五灯会元-灵隐慧远禅师

临安府灵隐慧远佛海禅师,眉山彭氏子。年十三,从药师院宗辩为僧,诣大慈听习,弃依灵岩徽禅师,微有省。

会圆悟复领昭觉,师即之,闻悟普说,举庞居士问马祖不与万法为侣因缘,师忽顿悟,仆于众,众掖之。师乃曰:「吾梦觉矣。」至夜小参,师出问曰:「净裸裸空无一物,赤骨力贫无一钱。户破家亡,乞师赈济。」悟曰:「七珍八宝一时拏。」师曰:「祸不入谨家之门。」悟曰:「机不离位,堕在毒海。」师随声便喝。悟以拄杖击禅床云:「吃得棒也未?」师又喝。悟连喝两喝,师便礼拜。自此机锋峻发,无所抵捂。

圆悟顺寂,师即东下,娄迁名刹。由虎丘奉诏住皋亭崇先,复被旨补灵隐。孝庙召对,赐佛海禅师。
上堂:「新岁有来由,烹茶上酒楼。一双为两脚,半个有三头。突出神难辨,相逢鬼见愁。倒吹无孔笛,促拍舞凉州。咄!」
上堂:「好是仲春渐暖,那堪寒食清明。万叠云山耸翠,一天风月良邻。在处华红柳绿,湖天浪稳风平。山禽枝上语谆谆。再三琐琐碎碎,嘱付叮叮咛咛。你且道,他叮咛嘱付个甚么?」卓拄杖曰:「记取明年今日,依旧寒食清明。」
上堂,举:「僧问睦州:‘以一重去一重即不问,不以一重去一重时如何?’州曰:‘昨日栽茄子,今朝种冬瓜。’」师曰:「问者善问不解答,答者善答不解问。山僧今日,向饥鹰爪下夺肉,猛虎口里横身,为你诸人说个样子。登坛道士羽衣轻,咒力虽穷法转新。拇指破开天地闇,蛇头跌落鬼神惊。」

僧问:「十二时中,教学人如何用心?」师曰:「蘸雪吃冬瓜。」问:「浩浩尘中如何辨主?」师曰:「木杓头边镰切菜。」曰:「莫便是和尚为人处也无?」师曰:「研槌撩馎饦。」问:「即心即佛时如何?」师曰:「顶分丫角。」曰:「非心非佛时如何?」师曰:「耳坠金镮。」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么生?」师曰:「秃顶修罗舞柘枝。」问:「东山水上行,意旨如何?」师曰:「初三十一,不用择日。」问:「文殊是七佛之师,为甚么出女子定不得?」师曰:「担头不挂针。」问:「昔有一秀才,作无鬼论,论成有一鬼叱曰:‘争柰我何!’意作么生?」师以手斫额曰:「何似生?」曰:「只如五祖以手作鹁鸠觜,曰:谷呱呱。又且如何?」师曰:「自领出去。」问:「庵内人为甚么不知庵外事?」师曰:「拄杖横桃铁蒺藜。」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师曰:「脚踏辘轳。」

一日鸣鼓升堂,师潜坐帐中,侍僧寻之,师忽拨开帐曰:「只在这里,因甚么不见?」僧无对。师曰:「大斧斫三门。」

问僧:「一大藏教是恶口,如何是本身卢舍那?」僧曰:「天台普请,南岳游山。」师别曰:「阿耨达池深四十丈,阔四十丈。」

乙未秋,示众曰:「淳熙二年闰季秋九月旦,闹处莫出头,冷地着眼看。明暗不相干,彼此分一半。一种作贵人,教谁卖柴炭?向你道,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没涯岸,相唤相呼归去来,上元定是正月半。」都下喧传而疑之。

明年,忽感微疾,果以上元挥偈,安坐而化。偈曰:「拗折秤锤,掀翻露布,突出机先,鸦飞不度。」留七日,颜色不异。塔全身于寺之乌峰。… Read the rest

祖堂集(第16-20卷)

祖堂集卷十六

祖堂卷十六·南泉

南泉和尚嗣马大师,在池州。师讳普愿,姓王,新郑人也。

母孕之时,不喜荤血。至德二年,投密县大隗山大慧禅师受业,后参大寂,密掌灵符。池阳宣城廉使陆亘请下礼事,大弘真教。

师每上堂云:“近日禅师太多生,觅一个痴钝底不可得。阿你诸人,莫错用心。欲体此事,直须向佛未出世已前,都无一切名字,密用潜通,无人觉知,与摩时体得,方有少分相应。所以道:‘祖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何以如具?他却无如许多般情量,所以唤作如如,早是变也,直须向异类中行。只如五祖大师下,有五百九十九人尽会佛法,唯有卢行者一人不会佛法,他只会道。直至诸佛出世来,只教人会道,不为别事。江西和尚说‘即心即佛’,且是一时间语,是止向外驰求病,空拳黄叶止啼之词。所以言‘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如今多有人唤心作佛,认智为道,见闻觉知,皆云是佛。若如是者演若达多,将头觅头,设使认得,亦不是汝本来佛。若言即心即佛,如兔马有角;若言非心非佛,如牛羊无角。你心若是佛,不用即他;你心若不是佛,亦不用非他。有无相形,如何是道?所以若认心决定,不是佛;若认智决定,不是道。大道无影,真理无对。等空不动,非生死流;三世不摄,非去来今。故明暗自去来,虚空不动摇;万象自去来,明镜何曾鉴?阿你今时尽说我修行作佛,且作摩生修行?但识取无量劫来,不变异性,是真修行。”有人拈问:“三世诸佛为什摩不知有?”师云:“争肯你喃喃!”进曰:“狸奴白牯为什摩却知有?”师云:“似他即会。”师又时谓众曰:“会即便会去,不会即王老师罪过。”

师初住庵时,有一僧到,师向僧云:“某甲入山去,一饷时为某送茶饭来。”其僧应喏。其僧待师去后,打破家具杀却火,长伸瞌睡。师小时归,见僧睡。师向他身边伴睡,其僧便起发去。师后住得数年,谓众曰:“我初住庵时,有个灵利僧,如今却不见。”师问僧:“空劫中还有人修行也无?”对云:“有。”师云:“是阿谁?”对曰:“良钦。”师曰:“居何国土?”僧无对。曹山代云:“若与摩,不是良钦。”报慈代云:“若与摩,则自出来相访。”长沙代云:“居常寂光土。”师有时云:“我行脚时,有一中老宿教某甲道:“返本还源,噫祸事也。我十八上解作活计,三乘十二分教因我所有。如今我向三乘十二分教且不是,所以解修行底人不落因果,不解修行底人落他因果。”

陆亘大夫问:“弟子从六合来,彼中还有专甲身也无?”师云:“分明记取,已后举似作家。”千顷寺院主到,师问:“汝和尚在日,如许多债负,教什摩人还?”院主无对。师代云:“教和尚一时还却。”道吾代云:“把将来。”石霜代云:“他无人天羁什摩债负?”

师欲顺世时,向第一座云:“百年后,第一不得向王老师头上污。”第一座对云:“终不敢造次。”师云:“或有人问:‘王老师什摩处去也?’作摩生向他道?”对云:“归本处去。”师云:“早是向我头上污了也。”却问:“和尚百年后向什摩处去?”师云:“向山下檀越家作一头水牯牛去。”第一座云:“某甲随和尚去,还许也无?”师云:“你若随我,衔一茎草来。”僧问逍遥:“如何是一头水牯牛?”逍遥云:“一身无两役。”进曰:“如何是衔一茎草来?”逍遥云:“新旧添不得。”僧云:“还许学人承当也无?”逍遥云:“你若承当,衔铁负鞍。”又僧问曹山:“只如水牯牛,成得个什摩边事?”曹山云:“只是饮水吃草底汉。”僧云:“此莫便是沙门边事也无?”曹山云:“此是沙门行李处,不是沙门边事。”僧云:“如何是沙门边事?”曹山云:“不见有祖佛。”进曰:“如何是沙门行李处?”曹山云:“常在尘中。”又问:“如何是沙门相?”曹山云:“尽眼看不见。”僧云:“还被搭也无?”曹山云:“若被搭则不是沙门相。”“如何是沙门行李处?”曹山云:“头上戴角,身上被毛。”僧云:“此人得什摩人力?”曹山云:“终日得他力,只是行不住。”僧云:“此人以何为贵?”曹山云:“头上不戴角,身上不被毛。”又问:“沙门行与行李处是一是二?”曹山云:“亦一亦二。”“如何是一?”曹山云:“杀佛杀祖。”“如何是二?”曹山云:“被毛戴角。”又问:“从凡入圣则不问,从圣入凡时如何?”曹山云:“成得个一头水牯牛。”“如何是水牯牛?”曹山云:“朦朦月+童月+童地。”僧云:“此意如何?”曹山云:“但念水草,余无所知。”僧云:“成得个什摩边事?”曹山云:“只是逢水吃水,逢草吃草。”又问:“如何是一头水牯牛?”曹山云:“不证圣果。”“如何是衔一茎草来?”曹山云:“毛羽相似。”

师又时拈起球子问僧:“那个何似这个?”对云:“不似。”师云:“你什摩处见那个,便道不似?”对云:“若约某甲见处,和尚亦须放下手中物。”师云:“许你具一只眼。”洞山代云:“若见则似他去。”

师行脚次,问村路:“此路到什摩处?”村公对云:“脚下底是什摩?”师云:“到岳不?”村公:“如许多时,又觅在。”师云:“有茶不?”对云:“有。”师云:“觅一碗茶得不?”对云:“觅则不得,但来。”

师示众曰:“王老师要卖身,阿谁买?”僧对云:“某甲要买。”师云:“他不作贱,亦不作贵,你作摩生买?”僧无对。安国代云:“与摩则嘱专甲去也。”问:“师归丈室,将何指南?”师云:“昨夜三更失却牛,天明失却火。”“作摩生是失却牛?”师云:“未问已前会取。”“作摩生是失却火?”师云:“但知就人觅取。”问:“祖祖相传,合传何法?”师云:“一二三四五。”师问陆亘大夫:“十二时中作摩生?”对云:“寸丝不挂。”师云:“堪作什摩?”[+大]夫云:“什摩处有过?”师云:“还闻道:‘有道之君,不纳有智之臣。”问:“牛头未见四祖百鸟衔花供养时如何?”师云:“只为步步踏佛阶。”“见后为什摩不来?”师云:“直饶不来,犹较王老师一线道在。”

师与归宗同行二十年,行脚煎茶次,师问:“从前记持商量语句,已知离此,后有人问毕竟事,作摩生?”归宗云:“这一片田地,好个卓庵。”师云:“卓庵则且置,毕竟事作摩生?”归宗把茶铫而去,师云:“某甲未吃茶在。”归宗云:“作这个语话,滴水也消不得。”有人问:“和尚住此间来,还见作家也无?”师云:“作家则不见,两个石牛匽入海,直至如今不得回。”有人拈问龙花:“只如南泉与摩道,意作摩生?”龙花云:“谁敢向这里出头?”

师持锡到韶州,刺史问:“十二种头陀,和尚是第几种?”师乃振锡一下。刺史再问,师云:“大钝生!”师敲绳床,谓众云:“大众共他语话。”对云:“却请和尚共他语话。”师云:“我不共他语话。”僧云:“为什摩不共他语话?”师云:“不辞共他语话,恐他不解语。”师又时曰:“若是文殊、普贤,昨夜三更各打二十棒,趁出院了也。”赵州对云:“和尚合吃多少棒?”师云:“王老师有什摩罪过?”赵州礼拜出去。

师谓赵州云:“江西马大师道:‘即心即佛。’老僧这里则不与摩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与摩道还有过也无?”赵州礼拜出去。赵州在楼上打水,师从下过,赵州以手攀栏县脚,云:“乞师相救。”师踏道上云:“一二三四五。”赵州云:“谢师指示。”

南泉山下有僧住庵,有人向他道:“此间有南泉,近日出世,何不往彼中礼拜去?”庵僧云:“任你千圣现,我终不疑得。”有僧举似师,师令赵州看他。赵州到庵,便礼拜,起来,从东边过,西边立,从西边过,东边立。此僧总不动。赵州又拔破帘,其僧亦不动。赵州归,举似师,师云:“我从来疑他。”

师问黄檗:“笠子太小生?”黄檗云:“虽然小,三千大千世界总在里许。”师云:“王老师你?”黄檗无对。后有人举似长庆,长庆代云:“欺敌者亡。”保福代云:“洎不到和尚此间。”有人问曰:“三身中阿那个最尊?”师云:“三只投子掷下,失却一个。”有僧问:“古人道:‘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里亲收得。’如何是如来藏?”师云:“王老师共你与摩来去是藏。”进曰:“不来不去时如何?”师云:“亦是藏。”“如何是珠?”师唤僧,僧应喏,师云:“去,你不会。”

有人到归宗,归宗问:“从什摩处来?”对云:“从南泉来。”归宗云:“有什摩佛法因缘?”对云:“和尚上堂,告众曰:‘夫沙门者,须行畜生行;若不行畜生,无有是处。’”归宗沉吟底,僧便问:“只如南泉意如何?”归宗云:“虽然畜生行,不受畜生报。”其僧却归,举似师。师云:“实与摩道摩?”僧云:“实也。”师云:“孟八郎又与摩去。”赵州问:“知有底人向什摩处休歇去?”师云:“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去。”赵州云:“谢和尚指示。”

问:“如何是菩萨意旨?”师云:“黑如漆。”僧云:“眼在何处?”师云:“明如日。”僧辞时,问:“学人到山下,有人问著和尚近日如何,作摩生祗对?”师云:“但向他道:‘解相扑。’”僧云:“作摩生相扑?”师答云:“一拍双泯。”问:“父母未生时,鼻孔在什摩处?”云:“如今已生也,鼻孔在什摩处?”沩山别云:“则今阿那个是鼻孔?”

有僧在师身边叉手立,师云:“太俗生。”僧又合掌,师云:“太僧生!”僧无对。问:“十二时中以何为境?”师云:“何不问王老师?”僧云:“问了也。”师云:“还曾与你为境摩?”师见院主,遂唤,院主便近前叉手而立。师云。“佛九十日在忉利天为母说法,优填王思佛,故教目连神通三转,摄匠人往彼雕得三十一相;唯有梵音相雕不得。”院主便问:“如何是梵音相?”师云:“赚杀人。”僧见雀兒啄生,问:“师为什摩得与摩忙?”师便脱鞋打地一下,僧云:“和尚打地作什摩?”师云:“趁雀兒。”师问院主:“忽有人问:‘王老师什摩处去?’你作摩生道?”院主无对。曹山代云:“但道作摩?”疏山代云:“待有去处则向和尚道。”问:“如何是涅盘?”师云:“清犹清,急犹急,浮沙何处停?”僧拈问:“如何是‘清犹清’?”师云:“混他一点不得。”“如何是‘急犹急’?”师云:“转目看不见。”“如何是‘浮沙何处停’?”师云:“金屑虽贵,眼里著不得。”师问黄檗:“定慧等学,明见佛性,此理如何?”黄檗云:“不依一物。”师云:“莫便是长老家风也无?”檗云:“不敢。”师云:“浆水钱则且置,草鞋钱教阿谁还?”师又问:“长老什摩年中受戒?”檗云:“威音王佛同时受戒。”师云:“威音王佛是我兒孙。”黄檗却问:“和尚什摩年中受戒?”师云:“这后生莫礼!”黄檗无对。师又问:“白银为地,黄金为壁,此是什摩人居止处?”檗云:“圣人居止处。”师曰:“更有一人居什摩处?”檗云:“我则道不得。”师云:“王老师都道得。”檗云:“便请道。”师云:“王老师罪过。”

师共归宗行次,归宗先行,师落后。忽见大虫草里出,师怕,不敢行,便唤归宗。归宗转来一喝,大虫便入草。师问:“师兄见大虫似个什摩?”归宗云:“相似猫兒。”师云:“与王老师犹较一线道。”归宗却问:“师弟见大虫似个什摩?”师云:“相似大虫。”

道吾到南泉,师问曰:“阇梨名什摩?”道吾对云:“圆智。”师云:“智不到处作摩生?”道吾对云:“切忌说著。”师问曰:“灼然说著,则头角生也。”却后三五日间,道吾与云岩相共在僧堂前把针。师行游次,见道吾,依前问:“智阇梨前日道:‘智不到处,切忌说著。’说著则头角生也。如今合作摩生行李?”道吾便抽身起,却入僧堂内,待师过后却出来。云岩问道吾:“和尚适来问,何不祗对?”道吾云:“师兄得与摩灵利!”云岩却上和尚处问:“适来和尚问智师弟这个因缘,合作摩生祗对?”师云:“他却是异类中行。”云岩云:“作摩生是异类中事?”师云:“岂不见道:‘智不到处,切忌说著。’说著则头角生。唤作如如,早是变,宜须向异类中行。”云岩亦不先陀,道吾念言:“他与药山有因缘矣。”便却共他去药山。药山问:“阇梨到何处来?”岩云:“此回去到南泉来。”药山云:“南泉近日有什摩方便示诲学徒?”云岩举似前话。药山云:“汝还会他这个时节也无?”云岩云:“某甲虽在他彼中,只为是不会他这个时节,便特归来。”药山大笑,云岩便问:“作摩生是异类中行?”药山云:“我今日困,汝且去,别时来。”岩云:“某甲特为此事归来,乞和尚慈悲。”药山云:“阇梨且去,老僧今日身体痛,别时却来。”云岩礼拜了便出去。道吾在方丈外立,听闻他不领览,不觉知,咬舌得血。却后去问:“师兄去和尚处问因缘,和尚道个什摩?”岩云:“和尚并不为某甲说。”道吾当时低头不作声。

在后各在别处住,至临迁化时,见洞山密师伯来,道吾向师伯说:“云岩不知有这一则事,我当初在药山时悔不向他说。虽然如此,不违于药山之子。道吾却为师伯子细说此事。”师问僧:“什摩处去?”对云:“山下去。”师云:“第一不得谩王老僧。”对云:“终不敢谩和尚。”师遂将瓶喷水,云:“是多少?”僧无对。师代云:“非师本有。”又云:“非和尚境界。”保福代云:“和尚图他一斗米,失却半年粮。”

师问黄檗:“去什摩处?”对云:“择菜去。”师云:“将什摩择?”黄檗竖起刀子。师云:“只解作客,不解作主。”自代云:“更觅则不得。”有僧拈问长庆:“与古人作主如何道?”长庆便咄之。僧拈问顺德:“南泉见黄檗去什摩处?意旨如何?”顺德云:“也是黄檗招致得。”僧云:“只如黄檗后与摩祗对,南泉还得也无?”德云:“且自付则得。”僧云:“只如对南泉作摩生道?”德云:“汝作南泉来。”僧云:“将什摩择?”德放下刀。

师有一日法堂上坐,忽然喝一声,侍者惊讶,上和尚处看,并无人。大师曰:“汝去涅盘堂里看,有一僧死也无?”侍者到于半路,逢见涅盘堂主著纳衣走上来,侍者云:“和问教专甲看涅盘堂里有一人死也无。”堂主对曰:“适来有一僧迁化,特来报和尚。”两人共去向和尚说。停腾之间,更有一人来报和尚云:“适来迁化僧却来也。”和尚问其僧:“病僧道什摩?”其僧云:“要见和尚。”师便下涅盘堂里,问病僧:“适来什摩处去来?”病僧云:“冥中去来。”师曰:“作摩生?”僧云:“行得百里地,脚手疒@登痛,行不得,又渴水。忽然有玉女唤人大楼台阁上,某甲行乏辛苦,欲得上楼阁。始上次,傍有一个老和尚喝某甲:‘不许上!’才闻喝声,则便惊讶,抽身仰倒。今日再得见和尚也。”师喝啧云:“可谓好楼阁!若不遇老僧,洎入火客屋里造猪。”从此后,其僧修福作利益,日夜不停,直到手指三分只有一分底。年到七十后,坐化而去也。呼为南泉道者也。有一日,其道者提篮子摘梨。盛篮次,师问:“篮里底是什摩?”道者便覆却篮子。僧拈问龙花:“只如道者覆却篮子意旨如何?”龙花云:“阇梨举不圆。”

有讲经论大德来参师,师问:“教中以何为体?”对云:“如如为体。”师云:“以何为极则?”对云:“法身为极则。”师云:“实也无?”对云:“实也。”师云:“唤作如如,早是变也,作摩生是体?”大德无对。因此索上堂云:“今时学士类尚辩不得,岂弁得类中异?类中异尚弁不得,作摩生办得异中异?唤作如如,早是变也,直须向异类中行。”赵州和尚上堂,举者个因缘云:“这个是先师勘茱萸师兄因缘也。”有人便问:“如何是异中异?”赵州云:“直得不被毛,不戴角,又勿交涉。”

师大和八年甲寅岁十二月二十五日迁化,春秋八十七,僧夏五十九矣。刘轲撰碑铭矣。净修禅师赞曰:

出世南泉,为大因缘。

猫牛委有,佛祖宁传。

高提线道,异却言诠。

赵州入室,其谁踵焉?

祖堂卷十六·沩山

沩山和尚嗣百丈,在潭州。师讳灵佑,福州长溪县人也。姓赵。

师小乘略览,大乘精阅。年二十三,乃一日叹曰:“诸佛至论,虽则妙理□深,毕竟终未是吾栖神之地。”于是杖锡天台,礼智者遗迹,有数僧相随。

至唐兴路上,遇一逸士,向前执师手,大笑而言:“余生有缘,老而益光。逢潭则止,遇沩则住。”逸士者,便是寒山子也。

至国清寺,拾得唯喜重于师一人,主者呵责偏党,拾得曰:“此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识,不同常矣。”自尔寻游江西,礼百丈。一凑玄席,更不他游。

师有时谓众曰:“是你诸人,只得大识,不得大用。”有一上座,在山下住。仰山自下来问:“和尚与摩道,意作摩生?”上座云:“更举看。”仰山举未了,被上座踏倒。却归来,举似师,师底底而笑。

师与仰山语话次,师云:“只闻汝声,不见子身。出来,要见。”仰山便把茶树摇对。师云:“只得其用,不得其体。”仰山却问:“某甲则任摩?和尚如何?”师良久,仰山云:“和尚只得其体,未得其用。”师云:“子与摩道,放你二十棒!”

师问道吾:“见火不?”吾云:“见。”师云:“见从何起?”道吾云:“除却行住坐卧,更请一问。”

有僧礼拜师,师作起势,僧云:“请和尚不起。”师云:“未曾坐,不要礼。”僧云:“某甲未曾礼。”师云:“何故无礼?”

师临迁化时,示众曰:“老僧死后,去山下作一头水牯牛,胁上书两行字云:‘沩山僧某专甲。与摩时,唤作水牯牛,唤作沩山僧某专甲?’若唤作沩山僧,又是一头水牯牛。若唤作水牯牛,又是沩山僧某专甲。汝诸人作摩生?”后有人举似云居,云居云:“师无异号。”曹山代云:“唤作水牯牛。”

师有时与仰山净瓶,仰山才接,师乃缩手云:“是什摩?”仰山云:“和尚见什摩?”师云:“你若任摩,因何更就我觅?”仰山云:“虽然如此,人义途中,与和尚提瓶挈水,亦是本分。”师过净瓶与仰山。又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云:“太好灯笼。”山云:“莫只这个便是也无?”师云:“这个是什摩?”仰山云:“太好灯笼。”师云:“果然不见。”

师与仰山行次,师指枯树子云:“前头是什摩?”仰山云:“只是个枯树子。”师指背后插田公云:“这个公向后亦有五百众。”

隐峰到沩山,于上座头放下衣钵。师闻师叔来,先具威仪来相看。隐峰见师来,便倒佯睡,师归法堂,隐峰便发去。师问侍者:“师叔在摩?”对云:“去也。”师云:“师叔去时道什摩?”对云:“无语。”师云:“莫道无语,其声如雷。”

德山行脚时,到沩山。具三衣,上法堂前。东观西观了,便发去。侍者报和尚云:“适来新到不参和尚,便发去。”师云:“我早个相见了也。”

师令侍者唤第一座,第一座来。师云:“我唤第一座,干阇梨什摩事?”曹山代云:“和尚若教侍者唤,但恐不来。”

师问云岩:“承你久在药山,是不?”对云:“是。”师云:“药山大人相如何?”对云:“涅盘后有。”师云:“如何是‘涅盘后有’?”对云:“水洒不著。”云岩却问:“百丈大人相如何?”师云:“魏魏堂堂,炜炜煌煌。声前非声,色后非色。蚊子上铁牛,无你下嘴处。”

沩山提物问仰山:“正与摩时作摩生?”仰山云:“和尚还见摩?”沩山不肯,却教仰山问:“正与摩时作摩生?”师云:“正与摩时,亦无作摩生。”师却云:“与摩道亦不得。”从此而休。隔数年后,仰山有语,举似师云:“切忌勃素著。”师问云:“停囚长智。”

仰山在沩山时,看牛次,第一座云:“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仰山与第一座,便举前话问:“适来道:‘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岂不是上座?”云:“是。”仰山云:“毛前现,毛后现?”上座云:“现时不说前后。”仰山便出去。师云:“师子腰折也。”洞山问:“和尚在此间住,有什摩学禅契会底人?”师云:“某甲初住此山有一人,是石头之孙,药山之子。”

仰山从田中归,师云:“田中有多少人?”仰山遂插下锹子,叉手而立。师云:“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有人问顺德:“只如沩山道:‘南山大有人刈茅’,意作摩生?”顺德云:“狗衔赦书,诸臣避路。”

师问云岩:“寻常道什摩?”对云:“某甲父母所生口,道不得。”僧问:“某甲欲奉师去时如何?”师云:“向他道,直须绝渗漏去,始得似他。”僧云:“还得不违于尊旨也无?”师云:“向他道,第一不得道‘老僧在这里。’”

云岩到沩山,沩山泥壁次。问:“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树倒藤枯时作摩生?”云岩无对。举似道吾,道吾便去。到沩山,师便置前问。问未了,道吾便夺云:“树倒藤枯时作摩生?”师不对,便入房丈。

师向仰山云:“寂阇梨,直须学禅始得。”仰山便□:“作摩生学?”师云:“单刀直入。”僧拈问石门:“只如沩山与摩道,意作摩生?”石门便顾示。

有京中大师,到沩山参和尚,后对座吃茶次,置问:“当院有多少人?”师云:“有千六百人。”大师云:“千六百人中,几人得似和尚?”师云:“大师与摩问,作什摩?”大师云:“要知和尚。”师云:“于中也有潜龙,亦有现人。”大师便问众僧:“三界为鼓,须弥为槌。什摩人击此鼓?”仰山云:“谁击你破鼓?”大师搜觅破处不得,因此被纳学禅。有人拈问报慈:“什摩处是破处?”报慈云:“什摩年中,向你与摩道?”僧云:“毕竟作摩生?”报慈便打一下。

师与仰山游山,一处坐,老鸦衔红柿子来,放师面前。师以手拈来,分破一片,与仰山。仰山不受云:“此是和尚感得底物。”师云:“虽然如此,理通同规。”仰山危手接得了,便礼谢吃。

师匡化四十二年,现扬宗教。自大中七年癸酉岁示化,春秋八十三,僧夏六十四,敕谥大圆禅师清净之塔。

祖堂卷十六·黄檗

黄檗和尚嗣百丈,在高安县。师讳希运,福州闽县人也。

自少于黄檗寺出家。身长七尺,额有肉珠,闶阆天生,不拘小节。初与二三时流,游天台山,在途偶接一僧,与师同道,言笑便同囊故道。道到溪涧,遇时水泛涨,遂阻步而暂息。其僧频催师而共渡,师不疑之云:“要渡但自渡。”其僧敛衣,蹑波而渡。至彼岸已,回顾招手,令师渡来。师乃呵云:“这贼汉,悔不预知。若知,则便打折脚。”其僧叹曰:“大乘器者哉,吾辈不及也!”言已,忽然而隐。

后游上都,因行分卫,而造一门云:“家常。”屏后有老女云:“和尚大无厌生。”师闻其言,异探而拔之云:“饭犹未得,何责无厌?”女云:“只这个,岂不是无厌?”师闻驻而微笑。阿婆睹师容仪堂堂,特异常僧,遂命入内,供以斋。食毕,询问参学行止。师不能隐,竭露见知。阿婆提以再举微关,师则玄门顿而荡豁。师重致言谢,拟欲师承,阿婆曰:“吾是五障之身,故非法器。吾闻江西有百丈大师,禅林郢匠,特秀群峰。师可诣彼参承。所贵他日为人天师,法不轻硃[来]耳。”后人传说,此婆少年曾参见忠国师也。

师遂依言而造百丈,礼而问:“从上相承之事,和尚如何指示于人?”百丈良久,师曰:“不可教后人断绝去也。”百丈云:“我本将谓汝是一个人。”遂起入丈室,欲掩其户,师云:“某甲来,只要这个印信足矣。”大[丈]回言:“若然者,他后不得辜负于吾。”师遂驻泊,延于时岁。

后居黄檗山,玄徒竞凑,法鼓震于寰中,缁素奔风。智炬扬于海内。高安县令见已,方乃稽首泯伏,而有诗赞曰:

曾传达士心中印,额有圆珠七尺身。

挂锡十年栖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滨。

一千龙象随高步,万劫香花结胜因。

愿欲事师为弟子,不知将法付何人?

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打之。师谓众曰:“是你诸人,患颠那作摩?”把棒一时趁出云:“尽是一队吃酒糟汉。与摩行脚,笑杀人去。兄弟莫只见八百一千人处去那里,不可只图热闹。这个老汉行脚时,或遇著草根下有个老汉,便从顶宁上啄一下锥看。他若识痛庠,便将布袋盛米供养他。古人个中总似你与摩容易,何处更有今日事也?兄弟行脚人,亦须著些子精神好,汝还知大唐国内无禅师。”有人问:“请方尊宿尽皆匡化,和尚为什摩道无禅师?”师云:“不道无禅,只道无师。”又云:“阇梨可不见,马大师下有八十八人坐道场,得马大师真正法眼者,只有一二。庐山是一人。夫出家者,须知有从上来事。不见四祖下有牛头融大师,横说竖说,未知有向上一个关捩子。若有此眼脑,不妨弁得邪正宗傥[党]。当人事不能会得,但知念言语学,向皮袋里,到处便道:‘我会禅会道,还替得你轮回摩?’轻忽老宿。入地狱如箭射,我亦见汝行脚人,入门便识得汝了也。还知摩?诸人亦须在意,急急努力。莫只拟取次容易事,持一片衣,口食过一生,明眼人笑你,久后总被俗汉弄将去在。切须自看近远,且是阿谁面上事?若会则便会,若不会则散去。珍重!”

保福举师语云:“不道无禅,只道无师。”福拈问殿主:“作摩生是与禅为师底人?”殿主指和尚手中杖云:“某甲惜这个柱杖。”保福不肯。殿主却问:“作摩生是与禅为师底人?”福云:“我不惜这个柱杖。”

莲花在潭州报恩时,僧问:“只如保福道:‘不惜柱杖。’意作摩生?”报恩云:“他大意则是,只是无凭执。”僧云:“只如有凭执,意作摩生?”报恩云:“惜柱杖则不肯。”僧却问:“作摩生是与禅为师底人?”报恩乃放下柱杖,归方丈。

僧问鼓山:“只如莲花放下柱杖,意作摩生?”师云:“什摩所在?”僧云:“只如事在放下往杖处,事在归方丈处?”鼓山趁出云:“莫向这里出头。”

保福闻举云:“更有一般底,锥又锥不动,召又召不应,此人作摩生委得虚之与实?”翠岩云:“兄则乞米,某甲则拾柴。”保福云:“与摩则片+斥布袋,造浴芡著?”

师行脚时,到盐官。盐官有一日云:“色即是空,空义不成;空即是色,色义不成。”师出来问:“承和尚有言:‘色即是空,空义不成;空即是色,色义不成。’岂不是和尚与摩道?”盐官云:“是也。”师敲禅床云:“这个是色,阿那个是空?”盐官不对。

师令八百来人到洪州见州主,州主手执越杖,便问师:“这个是什摩字?”师云:“欠一点。”便掴,州主便礼拜为师。

裴相公有一日微微底不安,非久之间便死。师恰在宅里,不抛相公头边底,坐看相公。相公无限时却惺,惺后说冥中事:“某一入冥界,有脚不普行,有眼不曾见。行得十四五十里困了,忽然见一池水。某甲拟欲入池,有一个老和尚,不与某甲入池里,便喝。因此再见和尚。”师云:“若不遇老僧,相公洎合造龙。”

师又时握拳云:“诸方老宿,性命总在这里,放也得,不放也得。”僧拈问招庆:“诸方老宿,性命总在这里,要放也得,不要放也得。如何是要放底事?”庆云:“恕你此问。”“如何是不要放底事?”招庆云“好与二十打。”

自余未睹行录,敕谥断际禅师广业之塔。

祖堂卷十六·西林操

西林操和尚嗣百丈。

师与大沩行次,忽然见驴吃草,师取驴吃底草,向大沩云:“底底。”大沩两手托地,便造驴声。师喝云:“这畜生。”大沩云:“适来见什摩?”师便掴。

有人拈问龙花:“作摩生道,则免得操禅师掴?”花云:“洎一向。”

自余不究化缘终始矣。

祖堂卷十六·古灵

古灵和尚嗣百丈,在福州。

师自少于福州大中寺出家。及至为僧,游参百丈,盘泊数年,密契玄旨。后归省侍本师,思欲发悟以报其恩,别俟方便。偶因一日为师澡浴,去垢之次,抚师背曰:“好个佛殿,而佛不圣。”其师乍闻异语,回头看之。弟子曰:“佛虽不圣,且能放光。”师深疑而不能问。

后得一日新糊窗,其日照窗陪明。师于窗下看经次,蝇子竞头打其窗,求觅出路。弟子侍立,云:“多少世界,如许多广阔,而不肯出头,撞故纸里,驴年解得出摩?”师闻此语,放下经卷,问:“汝行脚来见何人?得何事意?前后见汝发言盖不同常,汝子细向吾说看。”弟子见问,恰称本意,为说百丈大师指授《禅门心要》:灵光洞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明。离却妄缘,则如如佛。师于言下,万机顿息,叹曰:“不可思议!吾本闻佛,将谓独一,今始返照心源,有情皆尔。”因为同流,曰:“我弟子行脚,得上人法,我欲返答其恩,汝当佐助。”众为备筵敷法座毕,请弟子升座,略演百丈宗教。众闻所未闻,悉皆忻庆。师谓弟子曰:“吾为汝剃发之师,汝今为吾出世之师。吾今返礼汝,以答其恩耳。”弟子下座曰:“此乖世礼事,不可也。师若然者,当应面西遥礼百丈为师,即是同道不异也。”师则从之,遥礼百丈为师。

弟子后住古灵山,因为古灵和尚焉。聚徒十数年间,临迁化时,剃发澡浴,焚香声钟,集众告云:“汝等诸人还识得无声三味不?”众曰:“不识,请师指示。”师曰:“汝等静思静虑,谛听谛听。”师乃端坐而告寂。

祖堂卷十六·石霜

石霜性空和尚嗣百丈,在吉州。

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如人在百丈井中,不假寸绳。出得此人,我则为答西来意。”僧云:“与摩则湖南近日亦有暢和尚为师。”僧东话西话,师唤沙弥:“拽出这个死尸著。”

自外未究终始矣。

祖堂集卷第十七

祖堂卷十七·大慈

大慈和尚嗣百丈,在抚州。师讳寰中。

有僧辞,师问:“什摩处去?”对云“江西去。”师云:“将取老僧去,得摩?”对云“非但和尚,更有过于和尚者,不能得将去。”后有人举似洞山,洞山云:“但道得。”

师上堂云:“说取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说取一尺,不如行取一寸。说取那行处,行取那说处。”有人举似洞山,洞山欢喜云:“大慈和尚,为物情切。”僧便问:“彼中则如此,此间还有也无?”洞山云:“有。”僧云:“若与摩则便请。”洞山云:“行取那说不得处,说取那行不得处。”洞山又云:“离此二途作摩生?”僧对云:“离此二途,请师不问。”洞山云:“海上功秀,又作摩生?”对云:“石人唱歌,幻人抚掌。”

有人举似云居,云居云:“行时无说路,说时无行路。不说不行,合行什摩路?”有人举似乐浦,乐浦云:“行说俱到,本事[按:当作“本分事”]无。行说俱不到,本事在。”又云:“大慈和尚则古佛,洞山和尚则细□。” 师又闻举云:“作家。”

师行脚时,三人同行,逢见女人收稻次,问:“退山路何处去?”女人云:“蓦底去。”师云:“前头水深,过得摩?”女云:“不湿脚。”师云:“上岸稻得与摩好,下岸稻得与摩勿次第。”女云:“下岸稻总被螃蟹吃却。”师云:“太香生。”女云:“无气息。”师云:“住在什摩处?”女云:“只在这里。” 三人到屋里,其女见来,点一瓶茶,排批了云:“请上座用神通吃。”三人不敢倾茶。女云:“看老婆呈神通去也。”拈起盏子,便泄行茶。

自外未睹行录,不决化缘终始。敕谥性空禅师定慧之塔。

祖堂卷十七·西院

福州西院和尚嗣百丈,师讳大安。福州福唐县人也。未睹行状,不知姓族。

自少于黄檗寺出家,乃至为僧。本拟听习,因在洪州招提,偶闻行脚僧举百丈一二句玄机,似少省觉,从尔便造百丈。

既睹盛筵,深称志慕,礼问百丈曰:“学人欲求识佛,如何是佛?”百丈云:“太似骑牛觅牛。”师云:“识得后如何?”百丈云:“如人骑牛至家。” 师云:“未审始终如何保任,则得相应去?”百丈云:“譬如牧牛之人,执鞭视之,不令犯人苗稼。”师从兹领旨,顿息万缘。

性好辛勤,少亲言论,更不寻经讨论,放旷任情。夜则山野头陀,昼则倍加执役。后随佑禅师,同创沩山,则十数年间,僧众犹小。师乃头头耕耨,处处劳形,日夜忘疲,未尝辄暇。沩山见而语曰:“安,汝少劳役。”师云: “待和尚观五百众,安则休也。”不久之间,僧众果至五百。师乃劳心顿摆,或坐房廊,凝如株杌;或入灵洞,月十不归,如痴似狂。三十余祀,夜在第二第三座间。有同流私睹其身,焰尔通光,众人佥曰:“定光佛矣。”

问:“黄巢军来,和尚向什摩处回避?”师云:“五蕴山中。”僧云:“忽被捉著时作摩生?”师云“恼乱将军,恼乱将军。”

问:“此阴已谢,彼阴未生时,其中事如何?”师曰:“此阴未谢时,阿那个是大德?”对云:“不会。”师云:“此阴未谢尚不会,问与摩时事作什摩?”

有俗官问:“佛在什摩处?”师云:“不离心地。”又问:“双峰上人,有何所得?”师云:“法无所得。设有所得,得于本得。”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云:“用得便用。”其僧裸形,绕师三匝。师云:“向上何不道取?”僧才拟开口,师打之云:“这野狐精。”

罗汉和尚拈问僧:“当此之时,作摩生免得被他喝出?”僧对云:“便抽身出去。”罗汉云:“落脊棒又作摩生?”僧却回头:“今日赖遇某甲。”罗汉云:“识得阇梨骨也。”

问:“一切施为,尽是法身用。如何是法身?”师云:“一切施为,尽是法身用。”问:“离却五蕴,如何是本来身?”师云:“地水火风,受想行识。这个是五蕴。”

有僧到大沩,师指面前狗子云:“明明个,明明个。”僧便问师:“既是明明个,为什摩刺头在里许?”师云:“有什摩罪过?”有人举似雪峰,雪峰云:“沩山是古佛也。”

师又时上堂云:“汝诸人来就安觅什摩?若欲得作佛,汝自是佛。担却一个佛,傍家走扬扬。渴鹿趁阳焰相似,何时得相应去?阿你欲得作佛,汝但无如许多颠倒攀缘,妄想恶觉,垢欲不净、众生之心,则汝便是初心正觉佛,更去何处别讨?所以安在沩山,三十年来,吃沩山饭,屙获山屎,不学沩山禅,只是长看一头水牯牛,落路入草便牵出,侵犯人苗稼则鞭打。调来伏去,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一时变作个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趁亦不肯去。汝道什摩语话?汝诸人各自身中有无价大宝,从眼门放光,照山河大地;耳门放光,领览一切善恶音响,六门昼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有,何不识取?影在四大身中,内外扶持,不教倾侧。两脚若子大,担得二硕,从独木桥上过,亦不教伊倒地,且是什摩物?汝若觅毫发,则不可见,故志公云:‘内外追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大有。’”

有人拈问石门:“古人有言:‘安在沩山,三十年来,吃沩山饭,屙沩山屎,不学沩山禅。只是长看一头水牯牛,落路入草便牵出。侵犯人苗稼则鞭打。调来伏去,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一时变作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趁亦不肯去。’只如今古人与摩道,意作摩生?”石门云:“昔日话虎尚乃惊,如今见虎也不怕。”僧云:“古人分上则与摩,学上分上如何?”石门云:“取我与食,驴年得味摩?”

师垂化闽城二十载,至中和三年癸卯岁十月二十一日顺化。敕谥圆智大师正真之塔。

祖堂卷十七·处微

处微和尚嗣西堂。

师问仰山:“汝名什摩?”对曰:“慧寂。”师曰:“阿那个是惠?阿那个是寂?”对云:“只在目前。”师曰:“你犹有前后在?”对曰:“前后则且置,和尚还曾见未?”师曰:“吃茶去。”

问:“三乘十二分教,体理得妙。是祖师意,为复不是祖师意?”师云: “三乘十二分教,体理得妙。何处更有祖师意?虽然与摩,须向六句外鉴。若也鉴不得,随声色转也。”僧云:“作摩生是六旬?”师曰:“语底,嘿底;不嘿底,不语底;总是,总不是。”

祖堂卷十七·陈田寺元寂

雪岳陈田寺元寂禅师嗣西堂,在溟州,师讳道义,俗姓王氏,北汉郡人。

未妊之前,其父见白虹入室,又母梦中见僧同床而寝,觉闻香气芬馥,父母愕然,共相谓曰:“据斯嘉瑞,必得圣子。”经于半月,知有身。因在胎三十九月,方始产生。分娩之日,忽有异僧,杖锡到门曰:“今日所产兒胎,可置临河之山/弗。”言毕,忽然不见。遂从僧言,将胎埋之。大鹿来守,终年不去。经历人见,不起害心。因瑞出家,法号“明寂”。

以建中五年岁次甲子,随使韩粲号金让恭,过海入唐,直往台山,而感文殊。空闻圣锺之响,山见神鸟之翔。遂届广府宝坛寺,始受具戒。

后到曹溪,欲礼祖师之堂,门扇忽然自开,瞻礼三遍而出,门闭如故。

次诣江西洪州开元寺,就于西堂智藏大师处,顶谒为师,决疑释滞。大师犹若摭石间之美玉,拾蚌中之真珠,谓曰:“诚可以传法,非斯人而谁?” 改名道义,于是头陀而诣百丈山怀海和尚处,一似西堂。和尚曰:“江西禅脉,总属东国之僧欤?”

余如碑文。

祖堂卷十七·东国桐里

东国桐里和尚嗣西堂,师讳慧彻。谥号寂忍禅师,照轮清净之塔。

祖堂卷十七·东国实相

东国实相和尚嗣西堂,师讳洪直。谥号证觉大师凝寂之塔。

祖堂卷十七·东国慧目山

东国慧目山和尚嗣章敬,师讳玄昱。俗姓金氏,东溟冠族。父讳廉均,官至兵部侍郎。妣朴氏,能孕之际,梦得殊常,以贞元三年五月五日诞生。

才有童心,便知佛事。每汲水以供鱼,常聚沙而为塔。年至壮齿,志愿出家。既持浮海之囊,遂落掩泥之发。元和三年遂受具戒,长庆四年入于大唐。

至太原府,历居二寺,颇志巳成。随本国王子金义宗奉诏东归。以开成二年九月十二日达于本国。武州会津南岳实相安之、敏哀大王、神武大王、文圣大王、宪安大王,并执师资之敬,不徵臣伏之仪。每入王官,必命敷座诵法。自开成末,结苑于慧目山土+垂。景文大王命居高达寺,奇香妙药,闻阙必供。暑葛寒裘,待时而授。

九年秋解夏之始,忽告门人曰:“我今岁内法缘当尽,你等宜设无遮大会,以报百岩传授之恩,终吾志也。”

十一月十四日中夜,忽尔山谷震动,鸟兽悲呜,寺锺击而不响三日。十五日未曙,遽命侍者撞无常锺,胁席而终,享年八十二,僧腊六十耳。

祖堂卷十七·公畿

公畿和尚嗣章敬,在河中府。

有人问:“如何是禅?如何是道?”师云:“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禅。欲知此中意,黄叶止啼钱。”

祖堂卷十七·关南

关南和尚嗣盐官,在襄阳。师讳道常。

有《乐道歌》曰:

三界兮如焰,六道兮如幻。圣贤出世兮同电。

国土犹如水上泡,无常生灭频迁变。

唯有摩诃大般苦,坚如金刚是可羡。

软似兒罗大等空,极小纤尘不可见。

拥之令聚而不聚,拨之令散而不散。

侧耳欲闻而不闻,瞪口观之不能见。

歌复歌,盘陂石上笑呵呵;

笑复笑,青萝松下高声叫。

自从顿获此明珠,帝释轮王都不要。

不是山僧独施为,自古先贤作此调。

不坐禅,不修道,任运逍遥只摩好。

但知万法不干怀,无如何曾有生老?

祖堂卷十七·通晓

溟州山+窟山故通晓大师嗣盐官,法讳梵日,鸠林冠族金氏。祖讳述元,官至溟州都督,廉平察俗,宽猛临人,清风尚在于民谣,余列备于传乎。其母支氏,累叶豪门,世称妇范。及其怀娠之际,梦徵捧日之祥,爰以元和五年庚寅正月之辰,在胎十三月而诞生。螺髻殊姿,顶珠异相。

年至一五,誓愿出家。谘于父母,二亲共相谓曰:“宿缘善果,不可夺志。汝须先度吾未度也。”于是落采辞亲,寻山入道。年至二十,到于京师,受具足戒,净行圆备,精勤更励,为锱流之龟镜,作法侣之楷模。

洎乎大和年中,私发誓愿,往游中华,遂投入朝王子金公义琮,披露所怀。公以重善志,许以同行。假其舟楫,达于唐国。既谐宿愿,便发巡游,遍寻知识。

参彼盐官济安大师,大师问曰:“什摩处来?”答曰:“东国来。”大师进曰:“水路来,陆路来?”对云:“不踏两路来。”“既不踏两路,阇梨争得到这里?”对曰:“日月东西,有什摩障碍?”大师曰:“实是东方菩萨。”

梵日问曰:“如何即成佛?”大师答曰:“道不用修,但莫污染。莫作佛见菩萨见,平常心是道。”梵日言下大悟,殷勤六年。

后师到药山,药山问:“近离什摩处?”师对曰:“近离江西。”药山问: “作什摩来?”师对曰:“寻和尚来。”药山问:“此间无路,阇梨作摩生寻?” 师对曰:“和尚更进一步即得,学人亦不见和尚。”药山曰:“大奇大奇,外来青风冻杀人。”

欲恣游方,远投帝里。值会昌四年沙汰僧流,毁坼佛宇。东奔西走,窜身无所。感河伯之引道,遇山神之送迎。遂隐高山,独居禅定。拾坠果以充斋,掬流泉而止渴。形容枯槁,气力疲羸,未敢出行。直逾半载,忽梦异人云:“今可行矣。”于是强谋前行,力未可丈。须臾,山兽口衔饼食,放于座侧,虑其故与,收而食焉。

后以誓向韶州,礼祖师塔,不遥千里,得诣曹溪。香云忽起,盘旋于塔庙之前。灵鹤倏来,嘹唳于楼台之上。寺众愕然,共相谓曰:“如此瑞祥,实未曾有。应是禅师来仪之兆也。”于是思归故思,弘宣佛法。

却以会昌六年丁卯八月,还涉鲸浪,返于鹤林。亭亭戒月,光流玄兔之城;皎皎意珠,照彻青丘之境。暨大中五年正月,于白达山宴坐,溟州都督金公仍请住山+窟山寺。一坐林中,四十余载。列松为行道之廊,平石作安禅之座。

有问:“如何是祖师意旨?”答曰:“六代不曾失。”又问:“如何是纳僧所务?”答曰:“莫踏佛阶级,切忌随他悟。”

咸通十二年三月景文大王,广明元年宪康大王,光启三年定康大王,三王并皆特迂御礼,遥申钦仰,拟封国师。各差中使,迎赴京师。大师久蕴坚贞,石+霍乎不赴矣。

忽于文德二年酉西四月末,召门人曰:“吾将他往,今须永诀。汝等莫以世情浅意,乱动悲伤,但自修心,不坠宗旨也。”即以五月一日右胁累足,示灭于山+窟山寺上房。春秋八十,僧夏六十,谥号通晓大师,塔名延徽之塔。

祖堂卷十七·普化

普化和尚嗣盘山,在镇州。未睹行录,不决化缘始终。

师在市里,遇见马步使,便相扑势。马步使便打五棒。师云:“似则似,是则不是。”师寻常暮宿冢间,朝游城市。把铃云:“明头来也打,暗头来也打。”

林际和尚闻此消息,教侍者探师。侍者来问师:“不明不暗时事作摩生?”师曰:“明日大悲院有斋。”侍者归来举似。林际便欢喜云:“作摩生得见他?”

非久之间,普化自上来林际,林际便欢喜。排批饭食,对坐吃。师凡是下底物,总吃却。林际云:“普化吃食,似一头驴。”师便下座,两手托地,便造驴声。林际无语。师云:“林际厮兒,只具一只眼。”

后有人举似长庆,长庆代林际进语云:“也且从,更作摩生?”又代普化云:“被长老申此一问,直得酩酩酊酊。”

林际又问:“大悲菩萨,分身千百亿,便请现。”师便掷地卓子,便作舞势云:“底底。”便去。又林际上堂,师侍立次。有一僧在面前立,师蓦推倒林际前,林际便把杖子打三下。师云:“林际厮兒,只具一只眼。”又林际与师看圣僧次,林际云:“是凡是圣?”师云:“是圣。”林际便喝咄,师便抚掌大笑。

师得一日手擎函板,绕郭辞人云:“我迁化去。”众人云集相随东门而出,云:“今日不好。”二日南门,三日西门,人众渐少,不信。第四日北门而出,更无一人随之,自辟/瓦证土+遂门而卒矣。

祖堂卷十七·无染

嵩严山圣住寺故两朝国师嗣麻谷,法号无染,庆州人也。

俗姓金氏,以武烈大王为八代之祖,大父名周川,品在真骨,位在韩粲,高、曾皆为相为将。父名范清,族品降于真骨一等,乡谈得难。母华氏,梦感修臂天人,垂授藕花,因此有娠。又时梦中胡道人,授十戒为胎教,过其 /月而诞焉。以十二岁,落染于雪岳。五色石寺有法性禅师,尝扣楞伽门于其中夏,大师事师数年。

长庆之初入唐,到佛爽寺问道,如满印可于江西之印,而应对有惭色曰: “吾阅人多矣,罕有如是东国人,他日中国失禅之时,将问之东夷焉。”又到麻谷宝彻和尚处,服勤执役,无看所择,人所难者,必能易之。众人目曰: “禅门之中,异德高行。”彻公曰:“我师马和尚诀我曰:‘若得东人可目击者,畎渠道中,俾慧水丕胃于海隅,为德非浅。’师言在耳,吾喜汝来,今印焉。俾冠禅俟于东土,往钦哉。”已得心珠于麻谷。

会昌六年,回归本国。大中元年,始就居于嵩岩山圣住寺,僧徒千众,名震十方。于是大师吐珠于嵩严寺,内授印于祖师根中。繇是两朝圣主天冠倾于地边,一国臣寮,头面礼于足下。

大师禅定之余暇,应求之机缘。有人问曰:“无舌土中无师无弟,何故从西天二十八代,至于唐代六祖,传灯相照,至今不绝耶?”答曰:“皆是世上流布,故不是正传。”问曰:“一祖师中具二土耶?”答曰:“然也。是故仰山云:‘两口一无舌,即是吾宗旨。’”问曰:“一祖师中,见二土如何?” 答曰:“正传禅根,不求法故。”师亦不饷,是为无舌土也。应实求法之人,用假名言之说,是名有舌土矣。然则文孝康王,以为事师,然后定康大王即位,皆承前规奉迎,然而年当九十,不能上阙。

国师以文德元年暢月二十七日示灭,谥号大朗慧大师白月葆光之塔。

祖堂卷十七·天龙

天龙和尚嗣大梅。未睹行录,不决化缘始终。

祖堂卷十七·正原

正原和尚嗣五泄,同住龟山。姓蔡,宣州南陵县人也。

贞元十五年,落发于当州藉山。元和丁酉岁,建州乾元寺受具。

师灵苗间出,道器混成。桂芬少以呈香,松柏新而见节。始从稚子,不狎朋游。寻会稽之丛林,契五泄之密印。师有偈曰:

沧溟几度变桑田,唯有处空独湛然。

已到岸人休恋筏,未曾度者任须船。

又云:

寻师认得本心源,两岸俱玄一不全。… Read the rest

祖堂集(第11-15卷)

祖堂集卷十一

祖堂卷十一·保福

保福和尚嗣雪峰,在漳州。师讳从展,姓陈,福州福唐县人也。年十五便投雪峰出家,十八于本州大中寺受戒。既师子之乳育,乃檀树之抽芽。片月新生,孤云出岫。海鹏成羽,望霄汉以胜身;善友临溟,探摩尼而近掌。暂游吴楚,寻复巾瓶。弟子之礼才施,接示之言便至。雪峰云:“还会摩?”师欲拟近前,雪峰以杖拄之。师顿契玄要,更无游心,凡有机缘,悉皆冥契。后以漳州王太傅仰师道德,请转法轮,师出世一十二年矣。

师上堂云:“有人问话高声问。”时有人出来问:“学人高声问,请和尚高声答。”师云:“道什摩?”学人再申前问,师云:“我不是患聋。”有人问:“摩腾入汉,一藏分明;达摩西来,将何指示?”师云:“上座行脚底事作摩生?”僧云:“不会。”师云:“会取好,莫傍家取人处分。”有人问:“才施三寸,尽涉米+茶胡,如何示徒免负于前机?”师云:“收舍看。”学云:“大众咸委。”师云:“汝也是天津桥上皱眉。”僧问:“祖祖相传,有何言属?”师云:“汝从什摩人边传得来?”进曰:“与摩则学人退一步。”师云:“你无端进前退后作什摩?”

有时上堂云:“夜来还有悟底摩?乞个消息。不悟底摩?乞个消息。悟底是,不悟底是?若便悟去,亦不分外;若便不悟去,亦不分外。莫见与摩道,便道非悟非不悟。莫错好,者风汉与摩道,莫屈著人摩。”问:“承师有言,若便悟去,亦不分外;若便不悟去,亦不分外。未审如何是不悟底事?”师云:“教我向阿谁道?”云:“如何是悟底事?”师云:“悟人即委。”有人问:“学人欲见和尚本来事时如何?”师云:“退后。”进曰:“与摩则非次也。”师曰:“汝亦知而故犯。”有人问:“不弁诸尘,如何端的?”师云:“亏汝问即道。”进曰:“与摩即学人有赖去也。”师云:“山鬼屈汝自作得。”僧问:“不将一物来时如何?”师云:“莫向这里污人田地。”云:“如何免得?”师云:“如何即不免?”有僧问:“十二中时如何据验?”师云:“恰好据验。”云:“学人为什摩不见?”师云:“不可更捏目也。”僧问:“至理幽微,如何得到?”师云:“别更梦见作什摩?”进曰:“幽微之说,犹是梦言,以何所示即得出于梦言?”师云:“还解怪笑得摩?”僧问:“十二分教是背后赞言,请师当赞便赞。”师云:“当不当。”云:“还得全也无?”师云:“莫呓语好。”

师昔在江外时,欲先归雪峰,遂问招庆云:“某甲先归山,山中和尚忽问上座‘有什摩信’,作摩生只对?”招庆云:“不避腥膻,亦有少许。”师云:“有信道什摩?”招庆云:“教某甲分付与阿谁?”师云:“虽有此语,未必有与摩事。”庆云:“若与摩则前呈全在阇梨。”招庆云:“阇梨先归山,山中或有异闻底事,乞个消息。”师云:“设使有,上座还肯摩?”招庆云:“是什摩心行,推人向泥里著?”招庆临赴清源请时,遂命安国与师同游。山行次,招庆云:“某甲来去山门,已经二十八年,此回住,心中也足。”师问:“于二十八年中,山中和尚有什摩枢要处,请和尚不费家才,举一两则。”云:“有一则,某甲收为方便。”师云:“什摩处?”招庆举首顾视师云:“这个则收为方便,只如宗脉中事作摩生?”良久,师云:“教什摩人委?”招庆云:“阇梨又与摩泥猪疥狗作什摩!”

招庆因举僧问石霜:“如何是一句?”云:“非句无句不是句。”师拈问:“古人与摩道,意作摩生?”答曰:“实即实。”师云:“还得实也无?”答曰:“委曲话似人即得。”师云:“非句无句不是句,委曲话似人即得,据本分作摩生?”师曰:“大众总委,兄弟有此问!”师云:“谢和尚领话。”招庆因举僧问德山:“从上宗乘,和尚此间如何禀受与人?”德山云:“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岩头云:“实即实,于唱教中犹交些子。”师拈问招庆:“岩头平生有什摩言教过于德山?”招庆举岩头云:“如人学射,久久方中。”时有人问:“中时如何?”云:“莫不识痛庠?”师云:“今日非唯举话。”招庆云:“是什摩心行?”招庆因举佛陀婆梨尊者从西天来,礼拜文殊,逢文殊化人,问:“还将得尊胜经来否?”云:“不将来。”文殊曰:“既不将来,空来何益!纵见文殊,亦何必识之!”拈问招庆:“将得经来,文殊在什摩处?”庆答云:“恰是。”庆却问师:“将得经来,文殊在什摩处?”师云:“互换之机且从,只今作摩生?”招庆因举古人道:“金屑银屑虽贵,肉眼里著不得,岂况法眼乎!”招庆拈师问:“只如著不得,还著得摩?”师对云:“未在,更道。”招庆遂喝。师却喝,招庆却问:“阇梨作摩生道?”师云:“某甲斋后未吃茶。”师举教中云:“宁说河不入海,不说如来有二种语;宁说罗汉有三毒,不说如来有二种语。不道如来无语,只道如来无二种语。”师拈问招庆:“作摩生是如来语?”招庆云:“聋人争得闻?”师云:“和尚向第二头道则得。”招庆问:“阇梨作摩生道?”师云:“吃茶去。”招庆举南泉玩月次,时有僧问:“何时得似这个月?”泉云:“王老僧二十年前亦曾与摩来。”招庆续起问:“如今作摩生?”师代云:“近日老迈,且摩过时。”招庆云:“不因阇梨举,洎成亡记。”师云:“宿习难忘。”

困山云:“今日可杀寒。”因举东寺问:“近离什摩处?”云:“近离江西。”东寺云:“还将得马师真来不?”对云:“只这个是。”云:“背后底。”师代云:“洎不到此间。”招庆云:“大似不知。”因举长庆云:“我有一个问,哑却天下人口。”又云:“汝且作摩生问?”师代云:“谢和尚重重相为。”因举无著和尚到五台山,见文殊化寺,共吃茶次,文殊提起茶垸子云:“南方还有这个不?”无著云:“无。”文殊云:“寻常将什摩吃茶?”无著无对。师代云:“几不与摩道。”又代云:“久向金毛,今日亲见。”招庆代云:“若与摩,则痴客劝主人:‘请尽茶’。”因举先洞山辞兴平,兴平问:“什摩处去?”洞山云:“沿流无所止。”兴平云。“法身沿流?报身沿流?”洞山云:“总不作如是见解。”师代云:“觅得几个?”因举耆婆向弟子云:“汝于山中觅不中为药草归来。”弟子归来云:“并无有不中为药底草。”师遂提起问:“这个还中为药摩?”对云:“有什摩病敢出头?”师不肯,自代云:“有什摩不冰消?”因举盐官问座主:“《花严经》有几种法界?”对云:“四种法界。”提起拂子:“这个向阿那个法界中收?”无对。师代云:“若只礼谢,则著和尚棒。”因举南泉云:“文殊普贤昨夜三更各打与二十捧,一时趁出院。”赵州云:“和尚棒教什摩人吃?”师代云:“不得不道。”因举先洞山问雪峰:“入门须得语,不得道‘早个入门了也’。”雪峰云:“某甲无口。”师曰:“无口则且从,还我眼来。”无对。师代云:“若问眼,和尚谨随状退。”因举僧问先洞山:“从上几人得入此门?”洞山云:“实无一人得入此门。”进曰:“与摩道,莫屈人也无?”洞山云:“若实如此,亦不屈著人。”时有学人问:“古人还扶入门,不扶入门?”保福云:“行脚得什摩人力?”

僧举盘山云:“光境俱亡,复是何物?”洞山云:“光境未亡,复是何物?”“据二彼商量,尽未得剿绝。”师拈问其僧:“作摩生道得剿绝?”僧云:“还解怪笑得摩?”师云:“非常怪笑得。”学人却问:“和尚如何道得剿绝去?”师云:“两手扶犁水过膝。”自后举似招庆:“保福道‘非常怪笑’意作摩生?”招庆云:“尽法无民。”因举曹山“三种阐提”云:“杀尽一切,名曰阐提;杀一阐提,得福无量。”僧问:“只如一阐提作摩生杀?”师云:“不杀。”进云:“为什摩不杀?”师云:“若杀,则同于阐提。”因举云居示徒云:“举得一百个话,不如拣得一个话;拣得一百个话,不如道取一个话;道得一百个话,不如行取一个话。”时有僧问:“只如一个作摩生行?”师云:“不行。”进云:“为什摩不行?”师云:“汝须礼拜。”因举曹山云:“佛既说一言五百害心生,如何是此言?”师云:“冷侵侵地。”进曰:“既有此言,为什摩却返怨?”师云:“汝唤什么作返怨?”对云:“唯不喜见父面。”时有学人问:“父有什摩过?”师云:“父无过。”云:“既无过,为什摩不喜见?”师云:“只为无过,所以不喜见。”因举南泉问座主:“讲什摩经?”座主云:“讲《上生经》。”南泉云:“弥勒在什摩处?”对云:“在兜率陀天。”南泉叱云:“天上无弥勒。”后僧举似洞山,洞山叱:“地下无弥勒。”有人问师:“弥勒在什摩处?”师乃叱之。因举教中有言:“应真菩萨内外俱作黄金色。”时有人问:“直得与摩时,是什摩人分上事?”师云:“不是兄分上事。”云:“与摩则有强有弱去也。”师云:“前话已堕。”

师因举初祖于少林寺里,面壁打坐九年。寺里三千个听徒口似悬河,只云:“此是西天小乘壁观婆罗门,有什摩雪处?直是有理无雪处!”时有人问:“既有理,为什摩无雪处?”师云:“只为如此,所以如此;若不如此,焉知如此?”僧云:“不如此事作摩生?”师云:“莫放我打睡。”

师有时云:“不座诸法,还得无过摩?”有时云:“欲得见诸圣,亦从此门入;不欲得见诸圣,亦从此门入。”师却问僧:“作摩生是汝入门底事?”僧云:“当不当。”师云:“是凡,是圣?”对曰:“未问已前,却疑和尚。”师叱之。问:“古人有言,‘欲达无生路,应须识本源。’如何是本源?”师良久,却问侍者:“适来僧问什摩?”其僧再举,师便喝出,云:“我不是患聋!”

师患漏次,僧问:“善知识诸漏已尽,为什摩患漏?”师云:“若是善知识,一物亦不违。”增云:“争奈苦楚何?”师云:“若见众生苦,则同受苦者。”因小师行脚归,师问:“汝乱走,还变也未?”对云:“不是神,不是鬼,变什摩?”师云:“又乱走作什摩?”对云:“也要和尚鉴。”师云:“放汝二十棒。”师代云:“和尚见走到什摩处?”师问僧:“我寻常道,莫道道不得,设而道得十成,犹是患謇。”既道得十成,为什摩却成患謇?”僧云:“从来岂是道得底事那作摩?”师抗声云:“脱却来!”其僧别云:“头上不可更安头。”师云:“停囚长智。”僧辞师,问:“什摩处去?”对云:“什摩处不是某甲去处?”师云:“忽然山河大地又作摩生?”对云:“唤什摩作山河大地?”师云:“汝话堕也。”问:“不问不答时如何?”师云:“不道。”进曰:“为什摩不道?”师云:“你也虚有这个问。”

师上堂云:“此事似个什摩?闪电相似,石火相似,火焰相似,霹雳相似。是你诸人著力,须得趁著始得;若不趁著,丧身失命。”有人便问:“承师有言:‘是你诸人著力,须得趁著始得;若不趁者,丧身失命。’直得趁著还不丧身失命也无?”师云:“失不失,即且置。是你还趁著也无?”对曰:“若道趁不著,招人怪笑。”师曰:“是你趁著底事作摩生?”对曰:“和尚还解怪笑得摩?”师曰:“汝是恶人。”僧曰:“何必!”师便打出去。师举曹山代无著曰:“久承大师按剑,何得处在一尘?”僧便问:“作摩是文殊剑?”对曰:“不道。”“为什摩不道?”曰:“道则在一尘。”鼓山问静道者:“古人道,这里则易,那里则难。’这里则且从,那里事作摩生?”道者曰:“还有这里那里摩?”鼓山打之。师云:“打有道理,打无道理?”学人云:“于静道者分上商量则得。”师云:“古人意作摩生?”学云:“不可道,某甲辜负古人。”师云:“不辜负古人事作摩生?”对云:“和尚惯得此便。”师云:“你也是惯得此便。”因举彦上座问九峰和尚:“又须道取柏树子,不得触著,和尚如何道?’和尚无对。彦上座举似长庆,长庆却问上座:“当此问,上座代和尚作摩生道?”上座对云:“不逐四时雕。”长庆举似保福,保福拈问长庆:“只如上座道‘不逐四时雕’,与摩道还得剿绝,为当不得剿绝?”庆云:“争得剿绝!”师云:“大众分明记取,向后举似作家第一机对。”困山云:“不是桄榔树。”师云:“桄榔树不是。”

师上堂,因示徒云:“过去如许多诸圣,乃至今时老宿,出头来尽道‘我愿度一切众生,成道成果,与我无异。’灼然吾徒等辈,为不承他先圣方便,今日向什摩处填沟塞壑?然虽如此,于中还有一人具眼也无?”师代云:“汝问天下人怪笑得摩?”因举古人道:“诸方只有杀人之刀,且无活人之剑。”时有学人问:“如何是活人之剑?”师答曰:“我老大汉,不能礼拜汝。”师问僧:“我都置一问,汝作摩生对?”曰:“与摩即退一步。”师云:“非时作摩生?”云:“和尚因什摩龙头蛇尾?”师云:“汝是作家。”对曰:“未在,更道。”师云:“我不辞向汝道,恐汝会去。”问:“教中有言,‘师子捉象,亦全其力’,未审全个什摩力?”师答曰:“若问全力,我怕。”进云:“和尚为什摩却怕学人?”师云:“为汝有全力。”问:“承古人有言,‘智不到处,切忌道著,道著则头角生。’和尚如何?”师答曰:“收。”进曰:“若向无头角处收,即招大众怪笑。”师云:“失钱遭罪。”因举《金刚经》云:“一切诸法,皆是如义。”师却问僧:“作摩生是如义?”对云:“和尚问阿谁?”师云:“忽遇道伴相借问,作摩生向伊道?”对云:“和尚是什摩心行?”师不肯,代云:“何处有与摩道伴?”

祖堂卷十一·云门

云门和尚嗣雪峰,在韶州,师讳偃禅,苏州中吴府嘉兴人也。姓张。年十七,依空王寺僜律禅师下受业。年登己卯,得具尸罗,习四分于南山,听三车于中道。

辞入闽岭,才登象骨,直大/乌鹏程,三礼欲施,雪峰便云:“何得到与摩?”师不移丝发,重印全机,虽等截流,还同戴角。每于参请,暗契知见。复出瓯闽,止于韶州灵树知圣大师。密怀通鉴,益固留连。去世后,付嘱住持。南朝钦崇玄化,赐紫号匡真大师。

问:“如何是透法身之句?”师云:“看山。”师上堂云:“汝若不会,三十年后,莫道不见老汉。”

师有十二时偈:

半夜子,命似悬丝犹未许。因缘契会刹那间,了了分明一无气。

鸡鸣丑,一岁孙兒大哮吼。实相圆明不思议,三世法身藏北斗。

平旦寅,三昧圆光证法身。大千世界掌中收,色透髑髅谁得亲?

日出卯,嘿说心传道实教。心心相印息无心,玄妙之中无拙巧。

食时辰,恆沙世界眼中人。万法皆从一法生,一法灵光谁是邻?

禺中巳,分明历历不相似。灵源独曜少人逢,达者方知无所虑。

日中午,一部笙歌谁解儛?逍遥顿入达无生,昼夜法螺击法鼓。

日日+失未,灌顶醍醐最上味。一切诸佛及菩提,唯佛知之贵中贵。

晡时申,三坛等施互为宾。无漏果圆一念修,六度同归净土因。

日入酉,玄人莫向途中走。黄叶浮沤贝+无杀人,命尽慞惶是了手。

黄昏戍,把火寻牛是底物。素体相呈知道非,奴郎不弁谁受屈?

人定亥,莫把三乘相疋配。要知此意现真宗,密密心心超三昧。

又宗脉颂曰:

如来一大事,出现于世问。

五千方便教,流传几百年。

四十九年说,未曾忤出言。

如来灭度后,付嘱迦叶边。

西天二十八,祖佛印相传。

达摩观东土,五叶气相连。

九年来面璧,唯有吃茶言。

二祖为上首,达摩回西天。

六祖曹溪住,衣钵后不传。

派分三五六,各各达真源。

七八心忙乱,空花坠目前。

苦哉明眼士,认得止啼钱。

外道多毁谤,弟子得生天。

昔在灵山上,今日获安然。

六门俱休歇,无心处处闲。

如有玄中客,但除人我山。

一味醍醐药,百病悉皆安。

因缘契会者,无心便安禅。

师因把杖打柱问:“什摩处来?”对云:“西天来。”师云:“作什摩来?”对云:“教化唐土众生来。”师云:“欺我唐土众生。”却问:“大众还会摩?”对云:“不会。”师打柱云:“打你个两重败阙!”师良久,僧问:“何异释迦当时?”师云:“大众立久,快礼三拜。”

问:“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师云:“蒲州麻黄,益州符子。”问:“一口吞尽时如何?”师云:“老僧在你肚里。”僧曰:“和尚为什摩在学人肚里?”师云:“还我话头来。”

问:“如何是禅?”师云:“露柱吞虾蟆。”僧云:“如何举唱,则不负于来机?”师云:“道什摩?”僧云:“还可来意也无?”师云:“且款款问。”

师问僧:“诸方行来道我知有,且与我拈三千大千世界,向眼睫上著。”学人应喏。师云:“钱唐去国,为什摩三千里?”师问僧:“一切声是佛声,一切色是佛色。拈却了与你道。”对云:“拈却了也。”师云:“与摩驴年去。”

祖堂卷十一·齐云

齐云和尚嗣雪峰,师讳灵照,东国人也。

自传雪峰密旨,便住浙江。钱王钦重,敬赐紫衣,号真觉大师。初居齐云,后住镜清、报慈、龙花。四海玄徒,长臻法席矣。

师有时上堂云:“尽令去也,如存若亡。私曲将来,碍著老学,与摩相告报,还解笑得我摩?”时有人问:“请师尽令。”师云:“底底。”

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师唤少兒老,法归亦庆幸。”僧云:“与摩则只今讳什摩?”师云:“到京不知有京风。”问:“此个门风,如何继绍?”师云:“昔年汉主,今日吾君。”

师住报慈时,开堂日云:“帝子王孙,及四众云集。金枝玉叶,未离王宫。及诸高班君子等,犹在贵居;乃至诸寺大师大德,只在本寺。正当与摩时,微僧早与相著了也,于中还有省察者摩?诸仁者才拟跨门,万里望乡关,岂况到报慈,何处更有也?与摩语话,莫轻角/牛上人摩?放过则万事绝言;若不放过,一场祸事。虽然如此,不可断绝。今时于中还有怀疑者摩?快出来!”时有人出来问:“承师有言,未离本处。早与相著了也。未审未离本处,什摩处是师与众人相著处?”师云:“阿你若不得我力,争解形得此问?”

问:“寸丝不露时如何?”师云:“隐密。”僧云:“与摩则无面可露也。”师云:“林下月彩足人撮。”

问:“诸圣会中,还有不排位者也无?”师云:“诸圣会中则且置,唤什摩作不排位?”僧云:“与摩则出身无路也。”师云:“玉不处雪,那辩坚贞?”因说百丈打侍者因缘。有人拈问:“百丈打侍者,为上座打,为侍者打?”师云:“理[里]正不了,累及家丁。”

师问招庆:“事须有与摩道,不被人检点,初机后学,又须得力。自古先德苗稼,是什摩次第,附得其中?此问请和尚择。”招庆择云:“放旷长如痴凡人,他家自有通人爱。”

问:“未纳问前,请师指示。”师云:“成什摩道理?”僧云:“已领师意。”师云:“献璧加刑。”困措多人主寺问僧:“此寺名什摩?”其僧不知名额,措多送作一首诗曰:

此寺何年造?问僧僧不知。

系马枯松下,拂尘读古碑。

有人拈问师:“碑文道什摩?”师云:“三藏入室。”

师问招庆:“作摩生是投机如未肯?”招庆曰:“遇茶即吃。”师曰:“适来立久脚疒@登痛。”招庆却问:“什摩处是成尘处?请兄择。”师云:“即此猛提取。”招庆肯之。

师有时上堂,蓦地起来伸手云:“乞取些子,乞取些子。”又云:“一人传虚,万人传实。”

问:“古人有言,‘无言无说,直入不二法门。’文殊与摩道,还称得长老意无?”师云:“比拟理国,却令家破。”

问:“灵山会上,法法相传。未审齐云将何付嘱于人?”云:“不可为汝一个荒却齐云山。”僧云:“莫便是亲付嘱也无?”师云:“莫令大众笑。”

师一日见僧上来立次,竖起物问:“你道这个与那个别不别?”僧无对。师代云:“别则眼见山,不别则山见眼。”

问:“‘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是什摩人则能传得?”师云:“千圣也疑我。”僧云:“莫便是传底人无?”师云:“晋帝斩嵇康。”

师上堂,偏立告云:“莫不要升此座摩?”云禅大师云:“人义道中。”自代云:“大众还体悉摩?”

师初入龙华,上堂云:“宗门妙理,别时一论。若也大道玄网,包三界为一门,尽十方为正眼。世尊灵山说法之后,付嘱摩诃迦叶。祖祖相继,法法相传。自从南天竺国王太子舍荣出家,呼为达摩大师,传佛心印,特置十万八千里过来。告曰:‘吾本来此土,传教救迷情。’以经得二千来年贞风不替。我吴越国大祖世皇,崇敬佛法,当今殿下,敬重三宝,兴阐大乘,皆是灵山受佛付嘱来。大师令公迎请大士归朝,入内道场供善,兼宣下造寺功德。以当寺便是弥勒之内苑。宝塔安大士真身,又是令公兴建,地久天长,古今罕有。播在于四海,八方知闻。昨者伏蒙圣恩,宣赐当寺住持,许聚玄徒。敢不率以焚,修励一心而报答圣躬?许赐从容,有事近前。”

时有学人问:“只如龙花之会,何异于灵山?”师云:“化城教一级。”僧云:“与摩则彼彼不相羡也。”师云:“前言终不虚施。”僧云:“未审当初灵山合谈何法?”师云:“不见道‘世尊不说说,迦叶不闻闻’?”僧云:“与摩则‘不睹王居殿,焉知天子尊’?”师云:“酌然,瞻敬则有分。”

师问僧:“作什摩云‘扫佛身上尘’?”云:“既是佛,为什么却有尘?”僧无对。自代云:“不见道‘金屑虽贵’?”

问:“古人有言:佛有正法眼,付嘱摩诃迦叶。如何是‘正法眼’?”师云:“金屑虽贵。”僧云:“‘正法眼’又作摩生?”师云:“也须知有龙花惜人。”

有人问:“某甲下山去,忽有人问:‘龙花有什摩消息’,向他作摩生道?”师:“但向他道:‘马鸣龙树白槌下。’”

问:“不二之言,请师道。”师云:“不遵摩竭令,谁谈毗耶理?”

丽天和尚颂无著对文殊话。颂曰:

清凉感现圣伽蓝,亲对文殊接话谈。

言下不通好消息,回头只见翠山岩。

师和颂曰:

遍周沙界圣伽蓝,触处文殊共话谈。

若有门上觅消息,谁能敢道翠山岩?

问:“古人有言:‘粗中之细,细中之粗。’如何是‘粗中之细’?”师曰:“佛病最难治。”进曰:“师还治也无?”师云:“作摩不得?”僧曰:“如何治得?师曰:“吃茶吃饭。”

祖堂卷十一·永福

永福和尚嗣雪峰,在福州。师讳从徊,福州闽县人也,姓陈。于雪峰山出家。依年具戒,密契玄关。周游吴楚,却复瓯闽。初住漳南报恩,后居永福。闽王钦敬,赐紫号超证大师。

师有时上堂,向绳床一边立云:“二尊不并化。”便归方丈。问:“教中有言:‘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无二亦无三。’如何是‘一乘法’?”师云:“汝道‘我在这里’,为个什摩?”僧云:“与摩则不知古人去也。”师云:“虽然如此,却不辜负汝。”问:“诸余则不敢问,省要处乞师垂慈。”师云:“不快礼拜,更待何时?”因举:“长庆上堂:‘尽法则无民。’永福则不然:若不尽法,争得有民?”

有人问赵州:“古人道:‘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如何是不拣择底法?”赵州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僧云:“此犹是拣择底法。”州云:“田舍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什摩处是拣择?”有人举问长庆:“如何是不拣择底法?”庆云:“还我有异底法来。”师闻举云:“此两人总在拣择中收。”僧便问:“如何是不拣择底法?”师云:“今日是几?”

后长庆闻举云:“须道超证有亲疏不?无他与摩道。”

祖堂卷十一·福清

福清和尚嗣雪峰,在泉州,师讲玄讷,东国人也。

泉州王太尉仰师道德,请转法轮,敬奏紫衣。问:“如何是人王?”师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如何是法王?”师云:“无手指天,无手指地。”学曰:“人王与法王,相去几何?”师云:“汝自断看。”进云:“学人断不得。和请和尚断。”师云:“来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光卒未休。”

问:“如何是菩提?”师云:“庠梨失却半年粮。”学云:“为什摩失却半年粮?”师云:“只为图他一斗米。”问:“圆伊三点人皆信,灵秀家风事若何?”师云:“灵秀家风也且从,是汝家风作摩生?”学云:“争奈学人未现何?”师云:“阿谁教你不会?”

祖堂卷十一·潮山

潮山和尚嗣雪峰,在吉州,师讳延宗,泉州莆田县人也。

僧问:“和尚是咸通前住,咸通后住?”师云:“嘎。”学人再申问,师乃云:“病鸟栖芦,困鱼止泊。”

问:“师久修何业,而隐此山?”师云:“什摩处得这个消息?”学人应诺,师叱之。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云:“争受人谩?”

祖堂卷十一·惟劲

惟劲禅师嗣雪峰,在南岳般舟道场,生缘福州永泰县人也。

自参见雪峰,便契玄旨。经游五顶,南北丛林,遍探宗师,推为匠伯。后栖南岳,平生苦节。寰海播名,编续《宝林》、《镜灯》、《漩澓》、《防邪论》,并《插释赞》,广流于世。楚王钦仰,迎请出岳,留驻府廷,为教网之纪纲,作祖天之日月,住持报慈东藏,奏赐紫衣号宝文大师矣。

师因赞《镜灯》曰:

伟哉真智士,能开方便津。

一灯明一体,十镜现十身。

身身相映涉,灯灯作互因。

层层身土广,重重理事□。

俨睹微尘佛,等逢毗目仙。

海印从兹显,帝网义由诠。

一尘说法界,一切尘亦然。

五蕴十八界,寂用体俱全。

圆光含镜像,一异不可宣。

达斯无碍境,遮那法报圆。

又述象骨偈曰:

象骨雄雄举世尊,统尽乾坤是一门。

词锋未接承当好,莫待言教句里传。

拟议终成山海隔,擗面浑机直下全。

更欲会他泥牛吼,审细须听木马嘶。

如体禅师雄颂曰:

古曲发声雄,今古唱还同。

若论第一拍,祖佛尽迷踪。

长庆拈问僧:“只如‘祖佛尽迷踪’,成得个什摩边事?”对云:“成得个佛未出世时事,黑豆未生芽时事。”庆云:“只如佛未出世时事,黑豆未生芽时事,成得个什摩边事?”对云:“某甲到这里举不得。未审和尚如何?”庆云:“成得个痕缝边事。”师又颂曰:

学道如钻火,逢烟且莫休。

直得金星现,归家始到头。

有人举问中招庆:“古人有言:‘直得金星现,归家始到头。’如何是‘金星现’?”庆云:“我道直得金星现,也未是到头在。”僧云:“作摩生?”庆云:“遇茶吃茶,遇饭吃饭。”

祖堂卷十一·越山鉴真

越山鉴真大师嗣雪峰,钱王钦敬赐紫,师因睹写真,有偈曰:

真之本源,顶足方圆。

弥沦不坏,实相无边。

恆沙劫数,古今现前。

沤起沤灭,空手空拳。

此之相貌,三界亦然。

师颂三种病人曰:

盲聋喑哑格调高,是何境界自担荷。

昔日曾向玄沙道,笑杀张三李四歌。

祖堂卷十一·睡龙

睡龙和尚嗣雪峰,在泉州,师号道溥,姓郑,福唐县人也。

出家于宝林院,依年具戒,便参见雪峰,密契玄关,更无他往。后清源王太尉,钦仰德高,请住五峰。旋奏紫衣锡号弘教大师矣。

有时僧参次,于时云:“莫道,空山无可只对。”便起归丈室。

有俗官问黄檗供养主:“黄檗和尚驴马相似,上座作供养主,作什摩?”僧无对。却归举似黄檗。黄檗云:“道薄人微,甚是难消。”有人举似南泉,南泉云:“池州麻黄,蜀地当归。”有人举似师,师云:“泉州葛布,好造汗衫。”

问:“古人有言:‘含珠不吐,谁知有宝?’含珠则不问,便请吐。”师云:“看者甚多,弁者甚少。”问:“如何是学人自己事?”师云:“不是你自己是什摩?”问:“太尉相公送绳床,和尚将何报答?”师云:“天津桥上无异路,报答之心性不殊。”僧云:“与摩则相公殷勤,师之不谬。”师云:“我道毗卢不点头,你作摩生?”僧云:“学人到这里,直得无言可进。”师云:“饶你与摩,亦与老师较一阶地。”

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和尚指示个入路。”师良久,学人礼拜。师云:“汝礼拜阿谁?”学云:“礼拜和尚。”师云:“汝若会,即是汝礼拜汝;汝若不会,即是礼拜老僧。”

问:“如何是古佛心?”师云:“我委。你不问古佛心。”问:“如何是佛?”师云:“觌面相呈由不识,问佛之人焉能委?”师颂三种病人曰:

奇哉大师哑盲聋,善能方便唱真宗。

为报知音须带会,莫将意句竞来通。

问:“教中有言:‘罗侯罗密行。’如何是‘密行’?”师云:“汝是粗人,争得委?”学云:“和尚还委得也无?”师云:“不委。”学云:“和尚为什摩不委?”师云:“若委则不密去。”

问:“教中有言:‘开方便门,现真实相。’如何是‘方便门’?”师竖起拳。“如何是‘现真实相’?”师良久,学云:“若不置问,焉委得和尚慈悲?”师曰:“也须进步。”

太尉问:“如何是摩尼珠?”师云:“明日更献北禅看。”太尉云:“非北禅,还有鉴者也无?”外师云:“臣僧有幸得遇明君。”又述示学偈曰:

瞎眼善解通,聋耳却获功。

一体归无性,六处本来同。

我今齐举唱,方便示汝侬。

相传佛祖印,继续老胡宗。

因雪峰问玄沙:“汝还识国师无缝塔也无?”玄沙却问:“无缝塔阔多少?高多少?”雪峰顾示,玄沙云:“和尚何得自犯?”僧问师:“玄沙岂不是不诺雪峰?”师云:“是也。”僧云:“既然如此,请师代雪峰对玄沙。”师云:“向后不用修造。”

祖堂卷十一·佛日

佛日和尚嗣云居,在越州。

师到径山,径山问:“伏承长老,独处一方,何得再游峰顶?”师云:“朗月当空挂,冰霜不自寒。”使山云:“莫是长老家风也无?”师云:“峭峙万重山,此中含宝月。”径山曰:“此犹是文言,长老家风作摩生?”师云:“今日赖遇佛日,师别申一问。隐密全生时人知有道得,大省无辜时人知有道不得。于此二途,犹是时人升降处。未审长老亲道自道,云何道?”径山云:“我家道处无可道。”师云:“如来路上无私曲,更请玄音和一场。”径山云:“任你二轮更互照,碧宵云外不相干。”师云:“为报白头无限众,此中年少莫归乡。”径山云:“老少同轮无向背,我家玄路莫参差。”师云:“一言已定天下,四句为谁留?”径山云:“汝道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亦无。”径山因此偈曰:

东西不相愿,南北与谁留?

汝则言三四,我道其中一也无。

师颂曰:

遍学穷切抱死尸,出身不得病难治。

任汝入海常献宝,不如自治剑轮飞。

祖堂卷十一·水西南台

水西南台和尚嗣云居,在潭州。

问:“祖祖相传,未审传个什摩?”师云:“不因阇梨举,老僧亦不知。”

祖堂卷十一·中曹山

中曹山和尚嗣曹山,在抚州,师号慧遐,姓黄,泉州莆田县人也。

自造漕源法席,密契玄道,更无他往,而居荷王矣。

僧问:“抱璞投师时如何?”师云:“不是自家珍。”僧曰:“如何是自家珍?”师云:“不啄不成器。”

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云:“曹山不如。”曰:“佛出世后如何?”师云:“不如曹山。”

问:“四山相逼时如何?”师云:“曹山在里许。”僧曰:“还求出离也无?”师云:“若在里许,则求出离。”

祖堂卷十一·金峰

金峰和尚嗣曹山,在杭州,师讳从志,福州古田县人也。

自离闽越,便造漕源,顿契玄猷,更不他往。初住金峰山,后住报恩寺,师号玄明禅师矣。

问:“四海晏清时如何?”师云:“犹是阶下汉。僧曰:“王还知也无?”师云:“王不少神。”

问:“如何是禅?”师云:“不动转。”“如何是道?”师云:“不同万物。”进曰:“禅与道相去近达?”师云:“近则近,远则远。”“如何是‘近则近’?”师云:“对面弁不得。”“如何是远则远?”师云:“过于兜率。”

问:“古人以调弦,以弁为希。只如熊耳与曹溪,以何为验?”师云:“无纹彩。”进曰:“既然如此,六叶从何来?”师云:“岂是有纹彩那作摩?”僧云:“古人还传也无?”师云:“若不传,争得到今日?”僧曰:“既无纹彩,作摩生传?”师云:“传是无纹彩。”僧曰:“和尚还传也无?”师云:“作摩不传?”僧云:“古人意如何?”师云:“曹溪门前力掌,直至如今不忘。”僧曰:“向后事如何?”师云:“千嘱万嘱。”

祖堂卷十一·鹿门

鹿门和尚嗣曹山,在襄州,师讳真禅。

问:“如何是得道底人?”师云:“有口似鼻孔。”僧曰:“忽有客来,将何败对?”师云:“柴户草门,谢你经过。”

祖堂集卷十二

祖堂卷十二·荷玉

荷玉和尚嗣曹山,在抚州。师讳匡慧,俗姓高,福州福唐县人也。

出家于罗汉院,具戒造曹源。因一日参次,曹山乃问师:“大人还在也无?”对云:“在。”曹山云:“略要相见,还得摩?”对云:“请和尚进。”曹山乃倒卧,师便珍重而出。于时却来。曹山云:“曹山适来问阇梨,与摩只对曹山?是什摩时节?但角/牛道角/牛道。”师云:“却是相见时节。”曹山深器之。自尔任性逍遥,化缘将至。初住龙泉,后居荷玉。于辛亥岁敕诏,再三辞免,赐号玄悟禅师矣。

师有时上堂云:“诸兄弟,莫只是走上为言为句,莽莽荡荡地大,难得相应。如今欲得省心力摩?不如直下休歇去,剥却从前如许多不净心垢,附托依解,回头看汝自家本分事,合作摩生著力。”师有时上堂,良久,云:“须道我好心。”学人便问:“如何是和尚好心?”师云:“好心无好报。”师见禾山来僧,拈起拂子云:“禾山还说得这个也无?”对云:“非但这个。”师云:“辜负禾山作什摩?”问:“如何是密传底心?”师良久,僧云:“若与摩,则徒劳侧耳也。”

师唤侍者,侍者来,师云:“烧火。”问:“古人道:‘若记著一句,论劫作野狐精。’未审古人意如何?”师云:“龙泉僧堂未曾锁。”僧曰:“和尚如何?”师云:“风吹耳土+垂。”师又时举起杖云:“从上来皆留此一路方便接人。”僧云:“和尚犹是从头起也。”师云:“更谢相悉。”问:“古人道:‘释迦掩室于摩竭,净名杜口于毗耶。’时人皆云不昧于真宗。未审古人意如何?”师云:“惜取眉毛好。”师有时示众云:“若向这里通得,未是自己眼目。”又云:“古人恐与蛇画足,眼中生翳,复若为?”问:“如何指示则得不昧于时中?”师云:“不可雪上更加霜。”僧曰:“与摩则全因和尚去也。”师云:“因什摩?”

云岩扫地次,叶寺主问:“何得自驱驱?”严云:“有人不驱驱。”寺主云:“何处有第二月?”岩提起帚云:“这个是第几月?”玄沙代云:“此由是第二月。”报慈拈问师:“忽然放下扫帚时作摩生道?”师云:“大家吃茶去。”

师有颂曰:

好心相待人少悉,开门来去何了期。

不如达取同风事,我自修行我自知。

问:“如何是客中主?”师云:“识取好。”“如何是主中主?”师良久。僧曰:“客中主与主中主相去多少?”师云:“作摩?”问:“古人道:‘山下檀越家作一头水牯牛去。’未审此理如何?”师云:“阇梨何不被毛戴角去?”僧云:“直得与摩还得相应也无?”师云:“吾早曾经多劫修,不是等闲相狂惑。”问:“作个什摩业,称得南泉路?”师云:“作水牯牛去。”僧云:“为什摩如此?”师云:“为革+免常住。”问:“有问有答则不当宗风,只如宗门中事如何?”师良久。僧云:“若不如是,争知如此?”师云:“也是半路人。”问:“六门未息,如何知有?”师云:“六门是什摩?”问:“十二时中如何与道相应?”师云:“莫造作。”僧曰:“争奈时中何?”师云:“时中是什摩?”问:“大藏教中还有宗门中事也无?”师云:“是什摩?”进云:”如何是宗门中事?”师云:“雷声甚大,雨点全无。”

祖堂卷十二·育王

育王和尚嗣曹山,在衡州,师号弘通,洪州高安县人也。出家青林寺,依年具戒,参见曹山。曹山问:“近离什摩处?”师云:“近离明水。”曹山云:“作摩生得到这里?”师云:“遇明则行,遇暗则止。”曹山肯之。

自尔逍遥云水,后栖衡岳,育王匡化,楚王钦仰。三降使人迎请,师誓不从,愿处林峦,寄安光景矣。

师有时上堂云:“释迦如来在灵山会上,四十九年说不到底句,今夜某甲不避著耻,与诸尊者共谈。”师倾间云:“莫错道者,珍重。”

祖堂卷十二·紫陵

紫陵和尚嗣花严,在襄州。

问:“如何是毗卢师?”师云:“木马呼吸和难同,被毛戴角终难契。”问:“如何识得自己佛?”师云:“一叶明时消不尽,松风韵节怨无人。”

问:“如何是王子舍王宫,出家出世事?”师云:“珠轮旷劫实难穷,毛头滴血终难契。”

师上堂云:“古琴普视目前音,谁人和得无丝曲?”学人对云:“千机千凑空王曲,无丝古格妙难穷。”… Read the rest

祖堂集 (第6-10卷)

祖堂集卷第六

祖堂卷六·投子

投子和尚嗣翠微,在舒州桐城县。师讳大同,舒州怀宁县人也,姓刘。受业于东都保唐满禅师下。初习小乘定,知非而舍。次广穷海藏,博悟幽深。便造翠微而问师:“未审二祖初见达摩当何所得?”翠微答曰:“汝今见吾,复何所得?”师乃伏膺玄墀,息心他往。又因一日翠微在法堂行道次,师而近前接礼。问曰:“西来密旨,和尚如何指示于人?”翠微驻步须臾,师又近曰:“请和尚指示!”翠微答曰:“不可,事须要第二杓恶水浆泼作摩?”师于言下承旨,礼谢而退。翠微云:“莫躲却!”师曰:“时至根苗自生。”师又问:“曾闻丹霞烧木佛,和尚何以供养罗汉?”翠微云:“烧亦烧不着,供养亦一任供养。”师既承言领旨,任性逍遥,放旷人间,周游胜概。旋经故里,卜投子山而有终焉之志。乃创立庵茨,栖心遁迹。

及乾符中和之际,鼎沸鲸吞荆越楚吴,戈钅延竞耀,狂戎交扇,木+桀足+庶纵横。岂唯隳殄国邦,抑亦摧残佛寺。时有暴党魁帅,执刃庵前厉声曰:“和尚在此间作什摩?”师曰:“吾在此间传心。”魁帅云:“传个什摩心?”师曰:”佛心。”魁帅低首良久,解颜曰:“和尚家大不思议,非我辈之所图。”则内剑于匣膜,各脱服玩,用施而去。

自尔日有禅流相访。有人问曰:“凡圣相去几何?”师下绳床立。问:“一物不将来,为什摩却言放下著?”师云:“辛苦与摩来。”问:“最亲处乞师一言!”师以杖敲之。僧曰:“为什摩不道?”师云:“汝争得与摩不识好恶!”问:“主人道‘百年后山下作一头水牯牛’,意作摩生?”师云:“为革+免常住。”僧曰:“不革+免常住时作摩生?”师云:“又革+免俗人。”问:“大庾岭头趁得及,为什摩提不起?”师提起纳衣。僧云:“不问这个。”师云:“看你提不起。”问:“佛佛授授,祖祖相传。未审传个什摩。”师曰:“年老也争受谩语。”问:“并却咽喉脣吻,请师道!”师曰:“汝只要我道不得。”问:“达摩未来时如何?”师曰:“遍天遍地。”僧曰:“来后如何?”师曰:“盖覆不得。”问:“诸圣从何而证?”师曰:“有病不假服药。”僧曰:“与摩则不假修证去也。”师曰:“不可长嗔长喜。”问:“省要处还通信不?”师曰:“是你与摩问我。”僧曰:“如何识得?”师曰:“不可识。”僧曰:“毕竟作摩生?”师曰:“真是省要。”问:“如何得不犯目前机?”师曰:“犯也。”僧曰:“什摩处是犯?”师曰:“适来道什摩?”问:“古人道‘要急相应,唯言不二。’未审和尚作摩生?”师曰:“汝问我,我更道。”僧曰:“作摩生道?”师曰:“唯言不二。”

师有时云:“诸方一切句道尽一句。老师则不然,一句道尽一切句。”僧进问:“如何是和尚一句道尽一切句底句?”师曰:“今日上堂吃些子饭。”问:“古人有言:‘解语非关舌,能言不是声。’如何是解语?”师曰:“一切总道得。”“如何是非关舌?”师曰:“无耳听音声。”问:“主人有言:‘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作摩生是在目前意?”师曰:“不狂妄。”僧曰:“作摩生?”师曰:“他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赵州到投子,山下有铺。向人问:“投子那里?”俗人对曰:“问作什摩?”赵州云:“久响和尚,欲得礼谒。”俗曰:“近则近,不用上山。明日早朝来乞钱,待他相见。”赵州云:“若与摩和尚来时,莫向他说纳僧在里。”俗人唱喏。师果然是下来乞钱,赵州便出来把驻云:“久响投子。莫只这个便是也无?”师才闻此语,便侧身退。师又拈起笊篱云:“乞取盐钱些子。”赵州走入里头,师便归山。赵州落后到投子,便问:“死中得活时如何?”师云:“不许夜行,投明须到。”赵州便下来一直走,师教沙弥:“你去问他我意作摩生。”沙弥便去唤赵州,赵州回头,沙弥便问:“和尚与摩道意作摩生?”赵州云。“遇著个太伯。”沙弥归举似,师便大笑。有僧举似雪峰,便问:“只如古人与摩道意作摩生?”雪峰曰:“将为我胡伯,更有胡伯在。”僧问黄龙:“古人道:‘不许夜行,投明须到’,意作摩生?”黄龙曰:“嚼饭喂鲁伯。”又问:“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在。”“见后如何?”师曰:“在。”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曰:“雪居来。”师曰:“何似此间地?”僧无对。却归举似云居,云居云:“南有雪峰,北有赵州。”

师又才开门了,便东觑西觑。大众一时走上,师便关却门。有囗问石门:“投子关门意作摩生?”门云:“关门尚不囗,不关门你向什摩处会?”

师有时云:“你诸人囗囗闲处,脱不可得相应,亦无量劫来,向一切处囗心著急自己事,却是闲事,所以难得相称。莫因修各自办事,莫待临脱衣时方始慌忙不及也。老僧此间无巧言囗囗,囗囗人咬嚼。只是随汝问处只对。汝若不问囗,囗囗向什摩处道则得?若更向汝道向上向下,囗囗囗事尽是走作。你无了时,你但莫逐名囗囗囗囗囗走作,则了事边亦收管你不著。却囗囗囗囗囗及诸过患,虽然如此,包罗天地,含囗囗囗囗囗囗囗,不同于量万,囗囗不差殊,直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取囗囗囗囗囗囗示简要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曰锄地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不依一法。问:“便请和尚直指!”师嘎。价曰:“即这个,别更有也无?”师曰:“莫闲言语!”

师于甲戊岁四月六日跏趺端坐,俄然顺化。春秋九十六,僧夏七十六矣。

祖堂卷六·草堂

磁州如禅师嗣荷泽,益州惟忠和尚嗣慈州如,达州圆禅师嗣惟忠,草堂和尚嗣圆禅师。师讳宗密,未睹行录,不叙终始。师内外谚瞻,朝野钦敬。制数本《大乘经论疏钞》,《禅诠》百卷、《礼忏》等见传域内。臣相裴休深加礼重,为制碑文,询奂射人,颇彰时誉。敕谥定慧禅师青莲之塔。

有时史山人十问草堂和尚。第一问曰:“云何是道?何以修之?为复必须修成,为复不假用功?”禅师答曰:“无碍是道,觉妄是修。道虽本圆,妄起为累。妄念都尽,即是修成。”

第二问曰:“道若因修而成,即是造作,便同世间法,虚伪不实。成而复坏,何名出世?”师答曰:“造作虽是结业,名虚伪世间;无作是修行,即真实出世。”

第三问曰:“其所修者,为顿为渐?渐则忘前失后,何以集合而成?顿即万行多方,岂得一时圆满?”师答曰:“真理即悟而顿圆,妄情息之而渐尽。顿圆如初生孩子,一日而肢体已全;渐修如长养成人,多年而志气方立。”

第四问曰:“凡修心地之法,为当悟心即了,为当别有行门?若别有行门,何名南宗顿旨?若悟即同诸佛,何不发神通光明?”师答曰:“识冰池而全水,藉阳气而熔融,悟凡夫而即真,资法力而修习。冰消则水流润,方呈溉涤之功;妄尽即心灵通,始发通光之应。修心之外,无别行门。”

第五问曰:“若但修心而得佛者,何故诸经复说必须庄严佛土、教化众生方名成道?”师答曰:“镜明而影像千差,心静而神通万应。影像类庄严佛国,神通即教化众生。庄严而即非庄严,影像亦色而非色。”

第六问曰:“诸经皆说度脱众生,且众生即非众生。何故更劳度脱?”师答曰:“众生若是实,度之即为劳。既自云即非众生,何不例度而无度?”

第七问曰:“诸经说佛常住,或说佛灭度,常即不灭,灭即非常,岂不相违?”师答曰:“离一切相即名诸佛,何有出世入灭之实乎?见出没者在乎机缘,机缘应即菩提树下而出现。机缘尽即娑罗林间而涅盘。其犹净水无心,无像不现,像非我有,盖外质之去来相非佛身,岂如来之出没?”

第八问曰:“云何佛比所生?吾如彼生,佛既无生,生是何义?若言心生法生,心灭法灭,何以得无生法忍耶?”师答曰:“既云如化,化即是空,空即是无生,何诘生义?生灭灭已,寂灭为真,忍可此法无生,名曰无生法忍。”

第九问曰:“诸佛成道说法,只为度脱众生。众生既有六道,佛何但住在人中现化?又佛灭后付法于迦叶,以心传心,乃至此方七祖。每代只传一人。既云于一切众生皆得一子之地,何以传授不普?”师答:“日月丽天,六合俱照,而盲者不见,盆下不知。非日月不普,是障隔之咎也。度与不度,义类如斯,非局人天,拣于鬼畜,但人道能结集。传授不绝。故只知佛现人中也。灭度后委付迦叶,展转相承一人者,此亦盖论当代为宗教主,如土无二王,非得度者唯尔数也。”

第十问曰:“和尚因何发心?慕何法而出家?今如何修行?得何法味?所行得至何处地位?今住心耶,修心耶?若住心妨修心,若修心即动念不安,云何名为学道?若安心一定,即何异定性之徒?伏愿大德运大慈悲,如理如如,次第为说。长庆四年五月日,制诚谨问。”师答曰:“觉四大如坏幻,达六尘如空花,悟自心为佛心,见本性为法性,是发心也。知心无住,即是修行;无住而知,即为法味。住著于法,斯为动念。故如人入娼,即无所见。今无所住,不染不著,故如人有目及日光,明见种种法,岂为定性之徒?既无所住著,何论处所阶位?同年同月二日,沙门宗密谨对。”〔史山人自后领讨论心地,乃至出家为道。〕

祖堂卷六·神山

神山和尚嗣云岩,师讳僧密。未睹行录,不决始终。

师与洞山锄茶次,洞山抛却酴头云:“我今日困,一点气力也无。”师曰:“若无气力,争解与摩道得?”洞山云:“将谓有气力底是。”因裴大夫问僧:“下供养佛还吃也无?”僧曰:“如大夫祭祀家先。”有人举似云岩,云岩云:“这个人未出家在。”师进曰:“却请和尚道!”岩曰:“汝几般饭食,但一时下来。”岩却问师;“他忽然下来时作摩生?”师曰:“却须合取钵盂。”岩深肯之。有行者问:“生死事大,请师一言!”师曰:“行者何时曾死来?”行者云:“不会,请师说!”师云:“若与摩须死一场去。”师与洞山行脚时,到寺里,洞山坐禅,师一向睡。洞山心闷唤师,师应喏。洞山云:“上座还会摩?”师曰:“不会。”洞山云:“既不会,作摩生睡?”师云:“会底人还睡也无?”洞山不语。师曰:“一条绳子自系。”

师把针次,洞山问:“作什个摩?”师曰:“把针。”洞山云:“作摩生把针?”师云:“个个与他相似。”洞山云:“若有个个,则不相似。”师却问洞山,洞山云:“大地一齐火发。”曹山云:“为什摩寸丝不留?”曹山问僧:“作摩生是大地一齐火发?”对曰:“近不得。”曹云:“近不得是火也,与摩时还存得寸丝也无?”对曰:“若有寸丝则不成大火。”曹山不肯,邈上座云:“与摩时却存得寸丝。”曹山云:“邈阇梨是间生。”师与洞山到村院向火次,洞山问师:“水从何出?”师云:“无处来。”洞山云:“三十年同行,作任摩语话!”师云:“理长则就,老兄作摩生?”洞山云:“只见淈淈,不知从何出。”

祖堂卷六·洞山

洞山和尚嗣云岩,在洪州高安县。师讳良价,姓俞,越州诸暨县人也。初投村院院主处出家,其院主不任持,师并无欺嫌之心。过得两年,院主见他孝顺,教伊念《心经》。未过得一两日念得彻,和尚又教上别经。师启师曰:“念底《心经》尚乃末会,不用上别经。”院主云:“适来可怜念得,因什摩道未会?”师曰:“经中有一句语不会。”院主云:“不会那里?”师曰:“不会无眼耳鼻舌身意。请和尚为某甲说。”院主杜口无言。从此法公不是寻常人也。院主便领上五泄和尚处,具陈前事:“此法公不是某甲分上人,乞和尚摄收。”五泄容许,师蒙摄受。过得三年后,受戒一切了,谘白和尚:“启师:某甲欲得行脚,乞和尚处分。”五泄云:“寻取排择下,问取南泉去。”师曰:“一去攀缘尽,孤鹤不来巢。”师便辞五泄到南泉,南泉因归宗斋垂语云:“今日为归宗设斋,归宗还来也无?”众无对。师出来礼拜云:“请师徵起。”南泉便问,师对曰:“待有伴则来。”南泉走+弗跳下来,抚背云:“虽是后生,敢有雕啄之分。”师曰:“莫压良为贱。”因此名播天下,呼为作家也。后参云岳,尽领玄旨。

止大中末间,住于新丰山,大弘禅要。时有人问:“学人欲见和尚本来师时如何?”师曰:“年涯相似则无阻碍。”学人再举所疑,师曰:“不蹑前踪,更请一问。”云居代云:“与摩则某甲不得见和尚本来师也。”后教上座拈问长庆:“如何是年涯相似?”长庆云:“古人与摩道,教阇梨来这里觅什摩?”问:“师见南泉因什摩为云岩设斋?”师曰:“我不重他云岩道德,亦不为佛法,只重他不为我说破。”问:“如何是毗卢师法身主?”师曰:“禾茎粟柄。”师到百颜,颜问:“近离什摩处?”师曰:“近离湖南。”颜云:“官察使姓什摩?”师曰:“不得他姓。”颜云:“名什摩?”师曰:“不得他名。”颜曰:“还曾出不?”师曰:“不曾出也。”颜曰:“合句当事不?”师曰:“自有郎幕在。”颜曰:“虽不出,合处分事。”师乃拂袖而出。百颜经宿,自知不得,入堂问:“昨日二头陀何在?”师曰:“某甲是。”颜曰:“昨夜虽对阇梨,一夜不安,将知佛法大难大难。头陀若在此间过夏,某甲则陪随二头陀,便请代语。”师代云:“也太尊贵。”

因云岩问院主游石室云:“汝去入石室里许,莫只与摩便回来。”院主无对。师云:“彼中已有人占了也。”岩云:“汝更去作什摩?”师云:“不可人情断绝去也。”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云:“大似解鸡犀。”有人问个山:“时时勤拂拭,大杀好,因什摩不得衣钵?”洞山答曰:“直道本来无一物,也未得衣钵在。”进曰:“什摩人合得衣钵?”师曰:“不入门者得。”进曰:“此人还受也无?”师曰:“虽然不受,不得不与他。”问:“蛇吞虾蟆,救则是,不救则是?”师云:“救则双目不睹,不救则形影不彰。”因云岩斋,有人问:“和尚于先师处得何指示?”师曰:“我虽在彼中,不蒙他指示。”僧曰:“既不蒙他指示,又用设斋作什摩?”师曰:“虽不蒙他指示,亦不敢辜负他。”又设斋次,问:“和尚设先师斋,还肯先师也无?”师曰:“半肯半不肯。”僧曰:“为什摩不全肯?”师曰:“若全肯,则辜负先师。”僧拈问安国:“全肯为什摩却成辜负?”安国曰:“金屑虽贵。”白莲云:“不可认兒作爷。”有人拈问凤池:“如何是半肯?”凤池云:“从今日去向入,且留亲见。”“如何是半不肯?”凤池云:“还是汝肯底事摩?”僧曰:“全肯为什摩辜负先师?”凤池云:“守著合头则出身无路。”问:“三身中阿那个身不堕众数?”师曰:“吾常于此切。”僧问曹山:“先师道:‘吾常于此切’,意作摩生?”曹山云:“要头则斫将去。”问雪峰,雪峰以杖拦口擉云:“我亦曾到洞山来。”

因夜不点灯,有僧出来问话。师唤侍者点灯来。侍者点灯来,师曰:“适来问话上座出来,出来。”其僧便出,师曰:“将取三两粉与这个上座。”僧拂袖而出。后因此得入路,将衣钵一时设斋。得三五年后辞和尚,和尚云:“善为,善为。”雪峰在身边侍立,问:“者个上座适来辞去,几时再来?”师曰:“只知一去,不知再来。”此僧归堂衣钵下座而迁化。雪峰见上座迁化,便报师,师曰:“虽然如此,犹教老僧三生在。”又一家举则别:因两个僧造同行,一人不安,在涅盘堂里将息,一人看他。有一日,不安底上座唤同行云:“某甲欲得去,一时相共去。”对曰:“某甲未有病,作摩生相共去?”病僧云:“不得,比来同行去,也须同行去始得。”对曰:好,与摩则某甲去辞和尚。”其僧到和尚处,具说前事。师云:“一切事在你,善为,善为。”其僧去涅盘堂里,两人对坐,说话一切后,当胸合掌,峭底便去。雪峰在法席造饭头见其次第,便去和尚处说:“适来辞和尚僧去涅盘堂里,两人对座迁化,极是异也。”师云:“此两人只解与摩去,不解传来。若也与老僧隔三生在。”

师有时示众曰:“吾有闲名在世,谁能与吾除得?”有沙弥出来云:“请师法号。”师自槌曰:“吾闲名已谢。”石霜代云:“无人得他肯。”进曰:“争那闲名在世何?”霜曰:“张三李四他人事。”云居代云:“若有闲名,非吾先师。”曹山代曰:“从古至今,无人弁得。”疏山代云:“龙有出水之机,人无弁得之能。”问:“如何是正问正答?”师曰:“不从口里道。”当曰:“有如是人问,和尚还道不?”师曰:“汝问也未曾问。”问:“如何是病?”师曰:“瞥起是病。”进曰:“如何是药?”师曰:“不续是药。”洞山问僧曰:“什摩处来?”对曰:“三祖塔头来。”师曰:“既从祖师处来,要见老僧作什摩?”对曰:“祖师则别,学人与和尚不别。”师云:“老僧欲见庠梨本来师,得不?”对曰:“亦须师自出头来始得。”师云:“老僧适来暂时不在。”问:“承教中有言:‘誓度一切众生,我则成佛。’此意如何?”师曰:“譬如十人同选,一人不及第,九人总不得。一人若及第,九人总得。”僧曰:“和向还及第不?”师曰:“我不读书。”师问僧:“名什摩?”对曰:“某甲。”师曰:“阿那个是阇梨主人公?”对曰:“现只对和尚即是。”师曰:“苦哉,苦哉!今时学者,例皆如此。只认得驴前马后,将当自己眼目。佛法平沉,即此便是。客中主尚不弁得,作摩生弁得主中主?’僧问:“如何是主中主?”师曰:“阇梨自道取。”僧云:“某甲若道得,则是客中主。”师曰:“与摩道则易,相续则大难大难。”云居代云:“某甲若道得,不是客中主。”

师问雪峰:“汝去何处?”对曰:“入岭去。”师云:“汝从飞猿岭过不?”对曰:“过。”师曰:“来时作摩生?”对曰:“亦彼处来。”师曰:“有一人不从飞猿岭便到者里作摩生?”对曰:“此人无来去。”师曰:“汝还识此人不?”对曰:“不识。”师曰:“既不识,争知无来去?”雪峰无对。师代云:“只为不识,所以无来去。”

师有时曰:“体得佛向上事,方有些子语话分。”僧便问:“如何是语话分?师曰:“语话时阇梨不闻。”僧曰:“和尚还闻不?”师曰:“待我不语话时刖闻。”师有时云:“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立。”有人举似石霜,石霜云:“出门便是草。”师闻举云:“大唐国内能有几人?”师举盐官法会有一僧知有佛法,身为主事,未得修行,大限将至,见鬼使来取僧,僧云:“某甲身为主事,未得修行,且乞七日,得不?”鬼使云:“待某甲去白王。王若许,得七日后方始来。若不许,须臾便到。”鬼使七日后方来,觅僧不得。有人问:“他若来时,如何只对他?”师曰:“被他觅得也。”

有僧从曹溪来,师问:“见说六祖在黄梅八个月踏碓,虚实?”对曰:“非但八个月踏碓,黄梅亦不曾到。”师曰:“不到且从,从上如许多佛法,什摩处得来?”对曰:“和尚还曾佛法与人不?”师曰:“得则得,即是太抵突人。”师代曰:“什摩劫中曾失却来?”中招庆代云:“和尚禀受什摩处?”

问:“如何是古人百答而无一问?”师曰:“清天朗月。”“如何是今时百问而无一答?”师云:“黑云唝+爱云+逮。”问:“师见什摩道理更住此山?”师曰:“见两个泥牛斗入海,直至如今无消息。”问:“饭百千诸佛,不如饭一无修无证之者。未审百千诸佛有何过?”师曰:“无过,只是功勋边事。”僧曰:“非功勋者如何?”师曰:“不知有保任即是。”问:“承和尚有言,教人行鸟道,未审如何是鸟道?”师曰:“不逢一人。”僧曰:“如何是行?”师曰:“足下无丝去。”僧曰:“莫是本来人也无?”师曰:“阇梨因什摩颠倒?”僧云:“学人有何颠倒?”师曰:“若不颠倒,你因什摩认奴作郎?”僧曰:“如何是本来人?”师曰:“不行鸟道。”问:“六国不宁时如何?”师曰:“臣无功。”僧曰:“臣有功时如何?”师云:“国界安清。”僧曰:“安清后如何?”师曰:“君臣道合。”僧云:“臣传身后如何?”师曰:“不知有君。”问:“知识出世,学人有依,迁化去后如何得不被诸境惑?”师曰:“如空中轮。”僧曰:“争奈今时妄起何?”师曰:“正好烧却。”问:“和尚出世,几人肯重佛法?”师曰:“实无一人肯重。”僧曰:“为什摩不肯重?”师曰:“他各各气宇如王相似。”问云居:“你爱色不?”对曰:“不爱。”师曰:“你未在好与。”云居却问:“和尚还爱色不?”师曰:“爱。”居曰:“正与摩见色时作摩生?”师曰:“如似一团铁。”师问僧:“名什摩?”对曰:“请和尚安名。”师自称良价。僧无对。云居代云:“与摩则学人无出头处也。”又云:“与摩则总被和尚占却也。”师问:“太长老有一物,上柱天,下柱地,常在动用中黑如漆,过在什摩?”对曰:“过在动用。”师便咄:“出去!”石门代云:“觅不得。”有人进曰:“为什摩觅不得?”石门云:“黑如漆。”

因雪峰般柴次,师问:“重多少?”对曰:“尽大地人提不起。”师云:“争得到这里?”雪峰无对。云居代云:“到这里方知提不起。”疏山代云:“只到这里岂是提得起摩?”

有一僧到参,师见异,起来受礼了,问:“从何方而来?”对曰:“从西天来。”师曰:“什摩时离西天?”曰:“斋后离。”师曰:“太迟生。”对曰:“迤逦游山玩水来。”师曰:“即今作摩生?”其僧进前,叉手而立,师乃祗揖云:“吃茶去。”师问僧:“什摩处来?”僧云:“游山来。”师曰:“还到顶上不?”曰:“到。”师曰:“顶上还有人不?”对曰:“无人。”师曰:“与摩则阇梨不到顶上也。”对曰:“若不到,争知无人?”师曰:“阇梨何不且住?”对曰:“某甲不辞住,西天有人不肯。”师问云居;“什摩处去来?”对曰:“踏山去来。”师曰:“阿那个山敢住?”对曰:“阿那个山不敢住?”师曰:“与摩则大唐国内山总被阇梨占却了也。”对曰:“不然。”师曰:“与摩则子得入门也。”对曰:“无路。”师曰:“若无路,争得与老僧相见?”对曰:“若有路,则与和尚隔生。”师云:“此子已后千万人把不住。”

师到泐潭,见政上座谓众说话云:“也太奇,也大奇!道界不可思议,佛界不可思议。”师便问:“道界佛界则不问,且说道界佛界是什摩人?只请一言。”上座良久无言,师催云:“何不急道!”上座云:“争则不得。”师云:“道也未曾道,说什摩争即不得!”上座无对。师曰:“佛之与道,只是名字,何不引教?”上座曰:“教道什摩?”师曰:“得意忘言。”上座云:“犹将教意向心头作病在。”师曰:“说道界佛界者病多少?”上座因兹而终。

师问雪峰:“什摩处去来?”对曰:“斫槽去来。”师曰:“几斧得成?”对曰:“一斧便成。”师云:“那边事作摩生?”对曰:“无下手处。”师曰:“此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摩生?”雪峰无对。疏山代云:“不堕无釿斧。”问:“单刀直入拟取师头时如何?”师曰:“堂堂无边表。”僧曰:“争奈今时羸劣何?”师曰:“四邻五舍,谁人无之?暂寄旅店,足什摩可怪?”

大师又劝学徒曰:“天地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识物灵照,内外空然。寂寞难见,其位玄玄。但向己求,莫从他借。借亦不得,合亦不堪。总是他心,不如自性。性如清净,即是法身。草木之生,见解如此。住止必须择伴,时时闻于未闻。远行要假良朋,数数清于耳目。故云:‘生我者父母,成我者朋友’。亲于善者,如雾里行。虽不湿衣,时时有润。蓬生麻竹,不扶自直。白砂在泥,与之俱黑。一日为师,终世为天。一日为主,终身为父。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师问病僧:“不易阇梨?”对曰:“生死事大和尚。”师曰:“何不向粟畲里去?”病僧曰:“若与摩则珍重。”峭然便去。问:“一切皆放舍犹若未生时如何?”师曰:“有一人不知庠梨手空。”

师示众云:“诸方有惊人之句,我这里有刮骨之言。”时有人问:“承和尚有言:‘诸方有惊人之句,我这里有刮骨之言’。岂不是?”师曰:“是也,将来与你刮。”僧曰:“四面八方请师刮。”师曰:“不刮。”僧曰:“幸是好手,为什摩不刮?”师曰:“汝不见道:‘世医拱手’。”云门到西峰,西峰问:“某甲只闻洞山刮骨之言,不得周旋,请上座与某举看。”云门具陈前话,西峰便合掌云:“得与摩周旋。”云门拈问西峰洞山前语道:“将来与你刮。宾家第二机来,为什摩道不刮?”西峰沉吟后云:“上座。”上座应嗟,西峰曰:“堆阜也。”

师示众曰:“展手而学,鸟道而学,玄路而学。”宝寿不肯,出法堂外道:“这老和尚有什摩事急?”云居便去和尚处,问:“和尚与摩道,有一人不肯。”师曰:“为肯者说,不为不肯底,只如不肯底人,教伊出头来,我要见。”居云:“无不肯底。”师曰:“阇梨适来道,有一人不肯,因什摩道无不肯?更道。”居云:“出来则肯也。”师曰:“灼然肯则不肯,出则不出。”问:“古人有言:‘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苦。’此意如何?”师曰:“不遍色。”僧曰:“为什摩不遍色?”师曰:“不是真如,亦无般若。”僧曰:“还彰也无?”师曰:“不露世。”僧曰:“为什摩不露世?”师曰:“非世。”僧曰:“非世者如何?”师曰:“某甲则与摩道,阇梨如何?”对曰:“不会,将会与阇梨。”僧曰:“和尚为什摩不与施设?”师曰:“看看不奈何。”僧曰:“为什摩承当不得?”师曰:“汝为什摩泥他有言?”僧曰:“与摩则无言。”师曰:“非无言。”僧曰:“无言为什摩却非?”师曰:“不是无言。”问:“相逢不擎出,举意便知有,此意如何?”师合掌顶戴。报慈拈问僧:“只如洞山口里与摩道合掌顶戴,只与摩是合掌顶戴?”僧无对。自代曰:“一脉两中。”问:“清河彼岸是什摩草?”师曰:“不萌之草。”僧曰:“渡河就者如何?”师曰:“一切都尽。”师又云:“不萌之草为什摩能藏香象?香象者,今时功成果。草者,本来不萌之草。藏者,本不认圆满行相,故云藏。”

有一尼到僧堂前云:“如许多众生总是我兒子也。”众僧道不得。有人举似师,师代云:“我因所生。”有僧持钵家常,俗人问:“上座要个什摩?”僧云:“拣什摩?”俗人将草满钵盂著,云:“上座若解道得,则供养;若道不得,则且去。”其僧无对。有人举似师,师代云:“这个是拣底,不拣底把将来。”师问僧:“心法双亡性则真,是第几座?”对曰:“是第二座。”师曰:“为什摩不与他第一座?”僧曰:“非心非法。”师曰:“心法双亡,是非心非法也,何更如是道?”师代曰:“非真不得座。”问:“如何是父少?”师云:“阇梨春秋多少?”“如何是子老?”师曰:“某甲寻常向人道玄去。”问:“古人有言:‘但以神会,不可以事求。’此意如何?”师曰:“从门入者非宝。”曰:“不从门入者如何?”师曰:“此中无人领览。”问:“心法灭时如何?”师曰:“口里道得有什摩利益,莫信口头办,直得与摩去始得。设使与摩去,也是佛边事。”学进曰:“请师指示个佛向上人。”师曰:“非佛。”问:“四大违和,还有不病者也无?”师曰:“有。”僧曰:“不病者还看和尚不?”师曰:“某甲看他则有分,他谁彩某甲?”僧曰:“和尚病,争看得他?”师曰:“某甲若看,则不见有病。”问:“正与摩时如何?”师曰:“是阇梨窠窟。”僧曰:“不与摩时如何?”师曰:“不顾占。”僧云:“不顾占莫是和尚重处不?’师曰:“不顾占重什摩?”僧曰:“如何是和尚重处?”师曰:“不擎拳向阇梨。”僧曰:“如何是学人重处?”师曰:“莫合掌向某甲。”僧曰:“任摩则不相干也。”师曰:“谁共你相识?”僧曰:“毕竟如何?”师曰:“谁肯作大?谁肯作小?”

问:“牛头未见四祖时,百鸟衔花供养时如何?”师曰:“如珠在掌。”僧曰:“见后为什摩不衔花?”师云:“通身去也。”问:“如何是无心意识底人?”师曰:“非无心意识人。”僧曰:“还参请得也无?”师曰:“不曾闻人传语,不曾受人嘱托。”僧曰:“还亲近得也无?”师曰:“非但阇梨一人,老僧亦不得。”僧曰:“和尚为什摩不得?”师曰:“不是无心意识人。”问:“蛤中有珠,蛤还知不?”师曰:“知则失。”僧曰:“如何则得?”师曰:“莫依前言。”问:“古人有言:‘以虚空之心,合虚空之理。’如何是虚空之理?”师曰:“荡荡无边表。”“如何是虚空之心?”师曰:“不挂物。”“如何得合去?”师曰:“阇梨与摩道则不合也。”问:“古人有言:‘佛病最难治。’佛是病?佛有病?”师曰:“佛是病。”僧曰:“佛与什摩人为病?”师曰:“与渠为病。”僧曰:“佛还识渠也无?”师曰:“不识渠。”僧曰:“既不识渠,争得与他为病?”师曰:“你还闻道,带累他门风。”问:“语中取的时如何?”师曰:“的中取什摩?”僧曰:“与摩则的中非。”师曰:“非中还有的也无?”师问僧:“有一人在千万中,不向一人,不背一人,此唤作什摩人?”僧曰:“此人常在目前,不随于境。”师曰:“阇梨此语是父边道,子边道?”对曰:“据某甲所见,向父边道。”师不肯,师却问典座。“此是什摩人?”对曰:“此人无面[向]背。”师不肯,又别对曰:“此人无面目。”师曰:“不向一人,不背一人,便是无面目,何必更与摩道?”师代曰:“绝气息者。”问:“一切处不乖时如何?”师曰:“此犹是功勋边事,有无功之功,子何不问?”僧曰:“无功之功莫是那边人也无?”师曰:“已后有眼人笑阇梨与摩道。”僧云:“与摩则调然也。”师曰:“调然非调然,非不调然。”僧曰:“如何是调然?”师曰:“唤作那边人则不得。”僧曰:“如何是非调然?”师曰:“无弁处。”师蓦唤侍者,侍者来,师良久云:“传语大众:寒者向火,不寒者上堂来。”

师有时谓众曰:“这里直须句句不断始得,如似长安路上诸道信耗不绝。若有一道不通,便是不奉于君。此人命如悬丝,直饶学得胜妙之事,亦是不奉于君,岂况自余,有什摩用处?莫为人间小小名利,失于大事。假使起模尽样觅得片衣口食,总须作奴婢偿他定也。专甲敢保。先德云:‘随其诸类,各有分齐。’既得人身,的不皮衣土食。任运随缘,莫生住著。专甲家风只如此也。肯与不肯,终不仰勒阇梨,一任东西。珍重。”

师自咸通十年己丑岁三月一日剃发被衣,令击锺,俨然而往,大众号恸。师复觉曰:“夫出家兒心不依物是真修行,何有悲恋?”则呼主事僧,令办愚痴斋。主者仰恋,渐办斋筵,至七日备。师亦少食竟日。师云:“僧家何太粗率,临行之际,喧恸如斯。”至八日使开浴,浴讫,端坐长往。春秋六十二,僧夏四十一。敕谥悟本禅师慧觉之塔。勖励偈颂等并通流于参徒宝箧笥,此中不录矣。净修禅师赞曰:

师居洞山,聚五百众。

眼处闻声,境缘若梦。

涧畔贞筠,天边瑞凤。

不堕三身,吾于此痛。

祖堂卷六·渐源

渐源和尚嗣道吾,师讳仲兴。未睹实录,不决终始。师因随道吾往檀越家相看,乃以手敲棺木问:“生也,死也?”吾云:“生亦不道,死亦不道。”师云:“为什摩不道?”吾云:“不道,不道。”师不肯。去阳溪一宿次,半夜便醒悟,出声啼哭归寺,和尚便欢喜,自来迎接。师到石霜,将锹子向法堂前过来过去。霜云:“作什摩?”师云:“觅先师灵骨。”霜云:“洪水滔天,流浪去也。”师云:“与摩则正好著力。”霜云:“我这里无扎针之地,你向什摩处著力?”后太原孚上座代云:“先师灵骨犹在。”

祖堂卷六·石霜

石霜和尚嗣道吾。师讳庆诸,吉州新淦人也,俗姓陈。年十三于洪州西山出家,年二十于嵩山受戒。回参道吾,道吾问:“有一人无出入息,速道将来!”师云:“不道。”云:“为什摩不道?”师云:“不将口来。”

师年三十五而止石霜,更不他游。为洞上指唱,避不获乃旌法寺。四海玄徒奔凑,日夜围绕。师走避深山而不能免,众复寻出围栲。近半载间师无异说,然而无门可推。师不获已,乃有僧将杖子上。其僧云:“奉师一条杖,其形有九曲。则则为今时,上下长多少?”师云:“我道不出头。”僧云:“为什摩不出头?”师云:“汝道长多少?”大众一时云:“得也,得也。”师云:“汝若与摩,我有一句子盖却天下人舌头。”僧拈问师:“如何是盖却天下人舌头底句?”师云:“不可更教老僧答一转话。”问:“真身还出世也无?”师云:“真身不出世。”僧曰:“争奈真身何?”师云:“琉璃瓶子口。”问:“佛性如虚空时如何?”师曰:“卧时则有,坐时则无。”

师有时云:“我向前在一老宿处,有个师僧同过夏。夏满请益云:‘乞和尚指示个正因。’他老宿云:‘你莫栖东,正因中一字也无。’才与摩道,便失声齿+交齿两三下,悔与摩道。有一老宿隔窗闻,乃云:‘好个一镬羹,不净物污著作什摩?’福先拈问僧:‘如今须符他正因,不得污著,作摩生道?’僧无对。福先自代云:‘汝向后不得怪著我。’进曰:‘忽逢道伴,作摩生举?’先云:‘但问别人去。’”病僧问:“劫火洞然时如何?”师云:“来时不知有,去亦任从伊。”僧曰:“争奈即今羸劣何?”师云:“须知有不病者。”僧云:“病与不病相去几何?”师云:“悟即无分寸,迷则隔山歧。”僧云:“前程事如何?”云:“虽然黑似柒,成立在今时。”〔此僧峭然便去。〕师问张拙秀才:“汝名什摩?”对曰:“张拙。”师云:“世间文字有什摩限!名什摩拙!”对曰:“觅个巧处不可得。”师云:“也只是个拙。”张秀才有偈曰:

光明寂照遍恆沙,凡圣含灵共一家。

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情才动被云遮。

遣除烦恼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

任逐境缘无偏碍,真如凡圣等空华。

问:“道吾忌日,和尚何不设斋?”师云:“我因他得无三寸,所以不将这个供养。”有人问禾山:“古人云:‘我因他得无三寸,所以不将这个供养。’未审将什摩供养?”禾山云:“将无三寸供养。”僧云:“古人为什摩道‘不将这个供养’?”禾山云:“汝唤什摩作这个?”圆茶头问志圆:“为什摩勿奈何?”师云:“非但一个,阖国人亦勿奈何。”进曰:“和尚如何?”师云:“我亦勿奈何。”进曰:“师是人天师,为什摩勿奈何?”师云:“老僧不曾得他颜色,教我作摩生?”师问座主:“教中道:‘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此是什摩人次第?”对曰:“此是赞法身之言。”师云:“法身是赞,何必更赞乎?”座主无对。问:“忽有人问:‘百年后什摩处去’,作摩生向他道?”师云:“但向他道:‘二十年在世一千五百人’。”又云:“会摩?”对曰:“不会。”师云:“且归堂去。”师问大光:“除却今时还更有异时也无?”对云:“渠亦不道今日是。”师云:“我也拟道非今日。”雪峰问少师:“什摩处归?”对曰:“江西。”峰曰:“江西那里?”对曰:“石霜。”

雪峰举石霜病重时,有新到二百来人未参见和尚,惆怅出声啼哭。石霜问监院:“是什摩人哭声?”对云:“二百来个新到,不得参见和尚,因此啼哭。”师云:“唤他来隔窗相看。”侍者便唤他,新到一际上来隔窗礼拜问:“咫尺之间为什摩不睹尊颜?”师云:“遍界不曾藏。”雪峰举此话赞师后问:“‘遍界不曾藏’是什么界?”对云:“是什摩问和尚。”峰云:“问有横竖,是你因什摩与摩道,学人不会。”又问衷情,无可只对。峰造一句偈曰:

可怜徒勤子,时人笑你昏。

神清如镜像,迥然与物分。

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云:“雪峰来。”师云:“有什摩佛法因缘,你举看。”其僧便举。和尚示众云:“三世诸佛不能唱,十二分教载不起。三乘教外别传,十方老僧口,到这里百杂碎。”师便失声云:“堪作什摩?早被你蓦头拗却也。”师又云:“虽然如此,我也不一向。”其僧便问:“雪峰意旨如何?”师云:“我道梦人思不近,你作摩生?”问:“十方同一会,共谭何事?”师云:“在三寸上,何处有事在?”僧曰:“岂无拨端者?”师云:“时人眼不齐。”问:“如何是芥子纳须弥?”师云:“双双听你双双。”问:“臣之有功,王赐何物?”师云:“不转目。”师自僖宗皇帝特降紫衣,坚退不受。光启四年戊申岁二月十日迁化,报龄八十,僧夏五十九。平章事孙握撰碑文,敕谥普会大师见相之塔。

祖堂集卷第七

祖堂卷七·夹山

夹山和尚嗣花亭,在澧州。师讳善会,姓廖氏,汉广岘亭人也。受业龙牙山,依年受戒于荆门。后通经论,时称学海聪辩天机。初曾京口已转法轮,后因道吾指,参承花亭,密契玄关,便栖夹岫。

师有时曰:“夫有佛、有法、有祖已来,时人错会谓言。佛边、祖边、法边递代相承,至于今日。须依佛祖法句意与汝为师言方是。因此天下出无眼狂人,却成无智。不然,他只如无法本来是道,无一法当情。没佛可成,没道可修,没法可舍。故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三乘十二分教是老僧坐具,祖师玄旨是破草鞋,宁可赤脚不著最好。目睹瞿昙犹如黄叶,汝若向佛边举法,此人未有眼目在。何以故?此皆属所依之法,不得自在,本只为生死忙忙。法法依著,识性无有自在分。他千里求善知识,须有眼目,永脱虚谬之见,不堕幻惑之法,方达后人直须目前生死。定取一言来看,为复实有,实无?若人定得,老僧许伊出头。所以老僧道‘垂丝千丈,意在深潭。语覆机而不顾,舌头去而不参。’”有人问:“如何是道?”师曰:“太阳溢目,万里不挂片云。”僧曰:“学人如何得会去?”师曰:“清潭之水,游鱼自迷。”有大德发心行脚,到先白马乃问:“承教中有言,一尘含法界之无边时如何?”师答曰:“如鸟二翼,如车二轮。”座主云:“将谓禅宗别有奇特之处,元来不出教乘。”便却归本寺。后闻师出世,遣少师持前问问师,师云:“雕砂无镂玉之谈,结草乖道人之思。”少师却归举似师,师遥礼夹山,赞曰:“将为禅宗与教不殊,天然有奇特之事。夹山不著后生。”

佛日到,维那不许参和尚。佛日云:“某甲暂来礼和尚,不宿。”维那白和尚云:“有个后生到来,暂礼和尚,不宿。”师乃许参见。佛日到法堂阶下未上,师云:“三道宝塔,阇梨从何而上?”佛日云:“三道宝阶,曲为今时,向上一路,请师速道,速道!”便上阶礼拜和尚了,师问:“从什摩处来?”对曰:“天台国清寺来。”师曰:“承闻天台有青青之水、绿绿之波。谢子远来,子意如何?”对曰:“久居岩谷,不挂森萝。”师曰:“此犹是春意,秋意如何?”佛日无对。师曰:“看君只是撑船汉,终归不是弄潮人。”福先代云:“凉风吹落叶,高低任意游。”凤池拈问僧:“作摩生只对免得撑船汉?”对曰:“待和尚自出来即商量。”凤池曰:“若出来时作摩生商量?”僧无对。自代:“不可预搔而待痒。”又代问:“若到有什摩难道?”师又问曰:“与什摩人为同行?”对曰:“木上座。”师曰:“在什摩处?”对曰:“在堂中。”师曰:“唤来。”佛日便归堂,取柱杖抛下师前。师云:“莫从天台采得来不?”对曰:“非五岳之所生。”师曰:“莫从须弥顶上采得来不?”对曰:“月宫不曾逢。”师曰:“与摩则从人得也。”对曰:“自己尚怨家,从人得堪作什摩?”师曰:“冷灰里豆子爆。”师唤维那:“安排向明灯下著。”又问:“你名什摩?”对曰:“佛日。”师曰:“日在什摩处?”对曰:“日在夹山顶上。”师曰:“与摩则超一句不得也。”师令大众酴地次,佛日倾茶与师。师伸手接茶次,佛日问:“酽茶三两碗,意在酴头边。远道,速道。”师云:“瓶有盂中意,蓝中几个盂?”对曰:“瓶有倾茶意,蓝中无一盂。”师曰:“手把夜明符,终不知天晓。”罗秀才问:“请和尚破题。”师曰:“龙无龙躯,不得犯于本形。”秀才云:“龙无龙躯者何?’师云:“不得道著老僧。”秀才曰:“不得犯于本形者何?”师云:“不得道著境地。”又问:“如何是夹山境地?”师答曰:“猿抱子归青嶂后,鸟衔花落碧岩前。”座主出来便问:“洞明三教底人,还通此理也无?”师云:“夜月明珠,不如天晓。”又问:“等妙三觉底人,还通此理也无?”师云:“金鸡玉兔,不堕鱼夫之手。”座主曰:“此意如何?”师云:“句中无法,意不度人。”座主曰:“步步踏莲花,犹是今时,升降螺髻向上事,乞师一言。”师云:“铁牛无声,不用闻之。”师问云盖:“近离什摩处?”对云:“近离朗州。”师曰:“此间无路,你争得到这里?”对云:“既无路,因什摩有人到这里?”师许之。师问法志:“近离什摩处?”对云:“近离朗州。”师曰:“作什摩来?”对云:“寻和尚迹。”师曰:“老僧不动步,你向什摩处寻?”对云:“咄!堕根汉!”师曰:“未屈阇梨在。”对曰:“不动步岂是不屈?”师便失声。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云:“新丰来。”师曰:“彼中是什摩人道首?”对云:“上字是良,下字是价。”师云:“吾识竟。”又问:“有什摩佛法因缘,汝举看。”其僧便举云:“和尚示众曰:‘欲行鸟道,须得足下无丝;欲得玄学,展手而学。’”师低却头,其僧便礼拜问:“某甲初入丛林,不会洞山意旨如何。”师云:“贵持千里抄,林下道人悲。”其僧礼拜退立。师云:“咄!者阿师近前来!”僧便近前而立。师云:“某甲初见先师,先师问某甲:‘阿那个寺里住?’某甲对云:‘寺则不住,住即不寺。’先师曰:‘为什摩故如此?’某甲对曰:‘目前无寺。’先师曰:‘什摩处学得此语来?’某甲对云:‘非耳目之所到。’先师云:‘一句合头意,万劫系驴橛。’如今改为四句偈曰:

目前无法,意在目前。

他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

“某甲无赠物与阇梨,这个是老僧见先师因豫,囊中之宝,将去举似诺方。若有人弹得破,莫来;若也无人弹得破,却还老僧。”

其僧便辞,却归洞山。洞山问:“阿那里去来?”对云:“到夹山。”洞山曰:“有什摩佛法因缘,汝举看。”对云:“彼中和尚问当头因缘,某甲情切举似彼中和尚。”洞山曰:“举什摩因缘?”僧曰:“某甲举和尚示众曰:‘欲行鸟道,须得足下无丝;欲得玄学,展手而学。’”洞山便失声云:“夹山道什摩?”对云:“贵持千里抄,林下道人悲。”洞山云:“灼然夹山是作家。”

夹山小师当时在洞山。洞山教小师:“你速去!是你和尚在夹山,匡二百众,有如是次凇!毙∈Χ栽疲骸澳臣缀蜕形薹鸱ǎ娌辉诩猩健!逼渖蛐∈υ疲骸熬墒痹蚝仙剑缃窀奈猩揭病!毙∈Ψ绞嫉眯牛愦嵌瓷剑垂楸旧健2诺矫徘埃呱奕耄蚝蜕兴担骸澳臣资鞘Τ踝∩绞保牒蜕泻问虏辉熳鳎亢问虏痪坑杏肽ζ嫣刂拢笔币蚴材Σ挥肽臣姿担俊焙蜕性疲骸暗背跏保悄闾蚊祝仙栈穑皇悄阈蟹梗仙故堋S止治沂材ΥΓ俊毙∈Ρ阄颍巧厣胶蜕幸病?/p>

问:“迷子归家时如何?”师云:“家破人亡,子归何处?”僧云:“不欲得见旧时人如何?”师答云:“庭前残雪日轮消,室内游尘教谁扫?”问:“迅速不停时如何?”师云:“有眼不窥王子乐,目前弁取老僧歌。”问:“南北则不问,和尚足下事如何?”师云:“雕砂无镂玉之机,结草亏道人之目。”

有一座主参师,师问:“久习何业?”对云:“《法花经》留心。”师曰:“《法花经》以何为极则?”对云:“露地白牛为极则。”师云:“爱著舍那之服、璎珞之衣,驾以白牛届此道场,岂不是座主家风?”对云:“是。”师曰:“旁边有个垛根迦叶,起来不肯,诸子幼稚,惟无所知。老僧者里百草头与一酴,座主向上一路富贵处因何不问?”座主曰:“与摩则有弟二月也。”师云:“老僧要坐却日头,天下黯黑,忙然者匝地普天。”座主问:“如何是向上一路富贵处?”师云:“滴雪峰外白云不挂,座主作摩生?”师又云:“一句子十方共参,一句子天下人不那何,一句子活却天下人,一句子死却天下人。巧拙临时自看。所以道:‘贵持千里抄,林下道人悲。’直得灵草不挂,犹非九五之位。明珠夜月,不是天晓。”问:“如何是沙门行?”师云:“动则影现,觉则病生。”钦山教侍者问师:“学人拟欲斩身千断,谁人下手?”师云:“道无横径,立者皆危。”侍者又问:“当风扬谷时如何?”师云:“者里无风,扬什摩?”侍者又问:“青山无霞,云从何生?”师云:“骏马不露峰骨,朗然清虚。”侍者云:“骏马何在?”师曰:“蒲麻作针,扎布袋不入。白云千丈之线,寄在碧潭,浮定有无,离钩三寸。子何不问?”侍者却归,举似钦山。钦山云:“夹山是作家。”漳南举此因缘,僧便问:“道无横径,立者皆危。与摩道只是说道话道,未审如何是道?”漳南云:“大家总觑汝。”师教僧问石霜:“如何是一老一不老?”霜云:“白云听你白云,青山听你青山。”其僧却归,举似师,师云:“门前把弄,不如老僧入理之谭。欠他三步。”

师自天门夹山首末十二年,通前凡三处转法轮。至中和初年辛丑岁十一月七日,自烧却门屋,请众曰:“苦哉!苦哉!石头一枝埋没去也。”乐蒲出来云:“听也埋没去,自有青龙在。”师问:“青龙意旨如何?”对曰:“贵人不借衣。”师便救火,因此造偈曰:

大江沉尽小江现,明月高读+言法自流。

石牛水上卧,影落孤峰头。

荒田闻我语,如同不系舟。

师便示化矣。春秋七十七,僧夏五十七。塔于夹山,谥号传明大师永济之塔。韶州刺史金夔撰碑文。

祖堂卷七·岩头

岩头和尚嗣德山,在鄂州唐宁住。师讳全大/岁,俗姓柯,泉州南安县人也。受业灵泉寺义公下,于长安西明寺具戒,成业讲《涅盘经》。后参德山。初到参,始拟展坐具设礼。德山以杖挑之,远掷阶下。师因便下阶收坐具,相看主事参堂。德山谛视,久而自曰:“者阿师欲似一个行脚人。”私记在怀。来晨师上法堂参,德山问:“阇梨是昨晚新到,岂不是?”对云:“不敢。”德山云:“什摩处学得虚头来?”师云:“专甲终不自诳。”德山呵云:“他向后老汉头上屙著。”师礼而退藏密机。既盘泊数载,尽领玄旨。

初住卧龙,后居岩头。有人问:“去却仆从,直请卧龙相见。”师云:“眨上眉毛看。”曜日颂:

当机直下现前真,认语之徒未可亲。

本色先艹过如么罗,岩头柽桧镇长新。

时有三人同礼拜,未申问,师云:“三人俱错!”三人默而无言,师便喝出。东山代云:“只怕和尚无语。”云门代云:“和尚亦不得无过。”问:“如何是毗卢?”师云:“汝道什摩?”学人拟申问,师喝出,云:“钝汉!”问:“不历古今事如何?”师云:“卓朔底。”又问:“历古今事如何?”师云:“任烂底。”问:“三界竞起时如何?”师云:“坐却著。”僧曰:“未审师意如何?”师云:“移将庐山来,则向你道。”

罗山问:“和尚岂不是三十年在洞山又不肯洞山?”师云:“是也。”罗山云:“和尚岂不是法嗣德山又不肯德山?”师云:“是也。”罗山云:“不肯德山则不问,只如洞山有何亏阙?”师良久云:“洞山好个佛,只是无光奴。”雪峰问德山:“从上宗乘,和尚此间,如何禀授与人?”德山云:“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师闻举云:“德山老汉一条脊梁骨拗不折。虽然如此,于唱教中犹较些子。”保福拈问长庆:“岩头平生出世,有什摩言教过于德山,便道‘犹较些子’?”长庆举师示众云:“若是得意底人,自解作活计。举措悉皆索索底,时长恬恬底。触物则传,意在传处。住则铲住,去则铲去。须于欲去不去、欲住不住处体会。不执物,不据物。不同窒塞人紧把著事不解传得,恰似死人把玉擩玉相似。纵然传得,直到驴年有什摩用处?且愧伊向这里凑泊,不别运为。讶将去,钻将去,研将去,直教透过,直教通彻。不见道:‘如人学射,久久方中’?”有人问:“中时如何?”师云:“莫不识痛痒摩?”保福云:“今日非唯举话。”庆云:“是什摩心行?”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云:“移取庐山来,向你道。”师云:“德山老汉只凭目前一个白棒,曰:‘佛来也打,祖来也打。’虽然如此,交些子。”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云:“又与摩去也。”问:“如何是岩中的的意?”师云:“道什摩?”“请和尚答话。”师云:“谢阇梨指示。”

师共雪峰到山下鹅山院。压雪数日,师每日只管睡,雪峰只管坐禅。得七日后,雪峰便唤:“师兄且起。”师云:“作摩?”峰云:“今生不著便,共文遂个汉行数处,被他带累。今日共师兄到此,又只管打睡。”师便喝云:“你也口+童眠去摩?每日在长连床上,恰似漆村里土地相似!他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峰以手点胸云:“某甲这里未稳在,不敢自谩。”师云:“我将谓汝他时后日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播扬大教,犹作这个语话。”峰云:“实未稳在。”师云:“汝若实如此,据汝见处道将来。”峰云:“某甲初到盐官,因说观色空义,得个入处。又因洞山曰:‘切忌随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与摩会,方得契如如。’”师便喝云:“若与摩,则自救也未彻在。”峰云:“他时后日作摩生?”师云:“他时后日若欲得播扬大教去,一一个个从自己己胸襟间流将出来,与他盖天盖地去摩?”峰于此言下大悟,便礼拜,起来连声云:“便是鹅山成道也!”

二人分襟后,师在鄂州遇沙汰,只在湖边作渡船人。湖两边各有一片板,忽有人过,打板一下,师便提起楫子,云:“是阿谁?”对云:“要过那边去。”师便划船过。

雪峰往福州卓庵,过沙汰后,忽有两个纳僧来礼拜和尚。和尚才见上来,以手托木庵门,放身出外,云:“是什摩?”其僧对云:“是什摩?”峰便低头入庵里。其僧三五日后便辞。峰云:“什摩处去?”对云:“湖南去。”峰云:“我有同行在彼,付汝信子得摩?”僧云:“得。”雪峰遂作信,信云:“一自鹅山成道后,迄至于今。师兄一自鹅山成道后,迄至如今。同参某信付上师兄。”其僧到岩头,师问:“什摩处来?”云:“南方来。”师云:“到雪峰摩?”对云:“到。来时有信上和尚。”便抽书过与师。师接得便问:“他近日有什摩言教?”僧云:“某甲初到时,有一则因缘。”具举前话。师云:“他道什摩?”对云:“他无语,便低头入庵。”师便拍掌云:“噫!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一句。我若向他道末后一句,天下人不奈何雪峰。”其僧到夏末具陈前因缘,问师云:“师道:‘我悔不向伊道末后一句。’如何是末后一句?”师云:“汝何不早问?”僧云:“某甲不敢容易。”师云:“虽则德山同根生,不与雪峰同枝死。汝欲识末后一句,只这个便是。”

师沙汰时,著蝠衫,戴席帽,去师姑院里。遇师姑吃饭次,便堂堂入厨下,便自讨饭吃。小师来见,报师姑,师姑把拄杖来。才跨门,师便以手拔席帽带起。师姑云:“元来是大/岁上座。”被师喝出去。

大彦上座初参见师,师在门前耘草次,彦上座戴笠子堂堂来,直到师面前,以手拍笠子,提起手,云:“还相记在摩?”师站得把草,拦面与一掷,云:“勿处,勿处。”他无语,便被师与三掴。后具威仪,始欲上法堂,师云:“已相见了,不要上来!”彦便转。到来朝,吃粥了,又上。始跨方丈门,师便透下床,拦胸一擒,云:“速道,速道。”无对,被师推出。大彦叹曰:“我将谓天下无人,元来有老大虫在。”

疏山参见师,师才见,却低头佯佯而睡。疏山近前立久。师并不管。疏山便以手拍禅床引手一下,师回头云:“作什摩?”山云:“和尚且瞌睡。”师呵呵大笑云:“我三十年弄马骑,今日被驴子扑。”

因沩山和尚于廊下泥壁次,李军容具公裳,直来请沩山访道,到沩山背后端笏而立。沩山回首便侧泥盘作接泥势,侍郎便转笏作进泥势。沩山当下抛泥盘,与侍郎把臂归方丈。师后闻此语,云:“噫!佛法已后淡薄去也!多少天下,沩山泥壁也未了在。”

夹山有僧到石霜,才跨门便问:“不审。”石霜云:“不必,阇梨。”僧云:“与摩则珍重。”其僧后到岩头,直上便云:“不审。”师云:“嘘!”僧云:“与摩则珍重。”始欲回身,师云:“虽是后生,亦能管带。”其僧却归,举似夹山。夹山上堂,云:“前日到岩头石霜底阿师出来,如法举著。”其僧才举了,夹山云:“大众还会摩?”众无对。夹山云:“若无人道,老咱不惜两茎眉毛道去也。”却云:“石霜虽有杀人之刀,且无活人之剑。岩头亦有杀人之刀,亦有活人之剑。”百丈垂语云:“与摩,不与摩。”有人举似师,师云:“我不与摩道。”便云:“与摩,与摩,不与摩,不与摩。与摩会千人万人之中,难得一个半个。”长庆与罗山在临水宅,举此因缘,便问罗山:“与摩,不与摩,则不问。与摩,与摩,不与摩,不与摩,意作摩生?”罗山云:“双明亦双暗。”庆云:“作摩生是双明亦双暗?”罗山云:“同生不同死。”此后有人问长庆:“如何是同生不同死?”庆云:“彼此合取口。”其僧却举似罗山,罗山便不肯。其僧便问:“如何是同生不同死?”罗山云:“如大虫著角。”“如何是同生同死?”罗山云:“如牛无角。”

师辞德山,德山问:“什摩处去?”对云:“暂辞和尚。”德山云:“子后作摩生?”对云:“不忘。”德山云:“既然如此,因什摩不肯山僧?”师对云:“岂不闻道:‘智慧过师,方传师教。’智慧若与师齐,他后恐减师德。”德山云:“如是,如是,应当善护持。”问:“如何是切急处?”师云:“道什摩?”僧无对。师便有颂:

适来和声送,低头不会事。

欲知此中意,云里有光彩。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云:“小鱼吞大鱼。”自余枢要,莫尽玄猷。

师平生预有一言:“者老汉去时,大吼一声了去。”以中和五年乙巳岁,天下罹乱,凶徒炽盛,师于四月四日偿债而终。临刃之时,大叫一声,四山回避之人悉闻其声。春秋六十,僧夏四十四。东吴僧玄泰制铭云:

善恶二境,逆顺取舍。

二祖大师,师子尊者。

敕谥清俨大师出尘之塔。

祖堂卷七·雪峰

雪峰和尚嗣德山,在福州。师讳义存,泉州南安县人也,俗姓曾。师生隔薰食,戏不群游,于识环之年居然异俗。及为童之岁辞亲,于莆田县玉涧寺依庆玄律师以受业焉。值武宗澄汰,变服而造芙蓉山,有若冥契,蒙圆照大师询而摄受。至大中即位,佛宇重兴,即四年庚午年,诣幽州宝刹寺具戒。自是不寻讲肆,唯访宗师,遍历法筵,方造武陵。才见德山,如逢宿契。便问:“从上宗乘事,学人还有分也无?”德山起来打之云:“道什摩?”师于言下顿承旨要,对云:“学人罪过。”德山云:“担负己身,询他轻重。”师礼谢而退,斯谓:“面临秦镜,目鉴亲躬。无猜非己之疑,复何言而属矣。”既而摩尼现掌,罢探沧溟,身役心闲,盘泊数载。后返锡瓯闽,卜于雪峰,众上一千余人。师神情恆荡而厉,容止怡怿而威。行则远近奔随,坐则森然拥绕。有时上堂云:“汝诸人来者里觅什摩?莫要相钝致摩?”便起去。有时上堂。众立久,师云:“便与摩承当却,最好省要。莫教更到这老师口里来。三世诸佛不能唱,十二分教载不起。如今嚼涕唾汉争得会?我寻常向师僧道是什摩?便近前来见答话处。驴年识得摩?事不得已,向汝与摩道,已是平欺汝了也。向汝道,未□〔跨步也,口化反〕门以前早共汝商量了。还会摩?亦是老婆心也。省力处不肯当荷,但知踏步向前觅言语。向汝道,尽乾坤是个解脱门,总不肯入,但知在里许乱走,逢著人便问:‘阿那个是?我还著摩?”只是自受屈,所以道:‘临河渴水,死人无数,饭箩里受饿人如恆河沙。’莫将等闲。和尚子若实未得悟入,直须悟入始得,不虚度时光,莫只是傍家相徼,掠虚嫌说。悟入且是阿谁分上事?亦须著精神好!菩提达摩来,道:‘我以心传心,不立文字。’且作摩生是汝诸人心?不可只是乱统了便休去。自己事若不明,且从何处出得如许多妄想?向这里见凡见圣,见有男女、僧俗、高低、胜劣,大地面上炒炒底铺砂相似。未尝一念暂返神光,流浪生死,劫尽不息。惭愧!大须努力好!”问:“寂然无依时如何?”师云:“犹是病。”进曰:“转后如何?”师云:“船子下扬州。”僧问:“承古人有言……”师便倒卧,良久起来。师云:“问什摩?问什摩?”学人再申问,师云:“虚生浪死汉。”问:“箭路投锋时如何?”师云:“好手不中的。“尽眼勿标时如何?”师曰:“不放随分好手。”保福拈问长庆:“既尽眼勿标,为什摩不许全好手?”庆云:“还与摩也无?”福云:“好手者作摩生?”庆云:“不当即道。”保福云:“谢和尚领话。”自云:“礼拜著!”问:“古人道‘路逢达道人,莫将语墨对。’未审将什摩对?”师云:“吃茶去。”师问僧:“此水牯牛年多少?”僧无对,师云:“七十七也。”僧曰:“和尚为什摩却作水牯牛?”师云:“有什摩罪过?”问:“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语话分。’如何是语话?”师把住云:“道什摩?”僧无对,被师踏。问:“学人道不得处请师道。”师云:“我为法惜人。”师举古来老宿行俗官巡堂云:“这里有二三百师僧,尽是学佛法僧。”官云:“古人道‘金屑虽贵’,又作摩生?”无对。师拈问镜清,镜清代云:“比来抛博引玉。”师问长庆:“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作摩生?”庆便出去。鹅湖云:“喏。”师举拂子示僧,其僧便出去。长庆举似泉州太傅,却云:“此僧合唤转与一顿棒。”太傅云:“和尚是什摩心行?”庆云:“洎错放过。”沩山问仰山:“过去诸圣什摩处去?”仰云:“或在天上,或在人间。”师举问长庆:“仰山与摩道意作摩生?”庆云:“若问诸圣出没,与摩道即得。”师云:“汝浑来不肯。或有人问,汝作摩生对?”云:“但向他道错。”师云:“老僧却错,是你作摩生?”庆云:“何异于错?”师为书状头造偈:

苦屈世间错用心,低头曲躬寻文章。

妄情牵引何年了,辜负灵台一点光。

有俗士投师出家,师以偈住之:

万里无寸草,迥迥绝烟霞。

历劫常如是,何烦更出家?

师问僧:“什摩处来?”对云:“江西来。”师云:“这偈与江西相去多少?”对云:“不遥。”师拈起杖子云:“还隔这个摩?”对云:“不遥。”师肯之。又问僧:“什摩处来?”对云:“江西来。”师云:“这里与江西相去多少?”对云:“不遥。”师拈起拄杖云:“还隔这个摩?”对云:“若隔这个则遥。”师便打之。其僧却归,举似云居。云居云:“世谛则得,佛法则无过。”其僧却归雪峰,举似前话。峰云:“者老汉!老僧臂长,则便打二十棒。虽然如此,老僧这里留取十个。”双峰辞师时,造偈与师:

暂辞雪岭伴云行,谷口无关路坦平。

禅师莫愁怀别恨,犹如秋月月常明。

师和:

非怛抛僧去,云岭不相关。

虚空无隔碍,放旷任纵横。

神光迥物外,岂非秋月明?

禅子出身处,雷罢不停声。

师云:“世界阔一丈,古镜阔一丈;世界阔一尺,古镜阔一尺。”学人指火炉问:“阔多少?”师云:“恰似古镜阔。”天龙拈问:“为复火炉置于古镜与摩大,为复古镜置于火炉与与大?”庆代云:“与摩必弁人犹可在。”

师共双峰行脚,游天台过石桥,双峰造偈:

学道修行力未充,莫将此身险中行。

自从过得石桥后,即此浮生是再生。

师和:

学道修行力未充,须将此身险中行。

从此过得石桥后,即此浮生不再生。

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云:“宁自碎身如微尘,终不敢瞎却一个师僧。”僧问:“四十九年后则不问,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师以拂子蓦口打。师上堂良久,便起来云:“为你得彻困也。”孚上座云:“和尚败阙也。”僧问清座主:“雪峰过在什摩处,招得孚上座不肯?”座主云:“若不与摩道,争招得不肯?”又举似孚上座,上座云:“莫道是骨,皮也不识。”问:“但有施为,尽是傍通鬼眼。如何是正眼?”师良久。问:“古人有言:‘我眼本正,因师故邪。’如何是我眼本正?”师云:“末逢达摩。”僧云:“我眼何在?”师云:“不从师得。”问:“古人据个什摩事去却四十二本经论?”师云:“汝须礼拜始得。”师示僧云:“是什摩?”对云:“不似一物。”师便打。僧问苏州西禅:“三乘十二分教则不问,祖师西来的的意只请一言。”西禅竖起拂子,其僧不肯。后到雪峰,师问:“什摩处来?”对云:“西禅来。”师云:“有什摩佛法因缘?”僧举前话。师云:“你还肯也无?”对云:“作摩生肯?”师云:“作摩生说不肯底道理?”对云:“什摩生问,师将境示人?”师云:“是你从西禅与摩来,到这里过却多少林木总是境。你因什摩不不肯,只得不肯拂子?”僧无对。因此师云:“尽乾坤是一个眼,是你诸人向什摩处放不净?”庆对云:“和尚何得重重相欺!”有人持此语举似赵州,赵州云:“上座若入闽,寄上座一个锹子去。”翠岩持师语举似王+祭山,王+祭山云:“雪峰打二十捧,推向屎坑里著。”翠岩云:“和尚与摩道,岂不是打他雪峰过?”王+祭山云:“是也。”岩云:“眼又作摩生?”疏山云:“不见《心经》云‘无眼耳鼻舌身意’?”岩不肯云:“不是和尚。”王+祭山无言。师问僧:“什摩处人?”云:“磁州人。”师曰:“见说磁州出金,还是也无?”对曰:“不敢。”师曰:“还将得来也无?”对云:“将来。”师云:“若将来则呈似老僧看。”僧展手,师唾之。又问别僧:“什摩处人?”对云:“磁州人。”师曰:“见说磁州出金,还是也无?”对曰:“不敢。”师展手云:“把将金来!”僧便唾之,师便掴三五下。师问僧:“名什摩?”“惠全。”师云:“汝得入处作摩生?”对曰:“共和尚商量了也。”师云:“什摩处是商量处?”对云:“什摩处去来?”师曰:“汝得入处更作摩生?”僧无对,被棒。师举似长庆,长庆云:“前头两则也有道理,后头无主在。”师问:“什摩处来?”对曰:“蓝田来。”师曰:“何不入草?”长庆闻举云:“现。”

有僧辞,师问:“什摩处去?”僧曰:“浙中礼拜径山去。”“忽然径山问汝,向他道什摩?”对云:“待问则道。”师打之。师问镜清:“者个师僧过在什摩处?”清云:“径山问得彻困也。”师笑云:“径山在浙中,因何问得彻困?”清云:“不见道‘远问近对’?”师颂曰:

君觅路边花表柱,天下忙忙总一般。

琵琶拗捩随手转,广陵妙曲无人弹。

若有人能解弹得,一弹弹尽天下曲。

常敬长老初参时云:“休经罢论僧常敬等参。”师当时不造声。明日早朝来不审。师云:“休经罢论僧常敬在摩?”敬便出来,师云:“老僧唤休经罢论僧常敬,关公什么事?”敬云:“明君有诏,臣无不现。”师云:“适来诏不诏?”对云:“诏。”师便喝出。师有颂曰:

世中有一事,奉劝学者取。

虽无半钱活,流传历劫逼。

登天不借梯,遍地无行路。

包尽乾坤处,禅子火急悟。

寅朝不肯起,贪座昏黄晡。

鱼被纲裹却,张破獦帅肚。

朗上座问:“满目是生死。”师云:“满目是什摩?”上座便大悟。常敬长老问:“元正一旦万物唯新。未审真王还度春也无?”师云:“四相年老转,真王不度春。”敬云:“十二时中将何侍奉?”师云:“触食不受。”云:“忽然百味珍馔来时作摩生?”师云:“太与摩新鲜生!’

师入佛殿,见经案子问玄沙:“是什摩经?”对云:“《花严经》。”师云:“老僧在仰山时,仰山拈经中语问大众:‘刹说众生说,三世一切说,为什摩人说?”无人对。云:“养子代老,借此问阇梨,阇梨作摩生道?”玄砂迟疑,师问云:“你问我,我与你道。”玄沙便问,师便向面拶云:“掴!掴!”报慈拈问卧龙:“话是仰山话,举是雪峰举。为什摩雪峰招掴?”龙云:“养子代老。”慈云:“打草惊蛇。”师见僧云:“会摩?”对云:“不会。”师云:“老僧不出头,为什摩不会?”师问僧:“你还有父母摩?”对云:“有。”师云:“吐却著。”别僧云:“无。”师云:“吐却著!”又别僧云:“和尚问作什摩?”师云:“吐却著!”师示众云:“明镜相似,胡来胡现,汉来汉现。”有人举似玄沙,玄沙云:“明镜来时作摩生?”其僧却归雪峰,举似玄沙语。师云:“胡汉俱隐也。”其僧却归玄沙举此语,玄沙云:“山中和尚脚跟不踏实地。”又时玄沙上雪峰,师收一脚而行。沙问:“和尚作什摩?”师云:“脚跟不踏实地婆。”

师示众云:“我寻常道钝汉,还有人会摩?若也有人会,出来呈似我,我与你证明。”时有长生出来云:“觌面峻,临机俊。”师云:“老子方亲得山僧意。”顺德云:“打水鱼头痛。”师云:“是也。”

师示众云:“某甲共岩头、钦山行脚时,在店里宿次,三人各自有愿。岩头云:‘某甲从此分襟之后,讨得一个小船子,共钓鱼汉子一处座,过却一生。’钦山云:‘某甲则不然。在大州内,节度使与某礼为师。处分著锦袄子,坐金银床。斋时金花碟子、银花碟子大盘里,如法排批吃饭,过却一生也。’某云:‘某甲十字路头起院,如法供养师僧。若是师僧发去,老僧提钵囊、把拄杖送他。他若行数步,某甲唤上座。他若回头,某甲云途中善为。’自后岩头、钦山果然是不违于本愿,只是老僧违于本志,住在这里,造得地狱查滓。”又云:“江西、湖南、东蜀、西蜀总在这里。”当时无人出问,师教僧问,其僧出来礼拜问:“未审这里事如何?”师云:“入地狱去。”有人拈问报慈:“先师与摩道意作摩生?”慈云:“阎老断望。”问:“古人有言:‘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如何得不谤去?”师云:“入地狱去。”问:“如何是涅盘?”师云:“入地狱去。”

师示众云:“譬如世闻两个君子,一个君子从南方来,一个君子从北方来,广野之中相逢。南来君子问北来君子:‘何姓第几?’北来君子便掴,南来君子云:‘某甲行五常之礼,过在于何?’北来君子云:‘某甲早是不著便。’诸和尚若须这个况喻,住山也得,住城隍也得。”

师游西院了,归山次,问泯典座;“三世诸佛在什摩处?”典座无对。又问藏主,藏主对云:“不离当处常堪然。”师便唾之。师云:“你问我,我与你道。”藏主便问:“三世诸佛在什摩处?”师忽然见有个猪母子从山上走下来,恰到师面前,师便指云:“在猪母背上。”

师又时问:“僧堂中有一千余人,争委得他是龙是蛇,又不通个消息。”长庆云:“有个沁水杖子。”师云:“汝道我这里作摩生?”庆放身作倒势,师云:“这个师僧患风去也。”

沩山与仰山一夜语话次,沩山问仰山:“子一夜商量,成得什摩边事?”仰山便一划,沩山云:“若不是吾,洎被汝惑。”有人问长庆:“仰山一划意作摩生?”便竖起指。又问顺德,顺德又竖起指,其僧云:“佛法不可思议,十圣同辙。”其僧又举似师,师云:“两个总错会古人事。”其僧却问师,师云:“只是个横事。”

师初出家时,儒假大德送三首诗:

光阴轮谢又逢春,池柳亭梅几度新。

汝别家乡须努力,莫将辜负丈夫身。

又云:

鹿群相受岂能成,鸾凤终须万里征。

何况故园贫与贱,苏秦花锦事分明。

又云:

宪原守贫志不移,颜回安命更谁知。

嘉禾未必春前熟,君子从来用有时。

师问僧:“什摩处来?”对云:“不涉途中。”师云:“咄!这虾蟆叫。”又问僧:“什摩处来?”对云:“江西来。”师曰:“什摩处逢达摩?”对云:“非但达摩,更有亦不逢。”师云:“有达摩不逢,无达摩不逢?”对曰:“不逢说什摩有无!”师云:“既不说有无,你何道不逢?”僧无对。

师示众曰:“南山有鰲鼻蛇,是你诸人好看蛇。”众无对。庆代云:“和尚与摩道,堂中多有人丧身失命。”玄沙代云:“要那南山作什摩?”晖和尚颂曰:

雪峰义得一条蛇,寄著南山意若何?

不是寻常毒恶物,参玄领得会先陀。

报慈和:

劝君险处好看她,冲著临时争奈何?

欲得安身免负物,向南看北正先陀。

师指树木+童子问长庆:“古人道:‘见色便见心,心外无余。’你还见树木+童子不?”对云:“见什摩?”师云:“孤奴。”庆云:“不孤和尚。”师云:“你道不孤,我道孤。”庆退三步而立。师云:“你问我,我与你道。”庆便问:“和尚见树木+童子不?”师云:“更见什摩?”问:“目击相扣,不言勃扌素者如何?”师云:“你也要急相投。”又值盲人,师云:“我盲。我盲。”

师平生厚心接物,行坐垂机。自天佑丙寅之间,众上一千七百,闽王四事供须,不替终始。开平二年戊辰岁五月二日夜三更初迁化,春秋八十七,僧夏五十九,出世三十九年。敕谥真觉大师难提之塔。

祖堂集卷第八

祖堂卷八·云居

云居和尚嗣洞山,在洪州。师讳道膺,姓王,幽州蓟门玉田人也。师居龆龀,山/歧疑生知,匪狎竹马之朋,卓有乘羊之誉。年二十五于幽州延寿寺受戒。初习毗尼,喟然叹曰:“大丈夫兒焉局小道而晦大方?。”遂纳衣杖锡,径访翠微。一沐玄津,三移星律。因宴止石室,俄见二使页+赤素异裳。曰:“师其南方必过奇人。”果有毳侣自洪南而至,举洞山大师当世宗匠。师乃摄衣而造洞山。洞山大师格高调古,言筒旨玄。师一至毕其仪敬。洞山问:“阇梨名什摩?”师称名专甲。洞山云:“向上更道。”师云:“向上道则不名专甲。”洞山云:“如吾在云岩时只对无异。”遂朝询夕惕,励志怀冰,效赤水以求珠,踵温生之目击。

有因一日问洞山:“如何是祖师意?”洞山云:“阇梨他后住一方时,忽有人问作摩生向他道?”师云:“专甲罪过。”洞山又问师:“我闻思大和尚向倭国作王,虚实?”师云:“若是思大,佛亦不作,岂况国王乎?”洞山默然许之。”自是密须玄旨,闻所未闻,更不他游,学心并息。初住三峰,后住云居。钟陵大王仰德高重,殷勤异常,为奏紫衣师号,师再三坚止。由是法轩大敞,玄教高敷。十五余年,春秋不减千有余众。

师每上堂云:“夫出家人但据自己分上决择,切不得分外。到这里合作摩生行李?身上被什摩衣服?吃什摩饭食?合作什摩声音?身被高上衣,须取高事道。尔千乡万里行脚来,为个什摩事?更向这里容易过,则知不得。莫为小小因缘妨于大事。大事未办,日夜故合因修。所以道‘如对尊严长,须得兢兢底。’决择之次,如履轻冰;勤求至道,如救头然,更有什摩余暇?如火逼身,便须去离。一切事来,总须向这里荡罗,头头上须及,物物上须通。若有毫发事乃不尽,则被沉累,岂况于多道。你一步才失,便须却回一步,若不回冥然累劫。便是隔生隔劫、千生万生,事只为一向,若向这里不得,万劫千生著钝。”

问:“如何是曩劫事?”师云:“只在如今。”僧曰:“如今作摩生?”师云:“不见有曩劫事。”师上堂,只在绳床边立,大众亦在一畔立。良久便归去。俗士问僧:“某甲家中有小一铛子,寻常煮饭三人吃不足,千人食有余,上座作摩生?”僧无对。师代云:“争则不足,让则有余。”有尚书问:“古人有言‘世尊有密语,迦叶不覆藏。’如何是世尊有密语?”师唤尚书,尚书应喏。师云:“还会摩?”尚书云:“不会。”师曰:“汝若不会,世尊有密语;汝若会。迦叶不覆藏。”师问僧:“你名什摩?”对云:“行密。”师云:“是什摩行得与摩密?”僧无对。师代云:“虽则如此,有人未许专甲在。”师示众云:“如人将一百贯钱买得猎狗,只解寻得有踪迹底。忽遇灵羊挂角,莫道踪迹,气也不识。”僧便问:“灵羊挂角时如何?”师云:“六六三十六。”又云:“会摩?”对云:“不会。”师云:“不见道‘无踪迹’?”僧举似赵州。赵州云:“云居和尚犹在。”僧便问赵州:“灵羊挂角时如何?”州云:“六六三十六。”问:“大肯底人与大舍底人是一是二?”师云:“是二。”僧曰:“阿那个是轻?阿那个重?”师云:“大肯是重,大舍是轻。”僧曰:“大肯底人为什摩却重?”师云:“此人见自己向上事似不净物,所以不落功勋边。大舍底人则不见有身则是也,所以属向去功勋边事。岂不是轻?”问曰:“达摩未来时在什摩处?”师答曰:“只在这里。”进曰:“为什摩不见?”师曰:“过西天去。”问曰:“于耳不闻,于眼闻声时如何?”师曰:“眼还闻也无?”对曰:“闻者不是眼。”师自代曰:“眼闻非眼。”问:“被三衣即这边人,那边人事作摩生?”师云:“那边人被什摩衣服?”学人不会。师云:“不阙。”学人云:“不阙底事作摩生?”师云:“生生不拣。”有僧问:“总无人时,和尚还说话也无?”师曰:“未曾停此时。”进曰:“什摩人得闻?”师曰:“不说者得闻。”进曰:“师还闻也无?”师云:“闻即不说。”问:“游子归家时如何?”师云:“且喜得归来。”进曰:“将何奉献?”师云:“朝打三千,暮打八百。”有人问:“如何是清净茄蓝?”师曰:“合著什摩人?”僧无对。自代:“不是不著,渠不坐圆位。”有人问:“大业底人,为什摩阎罗天子觅不得?”师云:“是伊解藏身。”进曰:“忽然投著时作摩生?”“吃拳吃鸺。”师示众云:“孤迥且巍巍。”僧云:“便请。”师云:“孤迥且巍巍。”学人不会。师云:“是你面前桉山,岂不会?”师问僧:“什摩处去来?”对曰:“山下去来。”师云:“草还青也无?”对曰:“青也。”师云:“牛还吃也无?”僧无对。自代云:“有余,有余。”体云:“不希望。”又云:“自足即是。”有人问:“二祖截臂,当为何事?”师云:“不为少少苦。”进曰:“求还得也无?”师云:“此身当射。”师临顺世时,师问侍者:“今日是几?”侍者云:“三日。”师云:“三十年也只这个是。”有人问:“不出户者如何?”师云:“不著事。”进云:“为什摩不著事?”师云:“不出户不著事。”又云:“此是理用也。”问:“不逢不遇时如何?”师云:“也大屈在。”僧云:“得遇得逢时如何?”师云:“也大屈在。”进曰:“既得遇得逢,为什摩却成屈?”师云:“千劫不过来。”僧曰:“与摩则不逢不遇即是也。”师云:“路上行人绝。”保福拈问困山:“古人道:‘得逢得遇亦是屈,不逢不遇亦是屈。’不逢不遇时屈则且从,得逢得遇为什摩却是屈?”困山云:“上座行脚底事作摩生?”保福不肯,自云:“从来合作摩生?”又代前云:“且行脚去。”问:“文殊丈剑拟杀何人?”师云:“动者先死。”僧曰:“万里无寸草处作摩生?”师云:“谁人受杀?”僧曰:“不弁生死底人作摩生?”师云:“不由人。”问:“古人道:‘佛不会道,我自修行。’如何是佛不会道?”师云:“佛与众生总不会。”进曰:“是什摩人会?”师云:“是阇梨会。”僧云:“和尚道阇梨是什摩人?”师云:“非佛不众生者。”问:“纯石之山草从何生?”师云:“不理则不乱。”僧云:“忽然片云来时如何?”师云:“莫视。”僧云:“与摩则空然也。”师云:“何必!”同安问:“重玄不到处如何?”师云:“向上事作摩生?”安云:“则非重玄。”师云:“不得。”同安不肯。在后收过,改前语云:“谁言到不到?”

抚州刺史便问圆长老:“只如国王大臣未曾见有小福,未审曾供养什摩人来?”长老云:“曾供养佛。”刺史云:“有佛则供养,未有佛时供养什摩人?”长老无对。师代云:“贤者不隐。”报慈代云:“未有佛时何不问吾?”问:“举目便知意时如何?”师云:“什摩生事?”问:“欲采宝珠时如何?”师云:“漂入罗刹鬼国。”僧曰:“大悭惜生。”师云:“自是你无分。”

因兵马入云居山,众僧总走,唯有师端然不动。统军使不礼拜而对坐。便问:“世界什摩时得安?”师云:“待将军心足。”统军便礼拜为师。问:“松生三寸时如何?”师云:“不从他得。”僧云:“直拔云霄时如何?”师云:“不是本来身。”进云:“还假四时也无?”师云。“不涉诸有。”问:“不假言句,还达本源也无?”师云:“问取与摩人。”僧对云:“只今现问。”师云:“更讨一问。”有僧问:“三千里外久响云居,三千里内事如何?”师云:“三千里内尽是真如。”进曰:“如何是真如?”师云:“三千三千。”问:“雪山六年苦行当为何事?”师云:“自立其志,万法不依。”僧曰:“明星出时当何所见?”师云:“都无所见。”僧曰:“作何功课,则得外道归心?”师云:“一切俱息。”进曰:“著弊垢衣,彼中消息如何?”师云:“转高去也。”僧曰:“与摩则现化劝机也。”师云:“不将为有。”问:“古人道:‘我这里有刮骨禅也。’体也无如何刮?”师云:“直须刮。”僧曰:“体也无如何刮?”师云:“始得刮。”僧曰:“刮后如何?”师云:“则非骨髓。”佛日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云:“舍却业身来。”佛日云:“业身已舍。”云居便云:“珠在什摩处?”佛日无对。佛日别时依前举:“某甲比来问和尚‘业身已舍,珠在什摩处’,与摩排批,和尚便夺,某甲道不得。忽有人问‘业身已舍,珠在什摩处。’和尚作摩生道?”师云:“转头则不得。”又云:“更有嗦路作摩生?”佛日无对。师云:“谁求珠者?”师示众云:“十度拟发言,九度却休去。为什摩却如此?只恐你诸人无利益。”长庆闻举,别云:“十度拟发言,十度却休去。莫道诸人无利益。”僧问长庆:“古人道‘十度拟发言,九度却休去。’古人为什摩却如此?”庆便掴之。又云:“这个是布袋和尚真。”又云:“更有一路汝自看。”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云:“在。”僧云:“见后如何?”师云:“忘却也。”问:“相逢欲相识,脉脉不能言时如何?”师云:“适来洎道得。”自余玄要,此不尽彰。

天复元年辛酉岁秋,忽有微疾,至十二月上旬累有教令。至二十八日夜,主事及三堂上座参省,师顾视云:“汝等在此,粗知远近。生死寻常,勿以忧虑。斩钉截铁,莫违佛法。出生入死,莫负如来。事宜无多,人各了取。”至二年壬戍岁正月二日,问侍者:“今日是几?”云:“新岁已二。”师曰:“吾出世来恰三十年,亦可行矣。”三日寅时终焉。

祖堂卷八·钦山

钦山和尚嗣洞山,师讳文遂。未睹行状,莫穷姓族。武陵雷相公礼以接足,不替终始。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梁公曲尺,志公剪刀。”问:“一切诸佛及诸法皆从此经出,如何是此经?”师曰:“常转。”僧问:“未审经中说什摩?”节曰:“有疑请问。”师与卧龙、雪峰煎茶次,见明月彻碗水。师曰:“水清则月现。”卧龙曰:“无水清则月不现。”雪峰便放却碗水了,云:“水月在什摩处?”因将江寺僧乞钱,有人问:“乞钱作什摩?”云:“掘井钱。”“既是将江,掘井作什摩?”无对。师代云。“不饮众流。”师问道士:“为法来,为礼拜来?”对云:“为法来。”师云:“若为法来,不得坐。”道士问:“粗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如何是第一义?”师云:“汝是佛家奴,是不?”对云:“和尚太粗生。”师云:“第一义何在?”进云:“和尚莫通三教也无?”师云:“三教且致老君什摩时生?”对云:“混沌未分时生。”师曰:“混沌未分前事作摩生?”道士无对,师便打之。

祖堂卷八·中山

中山和尚嗣洞山,在高安卧师韩道全。未睹行状,不决终始。师问洞山:“如何是出离之要?”洞山云:“阇梨足下烟生。”师便悟。后云居进云:“与摩则不敢辜负和尚也。”大光进云:“与摩则不敢造次。”所以文家赞第二和尚云:“师闻声耳之言,便息修证之路。”问:“清净行者不入涅盘,破戒比丘不坠地狱。古人意旨如何?”师云:“度尽无遗影,还他越涅盘。”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云:“众类皆尽,但似目前。”僧曰:“与摩则二龙俱不得也。”师云:“非但二龙,千佛不得。”僧曰:“非佛还得也无?”师云:“得者不是明珠。”

祖堂卷八·曹山

曹山和尚嗣洞山,在杭州住。师讳本寂,泉州蒲田县人也,俗姓黄。少习九经,志求出家,年十九父母方听。受业于福唐县灵石山,年二十五,师方许受戒,而举措威仪,皆如旧习。便云游方外。初造洞山法筵,洞山问:“阇梨名什摩?”对曰:“专甲。”洞山云:“向上更道。”师云:“不道。”洞山曰:“为什摩不道?”师云:“不名专甲。”洞山深器之。盘泊数年,密室承旨。因一日辞去,洞山问:“什摩处去?”师曰:“不变异处去。”洞山曰:“不变异处去岂有去也?师云:“去亦不变异。”自尔之后,兀兀延时,依依放旷,非其道友,无得交言。稳不自由,化缘将至。初住曹山,后居荷玉。

钟陵大王响仰德高,再三降使迎请,师乃托疾而不从命。第三遣使去时,王日“此度若不得曹山大师来,更不要相见。”使奉旨到山,泣而告曰:“和尚大慈大悲,救度一切。和尚此度若也不赴王旨,弟子一门便见灰粉。”师云:“专使保无忧虑。去时贫道附一首古人偈上大王必保无事。”偈曰:

摧残枯木倚青林,几度逢春不变心。

樵客见之犹不顾,郢人那更苦追寻!

使回通偈,王遥望山顶礼曰:“弟子今生决定不得见曹山大师也。”如是二处法席咸二十年,参徒冬夏盈于二百三百。

师每上堂示众云:“诸人莫怪曹山不说。诸方多有说成底禅师在,你诸人耳里总满也。一切法不接不借,但与摩体会,他家差别知解,无奈阇梨何。天地洞然,一切事如麻如苇,如粉如葛。佛出世亦不奈何,祖出世亦不奈何,唯有体尽即无过患。你见他千经万论说成底事不得自在,不超始终,盖为不明自己事。若明自己事,即转他一切事,为阇梨自己受用具。若不明自己事,乃至庠梨亦与他诸圣为缘,诸圣与阇梨为境,境缘相涉,无有了时,如何得自由?若体会不尽,则转他一切事不去;若体会得妙,则转他一切事,向背后为僮仆者。是故先师云:‘体在妙处’。莫将作等闲,到这里不分贵贱,不别亲疏,如大家人守钱奴相似。及至用时,是渠总不得知东西。这里便是不辩缁素,不识清浊。若是下人出来著衣,更胜阿郎,奈何缘被人识得伊。专甲向诸人道:向去语则净洁,事上语却不净洁,且唤什摩事上语?这里没量大人弁不得。”

僧问:“学人自到和尚此间,觅个出身处不得。乞和尚指示个出身路。”师云:“阇梨曾行什摩路来?”云:“到这里弁不得。”师云:“第一不得出身处。”问:“古人道;‘从苗弁地,从语识人。’只今语也请师弁!”师云:“不弁!”僧曰:“为什摩不弁?”师云:“不见道‘曹山好手’?”问:“鲁祖面壁,用表何事?”师以手掩耳。问:“无言如何现?”云:“莫向这里现。”僧云:“向什摩处现?”师云:“昨夜三更失却三个钱。”问曰:“未出时如何?”师云:“昔日曹山亦曾与摩来。”进云:“日出后如何?”所云:“犹欠曹山三月粮。”问:“古人面壁,当为何事?”师云:“两株嫩桂久昌昌。”问:“承教中有言:‘未出轮回而弁圆觉,彼圆觉性则同轮回。’如何是未出轮回而弁圆觉?”师云:“如人在途中说家事。”“如何是彼圆觉性则同轮回?”师云:“宛然在途,不涉途程。”“还有弁处也无?”师曰:“若有弁处则不圆。”“只如无弁处还流转也无?”师曰:“亦有流转。”“如何流转?”曰:“要且不团团。”问:“眉与目还相识也无?”师云:“不相识。”进云:“为什摩不相识?”师云:“为同在一处。”僧云:“与摩则不分也。”师云:“眉且不是目。”“如何是目?”师云:“端的去。”“如何是眉?”师云:“曹山却疑。”僧曰:“和尚为什摩却疑?”师云:“我若不疑则端的去。”问:“常在生死海中沉没者是什摩人?”师云:“第二月。”僧曰:“还求出离也无?”师云:“也求出离,只是无路。”僧云:“出时什摩人接得伊?”师云:“将铁枷者。”问:“朗月当空时如何?”师云:“犹是阶下汉。”僧曰:“请师接阶上。”师曰:“月落后相见。”问:“罕如何假?”师云:“不希夷。”僧曰:“作何你?”师曰:“不申哂。”僧曰:“与摩则零去也。”师云:“不申哂,零什摩?”问:“一牛饮水,五马不嘶时如何?”师云:“曹山孝满。”问:“于相何真?”师云:“即相即真。”僧曰:“当示何者?”师便提起碗子。问:“国内按剑者谁?”师云:“曹山。”僧曰:“拟杀何人?”师曰:“但有一切总杀。”云:“忽逢本生父母时作摩生?”师云:“拣什摩?”僧云:“争奈自己何?”师云:“谁奈我何?”僧云:“为什摩不杀?”师云:“勿下手处。”俗士问:“古人道:‘人人尽有’,弟子在尘闬,还有也无?”师过手来,遂点头指云:“一二三四五足。”问:“古人有言:‘未有一人倒地不因地起’,如何是地?”师云:“一尺二尺。”“如何是倒?”云:“肯即是。”“如何是起?”师云:“起也。”问:“具何知解,尚能对众问难?”师云:“不呈言句。”僧曰:“既不呈言句,问难个什摩?”师云:“刀斧砍不入。”僧云:“解与摩问难,还更有不肯者也无?”师云:“有。”僧云:“是什摩人?”师云:“曹山。”问:“幻本何真?”云:“幻本元真。”僧曰:“当为何现?”师云:“即幻即现。”僧曰:“与摩则始终不离幻也。”师云:“觅幻相不可得。”僧问:“亲近什摩道伴即得常闻于未闻?”云:“共同一被盖。”僧云:“此犹是和尚得闻,如何是常闻于未闻?”师云:“不可同于木石。”僧曰:“何者在先,何者在后?”师云:“不见道‘常闻于未闻’?”问:“古人道:‘诸佛诸祖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诸佛诸祖为什摩不知有?”师云:“佛为相似,祖为执印。”僧云:“狸奴白牯知有个什摩?”师云:“知有狸奴白牯。”云:“佛祖为什摩相似执印?”师云:“人无阻碍,此中妙会。”问:“教中有言:‘杀一阐提,获福无量。’如何是阐提?”师云:“起佛见、法见者。”云:“如何是杀?”云:“不起佛见、法见者是杀。”师却问僧:“是明阐提,是暗阐提?”僧无对。师代云:“白裹肚著皁祆。此意者起见是明,故云白;不起见者是暗,故云墨。”

师举教中事问大众:“‘无问而自说,称赞所行道。’作摩生是无问而自说?”云:“尽大地未有一人得闻。”师云:“虽然与摩,摘一个字,添一个宇,佛法大行。”众无对。师云:“尽大地未有一人不闻。”师垂语云:“此座高广,吾不能升,未审唤作什摩座?”强上座对云:“唤作此座,早是触污也。”师云:“还有升得者也无?”对云:“有。”师云:“是什摩人?”对云:“不举足者。”师曰:“升得者莫便是座上人也无?”对云:“也是左右。”师云:“如何是座上人?”对云:“不升此座。”师云:“既不升,用座何为?”对云:“无则不得。”师云:“只如座,为当别有人,为复转座为上身?”对云:“即转座为上身。”师云:“如是,如是。”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云:“从大光来。”师云:“来时光还现也无?”对云:“不现常现。”师云:“还照不?”对云:“不照。”师云:“大光何在?”僧无对。师云:“将谓是玉玺,元来只是天南角。”师代云:“直得不照,始得大光。”问:“古人道‘得座被衣’,如何是得座?”师云:“不顾东西。”“如何是被衣?”师云:“去离不得。”僧曰:“是个什摩衣去离不得?”师云:“人人尽有底衣即是。”僧云:“既是人人尽有底,用被作什摩?”师云:“岂不见道‘起倒相随,处处得活’?”僧云:“向后自看事如何?”师云:“不认被衣。”又云:“脱却衣来相见。”问:“如何是十年归不得、忘却来时路?”师云:“得乐忘忧。”僧云:“忘却什摩路?”师云:“十处即是。”僧曰:“还忘却本来路也无?”师云:“亦忘却。”僧云:“为什摩不言九年,要须十年?”师云:“若有一方不归,我不现身。”问:“教中有言:‘童子舍全身,夜叉说半偈。’如何是童子舍全身?”师云:“失却端正。”“如何是夜叉说半偈?”“白云缦荆棘。”“如何是失却端正?”师云:“只是失却少父便是。”问:“王殿苔生时如何?”答曰:“不居正位。”进曰:“八方来朝时如何?”云:“不受礼。”云:“与摩则何用来朝耶?”云:“违则暂违,顺是臣之分事。”云:“君意如何?”云:“枢密不得旨。”云:“与摩则治国之功全归臣相去也。”云:“还知君性不?”对云:“外方不敢论。”师问僧:“名什摩?”对云:“智轮。”师云:“智轮与法轮相去多少?”轮无对。邈公代云:“亦同亦不同。”绍公代云:“纤毫不隔。”强上座代云:“要近则近,要远则远。”师云:“作摩生是要近则近?”对云:“同辙载。”师云:“作摩生是要远则远?”云:“不同众辐即是。”师云:“阿那个是先?”云:“不同众辐者先。”师云:“如是,如是。”问:“如何是法身主?”师良久。问:“承先师有言:‘学处不玄,流俗阿师。’如何是玄?”师云:“未问前。”僧云:“与摩莫便是玄也无?”师云:“玄则不是流俗阿师。”僧云:“如何是玄?”师云:“换日问来。”问:“三乘十二分教还有祖师意也无?”师曰:“有。”僧曰:“既有祖师意,又用西来作什摩?”师云:“只为三乘十二分教有祖师意,所以西来。”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云:“问与摩醉汉作什摩?”又云:“不因阇梨问,曹山也不知。”问:“如何是异类?”师云:“异中不答类。”又云:“我若向你道,驴年得异摩?”又云:“曹山只有一双眉。”问:“文殊为什摩仗剑于瞿昙?”师云:“为阇梨今时。”进曰:“如来为什摩却称善害?”师云:“大悲覆护群生。”云:“未审杀尽后如何?”师云:“方识不死者。”僧云:“只如不死者,为瞿昙是什摩眷属?”师云:“与阇梨安名即得,只恐不成眷属。”僧云:“时中如何给侍?”师云:“子当善害。”问:“《华严经》云‘大海不宿死尸。’如何是大海?”云:“包含百有。”“如何是死尸?”师云:“绝气者不著。”僧云:“既包含百有,绝气者为什摩不著?”师云:“大海非其功,绝气者有其德。”僧云:“未审大海还更有向上事也无?”师云:“道有道无即得,争奈龙王按剑何。”

师问僧:“手里是什摩物?”对云:“佛头上宝镜。”师云:“既是佛头上宝镜,争得到阇梨手里?”僧无对。师代云:“诸佛却是某甲兒孙。”问:“古人道:‘佛不会道,我自修行。’如何是佛不会道?”师云:“佛界里无会。”石门云:“更会作什摩?”“如何是我自修行?”师云:“向上无事。”僧云:“只这个,别更有也无?”师云:“只这个阿谁奈何?”问:“大保任底人失一念如何?”师云:“始得保任。”僧曰:“作大魔王时如何?”师云:“不见有佛。”云:“末后事如何?”师云:“佛亦不作。”问:“作大利益底人还得相似不?”师云:“不得相似。”僧云:“为什摩不得相似?”师云:“不见这‘作大利益’?”僧云:“此人还知有尊贵也无?”师云:“不知有尊贵。”僧云:“为什摩不知有尊贵?”师云:“是伊未识曹山。”僧云:“如何是曹山?”师云:“不作大利益。”问:“承甘泉有言‘牵耕人之牛,夺饥人之食。’如何是牵耕人之牛?”师云:“不与露地。”“如何是夺饥人之食?”师云:“去却醍醐。”问:“承古人有言:‘看时浅浅用时探。’浅则不问,如何是深?”师便叉手闭目。学人拟问,师云:“剑去远兮,何必克舟[刻舟]?”问:“如何是玄?”师云:“何不早问?”云:“如何是玄中又玄?”师云:“故有一人在。”问:“承师举新丰有言:‘一色处有分不分之理’,如何是分?”师云:“不同于一色。”僧曰:“与摩则不从今日去也。”师曰:“是也。”“如何是不分?”师云:“无弁处。”僧曰:“只如无弁处,这里岂不是父子通为一身?”师云:“是汝还会摩?”僧云:“正当一色时无向上。”师曰:“向上本来无一色。”云:“只如一色,还是宗门中意旨不?”师云:“不是。”僧云:“既不是,为什摩人说?”云:“我只为宗门中无人承当,所以为这个人说。”僧云:“与摩则有顿有弱去也。师云:“我若说顿说弱,则落那边去也。”僧云:“宗门中事如何承当?”师云:“须是其中人。”“如何是其中人?”师云:“我自住此山来,未曾遇见其中人。”僧云:“今时无其中人,和尚遇古人时如何承当?”师云:“不展手。”僧云:“古人意旨如何?”师云:“阇梨但莫展手也。”僧云:“与摩时和尚还分付也无?”师云:“古人骂汝。”问:“如何是无刃之剑?”师云:“非烹炼之所成也。”僧云:“用者如何?”师云:“来者皆尽。”借云:“不来者如何?”师云:“亦须尽也。”僧云:“不来者为什摩却须尽也?”师云:“不见道‘能尽一切’?”僧云:“尽后如何?”师云:“方知有此剑。”僧问“如何是沙门相?”云:“尽眼看不见。”“还被搭也无?”云:“若被搭则不是沙门相。”“如何是沙门行李处?”云:“头上戴角,身著毛衣。”“此人得什摩人力,则得如此?”云:“终日得他力,只是行不住。”“此人以何为贵?”云:“头上不戴角,身上不被毛。”

师自天复元年辛酉岁夏中,忽有一言:“云岩师翁年六十二,洞山先师亦六十二,曹山今年亦是六十二也。好趁惯作一解子。”至闰六月十五日夜,问主事曰:“今日是何日月?”对云:“闰六月十五日。”师云:“曹山一生行脚,到处只管九十日为一夏。至来日辰时,师当化矣。”春秋六十二,僧夏三十七,敕谥元证大师矣。

祖堂卷八·华严

华严和尚嗣洞山,在洛京,师讳休静。大化东都,禅林独秀,住花严寺。时有人问:“日未出时如何?”师云:“国乱思明主,道泰则寻常。”师在京中赴内斋,他诸名公悉皆转经,唯有师与弟子不转经。帝问师:“师也且从不转经,弟子为什摩不转经?”师云:“道泰不传天子令,时人尽唱泰平歌。”问:“王子未登九五时如何?”师云:“贪游六宅戏,不觉国内亏。”“王子正登九五时如何?”师云:“硃帘斋卷上,四相整朝仪。”“登九五后如何?”云:“金箱排玉玺,御辇四方归。”问:“大悟底人为什摩却迷?”师云:“破镜不重照,落花难上枝。”问:“师幸是后生,为什摩却作善知识?”师云:“三岁宅家龙凤子,百年阶下老朝臣。”问:“祖意与教意同别?”师云:“不入龙宫藏,众义岂能诠?”

师初见洞山时问:“见则见,争奈情识云伪何?”洞山云:“汝还见也无?”对云:“见。”洞山云:“既见为什摩情识云伪?”对云:“争奈情识云伪何?”洞山云:“若与摩则万里无寸草处立。”

溪林和尚把木剑云:“魔来挠我,魔来挠我。”有人问:“和尚寻常,为什摩却被魔挠?”云:“贼不打贫兒家。”有人举似师,师云:“我不与摩道。”僧问:“和尚如何?”云:“无魔来挠我。”云:“和尚为什摩无魔来挠?”云:“贼不打贫兒家。”禾山拈问僧:“作摩生道,通得两个和尚意,亦须自作主。”无对。自代云:“不因有,亦非无。”

后游河北,返锡平阳。迁化后,荼毗舍利四处起塔,敕谥宝智大师无为之塔。

祖堂卷八·本仁

本仁和尚嗣洞山,在高安县。师初住浙西,已张法席。后避众游方,到处虽匿玄谈,而参徒行住奔凑。王复之间,因住高安县白水禅院,数年徒众或至二百三百矣。镜清行脚时到,师问:“时寒道者?”对曰:“不敢。”师云:“还有卧单盖得也无?”对云:“设有,亦无展底功夫。”师云:“直饶道者滴水滴冻,亦不干他事。’”对曰:“滴水冰生,事不相涉。”师云:“是。”云:“此人意作摩生?”云:“此人不落意。”云:“不落意此人渐耳?”师云:“高山顶上,无可与道者啖啄。”

洪州西山诸行者来问:“今日不为别事,乞师指示。”师曰:“汝诸人求指示耶?”对曰:“是也。”师云:“教我分咐阿谁得?”

师临迁化时,先遍处辞人,人皆泣恋谓言“他去。”来晨令修斋,食毕声钟,集众焚香,缁素拥绕。师跏趺坐,香烟尽,师端然迁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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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堂集(第1-5卷)

别名:古今诸方法要 作者:南唐静筠二禅师
五代南唐泉州招庆寺静、筠二禅僧编。收在《禅宗全书》第一册。全书内容记述自迦叶以至唐末、五代共二五六位禅宗祖师的主要事迹及问答语句,而以南宗禅雪峰系为基本线索。本书卷一载毗婆尸佛迄释迦佛等七佛,及大迦叶至罗侯罗等十六祖;卷二载十七祖僧伽难提迄三十三祖惠能;卷三载四祖道信、五祖弘忍之旁出法系,及六祖惠能门下菏泽、行思、怀让等人;卷四以下至卷末,则叙述六祖门下行思、怀让等人所传之各系诸师传记。

(第1-5卷)

祖堂集卷一

祖堂卷一·毗婆尸佛

第一毗婆尸佛,姓拘楼,刹利王种。父字般裱,母字般头末陀。所治国名刹末提。偈曰:

身从无相中受生,喻如幻出诸形像。

幻人心识本来空,罪福皆空无所住。

祖堂卷一·尸弃佛

第二尸弃佛,姓拘楼,刹利王种。父字阿轮孥,母字婆罗诃越提。所治国名阿楼那和提。偈曰:

起诸善法本是幻,造诸恶业亦是幻。

身如聚沫心如风,幻出无根无实性。

祖堂卷一·毗舍浮佛

第三毗舍浮佛,姓拘楼,刹利王种。父字须波罗提和。母字耶舍越提。所治国名阿耨忧摩。偈曰:

假借四大以为身,心本无生因境有。

前境若无心亦然,罪福如幻起亦灭。

祖堂卷一·拘留孙佛

第四拘留孙佛,姓迦叶,婆罗门种。父宇阿枝达兜,母字随舍迦。所治国名轮诃利提。偈曰:

见身无实是见佛,了心如幻是了佛。

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与佛何殊别?

祖堂卷一·拘那含牟尼佛

第五拘那含牟尼佛,姓迦叶,婆罗门种。父字耶目+夹钵多,母字郁多罗。所治国名差摩越提。偈曰:

佛不见身知是佛,若实有知别无佛。

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惧于生死。

祖堂卷一·迦叶佛

第六迦叶佛,姓迦叶,婆罗阿种。父字阿枝达耶婆,母字檀明越提耶。所治国名婆罗私。偈曰:

一切众生性清净,从本无生无可灭。

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无罪福

祖堂卷一·释迦牟尼佛

第七释迦牟尼佛,姓释迦,刹利王种。父字阅头檀。母字摩诃摩耶。所治国名迦维罗卫。偈曰:

幻化无因亦无生,皆则自然见如是。

诸法无非自化生,幻化无生无所畏。

是释迦佛者,即贤劫中第四佛也。三劫之中,初千佛、花光佛为首,下至毗舍浮佛,于过去庄严劫中而得成佛也。中千佛者,拘楼孙佛为首,下至楼至如来,于现在劫中次第成佛也。后千佛者,日光如来为首,下至须弥相佛,于未来星宿劫中当得成佛也。贤劫初时,香水弥满,中有千茎大莲华,王其第四禅。观见此瑞,递相谓曰:“今此世界若成,当有一千贤人出现于世。”是故,此时名为贤劫。准《因果经》云“释迦如来未成佛时,为大菩萨,名曰善慧,亦名忍辱。功行已满,位登补处,生兜率天,名曰圣善,亦曰护明。为诸天王说补处行,亦于十方现身说法,期运将至,当下作佛。觐诸国土何者处中,则知迦毗罗国最是地之中矣。”故《本起经》云:“佛之威神,至尊至重,不生边地之倾斜也。此迦毗罗城,三千日月,乾坤之中央也。往古诸佛,皆兴于此。”《俱舍论》云:“剡浮洲之中矣。”《山海经》云:“身毒之国,轩辕氏居之。”郭璞注曰:“则中天竺也。彼土自分五天竺国,中天竺国是天地之中。名既非边,中义现矣。”《因果经》云:“中天大夏种姓有四,谓杀利帝种、婆罗门种、毗舍罗种、首陀种。刹利王种最为高贵,劫初以来,相承不绝。余之三姓,非此所论,但明佛性,自分五别。”又《长阿含经》云:“劫初成时,未有日月光明。诸天福尽下生,皆化为人。欢喜为食,身光远照,飞行自在,无有男女、尊卑、亲属。自然地味,味如苏蜜。有试当者,遂生搏食,光威通亡,呼嗟在地。食多貌悴,食小形泽,便兴胜负。地味则没。又生地皮,因食地皮故,诸恶凑集。又生林藤粳米等,众味甘美。因兹食者具男女根,如是展转,便为姻媾,遂始胎生。”《楼炭经》云:“自然粳米,朝刈暮熟。”《中阿经》云:“米长四寸,人竞预取。”如是相煞,预取之处,后更不生。”《长阿含经》云:“尔时众生既见不重生,故各怀忧恼,互封田宅,以为疆畔。其有自藏以来,盗他田谷,由是诤起,无能决者。议立一人,号平等主,赏善罚恶,仍共供给。时有一人,容质瑰伟,威严鞠物,众所信伏。则往请之,彼既受已,遂有民主名焉。”《楼炭经》云:“众人言议,为作长号,谥之曰王,以法取祖,故名刹利,此译田地主也。”时阎浮提,天下富乐安隐。地生青草,如孔雀毛。八方郡国,聚落相闻。无有寒热及病恼者。王以正法治世,奉行十法,互相崇敬,犹如父子。人寿极久,不可量计。后有余王,不行正法,其寿遂减至十千岁。如是渐减,至今百年。先于劫初,创始为王,展转相承。至菩萨身,罗候罗正嫡便绝余族,枝派今犹嗣位,故下广列传轮粟散,绍续之相也。

初民主王号曰大人,第二珍宝玉,乃至第三十三善思王。如上三十三王子子相承也,亦是粟散而已。次下并是转轮圣位,嫡嫡相承,至于菩萨。《楼炭经》云:“真阇王有一太子,名波迮迦,译云大鱼王也。”《佛本行经》云:“中天有城,名曰褒多那。人民繁炽,其中有帝,名大鱼王。”从此王乃至大名称王,有子孙相承苗裔计有八万四千二百七十二王,尽是金轮王。最后有二王,为阎浮提主,名茅草王。草王有太子,名大茅草王。大茅草王无子为王,作是念言:“我上祖代代相承,皆是金轮王之苗裔。我今无嗣,种姓将恐断绝。我若出家,恐断王种;若不出家,则断圣种。”思惟是已,则持国事付诸大臣,王乃入山修道,成五通仙,名曰王仙。此王仙先有夫人,名善袭,在宫有娠,后生一子,是大茅草王之苗裔也。后诸大臣知是王仙太子,遂则重册灌顶,绍承王位,号为遮王,又云郁魔王,亦曰懿摩王也。王有二妃。一名善贤,二名妙端正。妙端正者,生四太子,一名炬面,二名金色,三名象众,四名别成。善贤夫人唯生一子,名曰长寿,端严可喜,世间小双。唯无骨相,不堪绍位。善贤思维:“妙端正四子,炬面等辈,兄弟群族。我今唯此一子,虽然端正,不堪为王。作何方便,今我此子得绍王位?”

尔时,遮王驾车宫苑,安慰诸妃。善贤出来。启王言:“我种种安隐,唯有一愿,拟从王乞,愿王赐我。”王曰:“从心所欲,朕当与之。”善贤曰:“王不得变悔!请王设誓!”王言:“若变悔者,朕当破作七分。”善贤白太王曰:“炬面等四子,宜可摈出。”王言:“此四子无过,云何摈出?”

王良久思惟,为自设誓已不违愿故,遂判四子摈于他方。

时四王子白父王言:“我等四人不造余过,忽然摈我出国,何也?”王言:“知汝四子实无过失,不辜横遭如上所说。此非我心,善贤之意。”

时四童子所生庶母并眷属等闻此事已,疾至王所,白大王言:“我等四子奉王摈出,我愿随去。”王言;“宜依。”遮王有敕,续告四子:“若欲姻娉,莫婚他族,宜亲内姓,无令种姓断绝。”

此四童子敬王教敕,则领眷属面北而去。至含夷林,其中水土宽平,无诸坑阜。将诸眷属住此林中。福德盛故,遂成巨国。

后遮王思问群臣:“朕昔摈出四子,今在何方?”大臣奏曰:“今在香山之北,雪山之南。二山中间有林,名日含夷。地沃丰饶,人民炽盛,百姓归之,犹如廛市。郁成大国,册立为王,名尼拘罗城。古仙迦毗罗得道之处,因兹立城名也。”时遮王闻已,再三叹言:“我子释迦!我子释迦!”释迦者,译言能仁也。

大遮王三子已殁,唯有别成,号曰尼拘罗王,是佛祖祖。此王有太子,名曰拘卢王,是佛高祖。此王有太子,名曰瞿拘卢王,是佛曾祖。此王有太子,名曰师子颊王,是佛祖。此王有四太子,一名输头檀那,则净饭王。二名输拘卢檀那,则白饭王。三名途卢那,则斛饭王。四名阿弥都檀那。则甘露饭王。净饭王有二太子,一名悉达多,则是佛,四月八日生,身长丈六。二名难陀,则是逆风扫地者也,四月九日生,身长丈尺四寸。白饭王有二太子,一名调达,是佛当兄,四月七日生,身长丈五尺四寸。二名阿难,是佛侍者,四月十日生,身长丈五尺三寸。斛饭王有二太子,一名释摩男,捉土成金者,四月十二日生,身长丈四寸。甘露饭王有二太子,一名波投,出家竟,四月十三日生,身长丈四寸。二名跋提子,八道,四月十四日生,身长丈四寸。

《佛本行经》曰:“尔时,护明菩萨在兜率天上,心念欲化一切众生。遂敕金团天子:‘汝善观察诸王种族,则当为吾拣一生处。’金团天子奉菩萨敕为其观察。观察已竟,白菩萨言:‘有刹利种,姓瞿昙氏,刹利帝后。依瞿昙大仙学道,从师姓瞿昙氏。元本以来,世世为金轮王之种族,乃至遮王苗裔以来,子孙相承,住彼迳毗罗城,释种之所都也。其中有王,名师子颊王。此王有太子,名输头檀那王。今此王者,于一切世间天人之中有大名称,堪为菩萨托生之处。’菩萨叹曰:‘善哉!善哉!汝善观察诸王种姓,如汝所说,我定生彼。’”又《经》云:“护明菩萨欲降下时,摩耶夫人告净饭王言:‘大王当知,我今欲受八禁清净斋戒。’当斋戒已,遂则眠。于梦中见有一六牙白象,其首硃色,七支柱地,以金装牙。天人乘之,从空而下,赴净饭王宫。”

据《阿含经》曰:“推佛降神母胎,则当此土姬周第五帝昭王即位二十三年癸丑之岁七月十五日托阴摩耶。至二十四年甲寅之岁,摩耶夫人于毗罗苑中游戏快乐,见婆罗树花可爱,举右手攀枝,菩萨从右胁而诞生。身真金色,相好具足。”

又《普曜经》云:“佛初生时放大光明,照十方界。地涌金莲,自然捧足。东南西北,各行七步。观察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作师子吼:‘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又偈曰:‘我生胎分尽,是最后末身。我已得解脱,当复度众生。’说此偈已,感九龙吐水,沐浴太子。大子浴已,默然不语,还同世间婴兒。”

又案《周异记》云:“昭王即位二十四年甲寅之岁,四月八日,江河泉池忽然泛涨,宫殿人舍、山川大地咸悉震动。其光有五色,贯入大微,遍于四方。昭王问大史苏由曰:‘是何祥也?’苏由奏曰:‘有大圣人生于西方。’又问:‘于天下如何?’由曰:‘则时无也。他一千年外声教被于此土。’”即是佛初生西天竺国迦毗罗城净饭王宫瑞应此土。

案《十二因缘经》云:“太子年登十九,厌皇后宫’。父王恐畏出家,遂敕箫韵,娱乐太子。太子不乐。坐至三更,五百宫人,悉皆得睡。净居太子时在虚空中,说偈告于太子:

世间不净众惑迷,无过妇人身体性。

世问衣服庄严故。愚痴是边生贪欲,

是人能做如是观,如梦如幻非真实。

速舍无明勿放逸,心得解脱功德身。

又天人于窗牖中叉手白太子言:“时可去矣。”太子闻此偈已,心生欢喜。潜命车匿革+皮健陟来。四神捧足逾城,西北而去。太子念言:“夫出家者具大慈悲,不留马迹,王必罪于门人。”则于城西北角留一马迹,令知腾空西北而去。时当此土周昭王四十二年壬申之岁二月八日夜半也。

案《律》云:“太子去已,至摩竭陀国斑荼山中,于其石上结跏趺坐。作是念言:以何物剃除鬓发?”才起此念,净居天子便捧刀。太子自把,剃鬓发已,净居天子更捧缦僧伽梨衣,便脱旧日所著衣服,并脱头冠白马等付与车匿,将还王宫,并说偈言辞父王曰:

假便恩爱久共处,时至命尽会别离。

见此无常须臾间,是故我今求解脱。

尔时太子在于山中勇猛精进,修无上道。又诣阿蓝迦蓝处。三年学不用处定,知非便舍。复至郁头蓝弗处,一年学非想非非想定,知非亦舍。又至象头山,同诸外道日食麻麦,经于六年。苦行将满,则于尼连阿浴。苦行日久,就岸稍难,追成仙人挽低树枝,接于太子。

又《因果经》云:“浴已。‘我若以羸劣之身而取道者,外道言自饿则是涅盘,故当受食。’太子才起此念时,有难陀波罗奈姊妹二人捧上乳糜,太子又自念言:‘当将何器而为受食?’才起此念时,四天王各捧石钵。其时,菩萨为平等故,并总受之。息贪欲故,按成一钵以受乳糜。食充色力,欲诣正觉山。

准《本行经》云:“太子思念:‘当用何物而坐?应须净草。’才起此念,路上遇刈草人,名日吉安。太子语曰:‘此草可能惠施小许?不为爱惜?’吉安则授与。逦迤而去,至正觉山。为太子德重故,其山震动,山神出现,语太子曰:‘此非成道处。’太子问曰:‘何方堪耶?’山神曰:‘从此去,摩竭提国东一十六里有金刚座,贤劫千佛皆升此座,成等正觉。宜当往彼。’”

尔时太子遂则下山,遇一盲龙。盲龙语太子曰:“菩萨欲求成道处也。”太子问:“汝何知我菩萨?”盲龙曰:“我昔于毗婆尸佛时,为恶性比丘,毁骂王宝,遂垄龙中,兼盲其目。过去三佛出世,我眼则开,灭后还闭。今见汝身,令我眼开,故知汝是菩萨。”则引太子诣金刚座,以草敷上,遂升此座。太子发弘愿言:“我若不成无上菩提,誓不起于此座!”而成正觉,号之为佛。故《普曜经》云:“菩萨于二月八日明星出时大悟,便造偈曰:

因星得悟,悟后非星。

不随于物,不是无情。

时当此土周第六帝穆王三年癸末之岁二月八日成道,因此三十成道也。”

尔时释迦如来成道竟,示众曰:“夫出家沙门者,断欲去爱,识自心源;达佛本理,悟无为法;内无所得;外无所求;心不系道,亦不业结;无念无作;非修非证;不历诸位,而自崇敬,名之为道。”有一比丘问:“如何是清净本性?”佛言:“毕竟净故”。“如何是本性无知?”佛言:“诸法钝故。”外道问佛:“不问有言,不问无言。”佛乃良久。外道作礼赞曰:“善哉!善哉!世尊有如是大慈大悲,开我迷云,令我得入。”外道去后,阿难问佛:“外道以何所证而言得入?”佛言:“如世间良马,见鞭影而行。”如是说法,住世四十九年。后于拘尸那城熙连河侧娑罗双树间入于涅盘,寿龄当七十九矣。时周穆王五十二年壬申之岁二月十五日,暴风忽起,飘损人含,伤折树木。山河大地,悉皆震动。西方有白虹十二道,通过此土,连夜不灭,当此之时,则佛入涅盘之祥应。

又《涅盘经》云:“尔时世尊欲涅盘时,迦叶不在众会。佛告诸大弟子:‘迦叶来时,可令宣扬正法。’又云:‘吾有清净法眼。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正法付嘱于汝,汝善护持。’并敕阿难嗣二传化,无令断绝,而说偈曰:

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

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

尔时,迦叶与五百弟子在耆阇崛山,身心寂然,入于三昧。于正受中倏然心惊,举身战栗。从定中出,见诸山地皆大振动,则知如来已入涅盘。告诸弟子:“我佛大师入于涅盘,经于七日,已入棺中。苦哉!苦哉!应当疾往至如来所。”恐荼毗不得见佛,以敬佛故,不敢飞空往如来所,则将弟子寻路疾行,悲哀速往。正满七日,至拘尸城荼毗所。问大众言:“如何得开大圣金棺?”大众答曰:“佛入涅盘,已经二七。恐有损坏,如何得开?”迦叶言:“如来之身,金刚坚固,不可俎坏。德香芬馥,若啃檀山。”作是语已,涕泪交流,至佛棺所。尔时,如来大悲平等,为迦叶故,棺自然开,皆则解散,现出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真金紫磨坚固之身。尔时,迦叶复重悲衷,与诸弟子绕佛七匝,长跪合掌,说偈哀难曰:

苦哉苦哉大圣尊,我今荼毒苦切心。

世尊灭度一何速,大悲不能留待我。

我于崛山禅定中,遍观如来悉不见。

又观见佛已涅盘,倏然心战大振惊。

忽见暗云遍世界,复睹山地大振动。

则知如来已涅盘,故我疾来已不见。

世尊大悲不普我,令我不见佛涅盘。

不蒙一言相教告,令我孤露何所依?

世尊我今大苦痛,情乱迷闷昏浊心。

我今为礼世尊顶,为复哀礼如来胸?

为复敬礼大圣手,为复悲礼如来腰?

为复敬礼如来脐?为复深心礼佛足?

何故不见佛涅盘?唯愿示我敬礼处。

如来在世众安乐,今入涅盘皆大苦。

哀哉衷哉深大苦,大悲示教所礼处。

尔时迦叶说是偈已,世尊大悲,则现二足;千辐轮相出于棺外,回示迦叶。从千辐轮放干光明,远照十方一切世界。尔时迦叶与诸弟子见佛足已,一时礼拜。千辐轮相大觉世尊金刚双足还自入棺,封闭如故。尔时如来以大悲力从心胸中火涌棺外,渐渐荼毗,经于七日,焚妙香薪,尔乃方尽。佛力威神,内外白执\衣而无损也。此有二表:外一重白执\衣不损者,表俗谛存焉,内一重白执\衣不损者,表真谛不坏也。

自如来入涅盘壬申之岁,至今唐保大十年壬子岁,得一千九百一十二年。教流汉土,迄今壬子岁,凡经八百八十六年矣。

祖堂卷一·迦叶

第一祖大迦叶尊者,摩竭国人也。姓婆罗门,父名饮泽,母字香志。与瓶沙王竞富,唯让一犁;共摩竭以争饶,更逾千倍。积长者之贝玉,祈请树神;获贪女之金珠,庄严塔像。载诞金光之子,结成金色之妻。果合前缘,深扶宿愿。虽为贵偶,乃无欲情。欲求出家,泽志听许。便投世尊,发弘誓愿。上法受戒,清贞守素。无爱无欲;常行头陀。世尊在日,命坐付衣,常于众中称叹第一。

尔时大迦叶告诸比丘曰:“佛已荼毗,金刚舍利,非我等事。何以故?自有国王大臣长者居士求最胜福田者,自当供养。我等宜当结集法宝,无令断绝,为未来世作大照明,绍隆正法。”

尔时迦叶作大神通,往须弥顶而说偈曰:

如来诸弟子,且莫般涅盘。

若得神通者,当赴于结集。

说是偈已,则击挝铜。挝铜之中而传此偈,声遍三千大世界。得神通者,悉皆赴集。圣众既惊,遂拣内闲三藏、外达五明、足满六通、智圆四辨者。其数四百九十有九,悉集王舍城耆阇崛山宾钵罗窟,此云七叶岩。

尔时阿难为漏未尽,当被跋阇比丘有他心智,则便观察知:“阿难兄有欲漏故,未及众圣,不得入会。”时阿难比丘当自念言:“我事如来亦无缺犯,为自有漏,不及众数。”思惟是事,晓夜经行。明相出时,身体疲极。兼卧之次,头未至枕,得证果位。心生欢喜,则往宾钵罗窟,击其石门。

尔时迦叶在于窟中问:“是何人敲我此户?”答言:“是佛侍者比丘阿难。”迦叶语曰:“汝漏未尽,不得入来。”阿难答言:“我已证无漏。”迦叶报言:“汝既证无漏,可现神变以遣众疑。”尔时阿难则骋神通,从钥孔入,得在众会,添数五百。

案《育王经》云:“迦叶告阿庠世王:‘我今欲集如来三藏。愿大王为我檀越。”王言:“愿大圣集如来三藏,无有遗余,不舍慈悲,受我供养。”

阿庠世王为结集主时,诸比丘则从座起,谘问长老大迦叶:“于三藏中先集何藏?”迦叶语云:“当集修多罗藏。”迦叶白圣众言:“此阿难比丘多闻总持,有大智慧。常随如来,梵行清净。所闻佛法如水传器,无有遗余。佛所赞叹,聪敏第一。宜可请彼集修多罗藏。”大众默然允之。

迦叶告阿难曰:“汝于今者宜宣法宝。”阿难躬受敬诺,观察圣心而说偈曰:

比丘诸眷属,离佛不庄严。

犹如虚空中,众星之无月。

说是偈已,礼众圣足,则升法座。

案《七事记》云:“尔时阿难当升座已,尊诸相好,现身如佛。众见此瑞,则生三疑。一谓大师慈悲故,从涅盘起,为我等辈宣甚深法。二谓他方诸佛知我释迦奄化故,而来此中宣扬妙法。三谓阿难转身成佛,为众说法耶?尔时阿难而说是言:‘如是我闻,一时佛住某城某处,说某经教,乃至人天等作礼奉行。’阿难则下法座,却复本身。诸菩萨等知是世尊加被,众疑悉遣。时迦叶问诸比丘:‘阿难所言不错谬乎?’诸比丘皆云:‘不异世尊所说。’于是迦叶请优波离集毗尼藏,次命迦旃延集阿毗昙藏,迦叶则入愿智三味。观所集法藏,皆无欠少。因兹流布而不断绝。”

阿庠世王忏悔经有三种阿难。一阿难陀,此云庆喜,持声闻法藏,于上二乘随力随分。二阿难陀跋罗,此云庆喜贤,持中乘法藏,于上大乘随力随分;于下小乘客与兼持。三名阿难陀婆伽罗,此云庆喜海,持菩萨大乘法藏,于下二乘容与兼持。

又台教中有四阿难。何等为四?一者庆喜阿难,结集藏教。二者贤阿难,结集通教。三者典藏阿难,结集别教。四者海阿难,结集圆教。论其本也,唯一金龙尊佛;语其边也,分四阿难弟子。

梵语阿难,此翻无染。阿者无也,难者染也。论此无染,亦分为二。一者断除烦恼,名为无染。二者出离修证,名为无染。断除烦恼无染是名传教阿难,出说修证无染是名传禅阿难矣。

阿难问师:“传佛金蝠外,别传个什摩?”师唤阿难,阿难应喏。师曰:“倒却门前刹竿著!”

阿庠世王请师说法,师受请升座,良久乃下。王问师:“何故不为弟子说?”师云:“大王位崇名重。”

迦叶尊者阐一乘而利物,弘二教以度人。实得他心,终无我想。说法住世四十五年,度无量众。乃告阿难言:“如来正法眼付嘱于我,我今年迈,持佛僧伽犁衣入鸡足山,待慈氏一生。汝受佛嘱,弘扬正法,勿令断绝。听吾偈曰:

法法本来法,无法无非法。

何于一法中,有法有非法。

尔时迦叶说是偈已,遂入王舍城,等阿庠世王。王寝不遇,留言付于门者,令奏王知云:“吾当往鸡足山矣。”准《西域记》云:“此山三峰,如仰鸡足”,故因此立号也。

迦叶尊者于此山上以草敷坐,结跏而已,作是念言:“今我此身著佛所与粪扫之衣及持僧伽梨等,经于五十七俱低,六十百千岁,慈氏佛出世,不令其朽坏。”作是念已,遂语山曰:“若阿庠世王与阿难来,山当为开,令其得入。若归去后,复当还合。”言讫,便入灭尽定,应时大地六种震动。

尔时阿庠世王于睡梦中见殿梁折,遂则惊觉。时执扃之使奏王知云:“大迦叶辞王,往鸡足山,欲入涅盘。过王殿寝,未敢奏闻。”王闻此语,遂生悲泣。云:“朕何薄佑!诸圣涅盘,不得睹见。”则诣竹园精会,礼阿难足,借问迦叶所在。遂命阿难同往鸡足。王到山已,山自开辟,迦叶在中,全身不散。王乃敕诸力士积诸香薪,欲庠维之。阿难白大王曰:“摩诃迦叶以定持身。待于弥勒下生,捧付僧伽梨竟,方入涅盘。如今切不可焚也!”王闻是语,以种种供养,心生悲恋,然后礼辞定身。却命阿难入于王舍城。阿庠世王与阿难才出此山,山合如故。

师入灭时,当此土周第八主孝王五年丙辰岁矣。净修禅师赞曰:

伟哉迦叶,密传佛心。

身衣一纳,口海千寻。

威仪庠序,化导幽深。

未逢慈氏,且定鸡岑。

祖堂卷一·阿难

第二祖阿难尊者,王舍城人也。姓刹利帝,白饭王子,是佛之当弟也。本是金龙尊佛,今为如来所化。建立法幢,度六万众;高悬佛日,大照迷徒。博达总持,多闻第一。师巡游往至一竹林之间,闻一比丘错念佛偈曰:

若人生百岁,不见水潦涸。

不如生一日,而得睹见之。

阿难闻已,嗟叹曰:

世间一凡有,不解诸佛意。

徒载四围陀,不如空身睡。

阿难叹已,语比丘曰:“此非佛语。如今当听我演佛偈。”曰:

若人生百岁,不会诸佛机。

未若生一日,而得决了之。〔具如《宝林传》所说也〕

尔时阿难告商那和修言:“如来正法眼付嘱于我,我今付汝。当弘吾教,无令断绝。”复谓末田底曰:“佛预记汝:吾灭度后,罽宾国中一百二十年有一比丘,名末田底,流布佛法。”

尔时商那和修与禾田底同师阿难。末田底无弟子,商那和修有一弟子,名优婆纺多,西国罗汉宗首。

尔时阿难付法偈曰:

本来付有法,付了言无法。

各各既自悟,悟了无无法。

师付法已,踊身处空,作十八变,入风轮奋迅三昧。分身四分,一分奉叨利天,一分奉沙竭罗龙王,一分奉毗舍离王,一分奉阿庠世王。各起宝塔供养。

阿难入灭时,当此土周第十主厉王十二年癸巳岁矣。净修禅师赞曰:

多闻庆喜,高建法幢。

传佛金偈,继祖银钅工。

慈悲第一,智慧无双。

饮光后嘱,月印秋江。

祖堂卷一·商那和修

第三祖商那和修尊者,亦名商诺迦,是西天自然九枝秀草名也,摩突罗国人也。姓毗舍多,父名林胜,母字娇奢耶。在母胎中六年始生。寻后出家,身衣自然化成九条。得庆喜之法,广度群生,大作明灯。乃云:“佛记:‘吾灭度后二百年中,圣者继我,则入三昧观见。’吒利国中有长者子,名日善意而姓首陀。后生三子,少者出家,当续于我,大兴吾教。吾当以小神通至于彼国,不将徒众而自往之。”长者作礼问:“尊者远至,有何所须?”答曰:“我无伴侣,孑然一身。欲命徒侣而归佛道。”长者曰:“我乐世俗,不能出家。若复生子,当给于汝。”师云:“善哉!善哉!”言已,则归本座。

时长者寻后果生三子。前二子不愿出家,第三子名优婆纺多,年十七。尔时和修告父而曰:“佛记此子云:‘吾灭度后二百年中,当第四师而度筹众。’”父闻佛记,则奉尊者,任其出家。师乃问纺多曰:“汝年几岁耶?”子曰:“年十七岁也。”师曰:“汝十七岁,姓十七岁耶?”子曰:“性非十七岁。”子曰:“姓非十七岁。”子白师曰:“为心白耶,为头白耶?”师曰:“此白是发,非心头也。”子曰:“身自十七岁,非姓尔也。”在师左右三四年间,出家具戒,便证圣果。

尔时商那和修告纺多言:“如来以大法眼付嘱迦叶,如是展转,乃至于我。我今付嘱于汝。听吾偈曰:

非法亦非心,无心亦无法。

说是心法时,是法非心法。〔具如《宝林传》所说也。〕

自商那和修灭度时,当姬周第十一主宣二十三年乙未岁矣。净修禅师偈曰:

胎衣尊者,暗室明灯。

人天耳目,佛法股肱。

非心非色,不灭不增。

良哉至圣,觉海大鹏。

祖堂卷一·优婆纺多

第四祖扰婆纺多尊者,吒利国人。其姓首陀。佛记:“于禅祖中当其第四。化度群品,如我今日。贤劫之中当得成佛,名无相好如来。”十七出家,二十成道。随方行化,至摩突罗国,大众云集。半月说法,天花时降,地神腰现。而听法故,尽获解脱。〔具如《宝林传》所说也〕

尔时纺多尊者,凡度一人,抛下一筹。筹长四寸,满一石室。室高丈六,纵广亦然。其后度者名曰提多迦,志求出家。师问曰:“为心出家耶,为身出家耶?”子曰:“我来出家,非为身心而求利益。”师云:“不为身心,复谁出家?”子曰:“夫出家者无我之故,无我之故心不生灭,心不生灭则是常故,既是常故诸佛亦常。心无形相,其体亦尔。”师云:“汝当大悟。心自明朗,依佛法中度恆沙众。”

尔时纺多尊者曰:“我今将此法眼付嘱于汝,汝可流布,无令断绝。汝今当听吾说偈曰:

心自本来心,本心非有法。

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

纺多尊者付嘱法已,即入涅盘。尔时提多迦取石室筹,积之焚烧。拾取舍利,竖塔供养。时当此土姬周第十三主平王三十一年庚子之岁矣。净修禅师赞曰:

优波纺多,辩泻悬河。

法山峥山+卒,道树婆娑。

筹盈石室,尸系天魔。

性非十七,悟在刹那。

祖堂卷一·提多迦

第五祖提多迦尊者,摩迦陀国人也。在舍,父梦金日从屋而出,放大光明,照一宝山,山顶有泉。初名香众,因父梦故,号提多迦,译云通真量。

纺多云:“如来记汝,吾灭度后一百年中,必有一子而证道果。”又为师解:其父梦宝山者,吾身是也;出光明者,汝智慧也;从屋而出者,入道也;山顶泉者,无上法味也。提多迦闻纺多解梦,心目忻庆而说偈曰:

巍巍七宝山,常出智慧泉。

回为真法味,能度诸有缘。

纺多尊者以偈答曰:

我法传于汝,当现大智慧。

金日从屋出,照曜于天地。

尔时提多迦闻纺多偈已,合掌瞻颜。既得付法,游历诸土而度群品。〔俱如《宝林传》所说也。〕

尔时弥遮迦,八千仙中主,欲求出家。尔时提多伽告曰:“汝欲出家,各应自念,非假刀剃。随所念故,鬓发自净;深敬佛故,衣生袈裟而变檀相。”时诸仙人各自念佛,心生敬慕,鬓发自净,袈裟生体。心不退转,尽获圣果。

尔时提多迦告弥遮迦曰:“如来以正法眼付嘱迦叶,如是展转,乃至于我。我今将此法眼付嘱于汝。听吾偈曰:

通达本法心,无法无非法。

悟了同未悟,无心得无法。

师说偈已,化火三昧而烬其体。弟子弥遮迦收得舍利,斑荼山中起塔供善,时当此土姬周第十五主庄王七年已丑岁矣。净修禅师赞曰:

多迦大师,无我出家。

了根达境,免却空花。

体非形相,理出齿牙。

随方利物,岂有匏瓜。

祖堂卷一·弥遮迦

第六祖尔远迦尊者,中印土人,得提多迦法。〔俱如传中〕

尔时弥遮迦得法已,游历行化。众中有一人,名波须密,欲求出家。尔时提多迦尊者曰:“佛在世时,至北天竺而请阿难曰:‘此国土中,吾灭度后三百年末,有一圣者当出于世。姓波罗随,名婆须密。于诸祖中当其第七。’佛之记汝,非我所知。汝可出家舍除触器,合证圣果。”时婆须密弃其酒器,合掌作礼,深自觉知:“我昔曾于无量劫中而施宝座于第七佛。与我授记,于贤劫中当得作佛,于禅祖中当得第七。如尊所说,深达昔缘,如寤所睹。尊者大慈,愿接引我。”

时弥遮迦则为出家,而受佛戒。所作已办,深自知之。乃命付法而说偈言:

无心无可得,说得无名法。

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

师入灭度时,当此土姬周第十八主襄王十七年丙申岁矣。净修禅师偈曰:

弥遮迦祖,习五通仙。

遇师法正,省我心偏。

悟如来悟,玄之又玄。

神通示灭,八部潸然。

祖堂卷一·婆须密

第七祖婆须密尊者,北天竺国人也。得弥遮迦法已,而自行化,度诸有情。至迦摩罗国,大作佛事。于此座前,有大智者而称佛陀难提,问师曰:“解论义不?”师曰:“论则不义,义则不论。若拟论义,终非论义。”佛施难提闻师论义,心则敬伏,而求出家。师则纳受,具戒证果。乃命付法而说偈曰:

心同虚空界,示等虚空法。

证得虚空时,无是无非法。〔具如本传。〕

自波须密入定时,当此土姬周第二十一王定王十九年辛未岁矣。净修禅师赞曰:

祖婆须密,入弥遮室。

迷悟本如,物我冥一。

手携酒器,顶擎佛日。

异是奚非?谁得谁失?

祖堂卷一·佛陀难提

第八祖佛陀难提尊者,迦摩罗国人,姓瞿昙波。当生之时,顶上有珠,珠光照曜。年至四十,遇婆须密而得出家,使证圣果,游行化导。至提迦国,而有一人名伏驮密多,而问师曰:“父母非我亲,谁为最亲者?诸佛非我道,谁为最道者?”师曰:

汝言与心亲,父母非可比。… Read the rest

白云守端禅师语录

卍新纂续藏经 No. 1351 白云守端禅师语录

2卷

白云守端禅师语录
上堂

卍云。上堂法语。既载于续刊古尊宿语要卷三。故今不再录。但收所遗者耳。

上堂。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 佛恩。圆通则不然。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

示众云。如我按指。海印发光。拈拄杖云。山河大地。水鸟树林。情与无情。尽向拄杖头上。作大狮子吼。演说摩诃大 般若。且道。天台南岳。说什么法门。南岳说。洞山五位修行。君臣父子。各得其宜。莫守寒岩异草青。坐断白云宗不妙。天台说。临济三玄三要。四料拣。一喝分宾主。照用一时行。要会个中意。日午打三更。庐山出来道。汝两个汉。正在葛藤窠里。不见道。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 如来正法轮。此三个汉见解。若上衲 僧秤子上秤。一个重八两。一个重半筋。一个不值半文钱。且道。那个不值半文钱。但愿春风齐着力。一时吹入我门来。

示众云。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群生前。随缘赴感靡不周。而常处此菩提座。大众。作么生说个随缘赴感底道理。只于一弹指间。尽大地含生根机。一时应得周足。而未尝动着一毫头。便且唤作随缘赴感而常处此座。只如山僧此者。受法华请。相次与大众相别。去宿松县里。开堂了。方归院去。且道。还离此座也无。若道离。则世谛流布。若道不离。作么生见得个不离底事。莫是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么。又莫是一切无心一时自遍么。若恁么。正是掉棒打月。到者里。直须悟始得。悟后更须遇人始得。汝道既悟了便休。又何必更须遇人。若悟了遇人底。当垂手方便之时。着着自有出身之路。不瞎却学者眼。若只悟得干萝卜头底。不唯瞎却学者眼。兼自已动便先自犯锋伤手。汝看。我杨岐先师。问慈明师翁道。幽鸟语喃喃。辞云入乱峰时如何。答云。我行荒草里。汝又入深村。进云。官不容针。更借一问。师翁便喝。进云。好喝。师翁又喝。先师亦喝。师翁乃连喝两喝。先师遂礼拜。大众须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头。与人相逢。却在千峰顶上握手。向千峰顶上相逢。却在十字街头握手。所以山僧尝有颂云。他人住处我不住。他人行处我不行。不是与人难共聚。大都缁素要分明。山僧此者临行。解开布袋头。一时撒在诸人面前了也。有眼者。莫错怪好。珍重。

示众云。泥佛不度水。木佛不度火。金佛不度炉。真佛内里坐。大众。赵州老子。十二剂骨头。 八万四千毛孔。一时抛向诸人怀里了也。圆通今日路见不平。为古人出气。以手拍禅床云。须知海岳归明主。未信乾坤陷吉人。

师。姓葛氏。衡阳人。幼事翰墨。及冠。依茶陵郁禅师披削。往参杨岐。岐一日忽问。受业师为谁。师曰。茶陵郁和尚。岐曰。吾闻。伊过桥遭颠有省。作偈甚奇。能记否。师诵曰。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岐笑而趋起。师愕然。通夕不寐。黎明咨诟之。适岁暮。岐曰。汝见昨日打驱傩者么。曰见。岐曰。汝一筹不及渠。师复骇曰。意旨如何。岐曰。渠爱人笑。汝怕人笑。师大悟。巾侍久之。辞游庐阜。圆通讷禅师。举住承天。声名籍甚。又逊居圆通。次徙法华龙门兴化海会。所至众如云集。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水底按葫芦。又僧问。不求诸圣。不重己灵。未是衲僧分上事。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师曰。死水不藏龙。曰。便恁么去时如何。师曰。赚杀汝。宋仁宗熙宁五年丙戌示寂。世寿四十八。

杨岐和尚

碧海中珠。烂泥里刺。虎啸龙唫。鸡啼犬吠。天下杨岐。讨甚巴鼻。

衡州茶陵受业和尚

水月以喻兮古来已多。我今不然兮所陈伊何。百尺竿头曾进步。溪桥一踏没山河。固不方游兮何游之有。玄沙保寿兮师其与偶。雁峰之东兮洣川之口。三十三秋兮大狮子吼。舒兮卷兮已而矣。依前 空泻洣川水。九江相去几千里。父有重牙子无齿。谩劳提耳一炉香。微烟旋逐松风起。

题云盖会和尚遗塔

五峰诸祖塔。我祖据中央。山脉朝来正。溪光泻去长。僧移云际树。客献海边香。从此潇湘畔。遗风振洛阳。

白云守端禅师语录
颂古

世尊一日升座。大众才集定。文殊白椎云。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世尊便下座。

巍巍顶相终难见。舒卷何当如掣电。彼时若有此时人。文殊椎下分针线。

世尊。因外道问云。不问有言。不问无言。世尊据坐。外道赞曰。世尊大慈大悲。开我迷云。令我得入。作礼而去。后阿难问佛。外道有何所证。而言得入。世尊曰。如世良马。见鞭影而行。

万丈寒潭彻底清。锦鳞夜静向光行。和竿一掷随钩上。水面茫茫散月明。

傅大士因梁武帝请讲经。士升座。以尺拊案一下。便下座。帝愕然。志公乃问。陛下会么。帝云。不会。志云。大士讲经竟。

大士何曾解讲经。志公方便且相成。一挥案上俱无取。直得梁王努眼睛。且道努底是什么。

布袋和尚常在通衢。或问。在此何为。师曰。等个人来。曰来也。师曰。汝不是这个人。或解布袋。百物俱有。撒下曰。看看。又一一将起问人曰。这个唤作什么。或袋内探果子与僧。僧拟接。师乃缩手曰。汝不是者个人。或见僧行过。乃拊背一下。僧回首。师曰。把一钱子来。有时倚袋终日憨睡。或起行市肆间。小儿哗逐之。或拄杖。或数珠。与儿戏。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遂放下布袋。叉手而立。僧曰。只此。别更有在。师拈起布袋。肩负而去。

都卢一个布袋。里面讨甚奇怪。困来且得枕头。携去亦无妨碍。有时闹市打开。多是自家买卖。

楞严经。佛告阿难。吾不见时。何不见吾不见之处。若见不见。自然非彼不见之相。若不见吾不见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

堂前露柱久怀胎。生下孩儿颇俊哉。未解语言先作赋。一操直取状元来。

楞严经。佛谓阿难。若能转物。即同如来。

若能转物即如来。春暖山花处处开。自有一双穷相手。不曾容易舞三台。

维摩经。三十二 菩萨。各说不二法门。至维摩。摩默然。文殊赞叹曰。乃至无有语言文字。是真入不二法门。

一个两个百千万。屈指寻文数不办。暂时放在暗窗前。明日与君重计算。

维摩经。不断烦恼而入 涅槃。

朝生暮死千万遍。一日几回相见面。展阵开旗放出来。一指动时客戏见。

金刚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水不洗水谁不知。旋岚常静太驱驰。千年历日如能算。免被巡官掌上推。

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起一枝华。以青莲目。普示大众。百万圣贤。唯迦叶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付嘱于汝。汝当护持流通。毋令断绝。

尽说拈华微笑是。不知将底辩宗风。若言心眼同时证。未免朦胧在梦中。

迦叶因阿难问。世尊传金襕外。别传何物。叶召阿难。难应诺。叶云。倒却门前刹竿着。

金襕之外复何传。弟应兄呼岂有偏。倒却门前刹竿子。免教依旧倚墙边。

达磨大师见梁武帝。帝问曰。如何是圣谛第一义。师曰。廓然无圣。帝曰。对朕者谁。师曰。不识。帝不悟。师遂折芦渡江至魏。后帝举问志公。公曰。陛下识此人否。帝曰。不识。公曰。此是观音大士。传佛心印。帝曰。当遣使诏之。公曰。莫道陛下诏。阖国人去。他亦不回。

一箭寻常落一雕。更加一箭已相饶。直归少室峰前坐。梁主休言更去招。

达磨自梁涉魏。至洛阳少林。面壁而坐。经及九年。

先被梁王勘破。却向少林孤坐。谩言教外别传。争奈不识这个。

二祖慧可大师初参达磨。立雪断臂曰。我心未宁。乞师安心。磨曰。将心来。与汝安。师曰。觅心了不可得。磨曰。与汝安心竟。师于此悟入。

终始觅心无可得。寥寥不见少林人。满庭旧雪重知冷。鼻孔依然搭上唇。

五祖弘忍大师。前身在蕲州西山栽松。遇四祖。告曰。吾欲传法于汝。汝已年迈。汝若再来。吾尚迟汝。师诺。遂往周家女托生。因抛浊港中。神物护持。至七岁。为童子。祖一日往黄梅。逢一小儿。骨相奇秀。乃问曰。子何姓。曰姓即有。非常姓。祖曰。是何姓。曰是佛性。祖曰。汝无性耶。曰性空故。祖默识其法器。即俾侍者。乃令出家。后付衣钵。居黄梅东山。

在圣权方世莫评。双峰密付岂虚称。前身已老难传钵。托阴重来始继灯。昔日栽松名尚振。千灵报母愿何增。如今海内宗风遍。只为春中择得能。

慧忠国师。一日唤侍者。者应诺。如是三召。皆应诺。师曰。将谓吾辜负汝。却是汝辜负吾。

国师三唤侍者。侍者三度应诺。茫茫乱下针锥。谁知可知礼也。

国师无缝塔。

无缝塔从谁手造。虽然有样不堪传。如何强写无层级。永向琉璃殿上悬。

青原思禅师因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庐陵米作么价。

庐陵米价越尖新。那个商量不挂唇。无限清风生阃外。休将升斗计疏亲。

马祖一日升座。百丈卷却面前席。祖便下座。

昨日东风偶然恶。桃花乱落如红雨。昨夜东风又发狂。满地不知何处去。

马祖不安。院主问。和尚近日尊候如何。祖曰。日面佛月面佛。

大地山河俱是宝。不识之人入荒草。日面月面佛现前。闪烁珊瑚光杲杲。

百丈海禅师因僧问。如何是奇特事。师曰。独坐大雄峰。僧礼拜。师便打。

大机大用岂虚然。独坐雄峰自有权。稍若错传王令者。脑门须吃棒三千。

南泉禅师因两堂争猫。师遇之。白众曰。道得。即救取猫儿。道不得。即斩却也。众无对。师便斩之。赵州自外归。师举前话示之。州乃脱草鞋安头上而出。师曰。适来子若在。即救取猫儿也。

提起两堂应尽见。拈刀要取活狸奴。可怜皮下皆无血。直得横尸满路途。

狸奴夜静自舒张。引手过头露爪长。王老室中巡逻了。狼忙走出恐天光。

槃山曰。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慈明曰。向上一路。千圣不然。杨岐曰。口上着。

槃山向上路何言。罕见行人耳有穿。口上着来无咬处。方知千圣不能传。

水潦和尚参马祖。礼拜起欲伸问次。祖一踏踏倒。师忽然大悟。起来呵呵大笑曰。也大奇。也大奇。百千法门。无量妙义。尽向一毫头上。识得根源去。

一踏倒时堪大笑。从前伎俩尽徒劳。蛇头却要重揩痒。万万千千出一毫。

麻谷因良遂座主参。师闭却门。将锄头去削草。遂又来扣门。师曰。谁。曰某甲。师曰。钝根阿师下去。凡数四如是。遂忽然有省。再去扣门曰。和尚莫谩良遂。良遂若不来礼拜。洎被十二本经赚过一生。师乃开门。令通悟。繇印可之。遂返都城讲肆散席。告诸徒曰。诸人知处。良遂总知。良遂知处。诸人不知。

闭户携锄已太赊。更来当面受糊搽。光中自觉遭谩久。方信无人共出家。

百丈惟政禅师问南泉。诸方善知识。还有不说似人底法也无。曰有。师曰。作么生。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曰恁么则说似人了也。曰某甲即恁么。和尚作么生。师曰。我又不是善知识。争知有说不说底法。曰某甲不会。请和尚说。师曰。我太煞与汝说了也。

涅槃老子顺风吹。啰哩哩啰争得知。隔岭几多人错听。一时唤作鹧鸪词。

百丈示众曰。汝等为我开田。我为汝说大义。普请开田了。众请和尚说大义。师展两手示之。

常怜百丈解开田。今古行人手里传。谁道舌头曾不动。五音六律太周旋。

池州鲁祖。寻常见僧来便面壁。南泉闻曰。我寻常向师僧道。向佛未出世时会取。尚不得一个半个。他恁么驴年去。

鲁祖孤风振四维。僧来面壁少人知。南泉提起驴年事。且道如今是甚时。

庞蕴居士参马祖。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祖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士于言下顿悟。

一口吸尽西江水。万古千古无一滴。要须党理不党亲。马师可惜口门窄。

黄檗运禅师曰。汝等尽是噇酒糟汉。还知大唐国里无禅师么。时有僧问。诸方聚众。为什么却道无禅师。师曰。不道无禅。只是无师。

大唐国里无禅师。与君携手归家里。抛钩只欲钓狞龙。谁知得个跛鳖子。

沩山佑禅师示众曰。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左胁书五字曰。沩山僧某甲。若唤作沩山僧。又是水牯牛。唤作水牯牛。又是沩山僧。唤作什么即得。

不道沩山不道牛。灼然何处辩踪繇。丝毫差却来时路。万劫无繇得出头。

陆大夫问南泉曰。肇法师。也甚奇怪。解道天地同根。万物一体。泉指庭前牡丹曰。大夫。时人见此一枝花。如梦相似。

天地同根自唯然。当时犹喜遇南泉。指言见此华如梦。须信壶中别有天。

龙潭崇信禅师。未出家时。为饼铺。在天皇寺前。每日常供饼十枚上皇。皇受已。却留一饼与之曰。惠汝以荫子孙。师曰。是某将来。何以返曰惠汝。皇曰。是汝将来。复汝何咎。师因悟入。遂投出家。

十饼每将留一个。因思何谓荫儿孙。团团将去还将入。不觉醍醐到顶门。

龙潭。一日问天皇曰。某自到来。不蒙指示心要。皇曰。自汝到来。吾未尝不指汝心要。师曰。何处指示。曰。汝擎茶来。吾为汝接。汝行食来。吾为汝受。汝和南时。吾便低首。何处不指示心要。师低头良久。皇曰。见则直下便见。拟思即差。师当下开解。复问。如何保任。皇曰。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

脱白投师贵苦辛。擎茶问讯尽躬亲。无端再叙三年事。笑倒街头卖饼人。

赵州谂禅师因僧问。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师曰。镇州出大萝卜头。

镇州出大萝卜头。报君来处须分晓。衲僧多是浑沦吞。子细得他滋味少。

赵州云。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内里坐。

并却泥佛金木佛。赵州放出辽天鹘。东西南北谩抬头。万里重云只一突。

法眼禅师。举赵州柏树子话。问觉铁嘴。承闻赵州有此话。是否。觉曰。先师无此语。莫谤先师好。眼曰。真师子儿。

新罗鹞子刺天飞。钝鸟篱边蒙不去。赵州庭柏一何高。谁道先师无此语。

赵州。因僧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如何是不拣择。师曰。天上天下。唯吾独尊。曰此犹是拣择。师曰。田厍奴。甚处是拣择。僧无语。

团团秋月印天心。是物前头有一轮。入穴虾蟆无出路。却冤天道不平匀。

赵州因僧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是时人窠窟否。师曰。曾有人问我。老僧直得五年分疏不下。

分疏不下五年强。一叶舟中载大唐。渺渺兀然波浪里。谁知别有好思量。

赵州因僧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和尚如何为人。师曰。何不引尽此语。曰某甲只念得到这里。师曰。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驱山塞海也寻常。所至文明始是王。但见皇风成一片。不知何处有封疆。

赵州因僧问。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曰。吃粥了也未。僧曰。吃粥了也。师曰。洗钵盂去。其僧忽然省悟。

梅花落尽杏花披。未免春风着出褫。一气不言含有象。万灵何处谢无私。

赵州因僧问。万法归一。一归何所。师曰。老僧在青州。作一领布衫。重七斤。

七斤衫重岂难提。日出东方定落西。一击珊瑚枝粉碎。轰轰雷雨满山溪。

赵州因僧问。初生孩儿。还具六识也无。师曰。急水上打球子。僧却问投子。急水上打球子。意旨如何。子曰。念念不停留。

何谓识兮还具六。八万四千殊不足。初生孩子尚喃喃。急水打球拦口[祝/土]。

台山路。有一婆子。凡僧问台山向什么处去。曰蓦直去。僧便去。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后有僧举似赵州。州曰。待我勘过。明日便去问。台山向什么处去。曰蓦直去。州便去。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州归院。谓僧曰。台山婆子。为汝勘破了也。

干戈中立太平基。块雨条风胜古时。婆子为君勘破了。赵州脚迹少人知。

临济玄禅师。问黄檗佛法的的意。檗便打。如是三问。三度被打。皆不契会。遂辞檗行脚去。檗指往大愚。师至大愚。愚曰。那里来。师曰。黄檗来。愚曰。黄檗有何言教。师曰。亲问佛法的的意。蒙和尚三度赐棒。未审。过在甚处处。愚曰。黄檗恁么老婆。为汝得彻困。犹觅过在。师于是大悟曰。佛法元来无多子。愚乃搊住曰。者尿床鬼。适来道不会。如今又道无多子。且道。是多少。师向愚肋下筑三拳。愚拓开曰。汝师黄檗。非干我事。师还黄檗。檗曰。返何速乎。师曰。祗为老婆心切。檗曰。有何言句。师举前话。檗曰。者大愚饶舌。待见与他一顿。师曰。说甚待见。即今便打。遂打檗一掌。檗吟吟大笑。

一拳拳倒黄鹤楼。一踢踢翻鹦鸱洲。有意气时添意气。不风流处也风流。

临济出世后。唯以棒喝示徒。凡见僧入门便喝。

万里青霄绝点尘。一声霹雳震乾坤。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如今有脑门。

临济示众曰。汝等诸人。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向面门出入。时有僧问。如何是无位真人。师便打云。无位真人。是什么干屎橛。

春风浩浩烘天地。是处山藏烟霭里。无位真人不可寻。落花又见随流水。

临济问院主。甚处去来。主曰。州中粜黄米来。师曰。粜得尽么。曰粜得尽。师以拄杖划一划曰。还粜得者个么。主便喝。师便打。典座至。师举前话。座曰。院主不会和尚意。师曰。汝又作么生。座礼拜。师亦打。

宝剑持来刃似霜。几回临阵斩蛮王。有情有理俱三段。一道寒光射斗傍。

临济将示寂。谓众曰。吾灭后。不得灭却吾正法眼藏。三圣出曰。争敢灭却和尚正法眼藏。师曰。已后有人问汝。向他道什么。圣便喝。师曰。谁知。吾正法眼藏。向者瞎驴边灭却。

擘彼泰山雷未猛。照开沧海月非光。瞎驴灭却正法眼。直得哀声满大唐。

大随法真禅师因僧问。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者个坏不坏。师曰。坏。僧曰。恁么则随他去也。师曰。随他去。僧不肯。后到投子举前话。子装香遥礼曰。西川古佛出世。谓其僧曰。汝速回去忏悔。僧回大随。师已迁化。再至投子。子亦迁化。

坏与不坏舌无骨。蓦面看时眼突出。大随犹在劫火中。天下熬熬谩啾唧。

大随庵侧有一龟。僧问。一切 众生皮褁骨。这个众生为甚骨褁皮。师拈草履覆龟背上。僧无语。

分明皮上骨团团。卦画重重更可观。拈起草鞋都盖了。大随却被这僧谩。

灵树因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默然。后迁化。欲立行状碑。要选此语刻石。时云门为首座。僧问。先师默然处。如何上碑。云门代云。师。

师之一字太巍巍。独向寰中定是非。毕竟水须朝海去。到头云定觅山归。

灵云勤禅师。因见桃花悟道。有偈曰。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沩山曰。从缘悟达。永无退失。玄沙曰。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

灵云悟后复何如。未彻无人辩得渠。千古华山山脚下。岂知潘阆倒骑驴。

德山鉴禅师一日侍龙潭抵夜。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师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潭点纸灯度与。师拟接。潭复吹灭。师于此大悟。便礼拜。潭曰。子见个什么。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

明暗相陵不足云。丝毫有解未为亲。纸灯忽灭眼睛出。打破大唐无一人。

德山因廓侍者问。从上诸圣。向什么处去。师曰。作么作么。曰敕点飞龙马。跛鳖出头来。师休去。明日师浴出。廓过茶与师。问抚廓背曰。昨日公案作么生。曰这老汉。今日方始瞥地。师又休去。

云鹏展翅天无光。井底虾蟆刚咄咄。太阳忽转跳出来。千峰万峰空突兀。

洞山曰。一大藏教。只是个之字。

点画分明无道理。老胡几度提不起。不如分付王右军。无限风流归手里。

投子禅师。赵州问。大死底人却活时如何。师曰。不许夜行。投明须到。州曰。我早猴白。伊更猴黑。

死去活来牙上露。投明须到己先行。谁家别馆池塘里。一对鸳鸯画不成。

投子因僧问。如何是十身调御。师下禅床立。又问凡圣相去几何。师亦下禅床立。

老妇低垂事舅姑。起来争免面模糊。强将云髻高高绾。遮得傍人眼也无。

投子因僧问。和尚住此山。有何境界。师曰。丫角女子白头丝。

丫角女子白头丝。猛焰堆中雪片飞。一等住山谁可拟。闲云流水不同归。

仰山住东平时。沩山送书并镜与师。师上堂。提起示众曰。且道。是沩山镜东平镜。若道是东平镜。又是沩山送来。若道是沩山镜。又在东平手里。道得则留取。道不得即扑破去也。众无语。师遂扑破。

师镜拈来呈众了。痴人往往争妍丑。当时扑破不可寻。免教坏却儿孙手。

仰山因庞居士问。久向仰山。到来为什么却覆。师竖起拂子。士曰。恰是。师曰。是仰是覆。士乃打露柱曰。虽然。无人也。要露柱证明。师掷拂子曰。若到诸方。一任举似。

两个八文为十六。从头数过犹不足。拏来乱撒向阶前。满地团团苔藓绿。

兴化奖禅师因后唐庄宗幸河北。回魏府行宫。诏师问曰。朕取中原。获得一宝。未曾有人酬价。师曰。请陛下宝看。帝以两手舒幞头脚。师曰。君王之宝。谁敢酬价。

北番王子弯弓射。南国将军仰面看。沙上空余斜影在。翩翩直自入云端。

三圣因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臭肉来蝇。兴化云。破驴脊上足苍蝇。

破脊驴多臭肉蝇。谁知兴化不徒行。惯从五凤楼前过。手握金鞭贺太平。

雪峰住庵时。有两僧来。师以手托庵门。放身出曰是什么。僧亦曰。是什么。师低头归庵。僧辞去。师问。什么处去。曰湖南。师曰。我有个同行住岩头。附汝一书去。书曰。某书上师兄某。一自鳌山成道后。迄至于今饱不饥。同参某书上。僧到岩头。头问。甚处来。曰雪峰来。有书达和尚。头接了。乃问。别有何言句。僧举前话。头曰。他道什么。曰他无语。低头归庵。头曰。噫。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奈雪老何。僧至夏末。请益前话。头曰。何不早问。曰未敢容易。头曰。雪峰与我同条生。不与我同条死。要识末后句只这是。

雪老却入庵中后。路上无人见得伊。赖有故人千里在。同条 生死不同时。

雪峰曰。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抛向面前。漆桶不会。打鼓普请看。

眉毛罅里游南岳。大海波心泛钓舟。薄艺随身终不说。从他打鼓看无休。

雪峰上堂。南山有一条鳖鼻蛇。汝等诸人。切须好看。长庆出曰。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云门。以拄杖撺向师前。作怕势。有僧举似玄沙。沙曰。须是棱兄始得。然虽如是。我即不然。曰和尚作么生。沙曰。用南山作么。

象骨鳖蛇当大路。棱师可惜便亡身。云门弄得虽然活。争似南山不用亲。

雪峰示众曰。三世诸佛。向火焰上。转大法轮。玄沙云。今日王令稍严。师曰。作么生。沙云。不许人搀行夺市。师不觉吐舌。云门曰。火焰为三世诸佛说法。三世诸佛立地听。

火焰腾辉说最亲。无边诸佛近前闻。谁知更有傍观者。鼻孔撩天不喜君。

干峰和尚上堂曰。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落在第二。云门出众曰。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往径山去。师曰。典座来日不得普请。便下座。

黑白分明满局棋。曾无一着有相亏。可怜无限傍观者。斧烂柯消总不知。

干峰上堂。法身有三种病。二种光。须是一一透得。始解归家稳坐。须知更有向上一窍在。云门出问。庵内人。为什么不知庵外事。师呵呵大笑。门曰。犹是学人疑处。师曰。子是什么心行。门曰。也要和尚相委。师曰。直须与么始解稳坐。门应诺诺。

铺主将鍮试买人。谓言难似此金真。买人拂袖先行去。满面惭惶不敢嗔。

宝寿开堂日。方升座。三圣推出一僧。师便打。圣曰。汝恁么为人。非但瞎却这僧眼。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师掷下拄杖。便下座。归方丈。

金锤掷下如星疾。好手接来不费力。当时掷向洪波中。千古万古无消息。

罗山道闲禅师。闽王请开堂。师升座。方收敛僧伽黎。乃曰。珍重。便下座。闽王近前接手云。灵山一会。何异今日。师曰。将谓是个俗汉。

纷纷雪影耀闽天。闽主欣逢倍乐然。一旦春风吹大地。更无一点在阶前。

玄沙备禅师示众曰。诸方老宿尽道。接物利生。只如盲聋哑三种病人。汝作么生接。若拈锥竖拂。他眼不见。共他说话。耳又不闻。口复哑。若接不得。佛法尽无灵验。时有僧出曰。三种病人。和尚还许人商量否。师曰。许。汝作么生商量。僧珍重出。师曰。不是不是。

退后近前兼对辩。相逢邂逅难回面。春风蓦地撼庭前。还见落花千万片。

玄沙因镜清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个入路。师曰。还闻偃溪水声否。曰闻。师曰。是汝入处。

天生碧眼昆仑儿。有艺过人自不知。几度黑风翻大海。波心出没自闲嬉。

漳州保福禅师因长庆云。宁说 阿罗汉有三毒。不说如来有二种语。不道如来无语。只是无二种语。师曰。作么生是如来语。曰聋人争得闻。师曰。情知和尚向第二头道。庆却问。作么生是如来语。师云。吃茶去。云居锡云。什么处。是长庆向第二头道处。

不说如来二种语。三三为九须重数。何谓聋人争得闻。狐裘未免还移主。

云门偃禅师因僧问。如何是透法身句。师曰。北斗里藏身。

五陵公子游花惯。未第贫儒自古多。冷地看他人富贵。等闲无奈幞头何。

云门因僧问。杀父杀母。佛前忏悔。杀佛杀祖向甚处忏悔。师曰。露。

簸土扬尘无避处。翻身直到御楼前。回头不见来时路。下是黄泉上是天。

云门因僧问。如何是尘尘三昧。师曰。钵里饭桶里水。

朝打三千未为多。暮打八百未为少。钵里饭兮桶里水。人前切忌无分晓。

云门上堂。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在形山。拈灯笼向佛殿里。将三门来灯笼上。作么生。自代云。逐物意移。又曰。云起雷兴。

岭上白云舒复卷。天边皓月去还来。低头却入茆檐下。不觉呵呵笑几回。

云门因僧问。如何是法身。师曰。六不收。

六不收兮调最新。能歌何待绕梁尘。和风满槛花千树。不换乾坤别是春。

云门因僧问。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师曰。糊饼。

云门糊饼模样小。争似法华炉灶大。饱来一任带刀眠。谁问西来闲达磨。

云门因僧问。不起一念还有过也无。师曰。须弥山。

须弥山塞宇宙。千眼大悲看不透。除非自解倒骑牛。一生不着随人后。

云门因僧问。如何是正法眼。师曰。普。风穴云。瞎。黄龙心云。更道个瞎。且图两得相见。

顶上有来真个瞎。辉天鉴地不同时。大悲手里休擎手。独自夜行谁得知。

云门因僧问。佛法如水中月是否。师曰。清波无透路。曰和尚从何得。师曰。再问复何来。曰正与么时如何。师曰。重叠关山路。

灼然水月非难取。自是时人手不亲。韶石老师拈出了。关山重叠越光新。… Read the rest

死心悟新禅师语录

卍新纂续藏经 No. 1344 死心悟新禅师语录(黄龙四家录第三)

1卷

黄龙死心新禅师语录

初住云岩开堂升座  僧问。觉花未开。即不问。觉花开处事如何 师竖起拂子云。看 进云。恁么则一阳交令节。迸出一枝荣 师云。有眼如盲 僧提起坐具云。争奈这个何 师云。自领出去。

师乃云。问答纵横。理归一贯。问者雷奔电卷。答者玉转珠回。言言见谛。句句咸宗。也只是口传心授底葛藤。祖师门下。总用不着。何故。祖师门下。圆同大虚。无欠无余。良由取舍。所以不如。是以真如无动。动用 三界之中。至理绝名。名流四天之下。亘古亘今。未尝间隔。世出世间。念念不绝。念既不绝。如大日轮。遍照天下。日升之时。明遍天下。虚 空不曾明。日没之时。暗遍天下。虚空不曾暗。见今日。前不住。昼夜卷舒。明来暗去。暗去明来。又作么生说个不明不暗底道理。直饶向这里说得。倜傥分明。犹是半提。未是全提时节。且道作么生是全提时节。海底火然连碧岫。任佗午夜大阳辉。

请首座上堂。群木森森。将抡杞梓。众石落落。贵琢琼瑶。得琼瑶为至宝。获杞梓为良材。琢之抡之。岂惮勤劳。必须入手始可慰心。微公首座。禅林秀干。奈苑奇姿。众议乐推请充首座。向曾拜请。切见谦辞。今日咨求。幸希重诺。大众会么。妙机透彻玄关者。舒卷随时号变通。

上堂。拗折拄杖。将什么登山渡水。拈却钵盂匙箸。将什么吃粥吃饭。不如向十字街头。东卜西卜。忽然卜着。是你诸人有彩。若卜不着。也怪云岩不得。

上堂。举陆亘大夫与南泉话次。大夫云。肇法师道。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也甚奇怪。南泉指庭前花。召大夫云。时人见此一株花。如梦相似。师云。举即易见还难。同根天地又颟顸。南泉指出光如梦。对此凭君子细看。

上堂。举僧问灵树。如何是和尚家风。灵树云。千年田八百主。僧云。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灵树云。郎当屋舍没人修。师云。灵树家破人亡。父南子北。如今有人问云岩如何是和尚家风。向伊道。张公吃酒李公醉。复云。张公吃酒李公醉意旨如何。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

上堂。举鹅湖示众云。未了底人。长时浮逼逼地。设使了得底人。明得知有去处。尚乃浮逼逼地。云门问首座云。适来和尚道。未了底人浮逼逼地。了得底人浮逼逼地。意作么生。首座云。浮逼逼地。云门云。首座在此头白齿黄。作这个语话。首座云。上座作么生。云门云。要道即得。见即便见。若不见。莫乱道。首座云。只如堂头道浮逼逼地。又作么生。云门云。头上着枷。脚下着杻。首座云。恁么则无 佛法也。云门云。此是文殊普贤大人境界。师云。云门以锥栽树。首座用刀剜空。直饶齐用锥刀。未免头上着枷。脚下着杻。

上堂。举张拙秀才看佛名经。问岑和尚。百千诸佛但见其名。未审居何国土。岑云。黄鹤楼崔灏题后。秀才还曾题也未。拙云。未曾题。岑云。无事也好题取一篇。师云。黄鹤楼前法战时。百千诸佛竖降旗。渠无国土居何处。留得多才一首诗。

上堂。举仰山一日有异僧。乘空而来。作礼侍立。问近离什么处。僧云。早晨离西天。山云。何大迟生。僧云。游山玩水。山云。神通妙用。不无阇梨。佛法须还老僧。僧云。特来东土礼文殊。却遇小释迦。遂将出西天贝多叶梵书。与仰山。仍作礼乘空而去。师云。大小仰山。被这僧热瞒。更出贝多梵书。涂糊一上。如今忽有异僧。乘空而来。合作么生。唤来与山僧洗脚。

因藏经回上堂。举僧问投子。一大藏教中。还有奇特事也无。投子云有。僧云。如何是奇特事。投子云。演出大藏教。师云。投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人问云岩大藏教中还有奇特事也无。向伊道有。如何是奇特事。演入大藏教。

元正日上堂。云山僧住持六年。承诸人以道相照。既以道相照。虚空可尽。此道不可尽。虚空可量。此道不可量。虚空可知。此道不可知。虚空可测。此道不可测。既不可测。作么生理论。不见僧问赵州。如何是赵州。赵州云。东门南门西门北门。师云。赵州老有一诀。四门开路通彻。入门来明皎洁。出门去莫漏泄。通一线为君说。元正日大年节。

住翠岩广化法语

上堂。云。空谷传响。时时闻于未闻。色里胶青。日日见而无见。见既无见。闻所未闻。唤作无尽藏三昧门。无尽藏神通门。无尽藏智慧门。无尽藏解脱门。若能如是知见。如是信解。如是修证。如是悟入。我说是人达佛心宗。入佛知见。既是入佛知见。为是能见见。为是所见见。若是所见见。且以何为能。若是能见见。且以何为所。若作能所二见。俱非佛乘。作么生是佛乘。是以 如来非智巧。智者必以如来为宗。祖师非妙得。妙者必以祖师为旨。宗旨既分。清浊自明。既明清浊。体用双全。既全体用。得大自在。既得自在。灵锋宝剑常露现前。亦能杀人。亦能活人。拟欲进前。丧身失命。拟欲退后。辜负当人。且道。不进不退一句作么生。良久云。涧松千载鹤来聚。月中丹桂凤凰栖。

王正言入寺。上堂。云无是无非。正空妙理。忘彼忘此。入不二门。吞蒲早涉思唯。饮水自知冷暖。将知风幡非动。徒劳鱼兔上求。顾影便行。宜晓未行之步。拈花微笑。须知未笑之初。欲逢碧眼胡僧。必悟红炉消雪。所以指天指地。上下无碍。亘古亘今。往来不殊。既无拣择心。亦无生灭法。冰轮印于天上。宝刹现于毛端。明明卷席峻机。默默吃茶妙旨。了无间隔。自在纵横。法王转于脚跟。金刚现于言下。傥加分别。未免 轮回。不见昔日朱转运。问大阳和尚。甲子多少。大阳云。威音王前。忘却甲子。直至而今不记年。朱公云。世寿多少。大阳云。六十四。朱云。得恁么不觉。大阳云。青山渌水。师云。大阳贪观天上月。忘却掌中珠。虽然如是。不因樵子径。争到葛洪家。

谢藏主上堂。举古有一僧。在经堂内。经又不看。禅又不参。书亦不学。每日堆堆地打坐。藏主云。何不看经。僧云。不识字。藏主云。何不问人。僧近前低头问讯。未审是什么字。藏主便休。师云。这僧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若不是藏主。洎被打破蔡州。

浴佛上堂。竖起拂子云。看看。拂子变作释迦老子。示现受生。向诸人眉毛眼睫上。放大光明。诸人还见么。若见。则眼翚。若不见。眼在什么处。见与不见。二头三首。毕竟作么生定夺。良久云。九龙亲吐水。沐浴一全身。

上堂。云达磨心宗。传至今日。涓滴不漏。丝发不移。既丝发不移。作么生传。宝印当风妙。重重锦缝开。

上堂。举赵州问大慈。 般若以何为体。慈云。般若以何为体。州呵呵大笑出去。慈明日见州扫地次。乃问。般若以何为体。州置扫帚抚掌呵呵大笑。慈便归方丈。师云。赵州金鍮不辨。玉石不分。直饶玉石分去。也未梦见大慈在。

上堂。举僧问大梅。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梅云。西来无意。僧到盐官举前话。官云。一个棺材。两个死汉。玄沙闻举云。盐官是作家。雪窦云。三个也得。师云。雪窦道。三个也得。为复是死汉。是活汉。是不死不活汉。具眼者试请甄别。

上堂。举僧问夹山。如何是相似句。山云。荷叶团团团似镜。菱角尖尖尖似锥。复云会么。僧云不会。山云。风吹柳絮毛球走。雨打梨花蛱蝶飞。师云。夹山檐前棒月。未是高明。狭路分岐。宁同大辙。要会相似句么。白鹭沙汀立。芦花相对开。

上堂。上无片瓦遮头。下无寸土立足。此人有家无家。若有家。因什么却无片瓦遮头。若无家。十二时中。向什么处安身立命。妙体本来无处所。通身那更有踪由。

上堂。云要识翠岩身。身同大地。要识翠岩心。心同虚空。要识翠岩见。见无所见。要识翠岩闻。闻所未闻。既有见闻。为什么却道未闻。若将耳听终难会。眼界闻声方始知。

上堂。云凡夫非是圣人。圣人非是凡夫。凡夫即是圣人。圣人即是凡夫。非凡夫而无圣人。非圣人而无凡夫。直得凡圣情尽。须知有转身一路。若能转得。入水不溺。入火不烧。若转不得。有寒暑兮促君寿。有鬼神兮妒君福。

谢二化士上堂。云水中烧火。恃地人疑。山上使帆。会者应稀。二理双忘。顿入幽微。一瓶一钵。章江兴归。是也还是。非也还非。白云绽处。明月光辉。双放双收人不会。满山松竹泄天机。

上堂。云参玄上士。须参活句。莫参死句。何也。若向活句下明得。死却天下衲僧。若向死句下明得。活却天下衲僧。且道不落二涂一句作么生道。太湖三万六千顷。月在波心说向谁。

再住云岩语录

入院上堂。久经阵歒。惯战作家。疋马单锵。便请相见。僧便问。桃源洞里别。修江江上逢。不涉二途。请师速道 师云。三日到此 进云。与么则露滴寒松添意气。月明中夜老猿吟 师云。且喜没交涉 问远离佑圣近届云岩。如何是不动尊 师云。始随芳草去。又逐落花回 进云。恁么则得住且住。可行则行 师云。你又乱走作么 进云。争奈始随芳草喏 师云。寻言转更赊 师乃云。隐显宗风孰辨真。去来犹似涉前因。须知白首归家者。非是今人与昔人。既非今人。又非昔人。且道是什么人。良久云。陋巷不骑金色马。回来却着破襕衫。

上堂。云若论此事。如人家养三个儿相似。第一儿。聪明智慧。孝养父母。接待往来。主张家业。第二儿。凶顽狡猾。贪淫嗜酒。倒街卧巷。破坏家业。第三儿。盲聋喑哑。菽麦不分。事事无能。只会吃饭。三儿中。云岩要选一人用。且道选那个。为复选聪明智慧底。选凶顽狡猾底。选盲聋喑哑底。于此选得。始入云岩门。未见云岩在。要见云岩么。春雨无高下。花枝自短长。

上堂云。若言其是。天下衲僧非不得。若言其非。天下衲僧是不得。何故。点铁化为金即易。观人除却是非难。

上堂。云地水火风。四缘和合。假名为身。四缘坏散。地还地。水还水。火还火。风还风。四大各还。身在什么处。良久云。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

上堂。举僧问云门。树凋叶落时如何。门云。体露金风。师云。大小云门。境上缚杀。云岩即不然。树凋落叶时如何。珊瑚枝枝若月。

上堂。举僧问投子。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子云。与人为师。僧云。见后如何。子云。不与人为师。师云。投子只解闭门作活。未能垂手利人。云岩则不然。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紫气氤氲。见后如何。与天下人作榜样。

上堂。举僧问长沙岑和尚。如何是沙门眼。岑云。长长出不得。又云。成佛成祖出不得。 六道轮回出不得。僧云。未审出个什么不得。岑云。昼见日夜见星。僧云。不会。岑云。妙高山色青又青。师云。这僧将蚊子足。拟穷沧溟底。用蜘蛛丝。欲系妙高山。六道转回出不得。即且置。成佛成祖。为什么出不得。青山只解磨今古。流水何曾洗是非。

上堂。举李军容访沩山。山泥壁次。军容遂于背后端简而立。山转头以泥盘作取泥势。军容以简作进泥势。山放下泥盘。便归方丈。岩头闻云。噫佛法淡薄。大小沩山。泥壁也不了。师云。岩头恁么错判名言。殊不知。沩山军容弄巧成拙。

迁住黄龙语录

入院上堂。僧问。别云岩法席。坐黄龙道场。如何是不动尊 师云。十里行松色。千峰听雨声 僧云。这个犹是动底。如何是不动底 师云。只解瞻前。不能顾后 僧云。若然者。龙向洞中衔雨出。凤从花里带香归 师云。何不早恁么道 僧云。洞深云出晚。涧曲水来迟 师云。不妨解说道理。

师乃云。龙峰绝顶也须亲到。及乎亲到。顶上无人。既是无人。阿谁亲到。毕钵岩前休话会。曹溪路上好商量。

上堂。云。知有底人。如石含玉。不知有底人。似一块顽石。知有不知有底人。玉石不分。此语具三玄三要。四句料拣。五位君臣。乃至百千妙义。无量法门。总不出此语。且道。此语从什么处出。良久云。珠沉赤水光仍在。玉蕴荆山价转高。

上堂。举仰山凡遇参须入堂不审圣僧。一日有僧把住云。和尚见了不审。不见了不审。山云。我到这里也疑着 师云。仰山自疾不能救。焉能救他疾。正当恁么时。还有不疑著者么。

解夏上堂。僧问。承师有言。老僧今夏向黄龙潭内。下三百六十个钓筒。未曾遇着个锦鳞红尾。为复是钩头不妙。为复是香饵难寻 师云。雨过竹风清。云开山岳露 僧云。与么则已得真人好消息。人间天上更无疑 师云。是钩头不妙。是香饵难寻 僧云。出身犹可易。脱体道应难 师云。乱统禅和。如麻似粟 僧云。老和尚惯得其便。便礼拜 师乃微笑。

师乃竖起拂子云。看看。拂子结。尽乾坤大地有情无情一时结。拂子解。尽大地乾坤有情无情一时解。直得如是。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且道作么生是万里无寸草处。良久云。青山忽忆便归去。浮世要看还下来。

上堂。举僧问石霜。如何是和尚深深处。石霜云。无须锁子两头摇。师云。石霜老秃不识好恶。锁既无须。即无两头。既无两头。摇个什么。良久云。青山无适莫。白云任卷舒。

上堂。举新罗僧问云居。是什么得恁么难道。云居云。有什么难道。僧云。便请和尚道。云居云。新罗新罗。师云。云居要见新罗僧。犹隔海在。

上堂。鹭倚雪巢。同中有异。鸟投白牯。异中有同。异中有同。穿过诸人髑髅。同中有异。换却诸人眼睛。且道不落同异一句作么生道。良久云。易分雪里粉。难辨墨中煤。

上堂。竖起拂子云。看看。扶起推倒。总由这里。扶起也。森罗万象。色相宛然。推倒也。叶落归根。云笼碧嶂。且道扶起是。推倒是。想君不是金牙作。争解弯弓射蔚迟。

上堂。参玄上士。须参活句。直得万仞崖前。腾身扑不碎。始是活句。若不如是。尽是意根下纽捏将来。他时异日。 涅槃堂内手脚忙乱。莫言不道。便下座。

小参。僧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 师云。死中有活 僧云。如何是夺境不夺人 师云。活中有死 僧云。如何是人境两俱夺 师云。死中恒死 僧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夺 师云。活中恒活。

师云。夫小参者。谓之家教。何谓家教。譬如人家。有三个五个儿子。大底今日干甚事。小底今日干甚事。是与不是。晚间归来。父母一一处断。丛林中亦复如是。院门中。今日有甚事。是与不是。住持人当一一处断。观今之时节。丛林淡泊。人根狭劣。不可说也。有一般破落户长老。驰书达信。这边讨院住。那边讨院住。才讨得个院子。便拣日入院。又道我是长老。方丈里自在受快活。这般底。唤作地狱滓。如今丛林中。若论参禅。固是难得其人。我看你这一队汉。在这里。心愤愤。口悱悱。道我会禅会道。入方丈里。趁口怿撑一两转语便行。不是这个道理。又有一般汉。影影响响。认得个顽空。便道只是这个事。又有一般道。见虚空里光影。又有一般道。无有不是者错了也。救不得了也。这般底。只宜色身安乐。莫教一顿病。打在延寿堂内。如落汤螃蟹。手忙脚乱。见神见鬼。这边讨巫师。那边讨医博。卜凶卜吉。问好问恶。你不见。我佛如来。为三界医王。四生慈父。医一切 众生心病。只为你不信自心。向外驰求。被邪 魔魍魉。入你心里。做得许多见解。要识你自心么。如太阳当昼。天下皆明。那里更有暗处。若到这般田地。亦无吉凶□□象。亦无是非好恶。便能向是非头上坐。是非头上卧乃至淫妨酒肆。虎穴魔宫。尽是当人安身立命之处。只为你无量劫来业识浓厚。心中趫趫欹欹。繘繘繂繂。信之不及。便被世间情爱缠缚。便得七颠八倒。江南人护江南人。广南人护广南人。淮南人护淮南人。向北人护向北人。湖南人护湖南人。福建人护福建人。川僧护川僧。浙僧护浙僧。道我乡人住院。我去赞佐他。一朝有个不周全。翻作是非。到处说苦哉苦哉。恁么行脚。掩彩杀人。钝致杀人。若是个汉。一划划断。多少自由自在。若也划不断。处处被爱之所缚。爱色被色缚。爱院被院缚。爱名被名缚。爱利被利缚。爱身被身缚。你何不退步思量。你这臭皮袋子。有什么好处。当时只为你有一念爱心。便入母胎中。受父精母血交构。成一块脓团。母吃热时。便受镬汤地狱。母吃冷时。便受寒冰地狱。乃至撞从母胎里出来。受寒受热。受饥受饱。受病受苦。煎煎逼逼。直至今日。只为你不能返观。便有许多是非生灭。我生你死。我死你生。生 生死死。死死生生。随业受报。无有休息。近来又有一般奴狗。受雇得钱。买得度牒。剃下狗头。披佛袈裟。奴郎不辨。菽麦不分。入吾法中。破坏吾法。一向装褁个浑身。捼腰捺跨。胡挥乱兴。要做大汉。大汉不恁么做。要做大汉么。须是退步。莫面前背后。奴唇婢舌。嫌好道恶。说这里饮食浓厚。那里寮舍稳便。不消得如此。诸上座。人身难得。佛法难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你诸人要参禅么。须是放下着。放下个什么。放下个四大 五蕴。放下无量劫来许多业识。向自己脚根下推穷看。是什么道理。推来推去。忽然心华发明。照十方刹。可谓得之于心。应之于手。便能变大地作黄金。搅长河为酥酪。岂不畅快平生。莫只管策子上。念言念语。讨禅讨道。禅道不在策子上。纵饶念得一大藏教。诸子百家。也只是闲言语。临死之时。总用不着。古人悟了。方求明师。泽择去其砂石。纯一真实。秤斤定两。恰似人开杂货铺相似。无种不有。来买甘草。便将甘草与他。来买黄连。便将黄连与他。不可买黄连却将甘草与他。又似你有一块金。将入红炉里锻炼。炼来炼去。炼得熟也。方上钳锤。打作瓶盘钗钏。瓶重几两。盘重几两。一一分明。然后却将此瓶盘钗钏。镕成一金。唤作一味平等法门。若不如此。尽是儱侗真如。颟顸佛性。你还会么。你还信么。山僧适来。答者僧四转语。死中有活。活中有死。死中恒死。活中恒活。将此四转语。验了天下衲僧。且道天下衲僧。将什么验黄龙。良久云。大体还他肌骨好。不搽红粉也风流。

小参。僧问。如何是黄龙源 师云。深深无底 僧云。莫只这深深无底。便是也无 师云。白浪滔天 僧云。忽遇拏云艧浪底来。又作么生 师云。老僧只管看 问如何是黄龙接人句 师云。开口爱骂人 僧云。骂底是接人句。验人一句作么生 师云。但识取骂人 问如何是黄龙颔下珠 师云。耀古腾今。问滴水滴冻即不问。如何是红炉上一点雪 师云。上座悟也未 僧云。学人未悟 师云。草贼大败 僧便礼拜。

师乃云。深深无底。渺漭无涯。白浪滔天。如何辨其水脉。识得水脉。即识其源。未识其源。且与诸人。语个无义语。只这无义语。诸人作么生会。莫是长老爱骂人。是无义语么。莫是说世间是非长短。是无义语么。不是这个道理。我看着你这一队汉。也好愁人。等闲地趯起来。十个有九个莽卤。只是念得些子闲言长语来。相斗拶着。又去不得。如今有一般长老。爱把言语教人。恰似三家村里传口令相似。错了也。唤作谤大般若。诚难忏悔。你何不摸索你肚皮里看。忽然病在床上。临死之时。喉咙里气。接上接下。四大又动不得。口里又说不得。平生学得底言语。到这里总用不着。我看你这一队汉。没一个将做事。初到时个个道。我为生死事大。及乎出却方丈门。到处里只是打[空/(空*空)][空/(空*空)]。个什么痴汉。有个死在头上。作么生免得。阎老子又不是你爷。你何不自家救取。不见古人道。衣裳得恁易破。道不能成。唤作忘身为法。你何不看取他。我这里亦无禅道与你。只要你自家直下悟去。你若未悟。且默默他参取个露柱。你若参得露柱彻。便见新长老。参得猫儿狗子彻。亦见亲长老。更若不会。新长老不惜口业。与你说个喻。喻似什么。喻似个月初生时。只有些子。初二初三。渐渐光明。到十五夜。圆明莹净。无处不照。又至十六十七。渐渐消殒。至二十九三十夜。消得尽也。却到初一。依前月又生。如你诸人有个迷。须得个悟。既得悟了。须识悟中迷。迷中悟。迷悟双忘。却从无悟处。建立一切法。明辨一切法。一是一。二是二。三是三。四是四。是青是黄。是赤是白。唤作具择法眼。方能入世间法。出世间法。世出世间。便能混同众生。众生与佛。本来是一。一为无量。无量为一。一声变一切声。一切声归一声。一声寂处。撒手便行。可谓大丈夫汉。到这里。三世诸佛。是什么干屎橛。一大藏教。是什么拭不净故纸。诸大祖师。天下老和尚。是什么尿床鬼子。只为你众生业来时又怕来。去时又怕去。梦里见财见色便爱。黑地里突出个人便疑。病在什么处。只为你打揲根尘不净。所以动着便疑。直须教他成一片去。方有少分相应。你若未能如是。且去僧堂里。打辨精神。坐十年二十年。若不会禅。将刀来斫取新长老头去。虽然如是。你若更坐二十年。新长老死了也。新长老既死。又向什么处斫。若斫不若。是你根性迟钝。且向人天路上。修取五戒十善。三生五生。莫教失却人身。才出头来。便较省力。痴汉一百年。只在一刹那间。刹那悟去。作个无事道人。不见五通仙人问 世尊。佛有六通。我有五通。如何是那一通。世尊召云。五通仙人。仙人应喏。世尊云。那一通你问我。师云。世尊具一切智。那一通。不觉遭他毒手。珍重。

小参示众云。东边蜡烛。得恁么明。西边蜡烛。得恁么暗。莫有不涉明暗者么。试出来道看。有么有么。如无。黄龙长老。七颠八倒去也。寒食一年春。禅人竟不闻。桃花千万树。那树见灵云。要见灵云么。莫向枝头寻。莫向花上觅。但顿悟本心。自然成现。如今参禅人。多为不识本心。只以聪明强慧。便当己能。忽然被人推出做长老。便向曲木床上。胡言汉语。问禅答禅。问道答道。问佛答佛。问祖答祖。逐句地解将去。这个是向上。那个是向下。这个是道眼。那个是透声色。今日会一则。明日会一则。筑向皮袋里。有什么休时。有底又道。见山但唤作山。见水但唤作水。一切处平实去。凡有问答。但据实祗对。苦哉苦哉。恁么说话。总是野狐见解。非唯埋没自己。抑亦辜负先圣。只如达磨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又岂是传你言说。觅你聪明。只要你达自本心。见自本性。永脱死生。归家稳坐。若得到家。须知家里事。既知家里事。于一切处炼教成熟。似一头露地白牛去。然后触着便发。方有自由自在分。不见教中道。有一商人。入海采宝。遇一船师。引至一银所。商人欲采。船师云。此未为至宝。又至金所。商人欲采。船师云。此未为至宝。又至琉璃众宝所。商人欲采。船师云。此未为至宝。又至摩尼宝所。乃见龙蛇拥护。措手无门。到这里。可谓佛眼不能窥。鬼神莫能测。虽然如是。更须知有转身一路始得。若也转得。于一切处。自然迥迥地。不用安排。不着计较。信手拈来。一一中的。便能随处出生。随处灭尽。在天同天。在人同人。在畜生同畜生。在饿鬼同饿鬼。所以一处通。千处万处悉皆同。譬如一滴雨。天下皆雨。一花开天下皆春。如今禅和家。多只是认得饭是米做。忽然拈却饭。把一片糖糕来。亦只唤作饭。是故执之失度。必入邪路。若是大丈夫汉。直教彻去。莫只半青半黄地。他时异日。也道见新长老来。我且问你。新长老是什么面孔。莫是齿缺面黑底便是么。你若恁么。驴年也未梦见新长老脚跟在。诸人直须努力。于一切时中。教伊无踪迹去。然后却随缘放旷。任性逍遥。见色见空。灵通自在。不见南禅师道。心王不妄动。六国一时通。罢拈三尺釰。休弄一张弓。只如三尺釰。作么生说个罢拈底道理。会么。各各归堂歇去。

偈颂

送禅人作丐

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千门万户开。勘破维摩诘。

退翠岩(二首)

欲识本来道。劝君不用讨。金乌海上生。玉兔沉荒草。沉荒草休懊恼。困来一觉和衣倒。

漳水清虚得自由。沧溟深处倒骑牛。龙王忽怒波涛动。无限渔人到此休。

颂鲁祖

鲁祖垂慈不用功。逢僧面壁显家风。若遇上垂同道者(请续此句)。

死心室

死心心死死全心。死得全心一室深。密把鸳鸯闲绣出。从他人竞觅金针。

送禅人持钵

融融春景绝纤埃。五叶腾芳七叶开。子内子生枝上果。一花一叶一如来。

送灵源

此别无别。无别此别。灵源灵源。虚空狭劣。龙峰顶上。休更饶舌。

和灵源瞌睡歌

大道本来无向背。骂佛骂人无忌讳。涅槃城里现威狞。名利场中且瞌睡。且瞌睡绝见知。大唐国内没禅师。莫怪相逢不相识。本是金毛师子儿。锵刀丛里藏身处。虎穴魔宫入定时。入定时良有以。吾曹本是何宗旨。南北东西自本心。本心已死从何起。假饶互换现千差。也是从来自家底。自家底不曾失。亘古亘今休更诘。任他百怪出头来。寂然一照明如日。识此灵源瞌睡歌。混入尘中体坚密。

快活歌

心无心而物物明。物有心而心不堪。不堪心中污心田。心田皎皎没人参。没人参东作南。青青妙色出于蓝。见即便见见取好。不见莫怨老瞿昙。

寄灵源

逆耳忠言世莫嗔。顺流清峻却迷津。年来慵懒长缄口。不似当时爱骂人。

禅人写真求赞(二首)

齿缺面黑。广南正贼。空腹高心。不识文墨。

面黑不是番僧。齿缺亦非达磨。性急只爱骂人。看你自招口过。

与空室道人

空空室室空不空。不空空处彻真空。混同尘世非尘世。只在尘中尘不同。

师任云岩日通判段公以颂呈师

一切法不生。如何有心死。乞巧不拈针。犹似较些子。

师以偈答

只为法不生。是故心长死。彻底绝丝毫。即是真夫子。

因先上人南还

旅馆云游经几霜。此心归日爱南阳。无端却度庾峰岭。入到曹溪是故乡。

和衡典座无一庵

一庵茆草结。万象入吾庵。劫坏终无坏。松风演妙谈。

师临顺寂以偈寄师川大夫

心心心道道道。明斯旨端坐到。到不到多计较。非计较合本道。

禅人以出定僧相请师赞

七百年定。诳惑众生。一念超越。天下横行。

和方侍者颂曹山雪中因缘

满山风雪色凝然。鸟道立玄没二边。凤翅敛时全叶正。龙珠耀处却还偏。通途辨的谁云妙。双锁金针理未玄。若谓孤峰曾不堕。依前流落未生前。

与方侍者(二首)

念念向本家。本家即心也。念念行吾道。吾道即性也。吾心性无二。佛祖更无也。

吾今六十七岁。汝侍吾十四夏。既能彻自心源。一味更无真假。他年人问如何。将此语传天下。

启明轩

发明至道。眼里生花。以悟无悟。是法王家。

回光轩

东西不顾。南北何依。水天相照。万象涵辉。

赞六祖

六祖当年不丈夫。倩人书壁自涂糊。明明有偈言无物。却爱他家一钵盂。

师临归寂小参示众

说时七颠八倒。默时落二落三。为报五湖高士。心王自在休参。

黄龙死心新禅师语录(终)… Read the rest

善慧大士语录

卍新纂续藏经 No. 1335 善慧大士语录

唐 楼颖录

4卷

No. 1335-A 善慧大士录序

菩萨戒弟子国子进士 楼颖 撰

夫诸 佛菩萨。现 三身游十方世界。弘六度以摄五道 众生。众生之性。邪见妄取。言将行违。性与理背。虽欲服勤冥奥。滥觞洪源。而智不能知。慧不能照。适足以为名相。为盖为缠。乃见仇 魔冤。受制外道。倒屣六尘之境。攘臂 三界之内。无复突国陷阵。先锋而出者。悲夫圣人所以恢张逸网。为大权之教。或昔为能仁之师。今为弟子。或秘菩萨之行。现 声闻之学。于是以清净为战场。以持戒为守御。以金刚为锋刃。以方便为间谍。以会众为将士。以说法为号令。遂与无数部伍共破魔城。城内诸魔悉皆降伏。欢喜踊跃发菩提心者。无量无数矣。自双林 涅槃之后。法轮辍轨。慧日韬晖。使 六道众生狴牢日固。故我诸佛菩萨。悲其若此。所以用威神之力。现无数身。将以解其扃鐍。而示之要会。故世之言双林大士自云是弥勒应身。明矣。不然。何以有自然无师之智超出凡夫之中。辩才无方。玄解经藏。恒以护持正法。发众生之聋瞽。皆如经言。维摩之奉戒清净。盖以摄诸毁禁。俾归正道者也。时梁武帝以皇王之贵。精勤佛宝。由是异人间出。共羽翼正教。如大士之时。比丘 僧则有智者.头陀.慧集.慧和.普建.普成。居士则有傅普敏.徐普拔.潘普成.昌居士。皆六度四等。清心净行。以严持于身。放生蔬食。医病救苦。以泛爱于物。造立塔庙。崇饰尊像。以严佛事。敷演句偈。阐扬经论。以广多闻。此皆是不可思议之人。行不可思议之事。迭为表里。用度难信难化之人。欲使其得登无上之道。见当来之佛耳。颖以烦笼久翳。长夜未晓。恨不得于日月之下。亲承鉴烛。犹愿上生兜率。下会龙华。故以伐木思人。闻韶忘味。将恐芳尘散逸。后来无闻。遂追访长老。编而次之。以为传八卷。以示于后云耳。

善慧大士录卷第一

大士姓傅。名翕。字玄风。东阳郡乌伤县稽停里人。乌伤。即今义乌县也。父名宣慈。字广爱。母王氏。世为农。以齐建武四年丁丑岁五月八日生。端靖淳和。无所爱着。少不学问。时与里人渔。每得鱼。常以竹笼盛之。沉深水中。祝曰。欲去者去。止者留。时人以为愚。梁天监十一年。年十六岁。娶留氏。名曰妙光。有子二人。曰。普建.普成。普通元年。年二十四。溯水取鱼于稽停塘下。遇一胡僧。号嵩头陀。语大士曰。我昔与汝于毗婆尸佛前发愿度众生。汝今兜率宫中受用悉在。何时当还。大士瞪目而已。头陀曰。汝试临水观影。大士从之。乃见圆光宝盍。便悟前因。乃曰。炉韛之所多钝铁。良医门下足病人。当度众生为急。何暇思天宫之乐乎。于是弃鱼具。携行归舍。因问修道之地。头陀指松山下双梼树曰。此可矣。即今双林寺是。大士于此结庵。自号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种植蔬果。为人佣作。与妻妙光。昼作夜归。敷演佛法。苦行七年。一日。宴坐次。见释迦.金粟.定光三佛。来自东方。放光如日。复见金色自天而下。集大士身。从是身常出妙香。每闻 空中唱言。成道之日。当代释迦坐道场。既而四众常集。问讯作礼。郡守王烋谓是妖妄。囚之数旬。大士唯不饮食。而众益叹异。遂释之。大士还山。愈加精进。远近愿师事者日众。每旦钟鸣。有仙人腾空而下。随喜行道。尝谓弟子曰。我得首楞严三昧。又曰。我得无漏智。弟子佥曰。首楞严三昧。唯住十地菩萨方能得之。故知大士是住十地菩萨。示迹同凡耳。

大士欲导群品。先化妻子。令发道心。即舍田宅。请四众设大会。而说偈曰。

舍抱现天心  倾资为善会  愿度群生尽

俱翔三界外  归投无上士  仰恩普令盍
是年饥馑。设会之后。家无斗储。同里傅昉.傅子良等。入山供养。大士化谕妻子。鬻身助会。妙光受命。乃曰。唯愿一切众生因此同得解脱。大通二年三月。同里傅重昌.傅僧举母。以钱五万买之。大士得钱。即营设大会。乃发愿曰。弟子善慧。稽首释迦 世尊.十方三世诸佛.尽虚空遍法界常住 三宝。今舍卖妻子。普为三界苦趣众生消灾集福。灭除罪垢。同证菩提。后月余。傅氏悉遣妙光等还山。

大士有仆。亡匿为盗。时有同里傅昉.傅暀。罄产来施。大士转为亡仆营救苦斋。周七七日。妙光纺绩。佣赁。曾不少休。傅昉亦质妻子。得米来作供养。大士复转给诸修道者。自后灵异益多。人或谤毁。大士倍生慈愍。一日。去叔家。自称。我是弥勒。故来相化。叔可作礼。叔遂作礼。

又欲往从祖孚公。孚初不信。妙光谏曰。他谓汝失心。岂有叔祖作礼之义。慎无往也。大士即拨胸前。作金色。出天香。以示妙光。妙光犹言。勿往。大士竟诣孚所。说令设礼。孚固不从。大士归。妙光问曰。孚作礼否。答曰。今虽未礼。明日会当步步作礼。是夜。孚梦八人迎大士去。孚随之问。人叱曰。汝高慢不从圣训。今复何问。俄见大士金相奇特。翔空而行。孚追之。但见石壁横空。大士.侍从直过无碍。孚不得而前。既寤。悲悔。迟明入山。寖闻异香。遥见大士。雨泪稽首。愿为弟子。大士曰。我从兜率天下。正为相接耳。孚公遂即依止。三业清净。

时有沙门慧集来至双林。大士为说无上菩提。慧集愿为弟子。初。大士感梦项左边出五色圆光。身升虚空。而下至所住山东南面顶上。及寤。慧集来。便留此山。尔后。慧集处处教化。常言大士是弥勒应身。大士凡讲说及作功德。请佛停光。两眼常出金色光明。告大众曰。学道若不值无生师。终不得道。我是现前得无生人。昔隐此事。今不覆藏。以示汝等。又弟子礼拜。大士因谓之曰。汝莫礼我。但礼殿中佛。即我形像。

又曰。我于梦中忆得过去师。名曰善明世尊。或问曰。善明世尊。得道时师耶。发心时师耶。答曰。非发心时师也。彼佛出世时。我为国王。供养彼佛。彼佛寿八万岁。我作佛时。寿量亦尔。我梦得师名。悲相忆念。一夕雨泪。

又曰。我梦见释迦以手掌来合我手。问曰。此是何相。答曰。此是我心与世尊心相应耳。

中大通三年。大士与弟子于云黄山所居前十许里。开凿为精舍。乃种麻.豆.芋.菜等。及至秋稔。忽有赐漱里贾昙颖来争其地。大士即与之。

大士居松山.云黄两处。林麓葱茜。其中多有猛兽。人常畏之。大士常以余食饲之。自兹伏匿。

大通六年。大士言。双林僻处。教化众生不广。乃欲诣阙见天子。宣扬正教。以正月十八日。遣弟子傅暀奉书于梁武帝。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白国主救世菩萨。大士今欲条上.中.下善。希能受持。其上善。以虚怀为本。不着为宗。无相为因。涅槃为果。其中善。以治身为本。治国为宗。天上人间。果报安乐。其下善。以护养众生。胜残去杀。普令百姓俱禀六斋。今大士立誓。绍弘正教。普度群生。故遣弟子暀告白。暀奉书至都。诣大乐令何昌。昌见书。难曰。国师智者尚复作启。况大士国民。忽作白书。岂敢呈通。暀曰。顷从东来。恐无人为达此书。乃心立誓。烧手于御路侧。庶得上闻。昌闻是语。即将此书往同泰寺见浩法师。共议以表进上。有诏赴阙。大士即以十二月十九日至蒋山。闰十二月八日辰时到阙。初武帝闻大士神异。即试命阍人预锁诸门。大士心已先知。预作大木槌一双。先扣一门。诸门悉启。直入善言殿。唱拜不从。径登西国所贡宝榻。此榻。昭明太子.智者法师洎大士得坐耳。帝问大士。师事从谁。答曰。从无所从。师无所师。事无所事。设食竟。遂还钟山定林寺。诏令资给。自是天下名僧云集。此处常降甘露。

大同元年正月。帝幸华林园重云殿。请四部众。自讲三慧. 般若经。于时公卿连席。貂绂满座。诏特为大士别设一榻。四人侍接。时有刘中亟至。问大士。何以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大士对曰。敬中无敬性。不敬无不敬心。讲众既集。帝升殿。唯大士不起。中亟又问其故。大士对曰。法地若动。一切法不安。

时诸王公送嚫。请大众诵经。唯大士嘿然。人问其故。对曰。语默皆佛事也。

太子遣人问曰。何不论议。对曰。当知所说。非长非短。非广非狭。非有边非无边。如如正理。夫复何言。

讲众既散。帝因赐水火之珠。大逾径寸。圆明洞彻。以大士山居。水火难致。故以此珠赐之大士。常用取水火于日月。时王公贵人有至大士所。见大士坐不正。问曰。何不正坐。答曰。正人无正性。侧人无侧心。一日。帝延至寿光殿说法。至夜方出。

四月。复还云黄山。至九月二日。又遣傅暀奉书于帝。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白国主救世菩萨。今有如意宝珠。清净解脱。照彻十方。光色微妙。难可思议。欲施人主。若能受者。疾至菩提。帝诏曰。若欲见顾。甚佳也。

大同五年始。重入都。行至钟山。以状上帝曰。帝岂有心而欲辨。大士岂有义而欲论耶。帝答曰。有心与无心。俱入于实相。实相离言说。无辨亦无论。

三月十六日。帝于寿光殿共论真谛。大士曰。息而不灭。帝曰。若息而不灭。此则有色。故钝。大士曰。一切诸法。不有不无。帝曰。谨受旨矣。大士曰。一切色像。莫不归空。百川不过于大海。万法不出于真如。 如来于三界.九十六道中。独超其最。普视众生有若自身。有若赤子。天下非道不安。非理不乐。帝默然。大士退。

至十八日。大士作偈进帝。答息而不灭义。其辞曰。

若息而灭  见苦断集  如趣涅槃  则有我所

亦无平等  不会大悲  既无大悲  犹有放逸

修学无住  不趣涅槃  若趣涅槃  鄣于悉达

为有相人  令趣涅槃  息而不灭  但息攀缘

不息本无  本无不生  今则不灭  不趣涅槃

不着世间  名大慈悲  乃无我所  亦无彼我

遍一切色  而无色性  名不放逸  何不放逸

一切众生  有若赤子  有若自身  常欲利安

云何能安  无过去有  无现在有  无未来有

三世清净  饶益一切  共同解脱  又观一乘

入一切乘  观一切乘  还入一乘  又观修行

无量道品  普济群生  而不取我  不缚不脱

尽于未来  乃名精进
大同六年。辞帝东归。后数月。以功德事。复至都下。止蒋山。遣傅暀奉书于帝。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白国主救世菩萨。皇帝性合正道。履践如如。大士为菩提下而故高。皇帝为菩提高而故下。机缘感应。故成佛事。今者故来普劝一切同修正道。谨白。

时何昌使外。此书未达。

时有沙门问曰。大士。今日大耶。后日大耶。对曰。亦可今日小。后日大。亦可今日大。后日小。何以故。凡地修圣道。果地习凡因。常行无所践。常度无度人。时因启帝置寺于双梼间。号双林。寺前此两树。根株异植。枝叶连理。各有祥气出木窍中。上有双鹤。和鸣栖翔。

大士还造佛殿。殿前先有白杨树。枝叶秀异。经行其下。常闻天乐。时降甘露。大士令伐此木为殿中像。未间。刀匠自至。复于树所创砖塔九层。至今存焉。

躬写经律。千有余卷。白佛。誓愿众生离为解脱。大士三至京师。所度道俗。不可胜计。

大同七年。谓弟子曰。我于贤劫千佛中一佛耳。若愿生千佛中。即得见我。

弟子问曰。若复有人深障。大士还先知否。答曰。补处菩萨有所不知耶。我当坐道场时。此人是魔使。为我作障碍。我当用此为法门。汝等但看我遭此恼乱。不生嗔恚。汝等云何小小被鄣而便欲分天隔地殊。我亦平等度之。无有差也。

又曰。我是如来使。从如中来耳。弟子曰。师既如是。何故无六通。答曰。声闻.辟支尚有六通。汝视我行业缘起若此。岂无六通。今我但示同凡耳。

一日。又告众曰。我舍此身时期。嵩头陀暂过忉利天。不久还兜率天。汝愿生彼。即得见我也。

大同八年。乃立誓持上斋。作愿文曰。弟子善慧。今启释迦世尊.十方三世诸佛.尽虚空遍法界常住三宝。弟子自念今生无可从心布施。拔济受苦众生。自今立誓三年持上斋。每六月日不饮食。以此饥渴之苦。代一切众生酬偿罪业。降促苦劫。速得解脱。以不食之粮。广作布施。愿诸众生世世备足财法无量。永离爱染。不作三业。得大总持。摧伏诸魔。成无上道。

大同十年。大士以佛像经文委诸善众。又以屋宇田地。资生什物。悉皆捐舍。营立精舍。设大法会。启白诸佛。普为十方三世.六道四生.怨亲平等。供养三宝及一切众。以为佛事。此世界十方无边国土一切众生。若有身.口.意业。造作一切无量众罪。因是堕大地狱。或复业报畜生。婴受众苦。或复出生人间。贫穷下贱。盲聋喑哑。诸根不具。或复枷锁徒流。牢狱系闭。无量苦厄。或不见佛。不闻法。不见僧。不值知识。解脱无因。以此供养。仰请世尊。慈力除灭。速得解脱。遇善知识。闻法悟道。发菩提心。大士家资屋宅。倾舍既尽。无庇身之地。创立草庵。妙光亦自立庵。草衣木食。昼夜勤苦。仅得少足。俄有劫贼群至。以刃驱胁。大士初无惧色。徐谓之曰。若要财物。任意取之。何为怒耶。贼去家空。犹有米二百余斛。乃自念言。由有身故。乃生诸人罪业。寿终之后。必堕地狱。长婴大苦。遂乃舍米百斛。为诸劫贼设会供养三宝。为忏罪恶。舍前小塘。偶自枯涸。大士尽取虫鱼投大江中。死者葬于山下。牛犬死者亦葬之。深念是等 轮回苦趣。解脱无期。

又舍米二百斛。为鱼犬等设会供养三宝。乃仰圣则。遂有偈曰。

昔贤舍头目  王子救虎身  慈尊推国走

修忍拔怨亲  今余闻此德  仰慕菩提因

倾资度牛犬  舍命济鱼身  愿为常乐友

共趣涅槃津  同会俗无俗  齐证真无真
太清二年二月。大士复舍田园产业。以十五日设会。为此国土遍十方普佛世界。六道四生怨亲平等。供养三宝。诸佛住世。普度群生。乃说偈曰。

倾资为善供  归命天中天  仰请停光照

流恩普大千  三涂皆解脱  六趣超自然

普会体无体  齐证缘无缘
又偈曰。

隐崖修正道  憩兹三十余  远愧山林友

归命帝玄虚  设会宣经忏  为彼荡尘墟

普愿无暇秽  心净等芙蕖  并契三空理
同证一如如

大士又欲持不食上斋及烧身为灯。遍为一切供养三宝。三月十五日。乃谓众曰。昔闻月光大士舍头弘施太子。救穷济乏。无吝命财。经之所明。此人不久成佛。故余不揆凡微。仰慕圣则。乃立心誓。舍身命财。普为一切供养诸佛。谨持不食上斋而取灭度。执志烧身为大明灯。为一切供养三宝。今取来月八日。遂先告众曰。莫怀忧恼。夫物有生有死。事有成有败。天下恩爱皆悉离别。今舍此秽浊之身。当得无生清净法身。唯愿徒众无怀悲恋。生生世世不相舍离。永为眷属。至成佛道。但自相率共辨樵薪。于双林山顶营行火龛。愿以此因缘。当来世界必为佛事。普度一切。共同解脱。

至四月八日。弟子留坚意.范难陀等十有九人。各请奉代师主。持不食上斋及烧身供养三宝。又弟子朱坚固烧一指为灯。陈超舍身自卖。姚普薰.智朗等佣赁。各以得直供养师主。普愿一切舍身.受身常值诸佛。闻法悟道。并证无生。

是月九日。弟子留和睦.周坚固二人烧一指灯。弟子楼宝印刺心。葛玄杲割左右耳。比丘菩提.优婆夷骆妙德二人割左耳。比丘智朗.智品等二十二人割右耳。发愿曰。弟子菩提等。上启释迦世尊.十方三世诸佛.尽虚空遍法界常住三宝。伏惟师主。誓弘圣教。普度群生。舍身命财。烧身为灯。普为一切供养诸佛。谨割耳刺心。用血洒地。奉代师主。普为一切供养诸佛。伏闻大觉慈父。愍育含生。哀伤物命。大悲熏修。济拔含识。动经尘劫。临唱涅槃。诸天劝请。遂驻恒沙。随喜凡圣。是以某等。伏见师主并山门眷属二十许人。将欲庄严佛刹。雷动法音。震无畏鼓。广利无边。克己灰身。成就胜德。此实难思上行。非凡境界。某等不以衔愆带衅。罪垢深重。今谨割耳烧指。殷勤劝请。譬若穷子伶俜失父。况乃含胎丧母。则暗堕冥壑。杳无智日。像法即颓。慧光隐没。众生扰扰。没溺爱河。痛哉伤悼。伏愿师主停威驻影。久留世间。顾念含灵。慈悲六趣。接养孤穷。利安贫老。遍使迷徒咸蒙觉悟。等契无生。俱归寂灭。伏愿大慈。一垂降许。次有比丘尼法脱.法坚等十五人。各持三日不食上斋。留师久住。阐扬正教。复有比丘普济。居士傅长.傅远等四十二人。稽首和南大士膝下。伏闻佛日初辉。思惟三七。为众生根钝。着乐痴盲。宁不说法。疾入涅槃。于是释梵祈劝。即转法轮。尔所年中。常注法雨。利益无量。潜光八树。委法四依。师主协本誓愿。超然挺拔。端坐双林。不辞勤苦。欲广弘佛法。流通正道。如何便欲克日阇维。婴孩失母。未足为喻。海舡破没。亦非为苦。本师世眼。智月已亏。慈氏明导。慧日未朗。当今长夜。正须照烛。济等决志刺心洒血涂地。特乞留心。卒阎浮寿。

太清三年。梁运将终。灾祸竞兴。大士乡邑逢灾。所有资财散与饥贫。课励徒侣共拾野菜煮粥。人人割食。以济闾里。

大宝元年二年。大士又课徒众煮粥。皆如太清故事。其年春作里无耕牛。大士乃遣弟子自植。将牛助人耕地取足。己田唯耕亩半。

承圣元年正月十六日。大士又舍田园.家业.牛犊.仓库。奉设法会。自是每年正月十日。舍米二千斛。奉设法会。说偈曰。

倾资为群品  奉供天中天  仰祈甘露雨

流注普无边  六道咸蒙润  四趣等皆然

普会实无实  齐证坚无坚
绍泰元年四月二十日。大士告众曰。我闻大觉世尊旷劫以来。舍头目财宝。利安六道。又闻经言。佛法欲灭。先有众灾云集。人民困苦。死亡者多。次有水灾。如今所见。次第当至。谁能普为一切众生。不惜身命。复持不食上斋。烧身灭度。以此身灯。普为一切供养三宝。请佛住世。普度众生。六月二十五日。弟子范难陀者。奉持上斋。遂于双林山顶烧身灭度。

至九月十五日。比丘法旷于始丰县天台山下烧身灭度。

太平元年三月一日。次有优婆夷子严于双林山顶赴火灭度。

陈永定元年二月十八日。大士告众曰。今世界众灾不息。人民困剧。谁能苦行烧指为烧。普为一切供养三宝。请佛住世。普度群生。时有比丘慧海.菩提.法解。居士普成等八人谨奉命。比丘法如.居士宝月二人钩身悬灯。

大士又曰。谁能割耳出血。和香洒地。普为一切供养三宝。时有比丘智云等一十二人。沙弥慧普等十人。又有普知.慧炬等二十三人。小儿善觉等一十七人。总六十二人。谨奉命割耳出血。和香洒地。大士又曰。谁能持不食上斋。请佛住世。时有比丘昙展等二十六人。沙弥尼慧坚等九人。小儿法极.妙贞。优婆夷平等.法瑱等十人。道士陈令成.徐尹等总四十九人。奉持不食上斋。大士谓众曰。我同度众生之伴。去将尽矣。唯潘.徐二人不出其名。如弟子傅普敏则是文殊。沙门慧和是我解义弟子。亦是圣人。然行位不高。慧集上人是观世音。与我作弟子昌居士是阿难。昌在世形容行业。还示闇劣。世人不免轻之。乃诫诸弟子曰。汝等莫轻昌居士。佗舍命甚易。无余痛恼。颜色鲜洁。倍胜平常。舍命之后。大士方说是阿难耳。

尝有一沙门来诣大士曰。闻大士修菩萨行。菩萨之人。乞头与头。乞眼与眼。国城.妻子皆所不吝。今就大士乞手中香炉。若与。即真菩萨。不与。即非也。大士曰。舍与不舍。悉非菩萨。沙门强自持去。得十许日。复来问曰。前有人逼夺香炉。于意云何。大士曰。得如本有。失如本无。唯愿上人擎炉焚香。供养诸佛。生生世世。增进菩提。常为善友。沙门怀愧。送香炉还。

先有沙门僧朔等四人。自信安来游双林。我慢不礼。忽见大士身高丈余。金色晃耀。不觉稽首。愿为弟子。后随入都。住蒋山下定林寺。一日。见白光在大士座前。疑是白[叠*毛]。以手取之。光还大士。乃无可觅。大士曰。尔后设有所见。不用取也。

时定林寺草木常降甘露。诸虫来食。人物云集。杀伤至多。大士欲迁他处。是夕。露止虫去。遂止。寻还云黄。

天嘉元年。弟子慧荣等欲建龙华会。大士曰。汝可作请佛停光会。龙华是我事也。若从吾言。定见龙华矣。大士又曰。吾悟道已四十劫。释迦世尊方始发心。盖为能舍身苦行。所以先我成佛耳。

天嘉二年。大士在山行道。常见七佛在前。维摩从后。因谓弟子云。七佛之中。唯释迦数与我语。余佛不也。数数如是。问曰。余佛何为不语。答曰。释迦今正综此世界。我当绍继。是故世尊数与我语。问曰。那不见他方佛。但见七佛耶。答曰。七佛虽去世绵远。由共综此世界故也。问。大士知人心中所念否。答曰。不也。我常游无生至理。转胜于昔。问曰。经曰。一受不退常寂然。云何失宿命智乎。答曰。我今作凡夫。用有兴废。然用中始终亦不失矣。今时不具足。现道树时。乃当具耳。然诸弟子远行当归。亦自知其到日。此少宿命智通耳。有会法师者。欲试大士。率八十余人。忽来索食。大士常膳。才给四人。妙光忧之。大士手自行饭。众悉饱足。

天嘉四年正月十二日。大士又舍五百斛米。三十束绢。奉设法会。乃说偈曰。

窃闻佛法将欲灭  忧愁怖畏实难当

众灾乱起数非一  含识遭值尽中伤

如何众生遭此苦  悲念切抱益皇皇

今与妻儿舍田业  身命财物及余粮

遍为十方设三会  并烧涂末杂薰香

烟云妙色献三宝  愿为如意出芬芳

奉供人天大慈父  启请调御心中王

唯愿哀愍诸群生  留情久住放慈光

照烛六道四生类  蒙泽悟解等金刚

增加神通恒自在  坚固勇猛救危荒

荡除世界灾秽恶  安泰皎洁若西方

金池玉沼皆涌出  珍华宝树悉铿锵

适悦群生无短乏  尊荣富贵寿延长… Read the rest

祖庭钳锤录

卍新纂续藏经 No. 1286 祖庭钳锤录

明 通容辑着

2卷

祖庭钳锤录卷之上

明嗣祖沙门 费隐通容 辑着

居士 夏春晖 龚士龙 较

灵源惟深禅师曰。今之学者。未脱 生死。病在什么处。病在偷心未死耳。然非其罪。为师者之罪也。如汉高帝绐韩信而杀之。信虽死。其心果死乎。古之学者。言下脱生死。效在什么处。效在偷心已死。然非学者自能尔。实为师者。钳锤妙密也。如梁武帝御大殿。见侯景不动声气。而景之心。已枯竭无余矣。诸方所说。非不美丽。要之如赵冒画花。花虽逼真。而非真花也。

通容曰。偷心之说。乃学者之通病。从微至着。起倒自存。其于鲠胸之物。未去应事接物。光不透脱。皆是也。具有正知见善知识。为其解粘去缚。抽钉拔楔。固自钳锤妙密。令他个个如狮如象。似虎似龙。顿繇自在。曾有恁么人。试举似看。

镇州临济义玄禅师。初在黄檗会中。行业纯一。时睦州为第一座。乃问。上座在此多少时。师曰三年。州曰。曾参问否。师曰。不曾参问。不知问个什么。州曰。何不问堂头和尚。如何是 佛法的的大意。师便去。问声未绝。檗便打。师下来。州曰。问话作么生。师曰。某甲问声未绝。和尚便打。某甲不会。州曰。但更去问。师又问。檗又打。如是三度问。三度被打。师白州曰。早承激劝问法。累蒙和尚赐棒。自恨障缘。不领深旨。今且辞去。州曰。汝若去。须辞和尚了去。师礼拜退。州先到黄檗处曰。问话上座。虽是后生。却甚奇特。若来辞。方便接伊。已后为一株大树。覆荫天下人去在。师来日辞黄檗。檗曰。不须他去。只往高安滩头参大愚。必为汝说。师到大愚。愚曰。甚处来。师曰。黄檗来。愚曰。黄檗有何言句。师曰。某甲三度问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不知某甲有过无过。愚曰。黄檗与么老婆心切。为汝得彻困。更来这里。问有过无过。师于言下大悟。乃曰。元来黄檗佛法无多子。愚搊住曰。追尿床鬼子。适来道有过无过。如今却道黄檗佛法无多子。汝见个什么道理。速道速道。师于大愚肋下。筑三拳。愚拓开曰。汝师黄檗。非干我事。师辞大愚。却回黄檗。檗见便问。这汉来来去去。有甚了期。师曰。只为老婆心切。便人事了。侍立。檗问。甚处去来。师曰。昨蒙和尚慈旨。令参大愚去来。檗曰。大愚有何言句。师举前话。檗曰。大愚老汉饶舌。待来痛与一顿。师曰。说甚待来。即今便打。随后。便掌。檗曰。这风颠汉。来这里。捋虎鬓。师便喝。檗唤侍者曰。引这风颠汉参堂去。

通容曰。黄檗为临济彻骨彻髓。向大愚言下识破。始觉秤锤硬如铁矣。然临济悟道。全得黄檗力。而亦得大愚为其助也。且大愚拓开云。汝师黄檗。非干我事。乃知大愚亦有廓然太公之心。不将临济为己胤。直显黄檗之功。然亦因黄檗钳锤严辣。使临济机用顿发。故大愚不居其功也。临济既悟。向大愚肋下三拳。直明恁么消息。黄檗一掌。迥出一切罗笼。其如太阿剑。不可犯锋。故临济一宗高天下。岂非源深而流长乎。

魏府兴化存奖禅师。在三圣会里为首座。常曰。我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头不曾拨着一个会佛法底人。三圣闻得。问曰。汝具个什么眼。便恁么道。师便喝。圣曰。须是汝始得。后大觉闻举。遂曰。作么生得风吹到大觉门里来。师后到大觉为院主。一日觉唤院主。我闻汝道。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头不曾拨着一个会佛法底人。汝凭个什么道理与么道。师便喝。觉便打。师又喝。觉又打。师来日从法堂过。觉召院主。我直下疑汝昨日这两喝。师又喝。觉又打。师再喝。觉又打。师曰。某甲于三圣师兄处。学得个宾主句。总被师兄折倒了也。愿与某甲个安乐法门。觉曰。这瞎汉。来这里纳败缺。脱衣痛打一顿。师于言下。荐得临济先师于黄檗处吃棒底道理。

通容曰。兴化眼 空四海。傍若无人。一双眼睛。被大觉打落。向急急如律令处。与临济相见。故得嗣临济焉。昨日两喝。次日两喝。不为分外。而云学得个宾主句。总被师兄折倒了也。则败露不少。不因大觉痛与钳锤。争见临济于黄檗处吃棒底道理也。

定上座初参临济。问如何是佛法大意。济下禅床擒住。师拟议。济与一掌。师伫思。傍 僧曰。定上座何不礼拜。师方作礼。忽然大悟。后南游。路逢岩头雪峰钦山三人。岩头问。上座甚处来。师曰。临济来。岩曰。和尚万福。师曰。和尚已顺世也。岩曰。某甲三人特去礼拜。福薄不遇。不知和尚在日有何言句。请上座举一两则。师遂举临济上堂曰。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在汝等诸人面门出入。未证据者看看。时有僧问。如何是无位真人。济下禅床搊住曰。道道。僧拟议。济拓开曰。无位真人是什么干屎橛。严头不觉吐舌。雪峰曰。临济大似白拈贼。钦山曰。何不道赤肉团上非无位真人。师便擒住曰。无位真人与非无位真人。相去多少。速道速道。钦山被擒。直得面黄面青。语之不得。岩头雪峰曰。这新戒不识好恶。触忤上座。且望慈悲。师曰。若不是这两个老汉。[祝/土]杀这尿床鬼子。师在镇府斋回。到桥上坐次。逢座主三人。一人问。如何是禅河深处。须穷到底。师擒住。拟抛向桥下。二座主近前谏曰。莫怪触忤上座。且望慈悲。师曰。若不是这两个座主。直教他穷到底。

通容曰。临济一机。傍僧一拶。令上座向刹竿头上翻身。不存玄解。故擒钦山抛座主。如逆鳞径尺。不可触犯。虽然刚刀虽利。不斩无罪之人。如何是无罪一句。

守廓行者。行脚到弃州华严和尚会下。一日严上堂曰。大众今日若是临济德山高亭大愚鸟窠船子儿孙。不用如何若何。便请单刀直入。华严与汝证据。师出礼拜。起便喝。严亦喝。师又喝。严亦喝。师礼拜起曰。大众看这老汉一场败缺。又喝一喝。相手归众。严下座归方丈。时风穴作维那。上去问讯。严曰。维那汝来也。叵耐守廓适来。把老僧扭捏一上。待集众。打一顿趁出。穴曰。趁他迟了也。自是和尚言过。他是临济下儿孙。本分恁么。严方息怒。穴下来举似师。师曰。汝着甚来繇。劝这汉。我未问前。早要棒吃。得我话行。如今不打。搭却我这话也。穴曰。虽然如是。已遍天下也。

通容曰。华严龙头蛇尾。不能令守廓契服。若是山僧。当时见他道。大众看这老汉一场败阙。声未绝。便连棒打出。不惟两个作家。益见华严令不虚行。而对维那云。待集众打一顿趁出。可谓当场不勇。阵后兴兵。又纳一重败阙也。

庐州澄心院旻德禅师。在兴化。遇示众曰。若是作家战将。便请单刀直入。更莫如何若何。师出礼拜。起便喝。化亦喝。师又喝。化亦喝。师礼拜归众。化曰。适来若是别人。三十棒。一棒也较不得。何故。为他旻德会一喝。不作一喝用。

通容曰。旻德固是作家。风规自见。兴化曰。为他旻德会一喝。不作一喝用。且道意旨如何。这里若具一只眼。不妨超宗异目。作个当家种草。

汾州太子院善昭禅师。太原俞氏子。剃发受具。杖策游方。所至少留。随机叩发。历参知识七十一员。后到首山。问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山曰。龙袖拂开全体现。曰师意如何。山曰。象王行处绝狐踪。师于言下大悟。拜起而曰。万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捞捷始应知。有问者曰。见何道理。便尔自肯。师曰。正是我放身命处。

通容曰。首山如此答话。使善昭坐断乾坤。不留朕迹。盖师资道契。非偶然耳。看他参七十一员善知识。其披蓁决膜。固亦多多。智穷力尽。故能自肯。不可不知也。

汝州叶县广教院归省禅师。游方参首山。山一日举竹篦问曰。唤作竹篾即触。不唤作竹篦即背。唤作什么。师掣得掷地上。山曰瞎。师于言下。豁然顿悟。

通容曰。夜来火发裈。烈焰内外红。遭着烧粉碎。钝铁化成脓。且道与首山相为。相去多少。

潭州石霜慈明楚圆禅师。闻汾阳道望。遂往谒焉。阳顾而默器之。经二年。未许入室。每见必骂诟。或毁诋诸方。及有所训。皆流俗鄙事。一夕诉曰。自至法席。已再夏。不蒙指示。但增世俗尘劳。念岁月飘忽。己事不明。失出家之利。语未卒。阳熟视骂曰。是恶知识。敢裨贩我。怒举杖逐之。师拟伸救。阳掩师口。乃大悟曰。是知临济道出常情。服役七年。辞去。师一日谒神鼎諲禅师。鼎首山高弟。望尊一时。衲子非人类精奇。无敢登其门者。住山三十年。门弟子气吞诸方。师发长不剪。弊衣楚音。通谒称法侄。一众大笑。鼎遣童子问。长老谁之嗣。师仰视屋曰。亲见汾阳来。鼎杖而出顾见。欣然问曰。汾州有西河狮子是否。师指其后。绝叫曰。屋倒矣。童子返走。鼎回顾相矍铄。师地坐脱只履而视之。鼎老忘所问。又失师所在。师徐整衣。且行且语曰。见面不如闻名。遂去。鼎遣人追之。不可。叹曰。汾州乃有此儿耶。师自是名重丛林。

通容曰。汾阳为人。有全机电卷大用天旋。使慈明向机下。脱罗笼出窠臼。知临济道出常情。见神鼎有赤手杀人作略。单刀直入。施纵以他出汾阳阃域。故有超方眼目。一等抱柱澡足。把缆放舟。岂能窥其万一耶。

文公杨亿居士。字大年。幼举神婴。及壮负才名。而未知有佛。一日过同僚。见读金刚经。笑且罪之。彼读自若。公疑之曰。是岂出孔孟之右乎。何佞甚。因阅数板。懵然始少敬信。后会翰林李公维。勉令参问。及繇秘书监。出守汝州。首谒广慧。慧接见。公便问。布鼓当轩击。谁是知音者。慧曰。来风深辨。公曰。恁么则禅客相逢。只弹指也。慧曰。君子可入。公应诺诺。慧曰。草贼大败。夜语次。慧曰。秘监曾与甚人道话来。公曰。某曾问云岩谅监寺。两个大虫相咬时如何。谅曰。一合相。某甲只管看。未审恁么道。还得么。慧曰。这里即不然。公曰。请和尚别一转语。慧以手作拽鼻势曰。这畜生。更[跳-兆+孛]跳在。公于言下脱然无疑。有偈曰。八角磨盘空里走。金毛狮子变作狗。拟欲将身北斗藏。应须合掌南辰后。

通容曰。大年与广慧。初相见机语。亦是此门气息。及论至谅监寺答两个大虫相咬话。被广慧奋狮子威。因之狐疑顿息。故偈语山格无依傍。凡在此道者。莫不赞服。大都内因蕴藉之功。外感提掇之缘。故道价杰出。

洪州翠岩可真禅师。福州人也。尝参慈明。因之金銮同善侍者坐夏。善乃慈明高弟。道吾真。杨岐会。皆推伏之。师自负亲见慈明。天下无可意者。善与语。知其未彻笑之。一日山行。举语锋发。善拈一片瓦砾。置盘石上曰。若向这里。下得一转语。许汝亲见慈明。师左右视之拟对。善叱曰。伫思停机。情识未透。何曾梦见。师自愧悚。即还石霜。慈明见来。叱曰。本色行脚人。必知时节。有甚急。夏未了。早至此。师泣曰。被善兄毒心。终碍塞人。故来见和尚。明遽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明嗔目喝曰。头白齿豁。犹作这个见解。如何脱离生死。师悚然求指示。明曰。汝问我。师理前话问之。明震声曰。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师于言下大悟。

通容曰。善侍者固是豪迈之士。观其可真。亦有大英灵。但意地未彻。故死机下。再见慈明。与他拈却太湖。盖掇出鄱阳湖。以后竟无人奈何得。吾知出头须是英灵汉。敌胜还他狮子儿。二公有之。

南岳云峰文悦禅师。南昌徐氏子。初造大愚。闻示众曰。大家相聚吃茎齑。若唤作一茎齑。入地狱如箭射。便下座。师大骇。夜造方丈。愚问。来何所求。师曰。求心法。愚曰。法轮未转。食轮先转。后生趁色力健。何不为众乞食。我忍饥不暇。何暇为汝说禅乎。师不敢违。未几愚移翠岩。师纳疏罢。复过翠岩。师求指方。岩曰。佛法未到烂却。雪寒。宜为众乞炭。师亦奉命。能事罢。复造方丈。岩曰。堂司阙人。今以烦汝。师受之不乐。恨岩不去心。坐后架。桶箍忽散。自架堕落。师忽然开悟。顿见岩用处。走搭伽黎上寝堂。岩迎笑曰。维那且喜大事了毕。师再拜。不及吐一辞而去。服勤八年。

通容曰。大愚开示悦公。严密无巴鼻。非悦公亦难受教。然亦春回大地。万象咸新。悦因时令相触。始觉春风满袖。今人知见夹杂。说道理禅接人。又以讲解为事。见大愚如此作用。亦将为人解说。要人依行。种种施纵。如兵寇作乱。使人终无下落。岂知大愚独住寰中乎。

节使李端愿居士。儿时在馆舍。常阅禅书。长虽婚官。然笃志祖道。遂后圃筑室类兰若。邀达观师。朝夕咨参。至忘寝食。观一日视公曰。非示现力。岂致尔哉。奈无个所入何。公问曰。天堂地狱。是有是无。请师明说。观曰。诸佛向无中说有。眼见空华。太尉就有里寻无。手揸水月。堪笑。眼前见牢狱不避。心外闻天堂欲生。殊不知。忻怖在心。善恶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无惑。公曰。心如何了。观曰。善恶都莫思量。公曰。不思量后。心归何所。观曰。且请太尉归宅。公曰。只如人死后。心归何所。观曰。未知生。焉知死。公曰。生则某已知之。观曰。生从何来。公罔措。观起揕其胸曰。只在这里。更拟思量个什么。公曰。会得也。观曰。作么生会。公曰。只知贪途不觉蹉路。观拓开曰。百年一梦。今日方省。既而说偈曰。三十八岁。懵然无知。及其有知。何异无知。滔滔江水。隐隐随堤。师其归矣。箭浪东驰。

通容曰。达观日夕与端愿鋾铸。使端愿道奥日臻。机缘纯熟。于盘桓处。向结角边一拶。便为碗脱丘。始知贪程不觉蹉路。如孙膑用兵。死庞涓于马陵。然涓亦技穷计尽。只知贪程不觉蹉路。

舒州白云守端禅师。衡阳葛氏子。幼事翰墨。冠依茶陵郁禅师披削。往参杨岐。岐问。受业师为谁。师曰。茶陵郁和尚。岐曰。吾闻伊过桥遭颠有省。作偈甚奇。能记否。师诵曰。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岐笑而趋起。师愕然。通夕不寐。黎明咨询之。适岁暮。岐曰。汝见昨日打欧傩者么。曰见。岐曰。汝一筹不及渠。师复骇曰。意旨如何。岐曰。渠爱人笑。汝怕人笑。师大悟。

通容曰。杨岐在慈明会下。多年作监寺。不入堂仪。而得大悟。恢张临济之道。接白云端公。擒纵出奇。杀活自繇。使端公疑心顿死。及从上尊宿。莫不具擒龙捉虎手段。不昧西来之旨。直显单传之妙。真所谓克家儿孙。光裕门庭者。

靳州五祖法演禅师。谒圆照本禅师。古今因缘会尽。唯不会僧问兴化。四方八面来时如何。化云。打中间底。僧作礼。化云。我昨日赴个村斋。中途过一阵卒风暴雨。却向古庙里避得过。请益本。本曰。此是临济下因缘。须是问他家儿孙始得。师遂谒浮山远禅师。请益前话。远云。我有个譬喻说似汝。汝一似个三家村里卖柴汉子。把个扁担。向十字街头立地问人。中书堂今日商量什么事。师默计云。若如此。大故未在。远一日语师曰。吾老矣。恐虚度子光阴。可往依白云。此老虽后生。吾未识面。但见其颂临济三顿棒话。有过人处。必能了子大事。师澘然礼辞。至白云。遂举僧问南泉摩尼珠话。请问。云叱之。师顿悟。献投机偈曰。山前一片闲田地。叉手叮咛问祖翁。几度卖来还自买。为怜松竹引清风。云特印可。令掌磨事。未几云至。语师曰。有数个禅客。自庐山来。皆有悟入处。教伊说亦说得有来繇。举因缘问伊。亦明得。教伊下语亦下得。只是未在。师于是大疑。私自计曰。既悟了。说亦说得。明亦明得。如何却未在。遂参究累日。忽然省悟。从前宝惜。一时放下。走见白云。云为手舞足蹈。师亦一笑而已。师后曰。吾因兹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载清风。

通容曰。古人不叨滥为人。然亦不埋没诸方眼目。如浮山远指五祖演。往见白云端。真为退己让人。万中无一。使演公至彼。倾心其道。一叱之下。便能投机。非远公吹嘘。莫能致也。虽则暂为途路。而端师相为必欲到家。故演公得明下载清风。且道意旨如何。

佛果禅师。最后见五祖。尽其机用。祖皆不诺。乃谓祖强移换人。出不逊语。忿然而去。祖曰。待汝着一顿热病打时。方思量我在。师到金山。染伤寒困极。以平日见处试之。无得力者。追绎五祖之言。乃自誓曰。我病稍间。即归五祖。病痊寻归。祖一见而喜。令参堂。便入侍者疗。方半月。会部使者。解印还蜀。诣祖问道。祖曰。提刑少年。曾读小艳诗否。有两句颇相近。频呼小玉原无事。只要檀郎认得声。提刑应诺诺。祖曰。且子细。师适归侍立次。问曰。闻和尚举小艳诗。提刑会否。祖曰。他只认得声。师曰。只要檀郎认得声。他既认得声。为什么却不是。祖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聻。师忽有省。遽出。见鸡飞上栏干。鼓翅而鸣。复自谓曰。此岂不是声。遂袖香入室。通所得。呈偈曰。金鸭香销锦绣帏。笙歌丛里醉扶归。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器所能造诣。吾助汝喜。祖遍谓山中耆旧曰。我侍者参得禅也。繇此所至推为上首。

通容曰。五祖种种相为。使佛果见色闻声则不无。若离却药忌一句。也道不看。试端的看。

临安府径山宗杲大慧普觉禅师。师至天宁。一日闻圆悟升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诸佛出身处。门曰。东山水上行。若是天宁。即不然。忽有人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只向他道。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师于言下。忽然前后际断。虽然动相不生。却坐在净裸裸地。悟谓曰。也不易汝得到这田地。可惜死了不能得活。不疑言句是为大病。不见道悬岩撒手。自肯承当。绝后再苏。欺君不得。须信有这个道理。遂令居择木堂。为不厘务侍者。日同士大夫入室。悟每举有句无句如藤倚树问之。师才开口。悟便曰。不是不是。经半载。遂问悟曰。闻和尚当时在五祖。曾问这话。不知五祖道什么。悟笑而不答。师曰。和尚当时须对众问。如今说亦何妨。悟不得已。谓曰。我问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意旨如何。祖曰。描也描不成。画也画不就。又问。树倒藤枯是如何。祖曰。相随来也。师当下释然。曰我会也。悟遂举数则因缘诘之。师酬对无滞。悟曰。始知吾不汝欺。

通容曰。大慧初历洞上诸老宿。不能了其事。在湛堂会下。鋾铸多年。堂一日为师曰。杲上座。我这里禅。汝一时理会得。教汝说也说得。教汝作拈古颂古小参普说。汝都做得。只是有一件事未在。汝还知么。对曰。什么事。湛堂曰。汝只欠这一解在。[囗@力]。若汝不得这一解。方丈与汝说时便有禅。才出方丈。便无了。惺惺思量时便有禅。才睡。着便无禅。若如此。如何敌得生死。对曰。正是某甲疑处。后湛堂疾亟。问曰。和尚若不起此疾。教某依附谁。可以了此大事。曰有个勤巴子。戒亦不识他。汝若见之。必能成就此事。若见他了不得。便修行去。后世出来参禅。师依其教参圆悟。初于薰风南来殿阁微凉。便尔堂堂坐断。绝去来今。后于描不成画不就处。蓦面识破分明。悬岩撒手。绝后再苏。固圆悟之钳锤也。

平江府虎丘绍隆禅师。谒圆悟。一日入室。悟问曰。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举拳曰。还见么。师曰见。悟曰。头上安头。师闻脱然契悟。悟叱曰。见个什么道理。师曰。竹密不妨流水过。悟肯之。

通客曰。圆悟为绍隆。向历落地。拈出吹毛剑。纤悉俱斩。隆师即得寻避无地。然亦火里蝍蟟衔月走。

庆元府育王山佛智端裕禅师。晚见圆悟于钟阜。一日悟问。谁知正法眼藏。向这瞎驴边灭却。即今是灭不灭。曰请和尚合取口好。悟曰。此犹未出常情。师拟对。悟击之。师顿去所滞。

通容曰。圆悟钩锥快利。用钩则钩动筋骨。用锥则锥教血出。以致佛智性命不存。且道如何过日。咄。

平江府南峰云辨禅师。后参圆悟。值入室。才踵门。悟曰。看脚下。师打露柱一下。悟曰。何不着实道一句。师曰。师若摇头。弟子摆尾。悟曰。汝试摆尾看。师翻筋斗而出。悟大笑。

通容曰。云辨摆尾。则不无。若遇藕孔。尾巴定过不得。

临安府灵隐慧远禅师。会圆悟复领昭觉。师即之闻悟普说。举庞居士问马祖不与万法为侣因缘。师忽顿悟。仆于众。众掖之。师乃曰。吾梦觉矣。至夜小参。师出问曰。净裸裸空无一物。赤骨历贫无一钱。户破家亡。乞师赈济。悟曰。七珍八宝一时拏。师曰。祸不入谨家之门。悟曰。机不离位。堕在毒海。师随声便喝。悟以拄杖。击禅床云。吃得棒也未。师又喝。悟连喝两喝。师便礼拜。自此机锋峻发。无所抵捂。

通容曰。慧远在圆悟会下。能极力参究。故一入门来。便七通八达。圆悟虽种种罗笼。竟难曲折矣。

成都府昭觉彻庵禅师。依圆悟于金山。以所见告。悟弗之许。悟被诏住云居。师从之。虽有信入。终以鲠胸之物未去为疑。会悟问参徒。生死到来时如何。僧曰。香台子笑和尚。次问师。汝作么生。师曰。草贼大败。悟曰。有人问汝时如何。师拟答。悟凭陵曰。草贼大败。师即彻证。圆悟以拳击之。师拊掌大笑。悟曰。汝见什么。便如此。师曰。毒拳未报。永劫不忘。悟归昭觉。命首众。悟将顺世。以师继席焉。

通容曰。彻庵既彻证。圆悟复击一拳。不得作勘验会。不得作脑后一椎会。不得作探竿会。且道如何。咦。

临安府中天竺[仁-二+(ㄠ*刀)]堂中仁禅师。进具后。往来三藏译经所。谛穷经论。特于宗门未之信。时圆悟居天宁。凌晨谒之。悟方为众入室。师见敬服。奋然造前。悟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 魔说。速道速道。师拟对。悟劈口击之。因坠一齿。即大悟。

通容曰。拗堂往来译经所。谛穷经论。成个烂冬瓜。遇圆悟一捏。即粉碎矣。但瓜中蒂。不得动着。动着即祸生也。

眉州象耳山袁觉禅师。一日诵法华经。至亦复不知何者是火何者是舍。乃豁然。制罢归省。性见首肯之。圆悟再得旨住云居。师至彼。以所得白悟。悟呵曰。本是净地。屙屎作么。师所疑顿释。

通容曰。袁觉于火宅品。脱却身面衣服。于圆悟言下。除去衬里布衫。山僧如此判断。于袁觉分上。更有一句未曾道着。且道是那一句。

郡王赵令衿。字表之。号超然居士。公与汪内翰藻李参政邴曾侍郎开。诣径山。谒大慧。慧闻至。乃令系鼓入室。公欣然袖香趋之。慧曰。赵州洗钵盂话。居士作么生会。公曰。讨什么碗。拂袖便出。慧趋搊住曰。古人向这里悟去。汝因什么却不悟。公拟对。慧揓之曰。讨什么碗。公曰。还这老汉始得。

通容曰。超然明剪裁。大慧暗穿针。明剪裁风度可观。暗穿针缕线撮破。简点将来。二人俱好三十棒。且道过在何处。

常德府文殊心道禅师。闻佛鉴禅师夜参举赵州柏树子话。至觉铁嘴云。先师无此语。莫谤先师好。因大疑。提撕既久。一夕豁然。即趋丈室。拟叙所悟。鉴见来。便闭门。师曰。和尚莫谩某甲。鉴云。十方无壁落。何不入门来。师以拳擉牕纸。鉴即开门搊住云。道道。师以尔手捧鉴头。作口啐而出。遂呈偈曰。赵州有个柏树话。禅客相传遍天下。多是摘叶与寻枝。不能直向根源会。觉公说道无此语。正是恶言当面骂。禅人若具通方眼。好向此中辨真假。鉴深然之。每对容称赏。后命分座。

通容曰。佛鉴闭门。深辨来风。心道破牕。把捉不住。只因识破柏树子。故眉须堕落也。

安吉州何山佛灯守珣禅师。郡之施氏子。参广鉴锳禅师。不契。遂造太平。随众咨请。邈无所入。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彻去。誓不展此。于是昼坐宵立。如丧考妣。逾七七日。忽佛鉴上堂曰。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师闻顿悟。往见鉴。鉴曰。可惜一颗明珠。被这风颠汉拾得。乃诘之曰。灵云道。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而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处。师曰。莫道灵云不疑。只今觅个疑处。了不可得。鉴曰。玄沙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那里是他未彻处。师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鉴然之。师拜起呈偈曰。终日看天不举头。桃华烂熳始抬头。饶君更有遮天网。透得牢关即便休。鉴嘱令护持。是夕厉声谓众曰。珣上座稳睡去也。圜悟闻得。疑其未然。乃曰。我须勘过始得。遂令人召至。因与游山。偶到一水潭。悟推师入水。遽问曰。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潭深鱼聚。悟曰。见后如何。师曰。树高招风。悟曰。见与未见时如何。师曰。伸脚在缩脚里。悟大称之。

通容曰。参禅能如老珣。无有不悟彻者。然亦依佛鉴明眼宗师印。到不疑之地。故圆悟勘验。极其艰险。总无变色。

温州龙翔竹庵士圭禅师。成都史氏子。初依大慈宗雅。心醉楞严。逾五秋。南游谒诸尊宿。始登龙门。即以平时所得白佛眼。眼曰。汝解心已极。但欠着力开眼。且遂俾职堂司。一日侍立次。问云。绝对待时如何。眼曰。如汝僧堂中白椎相似。师罔措。眼至晚抵堂司。师理前话。眼曰。闲言语。师于言下大悟。

通容曰。士圭若于佛眼初一转语悟去。定成个不走作底宗师。不合向闲言语句下大悟。未免弃溺投火。若遇明眼人。一任举似。

安吉州道场正堂明辩禅师。闻僧举佛眼以古诗发明罽宾国王斩师子尊者话曰。杨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羌笛数声离庭晚。君向湘江我向秦。师默有所契。即趋龙门求入室。佛眼问。从上祖师册子因缘。许汝会得。忽举拳曰。这个因何唤作拳。师拟对。眼筑其口曰。不得作道理。于是顿去知见。

通容曰。这个因何唤作拳。觌面相提如箭急。衲僧若解离弦旨。分明勘破维摩诘。

泉州教忠晦庵弥光禅师。谒圆悟禅师于云居。次参黄檗祥高庵悟。机语皆契。以淮楚盗起。归谒佛心。会大慧寓广因。往从之。慧谓曰。汝在佛心处所得者。试举一二看。师举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曰。佛心即不然。总不恁么来时如何。劈脊便打。从教遍界分身。慧曰。汝意如何。师曰。某不肯他后头下个注脚。慧曰。此正是以病为法。师毅然无信可意。慧曰。汝但揣摩看。师以为不然。经旬。因记海印信禅师拈曰。雷声浩大。雨点全无。始无滞。趋告慧。慧以举道者见琅玡并玄沙未彻语。诘之。师对已。慧笑曰。虽进得一步。只是不着所在。如人斫树。根下一刀。则命根断矣。汝向枝上斫。其能断命根乎。今诸方浩浩说禅者。见处总如此。何益于事。其杨岐正传。三四人而已。师愠而去。异日慧问。汝还疑否。师曰。无可疑者。慧曰。只如古人相见。未开口时。已知虚实。或闻其语。便识浅深。此理如何。师悚然汗下。莫知所诣。慧令究有句无句。慧过云门庵。师侍行。一日问曰。某到这里。不能得彻。病在甚处。慧曰。汝病最癖。世医拱手。何也。别人死了活不得。汝今活了未曾死。要到大安乐田地。须死一回始得。师疑情愈深。后入室。慧问。吃粥了也。洗钵盂了也。去却药忌。道将一句来。师曰裂破。慧震威喝曰。汝又说禅也。师即大悟。慧挝鼓告众曰。龟毛枯得笑咍咍。一击万里关锁开。庆快平生在今日。孰云千里赚吾来。师亦以颂呈之曰。一拶当机怒雷吼。惊起须弥藏北斗。洪波浩渺浪滔天。拈却鼻孔失却口。

通容曰。弥光先于四老宿会下。机语皆相契。及大慧言下。又去不得。盖偷心未死。见影犹存故也。大慧手段高。令他去皮去肉。末后向骨髓里。深用钩锥。直得钵盂向地擎。以他悟处脱略。而大慧喜亦不禁。故说偈特为印许。

祖庭钳锤录卷之上

祖庭钳锤录卷之下

明嗣祖沙门 费隐通容 辑着

居士 夏春晖 龚士龙 较

福州西禅懒庵鼎需禅师。遍参名宿。法无异味。归里结庵于姜峰绝顶。不下山者三年。妙喜庵于洋屿。师之友弥光。与师书云。庵主手段。与诸方别。可来少款何如。师不答。光以计邀师饭。师往赴之。会妙喜为诸徒入室。师随喜焉。妙喜举僧问马祖如何是佛。祖曰即心是佛。汝作么生。师下语。妙喜诟之曰。汝见解如此。敢妄为人师耶。鸣鼓普说。讦其平生珍重得力处。排为邪解。师泪交颐。不敢仰视。默计曰。我之所证。既为所排。西来不传之旨。岂止此耶。遂归心弟子之列。一日喜问曰。内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么时如何。师拟开口。喜拈竹篦劈脊连打三下。师于此大悟。厉声曰。和尚已多了也。喜又打一下。师礼拜。喜笑曰。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遂印以偈云。顶门竖亚摩醯眼。肘后斜悬夺命符。瞎却眼卸却符。赵州东壁挂葫芦。于是声名喧动丛林。

通容曰。大慧钳锤炉鞴。高出诸方。故相从者多。而得法者亦盛。于长乐洋屿庵。仅五十日。打发十一人开悟。懒庵亦是其数。且懒庵已出头为人。尚讦其平日珍重得力处。排为邪解。使他气宇索然。向咽喉一拶。直得顶门开眼。此非大慧孰能欤。

庆元府育王佛照德光禅师。临江军彭氏子。志学之年。依本郡东山光化寺吉禅师落发。一日入室。吉问。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什么。师罔措。遂致疑。通夕不寐。次日诣方丈请益。昨日蒙和尚垂问。既不是心。又不是佛。又不是物。毕竟是什么。望和尚慈悲指示。吉震威一喝曰。这沙弥更要我与汝下注脚在。拈棒劈脊打出。师于是有省。后谒月庵果应庵华百丈震。终不自肯。适大慧领育王。四海英材鳞集。师亦与焉。大慧室中问师。唤作竹篦则触。不唤作竹篦则背。不得下语。不得无语。师拟对。慧便棒。师豁然大悟。从前所得。瓦解冰消。

通容曰。佛照于吉师机下有省。又谒诸大老。终不自肯。以藕断丝未断也。大慧与他海水逆流。而江湖倾覆矣。

福州玉泉昙懿禅师。久依圆悟。自谓不疑。绍兴初。出住兴化祥云。法席颇盛。大慧入闽。知其所见未彻。致书令来。师迟迟。慧小参。且痛斥。仍榜告四众。师不得已。破夏谒之。慧鞠其所证。既而曰。汝恁么见解。敢嗣圆悟老人耶。师退院亲之。一日入室。慧问。我要个不会禅底做国师。师曰。我做得国师去也。慧喝出。居无何。慧语之曰。香岩悟处。不在击竹边。俱胝得处。不在指头上。师乃顿明。

通容曰。临济家法。驱耕夫之牛。夺饥人之食。大慧讦鼎需平生珍重。排为邪解。傍昙懿所见未谛。痛斥其非。令他当机撒手。直下翻身。可谓是其人矣。

近礼侍者。三山人。久侍大慧。尝默究竹篦话。无所入。一日入室罢。求指示。慧曰。汝是福州人。我说个喻向汝。如将名品荔枝。和皮壳一时剥了。以手送在汝口里。只是汝不解吞。师不觉失笑曰。和尚吞却即[祧-兆+(囟-乂+夕)]事。慧后问师曰。前日吞了底荔枝。只是汝不知滋味。师曰。若知滋味。转见[祧-兆+(囟-乂+夕)]事。

通容曰。大慧说亦说得是。近礼解亦解得亲。但平沙落雁一句。作么生道。

提刑吴伟明居士。字元昭。久参真歇了禅师。得自受用为极致。后谒大慧于洋屿庵。随众入室。慧举无佛性话问之。公拟答。慧以竹篦便打。公无对。遂留咨参。一日慧谓曰。不须呈伎俩。直须啐地拆曝地断。方敌得生死。若只呈伎俩。有甚了期。即辞去。道次延平。倏然契悟。连书数颂寄慧。皆室中所问者。有曰。不是心。不是物。不是物。通身一具金锁骨。赵州亲见老南泉。解道镇州出萝卜。慧即说偈证之曰。通身一具金锁骨。堪与人天为轨则。要识临济小厮儿。便是当年白拈贼。

通容曰。伟明虽悟一具金锁骨。则不无。若遇敲骨取髓底人。管取纳款有分。然而能为白拈贼。则与临济同参矣。

内翰曾开居士。字天游。久参圆悟。暨往来大慧之门有日矣。绍兴辛未。佛海补三衢光孝。公与超然居士赵公访之。问曰。如何是善知识。海曰。灯笼露柱。猫儿狗子。公曰。为什么赞即欢喜。毁即烦恼。海曰。侍郎曾见善知识否。公曰。某三十年参问。何言不见。海曰。向欢喜处见。烦恼处见。公拟议。海震声便喝。公拟对。海曰。开口底不是。公开然。海召曰。侍郎向甚处去也。公猛省。遂点头。说偈曰。咄哉瞎驴。丛林妖孽。震地一声。天机漏泄。有人更问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海曰。也只得一橛。

通容曰。一个死曾开。被佛海弄成活天游。然佛海犹谓只得一橛。且道是那一橛。参。

洪州百丈山怀海禅师者。福州长乐人也。师侍马祖行次。见一群野鸭飞过。祖曰。是什么。师曰。野鸭子。祖曰。甚处去也。师曰。飞过去也。祖遂搊师鼻。负痛失声。祖曰。又道飞过去也。师于言下有省。师再参。侍立次。祖目视绳床角拂子。师曰。即此用。离此用。祖曰。汝向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师取拂子竖起。祖曰。即此用。离此用。师拟挂拂子于旧处。祖震威一喝。师直得三日耳聋。师谓众曰。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被马大师一喝。直得三日耳聋。黄檗闻举。不觉吐舌。师曰。子已后莫嗣马祖去么。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举。得见马祖大机之用。然且不识马祖。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师曰。如是如是。见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方堪传授。子甚有超师之见。檗便礼拜。

通容曰。黄檗因百丈举马祖一喝明机。终嗣百丈。而不嗣马祖。以亲闻而面禀故也。百丈犹疑之曰。子以后莫嗣马祖去么。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举。得见马祖大机之用。然且不识马祖。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此虽棒下无生忍。临机不见师。而亦师承为万古法要。人面禀嘉猷。有蒙受用。不可欺心故也。又明主张此门。必不可无师承。而滥外道也。

韶州云门山光奉院文偃禅师。以己事未明。往参睦州。州才见来。便闭却门。师乃扣门。州曰谁。师曰某甲。州曰。作什么。师曰。己事未明。乞师指示。州开门。一见便闭却。师如是连三日扣门。至第三日。州开门。师乃拶入。州便擒住曰。道道。师拟议。州便推出曰。秦时[车*度]轹钻。遂掩门。损师一足。师从此悟入。

通容曰。睦州向银山铁壁。令云门拶入。故云门得气宇如王。自在无比。藏身北斗。独步东山。乃至为人打翻。露布葛藤。剪却常情见解。格外纵擒。言前定夺。非上根利器。莫能窥其仿佛。真为受睦州毒气深。而为人手段辣也。

襄州洞山守初宗慧禅师。初参云门。门问。近离甚处。师曰查渡。门曰。夏在甚处。师曰。湖南报慈。曰几时离彼。师曰八。月二十五门。曰放。汝三顿。棒师至明日。却上问讯。昨日蒙和尚放三顿棒。不知过在什么处。门曰。饭袋子。江西湖南。便恁么去。师于言下大悟。遂曰。他后向无人烟处。不蓄一粒米。不种一茎菜。接待十方往来。尽与他抽钉拔楔。拈却炙脂帽子。脱却鹘臭布衫。教伊洒洒地。作个无事衲僧。岂不快哉。门曰。汝身如椰子大。开得如许大口。师便礼拜。

通容曰。古人田地稳密。故能据定乾坤。把住要关。于接对次。自然令人开发。故云门放守初三顿棒。直得疑聚不已。再与提持。便乃七通八达。今人于接对次。或有机用。唯恐人之不信。又复与他重新解说一遍。使人愈明白。而愈转远。纵有多般施设。亦唯清风过耳也。

澧州钦山文邃禅师。福州人也。少依杭州大慈山寰中禅师受业。时岩头雪峰在众。睹师吐论。知是法器。相率游。二大士各承德山印记。师虽屡激扬。而终然凝滞。一日问德山曰。天王也恁么道。龙潭也恁么道。未审和尚作么生道。山曰。汝试举天王龙潭道底看。师拟进语。山便打。师被打。归延寿堂曰。是则是。打我太煞。岩头曰。汝恁么道。后不得道见德山来。后于洞山言下发解。乃为之嗣。

通容曰。德山打钦山。乃本色钳锤。而钦山当机不荐。及谓打我太煞。则三公同游。利钝自见。后于洞山言下发解。则机用软弱。益可知矣。虽然发解之后。德山向施钳锤。皆受用得着。人亦知乎。

舒州投子义青禅师。青社李氏子。七龄颖异。往妙相寺出家。试经得度。习百法论。未几叹曰。三祗途远。自困何益。乃入洛听华严。义若贯珠。尝读诸林 菩萨偈。至即心自性。猛省曰。法离文字。宁可讲乎。即弃游宗席。时圆鉴禅师居会圣岩。一夕梦畜青色鹰。为吉征。届旦师来。鉴礼延之。令看外道问佛不问有言不问无言因缘。经三载。一日问曰。汝记得话头么。试举看。师拟对。鉴掩其口。师了然开悟。遂礼拜。鉴曰。汝妙悟玄机耶。师曰。设有也须吐却。时资侍者在旁曰。青华严今日如病得汗。师回顾曰。合取狗口。若更忉忉。我即便呕。自此复经三年。鉴时出洞下宗旨示之。悉皆妙契。付以太阳顶相皮履直裰。嘱曰。代吾续其宗风。无久滞此。善宜护持。遂书偈送曰。须弥立太虚。日月辅而转。群峰渐倚他。白云方改变。少林风起丛。曹溪洞帘卷。金凤宿龙巢。宸苔岂车碾。令依圆通秀禅师。师至彼。无所参问。唯嗜睡而已。执事白通曰。堂中有僧。日睡。当行规法。通曰是谁。曰青上座。通曰未可。待与按过通即拽杖入堂。见师正睡。乃击床诃曰。我这里无闲饭。与上座吃了打眠。师曰。和尚教某何为。通曰。何不参禅去。师曰。美食不中饱人吃。通曰。争奈大有人不肯上座。师曰。待肯堪作什么。通曰。上座曾见什么人来。师曰浮山。通曰。怪得恁么顽赖。遂握手相笑归方丈。繇是道风籍甚。

通容曰。易曰。鼎折足。覆公餗。言其不胜任也。洞山之道。传云居膺。膺传同安丕。丕传同安志。志传梁山观。观传太阳玄。至玄无正传。遂将衣钵。寄托与浮山鉴。既久而得投子青。青后始有芙蓉楷丹霞淳真歇了诸公出世。道满天下。是知洞上之宗。至投子青为中兴。青公于洞上宗旨。悟入玄微。不落沁漏。故能起太阳之既坠。振宝镜之将埋。唯公得其胜任。虽然浮山鉴。法眼不明。关吏不严。虽青公亦无深造。且鼎足折。公餗覆。吾知其不胜任矣。以有浮山鉴。始有投子青。以有投子青。始能中兴其道。易曰。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二公以之。

鼎州德山宣鉴禅师。简州周氏子。早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于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常讲金刚 般若。时谓之周金刚。尝谓同学曰。一毛吞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锋。锋利不动。学与无学。唯我知焉。复闻南方禅席颇盛。师气不平。乃曰。出家儿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搂其窟穴。灭其种类。以报佛恩。遂担青龙疏钞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婆指担云。这个是什么文字。师曰。青龙疏钞。婆曰。讲何经。师曰。金刚经。婆曰。我有一问。汝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师无语。遂往龙潭。至法堂曰。久响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潭引身曰。子亲到龙潭。师无语。遂栖止焉。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师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潭点纸烛度与师。师拟接。潭复吹灭。师于此大悟。便礼拜。潭曰。子见个什么。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至来日。龙潭升座。谓众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师将疏钞。堆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遂焚之。于是礼辞。

通容曰。德山气宇自冲昂。在蜀讲解。声压遐迩。初闻南方即心即佛之道。即欲搂灭窟族。此之气概。固不凡矣。及逢婆子诘问三心。而不将义理应对。亦不强辩抑人。须知有太公之道。而无欺心自负。吾知师之讲解。断非今时类也。因婆得参龙潭。而龙潭亦知师之器厚。故居会下相为折锉。令其技穷谋尽。一夕吹灭纸烛。要渠头首自落。故德山绝无情见。而杀气逼人也。以此为人。为人极彻。以此杀人。杀人见血。其犹千里万里钝铁一条。故德山宗风。高出宇宙者也。

秀州华亭船子德成禅师。节操高邈。度量不群。自印心于药山。与道吾云岩。为同道交。洎离药山。乃谓二同志曰。公等应各据一方。建立药山宗旨。余率性疏野。唯好山水。乐情自遣。无所能也。他后知我所止之处。若遇灵利座主。指一人来。或堪雕琢。将授生平所得。以报先师之恩。遂分携至秀州华亭。泛一小舟。随缘度日。以接四方往来之者。时人莫知其高蹈。因号船子和尚。道吾后到京口。遇夹山上堂。僧问。如何是法身。山曰。法身无相。曰如何是法眼。山曰。法眼无瑕。道吾不觉失笑。山便下座。请问道吾。某甲适来只对这僧话。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吾曰。和尚一等是出世。未有师在。山曰。某甲甚处不是。望为说破。吾曰。某甲终不说。请和尚却往华亭船子处去。山曰。此人如何。吾曰。此人上无片瓦。下无卓锥。和尚若去。须易服而往。山乃散众。束装直造华亭。船子才见。便问。大德住什么寺。山曰。寺即不住。住即不似。师曰。不似似个什么。山曰。不是目前。法师曰。甚处学得来。山曰。非耳目之所到。师曰。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师又问。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山拟开口。被师一桡打落水中。山才上船。师又曰道道。山拟开口。师又打。山豁然大悟。乃点头三下。师曰。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由遂问抛纶掷钩。师意如何。师曰。丝悬绿水浮定有无之意。山曰。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师曰。钓尽江波金鳞始遇。山乃掩耳。师曰。如是如是。乃嘱曰。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吾二十年在药山。只明斯事。汝今既得。他后莫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里头边。觅取一个半个。接续无令断绝。山乃辞行。频频回顾。师遂唤阇黎。山乃回首。师竖起桡子曰。汝将谓别有。乃覆船入水而逝。

通容曰。夹山若不是道吾与他指引于船子处。决不能开发。故夹山悟道。而道吾有功也。然夹山受船子嘱付。尚复频频回顾。心犹未死。何也。觉范谓。信力尚微。未大通彻。余谓觉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吾谓船子虽有深锥痛札之功。而亦有纡迟钝置之过。盖夹山既在棒下翻身。又复授他程途之迹。谓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又云。吾二十年在药山。只明斯事。致使夹山重复迟疑。将谓别有不能彻信到底。所谓师家若有实法与人。土亦难消。正此意也。故夹山虽信力未大通彻。而船子实有纡迟钝置之过也。故曰金屑虽贵。落眼成翳。何况以二十年中拖带蕴藉。将为事耶。虽然船子见夹山疑为别有。竭力为渠覆舟而死。使他剿除。所谓解铃须是系铃人。千古独师大哉。

漳州三平义忠禅师。福州杨氏子。初参石巩。巩常张弓架箭接机。师诣法席。巩曰看箭。师乃拨开胸曰。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又作么生。巩乃弹弓弦三下。师乃礼拜。巩曰。二十年张弓架箭。只射得半个圣人。遂拗折弓箭。

通容曰。门庭高。机锋峻。非大造就。不敢入头。若得入头。自然七穿八穴。石巩三平以之。虽然三平末后。犹被石巩勾瞒却也不知。

澧州洛浦山元安禅师。凤翔麟游人也。丱年出家。具戒。通经论。问道临济。后为侍者。济尝对众美之曰。临济门下一只箭。谁敢当锋。师蒙印可。自谓已足。一日侍立次。有座主参济。济问。有一人于三乘十二分教明得。有一人不于三乘十二分教明得。且道此人是同是别。主曰。明得即同。明不得即别。师曰。这里是什么所在。说同说别。济顾师曰。汝又作么生。师便喝。济送座主。回问师。汝岂不是适来喝老僧者。师曰是。济便打。师后辞济。济问。甚处去。师曰。南方去。济以拄杖划一划曰。过得这个便去。师乃喝。济便打。师作礼而去。济明日升堂曰。临济门下。有个赤梢鲤鱼。摇头摆尾。向南方去。不知向谁家齑瓮里淹杀。师游历罢。直往夹山。卓庵经年。不访夹山。山修书令僧驰往。师接便坐却。再展手索。僧无对。师便打曰。归去。举似和尚。僧回举似。山曰。这僧若开书。三日内必来。若不开书。斯人救不得也。师果三日后至。见夹山不礼拜。乃当面叉手而立。山曰。鸡栖凤巢。非其同类。出去。师曰。自远趋风。请师一接。山曰。目前无阇黎。此间无老僧。师便喝。山曰。住住。且莫草草匇匇。云月是同。溪山各异。截断天下人舌头。即不无阇黎。争教无舌人解语。师伫思。山便打。因兹服膺。

通容曰。临济称洛浦一只箭。则洛浦亦深造矣。但末后谓向南方去。不知落谁家齑瓮里淹杀。故知临济未全肯也。不然。见夹山死于机下。临济眼目何在也。然亦须知夹山受船子恶钳锤。故接洛浦亦不鲜也。

蕲州三角山令圭禅师。初参清平。平问。来作么。师曰。来礼拜。平曰。礼拜阿谁。师曰。特来礼拜和尚。平咄曰。这钝根阿师。师乃礼拜。平以手斫师颈一下。从此领旨。

通容曰。清平不具大人相。受人礼拜。也不会。致使三角布裙拖地。

黄龙慧南禅师。依泐潭澄禅师。分座接物。名振诸方。偶同云峰悦禅师游西山。话及云门法道。峰曰。澄公虽是云门之后。法道异矣。南诘其所以异。峰曰。云门如九转丹砂点铁成金。澄公药汞银。徒可玩。入煅则流去。南怒以枕掷之。峰虽谢过。而又曰。云门气宇如王。甘死语下乎。澄公有法授人。死语也。死语其能活人乎。即背去。南挽之曰。若如是则谁可汝意。峰曰。石霜圆手段出诸方。公宜见之。不可后也。南默计曰。悦师翠岩。使我见石霜。于悦何有哉。即造石霜。及中途。闻慈明不事事。忽丛林。无意见之。遂登衡岳。谒福严贤禅师。贤命掌书记。俄贤卒。郡守请慈明补之。既至。目其贬剥诸方件件。数为邪解。南为之气索。遂造其室。欲行师资礼。明曰。书记已领徒游方。设使有疑。可坐商略。不必作是行径。南哀恳愈切。明曰。公学云门禅。必善其旨。如云放洞山三顿棒。是有吃棒分耶。是无吃棒分耶。南曰。是有吃棒分。明色庄曰。若尔则从朝至暮。鹊噪鸦鸣亦有吃棒分。即端坐受南炷香作礼。明复问曰。赵州谓。台山婆子我为汝勘破了也。且道那里是他勘破婆子处。南汗下不能加答。连日入室请决。明唯诟骂而已。一日南曰。骂岂慈悲法施耶。明曰。汝作骂会耶。南于是大悟。遂作颂曰。杰出丛林是赵州。老婆勘破没来繇。而今四海清如镜。行人莫与路为仇。呈慈明。明许可之。

通容曰。慈明之为南公。乃师资相关。手段固出人。而云峰为南公乃友道。相与有出格勉励。于祖林中。亦不多见。盖云峰见道真。而择法明。故能力排澄公。使老南宝惜悉弃去。而见慈明。得到大彻。

秘书吴恂居士。字德夫。居晦堂。入室次。堂谓曰。平生学解记忆多闻。即不问。汝父母未生已前。道将一句来。公拟议。堂以拂子击之。即领深旨。连呈三偈。其后曰。咄哉这多智俗汉。咬尽古今公案。忽于狼藉堆头。拾得蜣螂粪弹。明明不值分文。万两黄金不换。等闲拈出示人。只为走盘难看。咦。堂答曰。水中得火世还稀。看看令人特地疑。自古不存师弟子。如今却许老胡知。

通容曰。悟道虽则有时节因缘。不可拘论。然亦在师家田地稳密。机用显大。于师资相扣之时。一抬一搦。一机一拶。自然令人得活西来意。不纡葛藤。不堕死水。是亦时节因缘也。

枢密吴厚居士。拥节归钟陵。谒圆通旻禅师曰。某顷赴省试过此。过赵州关。因问。前住讷老透关底事如何。讷曰。且去做官。今不觉五十余年。旻曰。曾得透关底事么。公曰。八次经过。常存此念。然未甚脱洒在。旻度扇与之曰。请使扇。公即挥扇。旻曰。有甚不脱洒处。公忽有省。曰便请末后句。旻乃挥扇两下。公曰。亲切亲切。旻曰。吉獠舌头三千里。

通容曰。吉獠舌头三千里。还是为他发明。还是为他印证。

左司都贶居士。问圆通曰。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当如何凑泊。通曰。全身入火聚。公曰。毕竟如何晓会。通曰。蓦直去。公沉吟。通曰。可再吃茶么。公曰不必。通曰。何不恁么会。公遂契旨曰。元来太近。通曰。十万八千。公占偈曰。不可思议。是大火聚。便恁么去。不离当处。通曰。咦。犹有这个在。公曰。乞师再垂指示。通曰。便恁么去。铛是铁铸。公顿首谢之。

通容曰。圆通能据款结案。指示使都贶。呜呼尚飨。

大慧禅师答圣泉圭和尚书曰。既得外护者。存心相照。自可拨置人事。频与衲子辈作佛事。久久自殊胜。臾望室中与之子细。不得容人情。不得共伊落草。直似之以本分草料。教伊自悟自得。方是尊宿为人体裁也。若是见他迟疑不荐。便与之下注脚。非但瞎却他眼。亦乃失却自家本分手段。不得人。即是吾辈缘法只如此。若得一个半个本分底。亦不负平昔志愿也。

大慧禅师答鼓山逮长老书曰。专使来收书。并信香等。知开法出世。唱道于石门。不忘所从来。为岳长老拈香。续杨岐宗派。既已承当个事。须卓卓地做教彻头彻尾。以平昔实证实悟底一着子。端居丈室。如担百二十斤担子。从独木桥上过。脚蹉手跌。则和自家性命不可保。况复与人抽钉拔楔。救济他人耶。古德云。此事如八十翁翁入场屋。岂是儿戏。又古德云。我若一向举扬宗教。法堂前草深一丈。须倩人看院始得。岩头每云。向未屙已前一觑。便眼卓朔地。晏国师不跨石门句。睦州现成公案放汝三十棒。汾阳无业莫妄想。鲁祖凡见僧入门。便转身面壁而坐。为人时当不昧这般体裁。方不失从上宗旨耳。昔沩山谓仰山曰。建法幢。立宗旨。于一方五种缘备。始得成就。五种谓外护缘。檀越缘。衲子缘。土地缘。道缘。闻霜台赵公是汝请主。致政司业郑公送汝入院。二公天下士。以此观之。汝于五种缘稍备。每有衲子。自闽中来者。无不称叹法席之盛。檀越归向。士大夫外护。住持无魔障。衲子云集。可以趁色力未衰时。频与衲子。激扬个事。垂手之际。须着精彩。不得莽卤。盖近年以来。有一种裨贩之辈。到处学得一堆一担相似禅。往往宗师造次放过。遂至承虚接响。递相印授。误赚后人。致使正宗淡薄。单传直指之风。几扫地矣。不可不子细。五祖师翁住白云时。尝答灵源和尚书云。今夏诸庄颗粒不收。不以为忧。其可忧者。一堂数百衲子。一夏无一人透得个狗子无佛性话。恐佛法将灭耳。汝看主法底宗师用心。又何曾以产钱多少。山门大小为重轻。米盐细务为急切来。汝既出头。承当个善知识名字。当以一味本分事。接待方来。所有库司财谷。分付知因识果知事。分司列局令掌之。时时提举大纲。安僧不必多。日用斋粥。常教后手有余。自然不费力。衲子到室中。下刃要紧。不得拖泥带水。如雪峰空禅师。顷在云居云门相聚。老汉知渠不自欺。是个佛法中人。故一味以本分钳锤似之。后来自在别处打发。大法既明。向所受过底钳锤。一时得受用。方知妙喜不以佛法当人情。去年送一册语录来。造次颠沛。不失临济宗旨。今送在众寮中。与衲子为将来说法之式。若使老汉初为渠拖泥带水。说老婆禅。眼开后。定骂我无疑。所以古人云。我不重先师道德。只重先师不为我说破。若为我说破。岂有今日。便是这个道理也。赵州云。若教老僧随伊根机接人。自有三乘十二分教。接他了也。老僧这里。只以本分事接人。若接不得。自是学者根性迟钝。不干老僧事。思之思之。

祖庭钳锤录卷之下(终)

No. 1286-A (附)宗门杂录四条

拈花

王荆公问佛慧泉禅师云。禅家所谓 世尊拈花。出在何典。泉云。藏经亦不载。公曰。余顷在翰苑。偶见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三卷。因阅之。经文所载甚详。梵王至灵山。以金色波罗花献佛。舍身为床座。请佛为 众生说法。世尊登座。拈花示众。人天百万。悉皆罔措。独有金色头陀。破颜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 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分付摩诃大迦叶。此经多谈帝王事佛请问。所以秘藏。世无闻者。

五问

此盖当时义学之徒。相与造说。诬罔先圣。非毁禅宗。而自聪禅师问达观颖和尚。凡五问。欲杜邪谬。故辩详之。

僧自聪问达观颖和尚曰。诸经论家多言。西天自迦叶至师子尊者。祖师相传。至此断绝。其实如何。

答曰。吁如此说者。生灭心也。不知为法惜人。萤斗杲日。雀填沧海。枉劳形耳。且二十四祖师子尊者。度婆舍斯多。兼出达摩达。其缘具在唐会稽沙门灵彻序。木陵沙门法炬所编宝林传。并据前魏天竺三藏支疆梁楼续法记。具明师子尊者遇难以前传衣付法之事。从大迦叶为首。直下血脉。第二十五祖婆舍斯多。二十六祖不如密多。二十七祖般若多罗。付菩提达磨。即唐土初祖也。原支疆梁楼三藏来震旦。只洛阳白马寺。时即前魏常道卿公。景元二年辛巳岁也。师子入灭。方二年矣。以是显知。经论诸师。诬罔后昆。吁哉奈何。

问曰。达磨大师自西天。带楞伽经四卷来。是否。

答曰。非也。好事者为之耳。且达磨单传心印。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岂有四卷经耶。聪曰。宝林传亦如是说。颖曰。编修者不暇详讨矣。试为子评之。夫楞伽经三译。而初译四卷。乃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之所译。次十卷。元魏时菩提流支。与达磨同时。下药以毒达磨者。是也。后七卷。唐天后代于阗三藏实叉难陀译。以此证之。先后虚实可知矣。仰山寂禅师亦常辩此。其事甚明。

问曰。传法偈无翻译。概付法藏传中无此偈。以致诸家多说无据。愿垂至诲。

答。噫子孙支分。是非蜂起。不能根究耳。只如达磨未入此土。已会唐言。何以知之。初见梁武时。对问其事。即可知矣。后又二祖可大师。十年侍奉。以至立雪断臂。志求祖乘。至勤诚矣。后达磨告曰。吾有一袈裟。付汝为信。世必有疑者云。吾西天之人。子此土之子。得法实信。汝当以吾言证之。又云。自释迦圣师。至般若多罗。以及于吾。皆传衣表法。传法留偈。吾今付汝偈。曰。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因引从上诸祖偈。一一授之。内传法印。以契证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以此则知。达磨付二祖决矣。此乃单传口授。何暇翻译哉。

问曰。天台尊者。一心三观法门。与祖意如何。

答曰。子若不问。吾难以言也。吾尝见教中云。吾有正法眼藏。付嘱大迦叶。且不在三乘五教之内。原佛祖之教。皆有传授。昔闻大师于藏中。得龙树所造中论。览至第四卷。破诸法性有定性则无因果等事。如颂曰。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名为假名。亦名中道义。次颂云。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繇此达一心三观。曰空曰假曰中。若据教意。大凡一偈。皆有四句。以成其意耳。智者离为三观。似枝蔓。又未详传授。因此便言。远禀龙树。以树为祖。近禀思大。则可知矣。若间世承禀。吾恐后世必有聪利之人。空看佛经。自禀释迦。岂其然乎。良繇智者具大福德智慧辩才。累为帝师。故成一家之说。辞博理微。而后世子孙。称传祖教。乃番毁师子尊者亲付法与婆舍斯多。以至此土六祖传衣付法。以为邪解。呜呼吾若备论。即成是非。子自详之。

问曰。自达磨至此土。因何诸祖师言教。与西天诸祖。洎六祖已上不同。牛头一宗北秀荷泽南岳让青源思。言句渐异。见解差殊。各党师门。互毁盟主。如何得息诤去。

答曰。快哉此问。且祖师来此土。如一树子。就地下种。因缘和合。而生芽也。种即达磨并二祖也。枝叶即道副总持道育之徒也。洎二祖为种。三祖为芽。乃至六祖为种。南岳让为芽也。其牛头神秀荷泽等。皆枝叶耳。然六祖下。枝叶繁茂。生子亦多。其种又逐风土所宜。采取得叶。贵叶得枝。贵枝亦犹树焉。在南为橘。在北为枳。虽形味有变。而根本岂有变乎。又类日焉。在东为朝。在西为暮。日亦逐方而转。则轮影也。其空必不转必矣。德何快哉。子但了其内心。莫随其外法。内心者脱其生死。外法者逐其爱恶。爱恶生则去佛祖远矣。为子等闲签出正宗。及横枝言句。各于后述其繇序。令学者明其嫡庶者矣。

觉梦堂重较五家宗派序

皇明景德间。吴僧道原集传灯三十卷。自曹溪下。列为两派。一曰南岳让。让出马大师。一曰青原思。思出石头迁。自两派下。又分五宗。马大师出八十四员善知识。内有百丈海。出黄檗运大沩佑二人。运下出临济玄。故号临济宗。佑下出大仰寂。故号沩仰宗。八十四人。又有天王悟。悟得龙潭信。信得德山鉴。鉴得雪峰存。存下出云门宗法眼宗。石头迁出药山俨天皇悟二人。悟下得慧真。真得幽闲。闲得文贲便绝。唯药山得云岩晟。晟得洞山价。价得曹山寂。是为曹洞宗。今传灯却修云门法眼两宗。归石头下。误矣。缘同时道悟有两人。一曰江陵城西天王寺道悟。渚宫人。崔子玉之后。嗣马祖。元和十三年四月十三日化。正议大夫丘玄素撰塔铭。文几千言。其略云。马祖祝曰。它日莫离旧处。故还渚宫。一曰江陵城东天皇寺道悟。婺州东阳人。姓张氏。嗣石头。元和二年丁亥化。律师符载所撰碑。二碑所载。生缘出处甚详。但缘道原采集传灯之日。非一一亲往寻讨。不过宛转托人捃拾。而得其差误可知也。自景德至今。天下四海。以传灯为据。虽列刹据位立宗者。不能略加究辨。唯丞相无尽居士及吕夏卿二君子。每会议宗门中事。尝曰。石头得药山。山得曹洞一宗。教理行果。言说宛转。且天皇道悟下。出个周金刚。呵风骂雨。虽佛祖不敢婴其锋。恐自天皇或有差误。寂音尊者亦尝疑之云。道悟似有两人。无尽后于达观颖处。得唐符载所撰天皇道悟塔记。又讨得丘玄素所作天王道悟塔记。赍以遍示诸方曰。吾尝疑。德山洞山同出石头下。因甚垂手处。死活不同。今以丘符二记证之。朗然明白。方知吾择法验人之不谬耳。寂音曰。圭峰答裴相国宗趣状。列马祖之嗣六人。首曰江陵道悟。其下江曰。兼禀径山。今妄以云门临济二宗兢者。可发一笑。略书梗概。以传明达者。始知五家之正派。如是而已。

一喝分五教

净因蹒庵成禅师。同法真圆悟慈受。并十大法师。斋于太尉陈公良弼府第。时徽宗私幸观其法会。善华严者。对众问诸禅师曰。吾佛说教。自 小乘至圆顿。扫除空有。独证真常。然后万德庄严。方名为佛。禅家一喝。转凡成圣。与诸经论。似相违背。今一喝若能入五教。是为正说。若不能入。是为邪说。诸禅师顾成。成曰。如法师所问。不足诸大禅师之酬。净因小长老可以使法师无惑也。成召善。善应诺。成曰。法师所谓佛法小乘教者。乃有义也。 大乘始教者。乃空义也。大乘终教者。乃不有不空义也。大乘顿教者。乃即有即空义也。一乘圆教者。乃不空而不有。不有而不空义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于百工技艺。诸子百家。悉皆能入。成乃喝一喝。问善曰。还闻么。善曰闻。成曰。汝既闻。则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成须臾又召善曰。还闻么。曰不闻。成曰。汝既不闻。则适来一喝是无。能入始教。成又顾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声消。汝复道无。道无则元初实有。道有则于今实无。不有不无。能入终教。成又曰。我有一喝之时。有非是有。因无而有。无一喝之时。无非是无。因有故无。即有即无。能入顿教。成又曰。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无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时。纤尘不立。道无之时。横遍虚空。即此一喝。入百千万亿喝。百千万亿喝入此一喝。是能入圆教。善不觉身起于坐。再拜于成之前。成复为善曰。非唯一喝为然。乃至语默动静。一切时。一切处。一切物。一切事。契理契机。周遍无余。于是四众欢喜。闻所未闻。龙颜大悦。谓左右侍臣曰。禅师有如此玄谈妙论。太尉启曰。此乃禅师之余论耳。

(附)宗门杂录四条卷(终)… Read the rest

佛果击节录

卍新纂续藏经 No. 1301 佛果击节录

宋 重显拈古 克勤击节

2卷

No. 1301-A 重刻圆悟禅师击节录题辞

圆悟禅师。电机波辨。色丝妙绝。可谓文武火炉锻练学人矣。惜乎集录者。采撷微言。而失之简。加之三豕门五。睹者眼眩焉。顷予友淳公。搜猎竺典。企予祖躅。以弥缝于阙。盖藻镜当台。妍愧可逃乎哉。晨星落落。秦无人也。冀邈乎雾海。早刮目于南针。

元文戊午秋九月谷旦常州沙门说驴年序

No. 1301-B

明觉禅师瀑泉集。见存乎大藏中。大古希音。和者鲜矣。圆悟禅师。击节乎其间。教人不觉手舞足蹈。可惜此土之旧刊。不啻失诸刀刁鲁鱼。提纲谬混着语。两则合作一则。况乎举类多。其所录者疏也。是以读者如钳。岂匪一大欠事哉。黑非佛果耳孙。谬涉字海。猎禅林而获于其鱼兔。盖彼此交奏。稍识正音欤。且如类则事迹。别出一卷。未慊于怀。绠短不构深泉。曲远难尽其响。罪过弥天。一任诸方贬剥。关西黑太淳。阁笔于东武吉祥之草庐云。

是录撰次。不吻合于拈古者。盖所闻纷纭。未经考订。卒录之故欤。今辄仍旧耳。

先贤未游刃乎此书。故勾棘难晓也。今有古德之颂者。掇标之上方。

未睹善本。蹉[跳-兆+(口/└/大)]漏落。偕诸同袍。痴人说梦。不则遗臭千载。勿吝惊策则幸。

佛果击节目录

·卷上  ·德山示众(一)

·雪峰普请(二)

·百丈拂子(三)

·崇寿指凳(四)

·永嘉绕锡(五)

·仰山指雪(六)

·香严垂语(七)

·鲁祖吃饭(八)

·雪峰古涧(九)

·西堂烂却(十)

·钦山竖拳(十一)

·睦州苕帚(十二)

·枣树汉国(十三)

·赵州偷笋(十四)

·保寿开堂(十五)

·无业妄想(十六)

·德山作么(十七)

·保福签瓜(十八)

·南泉示众(十九)

·马祖图相(二十)

·兴化罚钱(二一)

·长庆淘金(二二)

·大梅无意(二三)

·临济蒿枝(二四)

·师祖珠藏(二五)

·镜清问 僧(二六)

·云门法身(二七)

·三圣金鳞(二八)

·伏牛驰书(二九)

·玄沙过患(三十)

·报慈问僧(三一)

·船子丝纶(三二)

·投子一言(三三)

·祖师六尘(三四)

·本生拄杖(三五)

·安国伊兰(三六)

·玄沙见虎(三七)

·卷下  ·洞山三顿(三八)

·大慈示众(三九)

·黄蘖闭门(四十)

·镜清方便(四一)

·香林衲衣(四二)

·本仁示众(四三)

·国师三唤(四四)

·投子抑逼(四五)

·云门示众(四六)

·智门草鞋(四七)

·雪峰五棒(四八)

·径山一点(四九)

·睦州檐板(五十)

·巴陵示众(五一)

·则川摘茶(五二)

·云门裂破(五三)

·睦州钵囊(五四)

·雪峰三下(五五)

·南泉出世(五六)

·钦山恁么(五七)

·玄沙问僧(五八)

·长庆羚羊(五九)

·圆明示众(六十)

·南院诸圣(六一)

·雪峰相见(六二)

·国师净瓶(六三)

·茱萸看箭(六四)

·临济赴斋(六五)

·三角示众(六六)

·岩头跨门(六七)

·太原顾视(六八)

·云门三病(六九)

·鼓山示众(七十)

·睦州毛端(七一)

·仰山坐次(七二)

·智门 般若(七三)

·乌臼参堂(七四)

·雪峰天使(七五)

·大随普贤(七六)

·云门新罗(七七)

·北禅资福(七八)

·睦州示众(七九)

·玄沙圆相(八十)

·南泉卖身(八一)

·茱萸一橛(八二)

·夹山 生死(八三)

·保福羚羊(八四)

·巴陵祖意(八五)

·赵州答话(八六)

·耽源辞师(八七)

·沩仰田中(八八)

·雪峰覆船(八九)

·保福扶犁(九十)

·大梅鼯鼠(九一)

·赵州般若(九二)

·德山托钵(九三)

·雪峰古镜(九四)

·洞山衣钵(九五)

·投子三星(九六)

·洛浦伏膺(九七)

·香严仙陀(九八)

·风穴离微(九九)

·古德沙水(一百)

目录(毕)

佛果击节录
雪窦明觉禅师拈古

佛果圜悟禅师击节

第一则德山示众

举德山示众云。今夜不答话。(言犹在耳)问话者三十棒。(打云。吃棒了也)时有僧出礼拜。山便打。(忘前失后汉)僧云某甲话也未问。(却较些子)山云。你是甚处人。(换却眼睛)僧云。新罗人。(却换德山眼睛)山云。未踏船舷。好打三十棒。(大小德山。作这般去就)法眼拈云。大小德山。话作两橛。(漆桶夜生光)圆明拈云。大小德山。龙头蛇尾。(乌龟钻破壁)雪窦拈云。二老宿虽善裁长补短。舍重从轻。(错下名言)要见德山亦未可。(还曾梦见德山么)何故。德山大似握阃外威权。有当断不断。不招其乱底剑。(险)诸人要识新罗僧么(莫是阇黎)只是撞着露柱的瞎汉(自领出去)。

师云。古人举一机一境。皆明此事。且 世尊未举花已前。是个什么道理。后来所以买帽相头。相席打令。如今只管记忆千端万端。打葛藤。有什么了期。多知多解。转生烦恼。古人或拈古颂古一则因缘。须是出得他古人意。方可拈掇。只如德山。本是西蜀讲金刚经座主。闻南方禅宗大兴。他云南方 魔子如此盛。遂罢讲散徒。擎将疏钞欲破禅宗。及至龙潭言下大悟。后住德山。三日一回搜堂。凡见文字即时烧却。十二时中打风打雨。后来出岩头雪峰。如龙似虎相似。到他打葛藤时。自有奇特处。一日示众道。汝但无事于心。于心无事。则虚而灵。寂而妙。又道捉 空追响。劳汝心神。梦觉觉非。觉亦非觉。一日岩头来参。才展坐具。德山以拄杖挑向阶下。岩头下阶收得。便去参堂。来日却上问讯。侍立次。山云。你什么处学得这个虚头来。岩头云。某甲不敢自谩。山云。你已后向老僧头上屙去在。且道他见个什么。却不打他。岂不是有奇特处。方可如此。岩头一日来参。脚才跨门。便问是凡是圣。德山便喝。岩头便礼拜。且道他父子见个什么。便如此奇特。五祖先师道。他既是开个铺席。为什么却不答话。且道德山意在什么处。这僧也好奇特。跳出众来便礼拜。德山便打。一似鹰拿燕雀。似鹘捉鸠。只如法眼拈道。大小德山。话作两橛。可谓据款结案。圆明拈道。大小德山。龙头蛇尾。也是看孔着楔。如今作么生会这公案。若做两橛会。且得没交涉。便作龙头蛇尾会。且得没交涉。既不恁么会。毕竟作么生。且道二老宿。为什么却如此拈。诸人试着眼看。古人道。狮子咬人。狂狗逐块。如今作么生见得德山去。所以拈古十个。拈做十般。要须出他古人意。方唤作拈古。只如傅大士道。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要知佛去处。只这语声是。看他玄沙拈道。大小傅大士。只认个昭昭灵灵。又灵云见桃花便悟云。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玄沙云。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且道他意在什么处。雪窦一似古人。先拈他两人语道。此二老宿。虽善裁长补短。舍重从轻。且道什么处是裁长补短处。什么处是舍重从轻处。此两个分明点检德山。雪窦拈来。为什么却道。要见德山亦未可。雪窦后面也只要见德山这些子也难。后来人便邪解道。法眼圆明。只是裁长补短。舍重从轻。只管作露布。有什么交涉。雪窦拈道。德山似个什么。如阃外将军相似。有威有权。为他有个剑。当断不断时。也不招其乱。雪窦如此拈。也有错会者不少。雪窦前面拈了。为什么又拈道。诸人要识新罗僧么。只是撞着露柱底瞎汉。诸人。且道什么处是这僧瞎处。人多情解道。等他德山道。你是什么处人。当时便以坐具劈面摵。痴人若如此。德山便放你也。且道毕竟什么处是这僧瞎处。师便打。

第二则雪峰普请

举雪峰一日普请。自负一束藤(劳而无功)路逢一僧。峰便抛下。(力尽神疲)僧方拟取。峰便踏倒。(下坡不走。快。便难逢)归举似长生。乃云我今日踏这僧快。(少卖弄)生云。和尚替这僧入 涅槃堂始得。(闹市里要一个半个)峰便休去。(可惜放过)雪窦拈云。长生大似东家人死。西家助哀。也好与一踏(阇黎也须急着眼始得)。

师云。只这雪窦合吃多少。如今且放过一着。雪峰为一千五百人善知识。当时日日普请运水搬柴。岂似如今兄弟。端坐饱食。不知惭愧。不见云门问僧什么处来。僧云。负柴来。门云。闲口。且道他云门意又作么生。诸人试体究看。只如雪峰普请处踏倒这僧。归举似长生。长生是个活泼泼地汉。便道和尚也须替这僧入涅槃堂始得。只这雪峰老汉。也好当时便休去。到这里作么生凑泊。也须是三根椽下。五尺单前。静坐究取始得。看雪窦老婆拈似与诸人。到这里见得去。自然打着南边动北边。才拈起。便眼卓朔地。雪窦拈掇他这因缘。人多邪解。别生知见义路。只管解将去。殊不知。雪窦意元不如此。且道他意在什么处。也好与一踏。且莫错会。

第三则百丈拂子

举百丈再参马祖。(不唧溜汉)侍立次。祖以目视禅床角头拂子。(两个一场败阙)丈云。即此用。离此用。(情知泥里洗土块)祖云。你他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也要知你落处)丈取拂子竖起。(虾跳不出斗)祖云。即此用。离此用。(验人端的处。下口即知音)丈挂拂子于旧处。(果然只在旧窠窟)祖便喝。(轮王髻中珠。不可轻分付)百丈直得三日耳聋。(虽然如是。若不酬价争辨真伪)雪窦拈云。奇怪。诸禅德。(也不免遭他点检)如今列其派者甚多。(莫欺我儿孙)究其源者极少。(雪窦从来点胸)总道百丈于喝下大悟。还端的也无。(自是他把不住)然刀刁相似。鱼鲁参差。(曹溪波浪如相似。无限平人被陆沈)若是明眼汉。瞒他一点不得。(明眼汉正好瞒)只如马祖道。你他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人将财试。金将火试)百丈竖起拂子。(机境未忘)为复如虫御木。(正是)为复啐啄同时。(梦见)诸人要会三日耳聋么。(雪窦还会么)大冶精金。应无变色(错下名言不是今日)。

师云。百丈和尚。侍奉马祖二十余年。最得马祖提诲。此一则因缘。丛林谓之再参马祖话。人多举得不同。然宗师家。只拈他着力处。古时尊宿才见僧来。便举起拂子。问佛法。或问祖意西来意。多举起拂子。所谓如狮子教儿迷踪诀。才方跳掷又翻身了也。须会他宗师家手脚。始得如此奇绝。看他师资相见。如印印空。更无瑕玷。如印印泥。谁辨得他字义。到这里。道吾舞笏同人会。石巩张弓作者知。如印印水。涅槃心易晓。差别智难明。只如沩山问仰山。马祖出八十四员善知识。几人得大机。几人得大用。仰山云。百丈得大机。黄蘖得大用。自余皆是唱道之师。看他马祖一喝。百丈直得三日耳聋。且道此一喝意作么生。不见适来道。轮王髻中珠。不可轻分付。古人那里肯独自用来。且打葛藤。引相似一二。不见丹霞访庞居士。问灵照云。居士在否。灵照敛手而立。又问居士在否。灵照携篮便行。僧又问灵云。佛未出世时如何。云竖起拂子。又问出世后如何。云亦竖起拂子。又问雪峰。佛未出世时如何。峰竖起拂子。出世后如何。峰抛下拂子。僧礼拜。峰便打。到这里。棒头有眼明如日。要识真金火里看。后来黄蘖才见百丈。丈问巍巍堂堂从什么处来。蘖云。巍巍堂堂从岭南来。丈云。巍巍堂堂来为何事。蘖云。巍巍堂堂不为别事。一日黄檗谓百丈云。暂别左右。欲礼拜马祖去。丈云。马祖已迁化了也。蘖云。未审马祖在日。有何言句。丈遂举再参因缘。黄蘖不觉吐舌。但如此参到至玄至妙处。随分举一毫。便盖天盖地。便能拈一茎草。作丈六金身用。将丈六金身。作一茎草用。天下人总不奈你何。古人道。三日耳聋由自可。三圣瞎驴愁杀人。且道作么生会他恁么道。汾阳道。悟去便休。说什么三日耳聋。石门聪云。若不是三日耳聋。争承当得这一喝。汾阳后来道。我当时恁么道。犹较石门半月程。雪窦拈云。奇怪。诸禅德。如今列其派者甚多。究其源者极少。雪窦拈汾阳石门。总道百丈于喝下大悟。似则似。争奈鱼鲁参差。若是明眼汉。瞒他一点不得。只如马祖道。你已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百丈竖起拂子。为复是如虫御木。为复是啐啄同时。殊不知。雪窦一口吞尽。亦乃尽神通妙用。拈出似与人。既拈出他。且毕竟如何出他一只眼。你等诸人。要见三日耳聋么。大冶精金。应无变色。这语句沉却多少人了也。雪窦要出气露一机一境。千古万古扑不破。诸人且莫错会好。

第四则崇寿指凳

举崇寿指凳子。(只是凳子)云识得凳子。周匝有余。(十方世界外。更有世界在)云门云。识得凳子。天地悬殊。(减得一半)雪窦拈云。泽广藏山。理能伏豹(任大也须从地起。更高争奈有天何)。

师云。无味之谈。塞断人口。且道古人为什么至理之言却不举。却指凳子。诸人且道有什么奇特处。云门道。天地悬殊。怀和尚却道。楠榆木做。秀圆通道。四脚着地。和崇寿一坑埋却。山僧这里不要凳子。只要田地上净洁。所以雪窦拈云。泽广藏山。理能伏豹。雪窦道如此。未审是明他语。点他话。是褒是贬。凡是一拈一提。若是有工夫。自然盖天盖地。

第五则永嘉绕锡

举永嘉大师到六祖。绕禅床三匝。振锡一下。卓然而立。(鱼行水浊)祖云。夫沙门具三千威仪。八万细行。(大方之家。善收善放)大德从何方而来。生大我慢。(便不屈人)雪窦便喝。乃云。当时若下得这一喝。免得龙头蛇尾。(贼过后张弓)又再举绕禅床三匝。振锡一下。卓然而立。(鸟飞毛落)代六祖云。未到曹溪。与你三十棒了也(也是无风起浪)。

永嘉大师。本是讲维摩经座主。因讲维摩经自悟。说得话惊人。因六祖会中。策禅师游三吴。预座随喜。见他讲得。不同寻常座主见解。因讲散。遂诘其心地。所发之言。并同诸祖。策曰。仁者悟心。师是谁耶。受谁印可。觉曰。我听方等维摩经论。并无师承。于维摩经悟佛心宗。无人证据。策曰仁者。威音王已前则得。威音王已后。无师自悟。尽是天然外道。觉曰。愿仁者为我印证。策曰。我乃言轻。有第六祖师在曹溪。四方云集。并是受法之人。觉率策同至曹溪印可。永嘉既至曹溪。见六祖坐次。持锡绕绳床三匝。振锡一下。卓然而立。六祖云。夫沙门具三千威仪。八万细行。大德从何方来。生大我慢。永嘉也好。便道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六祖本要抛个钩钓永嘉。却倒被永嘉钓将去。两家只管打葛藤。一对一问。千古万古悉皆如此。末后六祖道。如是如是。永嘉便行。祖云。少留一宿。故号为一宿觉。名玄觉。号真觉。雪窦拈古有大手脚。更不引问答。直引他初见六祖语。雪窦拈弄永嘉道。生死事大。无常迅速。且得没交涉。雪窦教永嘉下喝。免见后人指注。且道明什么边事。这一喝似个什么。似置一宝珠向面前。若是有钱人便买将去。当时属你也。宗师家拈古有出群处。却再举六祖道。等绕绳床三匝。振锡一下。卓然而立。好向他道。未到曹溪。已与你三十棒了也。雪窦前头与永嘉出一只眼。这里与六祖出一只眼。且道雪窦意作么生。

第六则仰山指雪

举仰山指雪狮子云。还有过此色者么。(瞎)云门云。当时便与推倒。(不奈船何。打破戽斗)雪窦拈云。只解推倒。不能扶起(将错就错)。

师云。仰山侍奉沩山。前后二十余年。乃去行化。一日归省侍沩山。山问子称善知识。争辨得诸方来者。知有不知有。有师承无师承。是义学是玄学。试说看。仰山云。有个验处。但见诸方僧来。竖起拂子。问伊诸方还说这个。不说这个。这个且置。诸方老宿意作么生。沩山叹曰。此是宗门中牙爪。仰山有如此为人手段。所以一日指雪狮子问云。还有过得此色者么。且道他意在什么处。莫是明一色边事么。且得没交涉。既不明一色边事。又明个什么。所以道。鹭鸶立雪非同色。明月芦花不似他。巴陵鉴和尚。僧问如何是提婆宗。鉴云。银碗里盛雪。雪窦拈拄杖示众云。把断世界。不漏丝毫。还构得也无。所以云门道。直得乾坤大地无丝毫过患。只是转物。不见一色。犹为半提。直得如此。更须知有全提时节。诸上座。翠峰若是全提。尽大地人并须结舌。放一线道。转见不堪。以拄杖一时打散。雪窦悟到这般田地。方可为人。老僧道瞎。诸人作么生会。云门应时应节。但与推倒。用拈仰山意。又被雪窦拈道。他只解推倒。不解扶起。且道雪窦意在什么处。

第七则香严垂语

举香严垂语云。(作什么)如人上树。(还觉满口含霜么)口衔树枝。(扑落也)手不攀枝。(便有恁么人)脚不踏枝。(奇怪)树下有人问西来意。(阿谁)不对则违他所问。(莫道)若对又丧身失命。(伏惟尚享)正当恁么时。作么生即是。(香严又扑落了也)时有虎头上座出云。上树即不问。未上树请和尚道。(东家人死。西家助哀)香严呵呵大笑。(也是落他绻缋了也)雪窦拈云。树上道即易。树下道即难。(旁出一枝)老僧上树也。致一问来(险)。

诸方老汉得个见处。直是千般万计。提起为人。更不囊藏被盖。立个喻。令人易晓。却倒成难晓。何故。为慈悲深厚。令人转生情解。若是慈悲浅。却较些子。只如香严垂语道。若论此事。如人上树。口衔树枝。这个香严老婆心切。只这问。你若才生树上树下。对与不对处。转生义路。堕在常情。卒难透得。若是顶门上具眼的。终不向对与不对处作解会。未举已前先知落处。后学之流。须是透过这关捩子。始可出得身。吐得气。若透不过。坐在这里。名为死汉。有什么用处。你看得底人迥别。便知他落处。香严才垂此语。便有虎头上座出云。上树即不问。未上树请和尚道。香严呵呵大笑。你道香严笑个什么。若知落处。说什么上与不上。若不知落处。也须退步看始得。若是作者。当机便见。若拟议之间。觌面蹉过。或不落二边。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作么生却得见古人意去。到这里若是具通方底手脚。说什么树上树下。对与不对。如今山僧在这里。是上树是未上树。是对是不对。雪窦拈香严与虎头相见处。却教人致一问来。还有么。树上道即易。树下道即难。末后又道。老僧上树也。致将一问来。这些子如马前相扑。眨眼便输。雪窦于节角譊讹处。拈出令人见。罗笼不肯住。呼唤不回头底汉。才闻人举。便知全机大用。善能拈提。看雪窦老汉。也不妨奇特。

第八则鲁祖吃饭

举僧问鲁祖。(这面壁汉钝滞杀人)如何是不言言。(道什么)祖云。你口在什么处。(险)僧云。某甲无口。(撞着)祖云。将什么吃饭。(第二杓恶水来也)僧无语。(可惜许。将成九仞之山不进一篑之土)雪窦拈云。好。劈脊便棒。(也是迟了也)这般汉。开口了合不得。合口了开不得(雪窦却须替这僧吃棒始得)。

师云。鲁祖参马大师。住池州鲁祖山。凡见僧来便面壁。直下省要。只是难构。南泉闻云。我寻常向人道。向佛未出世时承当。尚不得一个半个。他恁么驴来去。一日南泉到来。抚师背一下。师云谁。泉云普愿。师云如何。泉云。也是寻常。祖云。得恁么多口。僧问。如何是双林树。祖云。有相身中无相身。僧云。如何是有相身中无相身。祖云。金香炉下铁昆仑。又问如何是学人着力处。祖云。春来草自青。僧云。如何是不着力处。祖云。山崩石头落。平川烧火行。鲁祖如此为人。诸公作么生会。试参详看。所以古人道。欲得亲切。莫将问来问。这僧致个问端。鲁祖便如此答。这僧如此进一转语。不妨奇特。争奈鲁祖是作家炉韛。有大手段底。也出他不得。后来雪窦傍不肯。便云。好劈脊便打。大众好去这里代这僧一转语。免见雪窦恁么道。若是具眼脑汉。终不向言语里作活计。

第九则雪峰古涧

举僧问雪峰。古涧寒泉时如何。(戴得将来)峰云。瞪目不见底。(老婆心切)僧云。饮者如何。(正是降尊就[(白-日+田)/廾])峰云。不从口入。(从什么处入)僧举似赵州。(也须是这僧始得)州云。不可从鼻孔里入。(也须是这老汉始得)僧却问赵州。古涧寒泉时如何。(放过即不可)州云苦。(不妨难为咬嚼)僧云。饮者如何。(更不再活)州云死。(灼然)雪峰闻举云。赵州古佛。从此不答话。(也是什么心行)雪窦拈云。众中总道雪峰不出这僧问头。所以赵州不肯。(多少人作者语话)如斯话会。深屈古人。(灼然)雪窦即不然。(看雪窦有什么长处)斩钉截铁。本分宗师。(分作两边)就下平高。难为作者(雪窦也出赵州绻缋不得)。

师云。雪窦拈来也是好心。也是不好心。何故。一手抬。一手搦。僧问雪峰。古涧寒泉时如何。峰云。瞪目不见底。僧云。饮者如何。峰云。不从口入。后人只管用作不答话会。作恁么去就。驴年梦见。汾阳谓之借事明己。古涧寒泉时如何。瞪目不见底。此明他脚跟下事。雪峰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识。依前用他问处答道。瞪目不见底。为他问道脚跟下事。似古涧寒泉相似。这老汉不妨亲切。古人道。问在答处。答在问处。不见僧问云门。佛法如水中月是否。门云。清波无透路。且道是同是别。如今人只随语生解。殊不知。赵州与雪峰相见。州云。不可从鼻孔里入。雪峰云。赵州古佛。从此不答话。已是与他相见。且道这里意是如何。须是打破面前漆桶。始可入作。后人不善来风。走向赵州语下作活计。到这里若是通方汉。必知此二尊宿落处。雪峰云。赵州古佛。从此不答话。此一句语。如金如玉难酬其价。雪峰虽答者僧话。终不去语句里作系驴橛。后人多少错会。妄去中间穿凿。殊不知本宗猷。此事若只在言句上。便不深屈古人。所谓玉女已归霄汉去。呆郎犹在火炉边。雪窦道。众中总道雪峰答他话。便成就下平高。难为作者。又是错会。吃雪窦毒药了也。此意与法眼话作两橛一般。只为他一手抬一手搦。只如赵州勘婆子。且道是勘破不勘破。且道雪峰是答他话不答他话。真如喆。拈赵州勘婆子话道。天下衲僧只知问路老婆。要且不知脚下泥深。若非赵州老人。争显功高汗马。只如雪窦道。如斯话会。深屈古人。且道是屈是不屈。怀和尚道。作么生会不答话底道理。赞叹赵州即不无。还知赵州一片玉瑕生么。若点检得出。相如不诳于秦王。雪窦分明拈了也。而今人却不去见赵州雪峰。却走去咬雪窦语句。去语脉上走。不知他雪窦一手抬一手搦。且道阿谁是斩钉截铁本分宗师。阿谁是就下平高难为作者。到这老直饶辨得去。也只是语脉上走。

第十则西堂烂却

举僧问西堂。有问有答。宾主历然。无问无答时如何。(师低头作应声)西堂云。怕烂却那。(也是草里汉)又问长庆。有问有答宾主历然。无问无答时如何。(也不得放过)庆云。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也善东瞥西瞥)雪窦拈云。何不与本分草料(且道作么生是本分草料)。

师云。不堕心机意想。如何得平稳去。古人道。欲得亲切。莫将问来问。何故。问即似偷人物了。更云我去彼中。偷得甚物来。乃在这里。贼赃已露。这僧致个问端一似如此。却将去问西堂和尚云。有问有答。宾主历然。无问无答时如何。堂云。怕烂却那。古人太煞慈悲。有时孤峰顶上垂手。有时荒草里横身。他道怕烂却那。奇特不妨亲切。这僧却更去问长庆。庆云。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这僧分明去问。是有问有答了。更说什么如何若何。惹得长庆恁么道。又且得不辜负他来问处。雪窦拈云。何不与本分草料。也是骑贼马赶贼。

第十一则钦山竖拳

举钦山一日上堂。竖起拳头又开云。开即为掌。五指参差。(打入葛藤窝窟去也)复握拳云。如今为拳。必无高下。(也是灵龟曳尾)还有商量也无。(合取狗口)一僧出众竖起拳头。(弄泥团汉。有什么限)山云。你只是个无开合汉。(也好与三十棒)雪窦拈云。雪窦即不然。(也随后打入葛藤去也)乃竖拳云。握则为拳有高有下。(捩转鼻孔)复开云。开则成掌。无党无偏。(争知转却了也)且道放开为人好。把定为人好。(总不好)开也造车。握也合辙。(已在鬼窟里作活计了也)若谓闭门造车。出门合辙。(也是阇黎见解)我也知你鬼窟里作活计(打云自领出也)。

师云。看他古人如此老婆心切。千方百计。举扬显示个一段大事。令人易见。中间也有用作示众。用作借事明物。也有悟去者。雪窦因风吹火。用力不多。乃竖起拳头云。握则为拳。有高有下。复开云。开则成掌。无党无偏。且道放开为人好。把定为人好。开也造车。握也合辙。若谓闭门造车。出门合辙。我也知你向鬼窟里作活计。古人为此事如是故。故如此。且道是如何。古人同条生则是一。为什么却如此不同。诸人无事试翻覆参详看。是什么道理。若是个汉。一觑便知。其或拟议。便隔千山万水。了没交涉也。

第十二则睦州苕帚

举僧问睦州。高揖释迦。不拜弥勒时如何。(有恁么茆广汉)州云。昨日有人问。赶出院了也。(已是第二头)僧云。和尚怕某甲不实。(怕死禅和如麻如粟)州云。拄杖不在。苕帚柄聊与三十。(拳头也得。便打)雪窦拈云。睦州只有受璧之心。且无割城之意(旁观者哂)。

师云。且道这僧过在什么处。岂不见石头问让和尚。不求诸圣。不重己灵时如何。让云。子问太高生。何不向下问将来。头云。宁可永劫沉轮。不求诸圣解脱。乂僧问洞山。文殊普贤来参时如何。山云。趁向水牯牛里队去。僧云。和尚入地狱如箭射。山云。全赖子力。这僧不是寻常底禅和。却云怕某甲不实。是则是。直饶浪击千寻。争奈龙王不顾。睦州道。拄杖不在。苕帚柄聊与三十。且道是压良为贱。莫是倚势欺人。切忌错会好。削去是非得失。情解计较。令净裸裸。赤洒洒。自然正见现前。得大自在。古人道。合恁么时。早是错了也。雪窦傍相一拶甚好。拈即许你拈。会即不许你会。何故。睦州只有受璧之心。且无割城之意。往往真个道。睦州只有受璧之心。正落在雪窦绻缋窠窟里。战国时。秦强赵弱。而赵有连城之璧。秦王闻之。许以十五城易之。赵乃遣蔺相如送璧至秦。秦王但受其璧。竟无割城之意。相如乃以计夺还于赵也。诸人且道。什么处是睦州只有受璧之心处。且甚处是无割城之意处也须各人着些精彩始得。

第十三则枣树汉国

举枣树问僧近离甚处。(常程)僧云汉国。(也是)树云。汉国天子还重佛法也无。(头角生也)僧云苦哉。赖值问着某甲。(触着便作屎臭气)问着别人则祸生。(似则似。只恐龙头蛇尾)树云。作什么。(也要问过)僧云。人尚不见有。何佛法可重。(已是祸门)树云。阇黎受戒来多少时。(可惜许。拖泥带水)僧云二十夏。(忘前失后)树云。大好不见有人。便打。(郎当葛藤愁杀人)雪窦拈云。这僧棒即吃。要且去不再来。(旁不甘)枣树令虽行。争奈无风起浪(便打云。也有风浪。洪波浩渺。白浪滔天)。

枣树和尚。五代时。在湖南界上。刘王名俨。居广南。僭为汉国。这僧从彼中来。古人出一丛林。入一保社。全以此事为念。不似今人。只管打哄过日。遇人问着。殊不辨端倪。面赫赤地。无言可对。盖谓无蕴藉底工夫也。宗师家。见僧便问便勘。看他是个汉。别机宜。辨宾主。一问便知落处。这僧枣树见来。似有衲僧气息。便问近离什么处。僧云汉国。树云。汉国天子还重佛法也无。僧云苦哉。赖值问着某甲。问着别人则祸生也。枣树是作家宗师。也不忙。却道作个什么。僧云。人尚不见。有何佛法可重。这僧担一担禅来。枣树当时若便打。免见雪窦点检。也好老婆心切。却问阇黎受戒来多少时。这懵懂汉。却云二十夏。枣树云。大好不见有人。捉他空处便打。是则是。犯手伤锋了也。云门勘僧。极是手亲眼辨。一日问僧你是甚处人。僧云新罗人。门云。你将什么过海。僧云。草贼大败。门云。你为什么在我手里。僧云恰是。门云。一任[跳-兆+孛]跳。又北禅问僧近离什处。僧云资福。北禅云。福将何资。僧云。两重公案。禅云。为什么在我手里。僧云。一任和尚收取。禅便休去。看他古人句中辨别。临时折倒。始为勘僧。只如枣树问僧近离甚处。僧云汉国。树云。汉国天子还重佛法也无。僧云苦哉。赖值问着某甲。若问着别人即祸生也。树云。作什么。僧云。人尚不见。有何佛法可重。树云。阇黎受戒来多少时。僧云二十夏。树云。大好不见有人。便打。所以雪窦拈云。这僧棒虽吃了。要且去不再来。虽然打了。这僧却不瞥地。当时莫伤锋犯手。他若省去。无你撼动处。古人有三度吃。六十棒者。且道他意作么生。雪窦云。这僧恁么唤。也唤不回头来。且道他意作么生。枣树令虽行。且道作么生是无风起浪处。具眼衲僧。试去辩别看。

第十四则赵州偷笋

举赵州问婆子什么处去。(撞着誵头汉)婆云。偷赵州笋去。(据虎头也不为分外。又云。也是本分捋虎须)州云。忽遇赵州又作么生。(险)婆便掌。(好打)州便休。(莫道赵州休去。也有陷虎之机)雪窦拈云。好掌。更与两掌也无勘处。(扶强不扶弱。党理不党亲)。

师云。这婆子本为尼。因会昌沙汰。更不复作尼。只是参得好。这个公案诸人无事也好着眼参详看。而今众中有一般禅和家。须待长老入室小参。方可做些子工夫。不然终日业识茫茫。游州猎县。趁温暖处去却。也趁口快说禅。殊不知。当面蹉过多少好事了也。不见岩头示众道。若是得底人。只守闲闲地。如水上按葫芦相似。触着便转。按着便动。赵州古佛。便是恁么人。这老汉幸自无事。却为他时时有生机处。便要垂手问这婆子。婆子既知是赵州。且道觌面为什么却道偷赵州笋去。州云。忽遇赵州时如何。婆子便掌。也是这老汉。惹得婆子与他手脚。他便休去。且道赵州是个什么道理。五祖先师拈云。赵州休去。不知众中作么生商量。老僧也要露个消息。贵要众人共知。婆子虽行正令。一生不了。赵州被打两掌。咬断牙关。可谓婆子去国一身轻似叶。赵州高名千古重如山。但凡拈古。须似这般手段。见透古人意。方可拈掇他。若不如此。便泥里洗土块。雪窦为他作得这般工夫。见得透前后。便云好掌。更与两掌也无勘处。且道雪窦意在什么处。当时作得个什么道理。勘得这婆子去。诸人照顾。切忌着掌。

第十五则保寿开堂

举保寿开堂。三圣推出一僧。(万人众前。不得不恁么)寿便打。(据令而行)圣云。恁么为人。非但瞎却这僧眼。亦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临济犹在)寿便归方丈。(两个弄泥团汉)雪窦拈云。保寿三圣。虽发明临济正法眼藏。(那里得这个消息来)要且只解无佛处称尊。(讨什么碗)当时这僧若是个汉。才被推出。便与掀倒禅床。(便打)直饶保寿全大机用。也较三千里(你已在万里崖州)。

第二代保寿参前保寿。令参父母未生已前。如何是你本来面目。如此数年。不能省悟。一日别保寿行脚去。寿云。汝且住当有证入。令作街坊。忽于闹市中见二人相争。一人劝云。你辈得如此无面目。寿于言下大悟。后前保寿迁化。祝三圣云。且令作山主。住十年始得开堂。后三圣作请主令开堂。开堂日。三圣推出一僧。保寿便打。且道他古人意在什么处。三圣云。恁么为人。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此处又作么生。禅和家。也须子细试去体究看。莫是保寿不会便归方丈么。是何道理。看他悟底人。爪牙迥自不同。后来僧问万里无片云时如何。寿云。青天也须吃棒。临济迁化。三圣作院生。济云。吾灭后不得灭却吾正法眼藏。圣云。谁敢灭却和尚正法藏眼。济云。忽有人问汝。作么生只对。三圣便喝。济云。谁知我正法眼藏。到这瞎驴边灭却。后僧举此语请益风穴。穴云。密付将终。全主即灭。复云。只如三圣一喝又作么生。穴云。可谓入室之真子。不同门外之游人。临济一宗。风穴亲承。不同小小。后来南禅师道。百丈耳聋犹自可。三圣瞎驴愁杀人。看他从上宗风。岂是规模闻听得来。须是桶底子脱相似。大用现前。始有如此作略。雪窦自蜀出峡。先见北塔。一住十年。已有深证。离北塔。到大龙会中。作知客亦多时。大龙一日上堂。师出问。语者默者不是。非语非默更非。总是总不是拈却。大用现前。时人知有。未审大龙如何。龙云。子有如是见解。师云。这老汉瓦解冰消。龙云。放你三十棒。师礼拜归众。龙却唤适来问话底僧。师便出。龙云。老僧因什么瓦解冰消。师云。转见败阙。龙作色云。叵耐叵耐。师休去。雪窦后行脚到南岳。举似雅和尚。雅云。大龙何不与本分草料。师云。和尚更须行脚。后大龙小师。在浙中相见。谓曰。何不与先师烧香。雪窦云。昔僧问先师。色身败坏。如何是坚固法身。先师云。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我诵此因缘。报他恩了也。后到洞山聪和尚处。又参大愚芝。芝嗣汾阳昭。云峰悦承嗣芝。悦与雪窦游从最久。久参临济正法眼藏宗旨。雪窦最得芝和尚提诲。所以雪窦会临济宗风。云峰悦知雪窦不嗣芝。一日与游山特去勘他。问云。入荒田不拣。信手拈来草。触目未尝无。临机何不道。雪窦拈起一茎禾示之。悦不肯云。梦也未梦见在。雪窦云。你不肯即休。雪窦知临济下宗风。所以如此。拈因这缘道。保寿三圣。虽发明临济正法眼藏。要且只解无佛处称尊。当时这僧若是个汉。才被推出。便与推倒禅床。直饶保寿全机大用。也较三千里。敢问诸人。只如保寿打这僧。是全机不是全机。只如雪窦道。这僧当时若是个汉。才被推出。便与掀倒禅床。当时若便掀倒禅床。被保寿劈脊便棒时又作么生。到这里须是顶门具眼。方可见得他。若未能如此。也须退步体究看。是个什么道理。

第十六则无业妄想

举僧问无业国师。如何是佛。(可[日*煞]新鲜)国师云。莫妄想。(苍天苍天)雪窦拈云。塞却鼻孔。(知他死来多少时也)僧又问如何是佛。(第二重公案)国师云。即心是佛。(满口含霜)雪窦拈云。拄却舌头(哑那)。

无业国师。商州上洛人。母闻空中曰。寄居得否。觉乃有娠。生而有光满室。出家后讲经律。并涅槃般若等论。及见马祖。祖器之。乃问巍巍堂堂其中无佛。师于是问曰。三乘等学。某粗知其旨。常闻禅门即心是佛。实未能晓。祖云。即今未晓底心即是佛。更无别佛。又问如何是祖师密传底心印。祖云。大德正闹在。且去别时来。师才出。祖召大德。师回首。祖云。是什么。师便顿悟。乃礼拜。祖云。跺跟阿师。礼拜作什么。云居锡云。什么处是汾州正闹处。后来答话。只云莫妄想。如此者二十年。一日院主云。和尚休得也未。他即云院主。主应之。他云这回休得也未。直至死。亦只云休得也未。若道禅真个有一句教人端的参。如问佛问祖只一般。答何故一百个。答做一百般。只这无业老汉。也大漏逗。雪窦下一句语。极有作略。如何是佛。他云莫妄想。雪窦云。塞却鼻孔。如何是佛。云即心是佛。雪窦云。拄却舌头。正当恁么时。舌头又拄却。鼻孔又塞却。还有转身吐气处也无。便打。

第十七则德山作么

举僧问德山。从上诸圣向什么处去。(何不与本分草料)山云。作么作么。(赚杀一船人)僧云。敕点飞龙马。跛鳖出头来。(已是落他绻缋了也)山便休去。(此机最毒)至来日山出浴。其僧过茶与山。山抚僧背一下。(且道他意作么生)僧云。这老汉方始瞥地。(前箭犹轻后箭深)雪窦拈云。然精金百炼。须要本分钳锤。(错下名言)德山既以己方人。这僧还同受屈。(一状领过)以拄杖一画云。适来公案且置。(看雪窦有什么伎俩)从上诸圣向什么处去。(或有个掀倒禅床。又作么生)大众拟议。雪窦一时打趁(打云。你替大众吃)。

师云。德山寻常打风打雨。为什却不打这僧。且道这僧如何。可谓三级浪高鱼化龙。痴人犹戽夜塘水。你道这老汉肯做这般去就么。这僧却道。敕点飞龙马。跛鳖出头来。这里合打。且道为什么德山不打。便休去。是以杀人不用刀。这个全无伤锋犯手处。若是活汉方可见得。若不是顶门具眼底。直下卒难摸索。至来日山出浴。其僧过茶与山。山抚僧背一下。这僧孟八郎。却道。这老汉方始瞥地。直饶浪击千寻。争奈龙王不顾。雪窦是作家钳锤。大凡拈古。须平将秤称斗量了。然后批判。他虽恁么拈。不许人恁么会。雪窦拈道。精金百炼。须要本分钳锤。只如德山前头也休去。后头也休去。未审作么生是精金百炼。德山真是恶手脚。见这僧不是受钳锤底人。所以休去。雪窦云。德山既以己方人。这僧还同受屈。德山如戴角大虫。何故。却以己方人。且道此意作么生。若是具眼者。必不可言句上走。雪窦以拄杖一画云。适来公案且置。他为什么却拈放一边。却道从上诸圣向什么处去也。大众拟议。一时打趁。到这里合作么生商量。看诸人皮下还有血么。

第十八则保福签瓜

举保福签瓜次。(幸自无事)太原孚上座到来。(筑着磕着)福云。道得与你瓜吃。(无风起浪作什么)孚云把将来(平地上陷人)福度一片瓜与孚。(岂是好心)孚接得便去。(递相钝滞)雪窦拈云。虽是死蛇。解弄也活。(瞥尔承当。已没交涉)谁是好手。试请辨看(打云。你辨不出。还我瓜来)。

太原孚上座。本是讲经僧。后因一禅客激之。遂悟心要。便云。我从今已去。更不将父母所生鼻头扭捏也。因游径山佛殿前立。僧问曾游五台么。孚云曾游。僧云。还见文殊么。孚云见。僧云。向什么处见。孚云。向径山佛殿前见。雪峰闻此语喜云。作家禅客。怎生得入岭来。后到雪峰。峰领众接至上堂。孚一觑。雪峰便下座。孚参堂去。后老宿拈云。大小雪峰。被孚上座一觑。直得高竖降旗。后来在雪峰会中作知客。与玄沙辈箭锋相拄。如大虫插翅相似。只如他一觑。雪峰自有个道理。这签瓜话。只是无缝罅。只是疑人。保福云。道得与你瓜吃。孚云。把将来。若是识端倪底人。见他一似两阵相交。彼此互相好手。各无伤损。不见底人。未免胡乱指注。唤作禅道。不然唤作无事。一时去念言念语。生情解转打不着。离却此令又作么生。古人道。透关一句。直下孤危。只露目前些子。教你见得便识将去。不识辄莫疑着。这个是向上人行履。所以道。同道者方知此公案。雪窦拈得天然好。虽是死蛇。解弄也活。如今还有弄得活底么。若构得了。便许独步寰中七穿八穴。若也未会。一任把定死蛇头。

第十九则南泉示众

举南泉示众云。道非物外。物外非道。(刺孔笼里出头来)赵州出问。如何是物外道。(将谓胡须赤。更有赤须胡)泉便打。(不放过也是本分)州云。和尚莫打某甲。向后错打人去在。(今日打着一个)泉云。龙蛇易辨。衲子难谩。(杀人不用刀)雪窦拈云。赵州如龙无角。似蛇有足。(也须恁么始得)当时不管尽法无民。直须吃棒了趁出(未免令行一半。若要尽令而行。诸公一时吃棒始得)。

南泉赵州。一出一入。互相唱和。缁素则有得失。着着无出身处。但去意不到处。正好急着眼看。是什么道理。南泉示众云。道非物外。物外非道。赵州这老汉有拨转路头处。更具通方底眼。便出众问。如何是物外道。惹得这老汉僧打。却云莫打某甲。已后错打人去在。南泉把不定。随后却向伊道。龙蛇易辨。衲子难谩。且道他意作么生。须是通方衲子。方可见得二老汉落处。南泉一日上堂。赵州便问。明头合。暗头合。泉便归方丈。赵州便下堂州云。这老汉被我一问。直得无言可对。堂中首座云。莫道和尚无语。只是上座不会。州便打首座云。这棒合是堂头和尚吃。看他父子一机一境。如两镜相照相似。而今人将妄想意识去测度。争得知他落处。如雪窦拈道。赵州如龙无角。似蛇有足。当时不管尽法无民。直须吃棒了趁出。当时即且置。只如今作么生。良久云。放过一着。

第二十则马祖图相

举僧来参马大师。师画一圆相云。入也打。不入也打。(从上爪牙)僧便入。(却是个灵利衲子)师便打。(也不得放过)僧云。和尚打某甲不得。(逆水之波经几回)师靠却拄杖休去。(如击石火。似闪电光。可惜许。有头无尾)雪窦拈云。二俱不了。(许他雪窦具眼)和尚打某甲不得。靠却拄杖。拟议不来。劈脊便打(打云只为靠却拄杖休去。惹得雪窦许多葛藤)。

马祖大师见僧来参。便画一圆相云。入也打。不入也打。且道此意如何。这僧却是个作家便入。祖便打。他却难容。便道和尚打某甲不得。这老汉知他是本色衲僧。便恁么休去。招得雪窦点检道。二俱不了。只如此便下座。却较些子。末后更道。拟议不来。劈脊便棒。只如雪窦恁么道。已是灵龟曳尾。

第二十一则兴化罚钱

举兴化问克宾维那。(祸事)你不久为唱道之师。(莫教坏人家男女)宾云。不入这保社。(好彩这汉皮下有血)化云。会来不入。不会不入。(不免惹绊)宾云没交涉。(以剑便挥)化便打云。克宾维那。法战不胜。罚钱五贯。充设饡饭。(据令而行。不为分外)至来日斋时。兴化自白椎云。克宾维那。法战不胜。不得吃饭。即便赶出院。(也不为分外)雪窦拈云。克宾要承嗣兴化。罚钱出院且置。(旁观者不肯)却须索取这一顿棒始得。(打云。棒既吃了作么生索)且问诸人。棒既吃了。作么生索。雪窦要断不平之事。今夜与克宾维那雪屈。以拄杖一时打散(刺孔笼里相扑)。

大凡临济下儿孙。须明此一段大事始得。这公案须是透得净尽方见。才若拟议。碍塞杀人。只如兴化问克宾维那道。你不久为唱道之师。宾云。不入这保社。化云。会来不入。不会不入。宾云。没交涉。化便打云。克宾维那。法战不胜。罚钱五贯设饡饭。这汉讶郎当地。也与他出钱。来日斋时。兴化自白椎云。克宾维那。法战不胜。不得吃饭。即便赶出。这汉讶郎当地。也与他出院。若要扶竖临济正法眼藏。也须是明取这一则公案。始较些子。人多下喝下。拍生情解。我恁么说话。也是漏泄天机了也。到这里作么生会。也须是他父子相投。言气符合。方始见得他克宾维那。为他不与常人一般。才作情解。便落在世谛流布。只为透不得。堕在尘缘中。不识向上人行履处。要须是蹈着向上关捩子。自然到他古人自在安乐处。所以道。你若行时我便坐。你若坐时我便行。你若作宾。我须作主。你若作主。我须作宾。所以互相建立。若作情解。卒摸索不着。亦似临济迁化谓三圣道。吾去后不得灭吾正法眼藏。圣云。谁敢灭却和尚正法眼藏。济云。或有人问你。作么生举。圣便喝。济云。谁知吾正法眼藏。向这瞎驴边灭却。看他如此。那里有情解得失来。只如兴化向克宾维那道。你是会来不入。不会不入。克宾道没交涉。且道他意作么生。后人情解道。当初但下一喝。或云。以坐具便摵。自然不着出院。只管议论将去。有什么交涉。后来住院开堂。承嗣兴化。盖谓他踏着向上关捩子。所谓见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方堪传受。那里似如今人。在情想中分得分失来。不见兴化。一日有同参来。才相见。化便喝。僧亦喝。化又喝。僧又喝。化拈拄杖。僧又喝。化便打云。看这汉犹强作主宰在。直打出法堂。侍者至晚却问。适来这僧有甚言句触忤和尚。化云。他有权有实。有照有用。我将手去他面前探两匝。他却不知。似这般汉不打。更待何时。兴化一日示众云。若是作家战将。便请单刀直入。更莫如何若何。时有旻德长老。出众礼拜起便喝。化亦喝。德又喝。化又喝。德便礼拜归众。兴化云。旻德今夜却较兴化二十棒。何故。为他旻德会这一喝。且不是喝。到这里。看他宗风作略手段。须是他屋里人。方可会得。会得了也。只易得他药头空些子透见。雪窦道。克宾维那要承嗣兴化。只这一句。便见得雪窦会得忒好。若不彻骨彻髓。深入虏庭。焉能知得这些子难处。雪窦拈得情也尽。见也除。雪窦但知只拈话便了克宾。知他得几年。为什么雪窦却道。今夜与克宾维那雪屈。却以拄杖一时赶散。大众。且道他毕竟作么生(险)。

第二十二则长庆淘金

举僧问长庆。众手淘金谁是得者。(无手人得)庆云。有伎俩者得。(已是第二头)僧云。学人还得也无。(孟八郎作么)庆云。大远在。(不妨减人光彩)雪窦拈代云。这僧当时便喝。(贼过后张弓)复云。有伎俩者得。一手分付。(减师半德)有伎俩者不得。两手分付。(方堪传受)学人还得也无。苍天苍天(一坑埋却便打)。

长庆棱道者。平生参请。直是将死生着在额头上。坐破七个蒲团。岂似今日。如存若忘。初参灵云。便问。如何是佛法大意。灵云道。驴事未了。马事到来。后举似雪峰。峰云。汝岂不是苏州人。庆云。某甲岂不知是苏州人。雪峰举似玄沙。沙云。恐他因缘不在和尚处。教伊下来。某向他说。庆到玄沙处举前话。沙云。你是棱道者。作么生不会。棱云。不知。灵云与么道。意作么生。沙云。只是棱道者不用外觅。棱云。和尚作么生与么说某名不可不识。乞和尚说道理。沙云。你是两浙人。我是福州人。作么生不会。棱云。实不会。乞和尚说破。沙云。我岂不是向你说也。棱云。某甲特地来乞和尚为说。莫与么相弄。沙云。你闻鼓声也无。棱云。某不可不识鼓声也。沙云。若闻鼓声只是你。棱云不会。沙云。且吃粥去便上来。棱吃粥。粥了便上云。乞和尚说破。沙云。不是吃粥了也。棱云。乞和尚说破。莫相弄。某甲且辞归去。沙云。你来时从那里路来。棱云。大目路来。沙云。你去也从大目路去。作么生说相弄。后于雪峰。一日卷帘大悟。有颂云。也大差。也大差。卷起帘来见天下。有人问我解何宗。拈起拂子蓦口打。后来示众道。撞着道伴交肩过。一生参学事毕。大凡参请。须要抵死谩生。用做一件事顿在面前。忽然似长庆恁么桶底脱去。也不妨快活。须是舍长久工夫始得相应。一日僧问。羚羊未挂角时如何。庆云。草里汉。挂角后如何。庆云。乱叫唤。看他得底人。自然用处七纵八横。这僧致个问头也有气息。却问长庆。众手淘金。谁是得者。众中谓之借事问。庆云。有伎俩者得。雪窦便出一只眼道。有伎俩者不得。这瞌睡汉更道。某甲还得也无。雪窦道。苍天苍天。且道他意落在甚处。三日后看。

第二十三则大梅无意… Read the r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