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沙门释净觉

。。。两目中。各出一五色光舍利。将知大师成道已久也。

大唐中宗孝和皇帝景龙二年。敕召入西京。便于东都广开禅法。净觉当众归依。一心承事。两京来往参觐。向有余年。所呈心地。寻已决了。祖忍大师授记之“安州有一个。即我大和上”是也。乃刑类凡僧。证同佛地。帝师国宝。宇内归依。

净觉宿世有缘。亲蒙指授。始知方寸之内。具足真如。昔所未闻。今乃知耳。真如无相。知亦无知。无知之知。岂离知也。无相之相。岂离相也。人法皆如。说亦如也。如自无说。说则非如。如本无知。知非如矣。

《起信论》云:心真如是。即是一法界总相法门体。所谓心性。不生不灭。一切法。唯因忘念。而有差别。若离心念。别无境界之相。是故一切法。从本已来。离言说相。离名字相。离心缘相。毕竟平等。无有变异。不可破坏。唯是一心。故名真如。有真自体相者。凡夫声闻缘觉菩萨诸佛。无有增减。非有际生。非后际灭。毕竟常恒。从本性自满足。一切功德。自体有大智惠光明义,故自性清净心。

《楞伽经》云:自心现境界,随类普现于五法。云何是五法?名、相、忘想、正智、如如。是故众物无名,心作名;诸相无相,由心作相。但自无心,则无名相。故曰正智如如。

《法句经》云:“参罗及万像,一法之所印。”余乃潜神玄默,养性幽岩。独守净心,抱一冲谷。聊寄一序,托悟在中。同我道流,愿知心耳。真如妙体。不离生死之中;圣道玄微,还在色身之内。色身清净,寄住烦恼之间。生死性真。权在涅槃之处。故知众生与佛性。本来共同。以水况冰,体何有异。冰由质碍,喻众生系缚。水性虚通,等佛性之圆净。无法可得,无相可求。善法尚遣舍之,生死故应远离。

《维摩经》云:“欲得净度,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也。”身虽为之本,识见还有浅深。深见者,是历劫清净,薰修之因。一发道心,乃至成佛,亦不退也;浅识者,是现今新学,初离欢喜,为积生已来,有诽谤邪见之因,无正信习道之力。根则不定,后还退败也。覆寻生死。只为攀缘。返照攀缘之心。心性本来清净之处。染著。无染是净,无系是脱。染即生死之因,净即菩提之果。

大分深义,究竟是空。至道无言,言则乖至。虽以性拟本,无本可称。空自无言,非心行处。圣心微隐,绝解绝知。大觉寒寒,无言无说。《法华经》云:“诸法寂灭相,不可以言宣”也。无法可说,无心可言。自性空闲,返归于本。本者道也,道性胓恫而无际,放旷清微。坏大千以寂寥,通古今而性净。即上下周圆。遍清净。是净佛国土也。是知一毫之内,具足三千大千。一尘之中,容受无边世界。斯言有实耳。此中坐禅,证者之自知,不由三乘之所说也。

经曰:菩提之道,不可图度。高而无上,广不可极。渊而无下,深不可测。大苞天地,细入无间。故谓之道也。所以法身清净。犹若虚空。空亦无空,有何得有。有本不有,人自著有。空本不空,人自著空。离有离空,清净解脱。无为无事,无住无著。寂灭之中,一物不作,斯乃菩提之道。

然涅槃之道。果不在于有无之内,亦不出于有无之外。若如此者,即入道之人,不坏于有,亦不损于无。像法住持,但假施设耳。是故体空无相,不可为有;用之不废,不可为无。则空而常用之。之而常空。空用虽殊,而无心可异。即真如性净,常住不灭也。

余叹曰:天下有不解修道者,被有无系然也。有不自有,缘未生时无有;无不自无,缘散之后故无。有若本有,有自常有,不待缘而后有;无若本无,无自常无,岂待缘尽后始无也。缘有非是有,真如之中有缘;无非是无,清净心中,无彼无也。有无法,妄想之域,岂足以标圣道。

《放光经》云:“菩提从有得耶?答曰,不也。从无得耶?答曰,不也。从有无得耶?答曰,不也。离有无得耶?答曰,不也。是义云何得?答曰,无所得。得无所得者,谓之得菩提也。

楞伽师资记一卷

第一、宋朝求那跋陀罗三藏

中天竺国人,大乘学时号摩诃衍。元嘉年,随船至广州。宋太祖迎于丹阳郡。译出《楞伽经》。王公道俗请开禅训,跛陀未善宋言有愧。即夕梦人以剑易首,于是就开禅训。

三藏云:此土地居东边,修道无法。以无法故,或坠小乘二乘法,或堕九十五种外道法,落鬼神,久受生死,不得解脱。或堕术法,役使鬼神,看他家好恶事,谁言我坐禅观行。凡夫盲迷不解,谓登圣道,皆悉降伏,不知是鬼神邪魅法也。我中国有正法,秘不传简。有缘根熟者,路逢良贤,途中受与。若不逢良贤,父子不得。

《楞伽经》云:诸佛心第一。教授法时,心不起处是也。此法超度三乘,越过十地。究竟佛果处,只可默心自知。无心养神,无念安身。闲居净坐,守本归真。我法秘默,不为凡愚浅识所传。要是福德厚人,乃能受行。若不解处,六有七八。若解处,八无六七。拟作佛者,先学安心。心未安时,善尚非善,何况其恶。心得安静时,善恶俱无依。

《华严经》云:法法不相知。至此国来,尚不见修道人,何况安心者?时时见有一作业,未契于道,或在名闻,成为利养。人我心行,嫉妒心造。云何嫉妒?见他人修道,达理达行,多有归依供养,即生嫉妒心,即生憎嫌心。自恃聪明,不用胜己,是名嫉妒。以此惠解,若昼若夜,修勤诸行。虽断烦恼,除其拥碍,道障交竞,不得安静。但名修是,不名安心。若尔纵行六波罗蜜,讲经坐二禅三禅,精进苦行,但名为善,不名法行。不以爱水,溉灌业田。不于中,种识种子。如是比丘,名为法行。

今言安心者,略有四种。一者背理心,谓一向凡夫心也;二者向理心,谓厌恶生死,以求涅般,趣向寂静,名声闻心也;三者入理心,谓虽复断障显理,能所未亡,是菩萨心也;四者理心,谓非理外理,非心外心。理即是心,心能平等,名之为理。理照能明,名之为心。心理平等,名之为佛心。会实性者,不见生死涅般有别。凡圣为异,境智无二。理事俱融,真俗齐观,染净一如,佛与众生,本来平等一际。

《楞伽经》云:一切无涅般,无有涅般佛。无有佛涅般,远离觉所觉。若有若无有,是二悉俱离。大道本来广遍,圆净本有,不从因得。如似浮云底日光,云雾灭尽,日光自现。何用更多广学知见,涉历文字语言,覆归生死道,用口说文传为道此者。人贪求名利,自坏坏他。亦如磨铜镜,镜面上尘落尽,镜自明净。诸法无行。

经云:佛亦不作佛,亦不度众生。众生强分别,作佛度众生。而此心不证,是即无定。证则别有照缘起大用,圆通无碍,名大修道。自他无二,一切行一时行,亦无前后,亦无中间,名为大乘。内外无著,大舍毕竟,名为檀波罗蜜。善恶平等,俱不可得,即是尸波罗蜜;心境无违,怨害永尽,即是忍波罗蜜;大寂不动,而万行自然,即是精进波罗蜜;繁与妙寂,即是禅波罗蜜;妙寂开明,即是般若波罗蜜。如此之人,胜上广大,圆摄无碍,得繁与,是为大乘。有求大乘者,若不先学安心,定知误矣。

《大品经》云:诸佛五眼,观众生心及一切法,毕竟不见。《华严经》云:无见乃能见。《思益经》云:非眼所见,非耳鼻舌身意识所知。但应随如相见,如眼如乃至意如,法位亦如是。若能如是见者,是名正见。《禅决》曰:蝙蝠角鸱,昼不见物,夜见物者,皆是妄想颠倒故也。所以者何?蝠蝙角鸱,见他闇为明。凡夫人,见他明为闇。皆为是妄想。以颠倒故,以业障故,不见真法。若然者,明不定明,闇不定闇。如是解者,不为颠倒惑乱,即入如来常乐我净中也。

大法师之:《楞伽经》云:说何净其念者,遣物令妄想,勿令漏念。念佛极著力,念念连注不断,寂然无念,证本空净也。

又云:一受不退常寂然。则佛说云何增长也?

又云:从师而学,悟不由师。凡教人智慧,未尝说此。就事而征,指树叶是何物。

又云:汝能入瓶入柱,及能入穴山,杖能说法不?

又云:汝身入心?

又云:屋内有瓶。屋外亦有瓶不?瓶中有水不?水中有瓶不?乃至天下诸水,一一中皆有瓶不?

又云:此水是何物?

又:树叶能说法,瓶能说法,柱能说法,及地水火风皆能说法,土瓦石,亦能说法者,何也?

第二、魏朝三藏法师菩提达摩

承求那跋陀罗三藏后。其达摩禅师,志阐大乘,泛海吴越,游洛至邺。沙门道育、惠可,奉事五年,方海四行。谓可曰:有《楞伽经》四卷,仁者依行,自然度脱。余度如《续高师传》所明。略辨大乘入道四行,弟子昙林序。

法师者,西域南天竺国,是大婆罗门国王三之子。神惠疏朗,闻皆晓晤。志存磨诃衍道,故舍素从缁,绍隆圣种。冥心虚寂,通鉴世事。内外俱明,德超世表。悲悔边隅,正教陵替,遂能远涉山海,游化汉魏。亡心寂默之士,莫不归信。取相存见之流,乃生讥谤。于时,唯有道育、惠可,此二沙门,年虽后生,携志高远。幸逢法师,事之数载。虔恭谘启,善蒙师意。法师感其精成,诲以真道。如是安心,如是发行,如是顺物,如是方便。此是大乘安心之法,令无错谬。如是安心者,壁观;如是发行者,四行;如是顺物者,防护讥嫌;如是方便者,遣其不著;此略所由,意在后文。

未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二种。一是理入,二是行入。理入者,谓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凡圣同一真性,但为客尘妄覆,不能显了。若也舍妄归真,凝住辟观,自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更不随于言教,此即与真理冥状,无有分别,寂然无名之理入。

行入者,所谓四行。其余诸行,悉入此行中。何等为四行?一者报怨,二者随缘行,三者无所求行,四称法行。

云何报怨行?修道行人,若受苦时,当自念言:我从往昔,无数劫中,弃本逐末,流浪诸有,多报怨憎,违害无限。今虽无犯,是我宿殃。

恶业果熟,非天非人。所能见与,甘心忍受,都无怨诉。经云:逢苦不忧。何以故?识达本故。此心生时,与理相应,体怨进道,是故说言报怨行。

第二,随缘行者,众生无我,并缘业所传。苦乐齐受,皆从缘生。若得胜报荣誉等事,是我过去宿因所感,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喜风不动,冥顺于通,是故说言随缘行。

第三,无所求行者,世人长迷,处处贪著,名之为求。智者悟真,理将俗及。安心无为,形随运转。万有斯空,无所愿乐。功德黑闇,常相随逐。三界久居,犹如火宅。有身皆苦,谁得而安。了达此处,故于诸有,息想无求。经云:有求皆苦,无求乃乐。判如无求,真为道行。

第四,称法行者。性净之理。因之为法。理此众相斯空,无染无著,无此无彼。经云:法无众生,离众生垢故。法无有我,离我垢故。智若能信解此理,应当称法而行。法体无悭于身命,则行檀舍施。心无吝惜,达解三空。不倚著,但为去垢,摄众生,而无取相。此为自复地。亦能庄严菩提之道。檀度既尔,余五亦然。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无所行,是为称法行。

此四行,是达摩禅师亲说。余则弟子昙林记师言行,集成一卷,名曰《达磨论》也。菩提师又为坐禅众,释《楞伽要义》一卷,有十二三纸,亦名《达磨论》也。此两本论文,文理圆净,天下流通。自外更有人,伪告《达摩论》三卷,文繁理散,不堪行用。

大师又指事问义。但指一物,唤作何物?众物皆问之。回换物名,变易问之。

又云:此身有不?身是何身?

又云:空中云雾,终不能染污虚空。然能翳虚空,不得明净。《涅般经》云:无内六入无外六尘。内外合故。名为中道。

第三、齐朝邺中沙门惠可

承达磨禅师后,其可禅师,俗姓姬,武牢人。年十四,遇达摩禅游化嵩洛,奉事六载,精究一乘,附于玄理。略说修道明心要法,真登佛果。《楞伽经》云:牟尼寂静观,是则远离生死。是名为不取。今世后世,净十方诸佛,若有一人,不因坐禅而成佛者,无有是处。

《十地经》云:众生身中,有金刚佛。犹如日轮,体明圆满,庆大无边。只为五荫,重云覆障,众生不见。若逢智风,飘荡五荫,重云灭尽,佛性圆照,焕然明净。《华严经》云:庆大如法界,究竟如虚空。亦如瓶内灯光,不能照外。亦如世间云雾,八方俱起。天下阴暗,日光起得明净。日光不坏,只为云雾障。一切众生,清净性,亦复如是。只为攀缘妄念诸见,烦恼重云:覆障圣道,不能显了。若忘念不生,默然净坐,大涅般日,自然明净。俗书云:冰生于水而冰遏水,冰伴而水通。妄起于真而妄迷真,妄尽而真现。即心海澄清,法身空净也。

故学人依文字语言为道者,如风中灯,不能破闇,焰焰谢灭。若净坐无事,如蜜室中灯。则解破?,昭物分明。若了心源清净,一切愿足,一切行满,一切皆辨,不受后有。得此法身者,恒沙众生,莫过有一行。亿亿劫中,时有一人,与此相应耳。若精诚不内发,三世中纵值恒沙诸佛,无所为。是知众生识心自度,佛不度众生。佛若能度众生,过去逢无量恒沙诸佛,何故我不成佛。只是精诚不内发,口说得,心不得,终不免逐业受形。

故佛性犹如天下有日月,水中有火。人中有佛性,亦名佛性灯,亦名涅般镜。是故大涅般镜,明于日月,内外圆净,无边无际。犹如炼金,金质火尽,金性不坏。众生生死相灭,法身不坏。亦如泥团坏。亦如波浪灭,水性不坏。众生生死相灭,法身不坏。坐禅有功,身中自证。故昼日饼尚未堪飡,说食焉能使饱。虽欲去其前塞,翻令后榍弥坚。

《华严经》云:譬如贫穷人,昼夜数他宝。自无一钱分,多闻亦如是。又读者暂看,急须并却。若不舍还,同文字学,则何异煎流水以求冰,煮沸汤而觅雪。是故诸佛说说,或说说于不说。诸法实相中,无说无不说。解斯举一千从。《法华经》云:非实非虚,非如非异。

太师之:说此真法皆如实,与真幽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谓瓦砾,豁能自觉是真珠。无明智慧等无异,当知法即皆如。悯此二见诸徒辈,申词投笔作斯。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又云:吾本发心时,截一臂,从初夜雪中立,直至三更,不觉雪过于膝,以求无上道。

《华严经》第七卷中说。东方入正受,西方三昧起。于眼根中入正受,于色法中三昧起。示现色法不思议,一切天人莫能知。其色法中入正受,于眼起定念不乱。观眼无生无自性,说空寂灭无所有。乃至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童子身入正受,于壮年身三昧起。壮年身入正受,于老年身三昧起。老年身入正受,于善女人三昧起。善女人入正受,于善男子三昧起。善男子入正受,于比丘尼身三昧起。比丘尼身入正受,于比丘身三昧起。比丘身入正受,于学无学三昧起。无学入正受,于缘觉身三昧起。缘觉身入正受,于如来身三昧起。毛孔中入正受,一切毛孔三昧起。一切毛孔入正受,一毛端头三昧起。一毛端入正受,一切毛端三昧起。一切毛端入正受,一微尘中三昧起。一微尘中入正受,一切微尘三昧起。大海水入正受,于大盛火三昧起。一身能作无量身,以无量作一身。解斯举一千从,万物皆然也。

第四、隋朝舒州思空山粲禅师

承可禅师后,其粲禅师,罔知姓位,不测所生。按《续高僧传》曰:可后粲禅,隐思空山,萧然静坐,不出文记,秘不传法。唯僧道信,奉事粲十二年,写器传灯,灯成就。粲印道信了了见佛性处,语信曰:法华经云:唯此一事实,无二亦无三。故知圣道幽通,言诠之所不逮。法身空寂,见闻之所不及。即文字语言,徒劳施设也。 大师云:余人皆贵坐终,叹为奇异,余今立化,生死自由。言讫遂以手攀树枝,奄然气尽。

终于[山+儿]公山。寺中见有庙影,详玄传曰: 惟一实之渊旷,嗟万相之繁难。俗异于体同,凡圣分而道合。寻涯也豁乎无际,眇乎无穷,源于无始,极于无终。解或以兹齐贯,深净于此俱融。谚空有而闻寂,括宇宙以通同。若纯金不隔于环秎,等积水不惮于连漪。 经云:此明理无间杂,故绝边际之谈。性非物造,致息始之论。所以明闇泯于不言门,善恶融于一相之道。斯即无动而不寂,无异而不同。若水之为波澜,金之为器体。金为器体,故无器而不全。波为水用,亦无波而异水也。观无碍于缘起,信难思于物性。犹宝殿之垂珠,似瑶台之悬镜。彼此异而相入,红紫分而交映。物不滞其自他,事莫权其邪正。邻虚舍大千之法,刹那总三除之时。惧斯言之少信,借帝网以除疑。盖普眼之能嘱,岂或识以知之。

注云:此明秘密缘起,帝网法界,一即一切,参而不同。所以然者,相无自实,起必依真。之理既融,相亦无碍故。巨细虽悬,犹镜像之相入。彼此之异,若殊色之交形。即一一切,缘无碍,理理数然也。 故知大千弥广,处纤尘而不窄。三世长久,入从略以能容。自可洞视于金墉之外,了无所权。入身于后壁之中,未曾有隔。是以圣人得理成用,若理不可然,则圣无此力。解则通,碍由情拥。普眼之惠,如实能知。如猴著锁而停躁,蛇入筒而改曲。涉旷海以戒船,晓车幽以惠烛。

注云:猴著锁喻戒制心,蛇入筒喻定自乱。《智度论》云:蛇行性曲,入筒即直。三昧制心,亦复如是。《金光明最胜王经•三身品》云:佛虽三名,而无三体也。

第五、唐朝蕲州双峰山道信禅师

后,其信禅师,再敞禅门,宇内流布,有《菩萨戒法》一本,及制《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为有缘根熟者说:我此法要,依《楞伽经》诸佛心第一,又依《文殊说般若经》,一行三昧。即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 《文殊说般若经》云:文殊师利言:世尊,云何名一行三昧?

佛曰: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如法界缘不退不坏,不思议无碍无相。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应处空闲,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专称名字。随佛方便所,端身正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即是念中能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何以故,念一佛功德无量无边,亦与无量诸佛功德无二,不思议佛法等分别,皆乘一如,成最正觉。悉具无量功德,无量辨才,如是入一行三昧者,尽知恒沙诸佛法界,无差别相。 夫身心方寸,举足下足,常在道场。施为举动,皆是菩提。《普贤观经》云:一切业障海,皆从妄相生。若欲忏悔者,端坐念实相。是名第一忏。并除三毒心攀缘心觉观心念佛,心心相续,忽然澄寂,更无所缘念。《大品经》云:无所念者,是名念佛。何等名无所念?即念佛心名无所念。离心无别有佛,离佛无别有心。念佛即是念心,求心即是求佛。 所以者何?识无刑佛无刑,佛无相貌。若也知此道理,即是安心。常忆念佛,攀缘不起,则泯然无相,平等不二,不入此位中。忆佛心谢,更不须徽。即看此等心,即是如来真实法性之身,亦名正法,亦名佛性,亦名诸法实性实际,亦名净土,亦名菩提金刚三昧本觉等,亦名涅般界般若等。名虽无量,皆同一体,亦无能观所观之意。如是等心,要令清净,常现在前。一切诸缘,不能干乱。何以故?一切诸事,皆是如来一法身故。经是一心中,诸结烦恼,自然除灭。于一尘中,具无量世界。无量世界集一毛端,于其本事如故,不相访碍。花严经云:有一经卷,在微尘中,见三千大千世界事。略举安心,不可具尽。其中善巧,出自方寸。略为后生疑者,假为一问: 如来法身若此者,何故复有相好之身,现世说法? 信曰:正如来法性之身,清净圆满,一切类悉于中现。而法性身,无心起作。如颇梨镜悬在高堂,一切像悉于中现。镜亦无心,能现种种。经云:如来现世说法者,众生妄想故。今行者若修心尽净,则知如来常不说法。是乃为具足多闻,闻者一无相也。是以经云:众生根有无量故,所以说法无量。说法无量故,义亦名无量义。无量义者,从一法生。其一法者,则无相也。无相不相,名为实相,则泯然清净是也。斯之诚言,则为证也。 坐时当觉,识心初动。运运流注,随其来去,皆令知之。以金刚惠微责,犹如草木无所别知之无知,乃名一切智,此是菩萨一相法门。

问:何者是禅师?

信曰:不为静乱所恼者,即是好禅用心人。常住于止心则沉没,久住于观心则散乱。法华经云: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定惠力庄严,以此度众生。

云何能得悟解法相,心得明净?

信曰:亦不念佛,亦不捉心,亦不看心,亦不计心,亦不思惟,亦不观行,亦不散乱。直任运,亦不令去,亦不令住。独一清净,究竟处心自明净。或可谛看,心即得明净。心如明镜。或可一年,心更明净。或可三五年,心更明净。或可因人为说,即悟解。或可永不须说得解。经道:众生心性,譬如宝珠没水。水浊珠隐,水清珠显。为谤三宝,破和合僧。诸见烦恼所污,贪嗔颠倒所染。众生不悟心性本来常清净,故为学者,取悟不同。有如此差别,今略出根缘不同。为人师者,善须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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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严经云:普贤身相,犹如虚空。依如如,不于佛国。解时佛国皆亦即如国皆不依。涅般经云:有无边身菩萨,身量如虚空。人之有善光故,犹如夏日。又云:身无边故,名大涅般。又云:大般涅般,其性广博故。知学者有四种人,有行有解有证。上上人,无行有解有证;中上人,有行有解无证;中下人;有行无解无证,下下人也。

问:临时作若为观行?

信曰:真须任运。

又曰:用向西方不?

信曰:若知心本来不生不灭,究竟清净,即是净佛国土,更不须向西方。华严经云:无量劫一念,无量劫。须知一方无量方,无量方一方。佛为钝根众生,今向西方,不为利根人说也。深行菩萨,入生死化度众生,而无爱见。若见众生有生死,我是能度,众生是所疲,不名菩萨。疲众生如疲空,度空何曾有来去。《金刚经》云:灭度无量众生,实无有众生得灭度者。所初地菩萨,初证一切空,后证得一切不空,即是无分别智,亦是色。色即是空,非色灭空,色性是空。所菩萨修学空为证。新学之人,直见空者,此是见空,非真空也。 修道得真空者,不见空与不空,无有诸见也,善须解色空义。学用心者,要须心路明净,悟解法相,了了分明,然后乃当为人师耳。复须内外相称,理行不相为,决须断绝文字语言。有为圣道,独一净处,自证道果也。

或复有人,未了究竟法为相名闻利养教导众生,不识根缘利钝,似如有异,即皆印可,极为苦哉,苦哉大祸。或见心路,似如明净,即便印可。此人大坏佛法,自诳诳他。用心人,有如此同异,并是相貌耳,未为德心。真德心者,自识分明,久后法眼自开,善别虚之与伪。或有人计身空无,心性亦灭。此是断见人,与外道同,非佛弟子。或有人,计心是有不灭,此是常见人,亦与外道同。

今明佛弟子,亦不计心性是灭。常度众生,不起爱见。常学智慧,愚智平等。常作禅定,静乱不二,常见众生。未增是有。究竟不生不灭,处处现形。无有见开,了知一切,未曾取舍,未曾分身,而身通于法界。

又古时智敏禅师训曰:学道之法,必须解行相扶。先知心之根原,及诸体用,见现分明无惑,然后功业可成。一解千从,一迷万惑。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此非虚言。《无量寿经》云:诸佛法身,入一切众生心想。是心作佛。当知佛即是心,心外更无别佛也。

略而言之,凡有五种:一者,知心体。体性清净,体与佛同;二者,知心用。用生法宝,起作恒寂,万惑皆如;三者,常觉不停。觉心在前,觉法无相;四者,常观身空寂。内外通同,入身于法界之中,未曾有碍;五者,守一不移,动静常住。能令学者,明见佛性,早入定门。

诸经观法备有多种,傅大师所说,独举守一不移,先修身审观,以身为本。又此身是四大五荫之所合,终归无常,不得自在。虽未坏灭,毕竟是空。维摩经云: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又常观自身,空净如影,可见不得。

智从影中生,毕竟无处所。不动而应物,变化无穷。空中生六根,六根亦空寂。所对六尘境,了知是梦幻。如眼见物时,眼中无有物。如镜照面像,了极分明。空中现形影,镜中无一物。

当知人面不来入镜中,镜亦不往入人面。如此委曲,知镜之与面,从本已来,不出不入。不来不去,即是如来之义。如此细分判,眼中与镜中,本本常空寂。镜照眼照同,是故将为比。鼻舌诸根等,其义亦复然。知眼本来空,凡所见色者,须知是他色。耳闻声时,知是他声。鼻闻香时,知是他香。舌别味时,知是也味。意对法时,知是他法。身受触时,知是他触。书馆本。

第六、唐朝蕲州双峰山幽居寺大师

讳弘忍。承信禅师后。忍传法,妙法人尊,时号为东山净门。又缘京洛道俗称叹,蕲州东山多有得果人,故曰东山法门也。

又问:学道何故不向城邑聚落,要在山居?

答曰:大厦之材,本出幽谷,不向人间有也。以远离人故,不被刀斧损斫。一一长成大物后,乃堪为栋梁之用。故知栖神幽谷,远避嚣尘,养性山中,长辞俗事。目前无物,心自安宁。从此道树花开,禅林果出也。

其忍大师,萧然净坐,不出文记。口说玄理,默授与人。在人间有禅法一本云是忍禅师说者,谬言也。

按安州寿山和上讳赜,撰《楞伽人法志》云:

大师俗姓周,其先寻阳人,贯黄梅县也。父早弃背,养母孝障。七岁奉事道信禅师。自出家处幽居寺,住度弘悯,怀抱贞纯。缄口于是非之场,融心于色空之境。役力以申供养,法侣资其足焉。调心唯务浑仪,师独明其观照。四议皆是道场,三业咸伪佛事。盖静乱之无二,乃语默之恒一。时四方请益,九众师横。虚往实归,月俞千计。生不瞩文,而义符玄旨。

时荆州神秀禅师,伏膺高轨,亲受付嘱。玄赜以咸亨元年,至双峰山。恭承教诲,敢奉驱驰。首尾五年,往还三觐。道俗齐会,仂身供养。蒙示《楞伽》义云:此经唯心证了知,非文疏能解。咸亨五年二月,命玄赜等起塔,与门人运天然方石,累构严丽。月十四日,问塔成未,奉答已了,便云:不可同佛涅般之日。乃将宅为寺。

又曰:如吾一生,教人无数。好者并亡,后传吾道者,只可十耳。我与神秀,论《楞伽经》,玄理通快,必多利益。资州智诜,白松山刘主簿,兼有文性;莘州惠藏,随州玄约,忆不见之;嵩山老安,深有道行;潞州法如、韶州惠能、扬州高丽僧智德,此并堪为人师,但一方人物;越州义方,仍便讲说。又语玄赜曰:汝之兼行,善自保爱。吾涅般后,汝与神秀,当以佛日再晖,心灯重照。

其月十六日,问曰:汝今知我心不?玄赜奉答不知,大师乃将手?十方,一一述所证心已。十六中,面南宴坐,闭目便终,春秋七十四,礼葬于冯茂山塔中,至今宛如平昔。范阳卢子产,于安州寺壁画像。前兵部尚书陇西李迥秀为赞曰:猗欤上人,冥契道真。摄心绝智,高悟通神。无生证果,现灭同尘。今兹变易,何岁有邻。

大师云:有一口屋。满中总是粪秽草土,是何物。

又云:扫除却粪秽草土并当尽,一物亦无,是何物?

尔坐时,平面端身正坐。宽放身心,尽空际远看一字,自有次第。若初心人攀缘多,且向心中看一字。证后坐时,状若旷野泽中,迥处独一高山。山上露地坐,四顾远看,无有边畔。坐时满世界,宽放身心,住佛境界。清净法身,无有边畔,其状亦如是。

又云:尔正证大法身时,阿谁见证?

又云:有佛三十二相,瓶亦有三十二相不?住亦有三十二相不?乃至土木瓦石,亦有三十二相不?

又将火著,一长一短并著,问:若个长,若个短也?

又见人然灯,及造作万物,皆云:此人作梦作术也。或云:不造不作。物物皆是大般涅般也。

又云:了生即是无生法,非离生法有无生。龙树云: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不共不无因,是故知无生。若法从缘生,是则无自性。若无自性者,云何有法。

又云:虚空无中边,诸佛身亦然。我印可汝了了见佛性处,是也。

又云:汝正在寺中坐禅时,山林树下,亦有汝身坐禅不?一切土木瓦石,亦能坐禅不?土木瓦石,亦能见色闻声、著衣持钵不?《楞伽经》云:境界法身。是也。

第七、唐朝荆州玉泉寺大师,讳秀;安州寿山寺大师,讳赜;洛州嵩山会善寺大师,讳安。

此三大师,是则天大圣皇后、应天神龙皇帝、太上皇,前后为三主国师也。上忍大师授记云:后传吾道,只可十耳。俱承忍禅师后。按安州寿山和上,撰《楞伽佛人法志》云:其秀禅师,俗姓李,汴州尉氏人。远涉江上,寻思慕道,行至蕲州双峰山忍禅师所,受得禅法,禅灯默照。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不出文记。后居荆州玉泉寺。大足元年,召入东都,随驾往来二京教授,躬为帝师。

则天大圣皇后,问神秀禅师曰:所传之法,谁家宗旨?答曰:禀蕲州东山法门。问:依何典诰?答曰:依文殊说《般若经》一行三昧。则天曰:若论修道,更不过东山法门。以秀是忍门人,便成口实也。应天神龙皇帝神龙元年三月十三日,敕:

禅师迹远俗尘,神游物外。契无相之妙理,化有结之迷途。定水内澄,戒珠外彻。弟子归心释教,载伫津梁。冀启法门,思逢道首。禅师昨欲归本州者,不须。幸副翘仰之怀,勿滞竔榆之恋。遣书示意,指不多云:

禅师二帝钦承,两京开化。朝野蒙益,度人无数。敕于本生大村李为置报恩寺,以神龙二年二月二十八日,不疾宴坐,遗嘱三字云:屈曲直。便终东都天宫寺,春秋一百余岁。合城四众,广饰宫幢,礼葬龙门山。驸马公主,咸设祭文。敕:

故秀禅师,妙识外融,灵机内彻。探不二之奥,独得髻珠。守真一之门,孤悬心镜。至灵应物,色会神明。无为自居,尘清累遣。其颐转慕,精爽日聪。方将洞前识之玄微,导群生之耳目。不意大悲同体,委化从权。一伤泥日之论,长想意传之教。虽理绝名相,无待于追崇。而念切师资,愿存于荣饰。可赠为大通禅师。

又敕宜差太子洗马卢正权,充使送至荆州,安置度门人。寺额亦付正权,将回日奏闻。门人赞曰:

至矣我师,道穷真谛。清净解脱,圆明实际。演无上道,开无上惠。迹泯一心,心忘三世。假言显理,顺理而契。长为法舟,济何所济。

大师云:《涅般经》说善解一字,名曰律师,文出经中,证在中内。

又云:此心有心不?心是何心?

又云:见色有色不?色是何色?

又云:汝闻打钟声打时有,未打时有,声是何声?

又云:打钟声,只在寺内有,十方世界亦有钟声不?

又云:身灭影不灭,桥流水不流。我之道法,总会归体用两字。亦曰重玄门,亦曰转法轮,亦曰道果。

又云:未见时见,见时见更见。

又云:《璎珞经》云:菩萨照寂佛寂照。

又云:芥子入须弥,须弥入芥子也。

又见飞鸟过,问云:是何物?

又云:汝向了了树枝头坐禅去时得不?

又云:汝直入壁中过得不?

又云:《涅般经》说。有无边身菩萨,从东方来。菩萨身既无边际,云何更从东方来,何故不从西方来,南方北方来,可即不得也。

第八、唐朝洛州嵩高山普寂禅师、嵩山敬贤禅师、长安兰山义福禅师、蓝田玉山惠福禅师。

并同一师学,法侣应行。俱承大通和上后,少小出家,清净戒行。寻师问道,远访禅门。行至荆州玉泉寺,遇大通和上讳秀,蒙授禅法。诸师等奉事大师十有余年,豁然自证,禅珠独照。大师付嘱普寂、敬贤、义福、惠福等照世炬灯,传颇梨大镜。天下坐禅人,叹四个禅师曰:法山净,法海清,法镜朗,法灯明。宴坐名山,澄神邃谷。德冥性海,行茂禅枝。清净无为,萧然独步。禅灯默照,学者皆证佛心也。

自宋朝以来。大德禅师。代代相承。起自宋求那跋陀罗三藏。历代传灯。至于唐朝总八代。得道获果。有二十四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