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堂集卷十一

祖堂卷十一·保福

保福和尚嗣雪峰,在漳州。师讳从展,姓陈,福州福唐县人也。年十五便投雪峰出家,十八于本州大中寺受戒。既师子之乳育,乃檀树之抽芽。片月新生,孤云出岫。海鹏成羽,望霄汉以胜身;善友临溟,探摩尼而近掌。暂游吴楚,寻复巾瓶。弟子之礼才施,接示之言便至。雪峰云:“还会摩?”师欲拟近前,雪峰以杖拄之。师顿契玄要,更无游心,凡有机缘,悉皆冥契。后以漳州王太傅仰师道德,请转法轮,师出世一十二年矣。

师上堂云:“有人问话高声问。”时有人出来问:“学人高声问,请和尚高声答。”师云:“道什摩?”学人再申前问,师云:“我不是患聋。”有人问:“摩腾入汉,一藏分明;达摩西来,将何指示?”师云:“上座行脚底事作摩生?”僧云:“不会。”师云:“会取好,莫傍家取人处分。”有人问:“才施三寸,尽涉米+茶胡,如何示徒免负于前机?”师云:“收舍看。”学云:“大众咸委。”师云:“汝也是天津桥上皱眉。”僧问:“祖祖相传,有何言属?”师云:“汝从什摩人边传得来?”进曰:“与摩则学人退一步。”师云:“你无端进前退后作什摩?”

有时上堂云:“夜来还有悟底摩?乞个消息。不悟底摩?乞个消息。悟底是,不悟底是?若便悟去,亦不分外;若便不悟去,亦不分外。莫见与摩道,便道非悟非不悟。莫错好,者风汉与摩道,莫屈著人摩。”问:“承师有言,若便悟去,亦不分外;若便不悟去,亦不分外。未审如何是不悟底事?”师云:“教我向阿谁道?”云:“如何是悟底事?”师云:“悟人即委。”有人问:“学人欲见和尚本来事时如何?”师云:“退后。”进曰:“与摩则非次也。”师曰:“汝亦知而故犯。”有人问:“不弁诸尘,如何端的?”师云:“亏汝问即道。”进曰:“与摩即学人有赖去也。”师云:“山鬼屈汝自作得。”僧问:“不将一物来时如何?”师云:“莫向这里污人田地。”云:“如何免得?”师云:“如何即不免?”有僧问:“十二中时如何据验?”师云:“恰好据验。”云:“学人为什摩不见?”师云:“不可更捏目也。”僧问:“至理幽微,如何得到?”师云:“别更梦见作什摩?”进曰:“幽微之说,犹是梦言,以何所示即得出于梦言?”师云:“还解怪笑得摩?”僧问:“十二分教是背后赞言,请师当赞便赞。”师云:“当不当。”云:“还得全也无?”师云:“莫呓语好。”

师昔在江外时,欲先归雪峰,遂问招庆云:“某甲先归山,山中和尚忽问上座‘有什摩信’,作摩生只对?”招庆云:“不避腥膻,亦有少许。”师云:“有信道什摩?”招庆云:“教某甲分付与阿谁?”师云:“虽有此语,未必有与摩事。”庆云:“若与摩则前呈全在阇梨。”招庆云:“阇梨先归山,山中或有异闻底事,乞个消息。”师云:“设使有,上座还肯摩?”招庆云:“是什摩心行,推人向泥里著?”招庆临赴清源请时,遂命安国与师同游。山行次,招庆云:“某甲来去山门,已经二十八年,此回住,心中也足。”师问:“于二十八年中,山中和尚有什摩枢要处,请和尚不费家才,举一两则。”云:“有一则,某甲收为方便。”师云:“什摩处?”招庆举首顾视师云:“这个则收为方便,只如宗脉中事作摩生?”良久,师云:“教什摩人委?”招庆云:“阇梨又与摩泥猪疥狗作什摩!”

招庆因举僧问石霜:“如何是一句?”云:“非句无句不是句。”师拈问:“古人与摩道,意作摩生?”答曰:“实即实。”师云:“还得实也无?”答曰:“委曲话似人即得。”师云:“非句无句不是句,委曲话似人即得,据本分作摩生?”师曰:“大众总委,兄弟有此问!”师云:“谢和尚领话。”招庆因举僧问德山:“从上宗乘,和尚此间如何禀受与人?”德山云:“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岩头云:“实即实,于唱教中犹交些子。”师拈问招庆:“岩头平生有什摩言教过于德山?”招庆举岩头云:“如人学射,久久方中。”时有人问:“中时如何?”云:“莫不识痛庠?”师云:“今日非唯举话。”招庆云:“是什摩心行?”招庆因举佛陀婆梨尊者从西天来,礼拜文殊,逢文殊化人,问:“还将得尊胜经来否?”云:“不将来。”文殊曰:“既不将来,空来何益!纵见文殊,亦何必识之!”拈问招庆:“将得经来,文殊在什摩处?”庆答云:“恰是。”庆却问师:“将得经来,文殊在什摩处?”师云:“互换之机且从,只今作摩生?”招庆因举古人道:“金屑银屑虽贵,肉眼里著不得,岂况法眼乎!”招庆拈师问:“只如著不得,还著得摩?”师对云:“未在,更道。”招庆遂喝。师却喝,招庆却问:“阇梨作摩生道?”师云:“某甲斋后未吃茶。”师举教中云:“宁说河不入海,不说如来有二种语;宁说罗汉有三毒,不说如来有二种语。不道如来无语,只道如来无二种语。”师拈问招庆:“作摩生是如来语?”招庆云:“聋人争得闻?”师云:“和尚向第二头道则得。”招庆问:“阇梨作摩生道?”师云:“吃茶去。”招庆举南泉玩月次,时有僧问:“何时得似这个月?”泉云:“王老僧二十年前亦曾与摩来。”招庆续起问:“如今作摩生?”师代云:“近日老迈,且摩过时。”招庆云:“不因阇梨举,洎成亡记。”师云:“宿习难忘。”

困山云:“今日可杀寒。”因举东寺问:“近离什摩处?”云:“近离江西。”东寺云:“还将得马师真来不?”对云:“只这个是。”云:“背后底。”师代云:“洎不到此间。”招庆云:“大似不知。”因举长庆云:“我有一个问,哑却天下人口。”又云:“汝且作摩生问?”师代云:“谢和尚重重相为。”因举无著和尚到五台山,见文殊化寺,共吃茶次,文殊提起茶垸子云:“南方还有这个不?”无著云:“无。”文殊云:“寻常将什摩吃茶?”无著无对。师代云:“几不与摩道。”又代云:“久向金毛,今日亲见。”招庆代云:“若与摩,则痴客劝主人:‘请尽茶’。”因举先洞山辞兴平,兴平问:“什摩处去?”洞山云:“沿流无所止。”兴平云。“法身沿流?报身沿流?”洞山云:“总不作如是见解。”师代云:“觅得几个?”因举耆婆向弟子云:“汝于山中觅不中为药草归来。”弟子归来云:“并无有不中为药底草。”师遂提起问:“这个还中为药摩?”对云:“有什摩病敢出头?”师不肯,自代云:“有什摩不冰消?”因举盐官问座主:“《花严经》有几种法界?”对云:“四种法界。”提起拂子:“这个向阿那个法界中收?”无对。师代云:“若只礼谢,则著和尚棒。”因举南泉云:“文殊普贤昨夜三更各打与二十捧,一时趁出院。”赵州云:“和尚棒教什摩人吃?”师代云:“不得不道。”因举先洞山问雪峰:“入门须得语,不得道‘早个入门了也’。”雪峰云:“某甲无口。”师曰:“无口则且从,还我眼来。”无对。师代云:“若问眼,和尚谨随状退。”因举僧问先洞山:“从上几人得入此门?”洞山云:“实无一人得入此门。”进曰:“与摩道,莫屈人也无?”洞山云:“若实如此,亦不屈著人。”时有学人问:“古人还扶入门,不扶入门?”保福云:“行脚得什摩人力?”

僧举盘山云:“光境俱亡,复是何物?”洞山云:“光境未亡,复是何物?”“据二彼商量,尽未得剿绝。”师拈问其僧:“作摩生道得剿绝?”僧云:“还解怪笑得摩?”师云:“非常怪笑得。”学人却问:“和尚如何道得剿绝去?”师云:“两手扶犁水过膝。”自后举似招庆:“保福道‘非常怪笑’意作摩生?”招庆云:“尽法无民。”因举曹山“三种阐提”云:“杀尽一切,名曰阐提;杀一阐提,得福无量。”僧问:“只如一阐提作摩生杀?”师云:“不杀。”进云:“为什摩不杀?”师云:“若杀,则同于阐提。”因举云居示徒云:“举得一百个话,不如拣得一个话;拣得一百个话,不如道取一个话;道得一百个话,不如行取一个话。”时有僧问:“只如一个作摩生行?”师云:“不行。”进云:“为什摩不行?”师云:“汝须礼拜。”因举曹山云:“佛既说一言五百害心生,如何是此言?”师云:“冷侵侵地。”进曰:“既有此言,为什摩却返怨?”师云:“汝唤什么作返怨?”对云:“唯不喜见父面。”时有学人问:“父有什摩过?”师云:“父无过。”云:“既无过,为什摩不喜见?”师云:“只为无过,所以不喜见。”因举南泉问座主:“讲什摩经?”座主云:“讲《上生经》。”南泉云:“弥勒在什摩处?”对云:“在兜率陀天。”南泉叱云:“天上无弥勒。”后僧举似洞山,洞山叱:“地下无弥勒。”有人问师:“弥勒在什摩处?”师乃叱之。因举教中有言:“应真菩萨内外俱作黄金色。”时有人问:“直得与摩时,是什摩人分上事?”师云:“不是兄分上事。”云:“与摩则有强有弱去也。”师云:“前话已堕。”

师因举初祖于少林寺里,面壁打坐九年。寺里三千个听徒口似悬河,只云:“此是西天小乘壁观婆罗门,有什摩雪处?直是有理无雪处!”时有人问:“既有理,为什摩无雪处?”师云:“只为如此,所以如此;若不如此,焉知如此?”僧云:“不如此事作摩生?”师云:“莫放我打睡。”

师有时云:“不座诸法,还得无过摩?”有时云:“欲得见诸圣,亦从此门入;不欲得见诸圣,亦从此门入。”师却问僧:“作摩生是汝入门底事?”僧云:“当不当。”师云:“是凡,是圣?”对曰:“未问已前,却疑和尚。”师叱之。问:“古人有言,‘欲达无生路,应须识本源。’如何是本源?”师良久,却问侍者:“适来僧问什摩?”其僧再举,师便喝出,云:“我不是患聋!”

师患漏次,僧问:“善知识诸漏已尽,为什摩患漏?”师云:“若是善知识,一物亦不违。”增云:“争奈苦楚何?”师云:“若见众生苦,则同受苦者。”因小师行脚归,师问:“汝乱走,还变也未?”对云:“不是神,不是鬼,变什摩?”师云:“又乱走作什摩?”对云:“也要和尚鉴。”师云:“放汝二十棒。”师代云:“和尚见走到什摩处?”师问僧:“我寻常道,莫道道不得,设而道得十成,犹是患謇。”既道得十成,为什摩却成患謇?”僧云:“从来岂是道得底事那作摩?”师抗声云:“脱却来!”其僧别云:“头上不可更安头。”师云:“停囚长智。”僧辞师,问:“什摩处去?”对云:“什摩处不是某甲去处?”师云:“忽然山河大地又作摩生?”对云:“唤什摩作山河大地?”师云:“汝话堕也。”问:“不问不答时如何?”师云:“不道。”进曰:“为什摩不道?”师云:“你也虚有这个问。”

师上堂云:“此事似个什摩?闪电相似,石火相似,火焰相似,霹雳相似。是你诸人著力,须得趁著始得;若不趁著,丧身失命。”有人便问:“承师有言:‘是你诸人著力,须得趁著始得;若不趁者,丧身失命。’直得趁著还不丧身失命也无?”师云:“失不失,即且置。是你还趁著也无?”对曰:“若道趁不著,招人怪笑。”师曰:“是你趁著底事作摩生?”对曰:“和尚还解怪笑得摩?”师曰:“汝是恶人。”僧曰:“何必!”师便打出去。师举曹山代无著曰:“久承大师按剑,何得处在一尘?”僧便问:“作摩是文殊剑?”对曰:“不道。”“为什摩不道?”曰:“道则在一尘。”鼓山问静道者:“古人道,这里则易,那里则难。’这里则且从,那里事作摩生?”道者曰:“还有这里那里摩?”鼓山打之。师云:“打有道理,打无道理?”学人云:“于静道者分上商量则得。”师云:“古人意作摩生?”学云:“不可道,某甲辜负古人。”师云:“不辜负古人事作摩生?”对云:“和尚惯得此便。”师云:“你也是惯得此便。”因举彦上座问九峰和尚:“又须道取柏树子,不得触著,和尚如何道?’和尚无对。彦上座举似长庆,长庆却问上座:“当此问,上座代和尚作摩生道?”上座对云:“不逐四时雕。”长庆举似保福,保福拈问长庆:“只如上座道‘不逐四时雕’,与摩道还得剿绝,为当不得剿绝?”庆云:“争得剿绝!”师云:“大众分明记取,向后举似作家第一机对。”困山云:“不是桄榔树。”师云:“桄榔树不是。”

师上堂,因示徒云:“过去如许多诸圣,乃至今时老宿,出头来尽道‘我愿度一切众生,成道成果,与我无异。’灼然吾徒等辈,为不承他先圣方便,今日向什摩处填沟塞壑?然虽如此,于中还有一人具眼也无?”师代云:“汝问天下人怪笑得摩?”因举古人道:“诸方只有杀人之刀,且无活人之剑。”时有学人问:“如何是活人之剑?”师答曰:“我老大汉,不能礼拜汝。”师问僧:“我都置一问,汝作摩生对?”曰:“与摩即退一步。”师云:“非时作摩生?”云:“和尚因什摩龙头蛇尾?”师云:“汝是作家。”对曰:“未在,更道。”师云:“我不辞向汝道,恐汝会去。”问:“教中有言,‘师子捉象,亦全其力’,未审全个什摩力?”师答曰:“若问全力,我怕。”进云:“和尚为什摩却怕学人?”师云:“为汝有全力。”问:“承古人有言,‘智不到处,切忌道著,道著则头角生。’和尚如何?”师答曰:“收。”进曰:“若向无头角处收,即招大众怪笑。”师云:“失钱遭罪。”因举《金刚经》云:“一切诸法,皆是如义。”师却问僧:“作摩生是如义?”对云:“和尚问阿谁?”师云:“忽遇道伴相借问,作摩生向伊道?”对云:“和尚是什摩心行?”师不肯,代云:“何处有与摩道伴?”

祖堂卷十一·云门

云门和尚嗣雪峰,在韶州,师讳偃禅,苏州中吴府嘉兴人也。姓张。年十七,依空王寺僜律禅师下受业。年登己卯,得具尸罗,习四分于南山,听三车于中道。

辞入闽岭,才登象骨,直大/乌鹏程,三礼欲施,雪峰便云:“何得到与摩?”师不移丝发,重印全机,虽等截流,还同戴角。每于参请,暗契知见。复出瓯闽,止于韶州灵树知圣大师。密怀通鉴,益固留连。去世后,付嘱住持。南朝钦崇玄化,赐紫号匡真大师。

问:“如何是透法身之句?”师云:“看山。”师上堂云:“汝若不会,三十年后,莫道不见老汉。”

师有十二时偈:

半夜子,命似悬丝犹未许。因缘契会刹那间,了了分明一无气。

鸡鸣丑,一岁孙兒大哮吼。实相圆明不思议,三世法身藏北斗。

平旦寅,三昧圆光证法身。大千世界掌中收,色透髑髅谁得亲?

日出卯,嘿说心传道实教。心心相印息无心,玄妙之中无拙巧。

食时辰,恆沙世界眼中人。万法皆从一法生,一法灵光谁是邻?

禺中巳,分明历历不相似。灵源独曜少人逢,达者方知无所虑。

日中午,一部笙歌谁解儛?逍遥顿入达无生,昼夜法螺击法鼓。

日日+失未,灌顶醍醐最上味。一切诸佛及菩提,唯佛知之贵中贵。

晡时申,三坛等施互为宾。无漏果圆一念修,六度同归净土因。

日入酉,玄人莫向途中走。黄叶浮沤贝+无杀人,命尽慞惶是了手。

黄昏戍,把火寻牛是底物。素体相呈知道非,奴郎不弁谁受屈?

人定亥,莫把三乘相疋配。要知此意现真宗,密密心心超三昧。

又宗脉颂曰:

如来一大事,出现于世问。

五千方便教,流传几百年。

四十九年说,未曾忤出言。

如来灭度后,付嘱迦叶边。

西天二十八,祖佛印相传。

达摩观东土,五叶气相连。

九年来面璧,唯有吃茶言。

二祖为上首,达摩回西天。

六祖曹溪住,衣钵后不传。

派分三五六,各各达真源。

七八心忙乱,空花坠目前。

苦哉明眼士,认得止啼钱。

外道多毁谤,弟子得生天。

昔在灵山上,今日获安然。

六门俱休歇,无心处处闲。

如有玄中客,但除人我山。

一味醍醐药,百病悉皆安。

因缘契会者,无心便安禅。

师因把杖打柱问:“什摩处来?”对云:“西天来。”师云:“作什摩来?”对云:“教化唐土众生来。”师云:“欺我唐土众生。”却问:“大众还会摩?”对云:“不会。”师打柱云:“打你个两重败阙!”师良久,僧问:“何异释迦当时?”师云:“大众立久,快礼三拜。”

问:“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师云:“蒲州麻黄,益州符子。”问:“一口吞尽时如何?”师云:“老僧在你肚里。”僧曰:“和尚为什摩在学人肚里?”师云:“还我话头来。”

问:“如何是禅?”师云:“露柱吞虾蟆。”僧云:“如何举唱,则不负于来机?”师云:“道什摩?”僧云:“还可来意也无?”师云:“且款款问。”

师问僧:“诸方行来道我知有,且与我拈三千大千世界,向眼睫上著。”学人应喏。师云:“钱唐去国,为什摩三千里?”师问僧:“一切声是佛声,一切色是佛色。拈却了与你道。”对云:“拈却了也。”师云:“与摩驴年去。”

祖堂卷十一·齐云

齐云和尚嗣雪峰,师讳灵照,东国人也。

自传雪峰密旨,便住浙江。钱王钦重,敬赐紫衣,号真觉大师。初居齐云,后住镜清、报慈、龙花。四海玄徒,长臻法席矣。

师有时上堂云:“尽令去也,如存若亡。私曲将来,碍著老学,与摩相告报,还解笑得我摩?”时有人问:“请师尽令。”师云:“底底。”

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师唤少兒老,法归亦庆幸。”僧云:“与摩则只今讳什摩?”师云:“到京不知有京风。”问:“此个门风,如何继绍?”师云:“昔年汉主,今日吾君。”

师住报慈时,开堂日云:“帝子王孙,及四众云集。金枝玉叶,未离王宫。及诸高班君子等,犹在贵居;乃至诸寺大师大德,只在本寺。正当与摩时,微僧早与相著了也,于中还有省察者摩?诸仁者才拟跨门,万里望乡关,岂况到报慈,何处更有也?与摩语话,莫轻角/牛上人摩?放过则万事绝言;若不放过,一场祸事。虽然如此,不可断绝。今时于中还有怀疑者摩?快出来!”时有人出来问:“承师有言,未离本处。早与相著了也。未审未离本处,什摩处是师与众人相著处?”师云:“阿你若不得我力,争解形得此问?”

问:“寸丝不露时如何?”师云:“隐密。”僧云:“与摩则无面可露也。”师云:“林下月彩足人撮。”

问:“诸圣会中,还有不排位者也无?”师云:“诸圣会中则且置,唤什摩作不排位?”僧云:“与摩则出身无路也。”师云:“玉不处雪,那辩坚贞?”因说百丈打侍者因缘。有人拈问:“百丈打侍者,为上座打,为侍者打?”师云:“理[里]正不了,累及家丁。”

师问招庆:“事须有与摩道,不被人检点,初机后学,又须得力。自古先德苗稼,是什摩次第,附得其中?此问请和尚择。”招庆择云:“放旷长如痴凡人,他家自有通人爱。”

问:“未纳问前,请师指示。”师云:“成什摩道理?”僧云:“已领师意。”师云:“献璧加刑。”困措多人主寺问僧:“此寺名什摩?”其僧不知名额,措多送作一首诗曰:

此寺何年造?问僧僧不知。

系马枯松下,拂尘读古碑。

有人拈问师:“碑文道什摩?”师云:“三藏入室。”

师问招庆:“作摩生是投机如未肯?”招庆曰:“遇茶即吃。”师曰:“适来立久脚疒@登痛。”招庆却问:“什摩处是成尘处?请兄择。”师云:“即此猛提取。”招庆肯之。

师有时上堂,蓦地起来伸手云:“乞取些子,乞取些子。”又云:“一人传虚,万人传实。”

问:“古人有言,‘无言无说,直入不二法门。’文殊与摩道,还称得长老意无?”师云:“比拟理国,却令家破。”

问:“灵山会上,法法相传。未审齐云将何付嘱于人?”云:“不可为汝一个荒却齐云山。”僧云:“莫便是亲付嘱也无?”师云:“莫令大众笑。”

师一日见僧上来立次,竖起物问:“你道这个与那个别不别?”僧无对。师代云:“别则眼见山,不别则山见眼。”

问:“‘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是什摩人则能传得?”师云:“千圣也疑我。”僧云:“莫便是传底人无?”师云:“晋帝斩嵇康。”

师上堂,偏立告云:“莫不要升此座摩?”云禅大师云:“人义道中。”自代云:“大众还体悉摩?”

师初入龙华,上堂云:“宗门妙理,别时一论。若也大道玄网,包三界为一门,尽十方为正眼。世尊灵山说法之后,付嘱摩诃迦叶。祖祖相继,法法相传。自从南天竺国王太子舍荣出家,呼为达摩大师,传佛心印,特置十万八千里过来。告曰:‘吾本来此土,传教救迷情。’以经得二千来年贞风不替。我吴越国大祖世皇,崇敬佛法,当今殿下,敬重三宝,兴阐大乘,皆是灵山受佛付嘱来。大师令公迎请大士归朝,入内道场供善,兼宣下造寺功德。以当寺便是弥勒之内苑。宝塔安大士真身,又是令公兴建,地久天长,古今罕有。播在于四海,八方知闻。昨者伏蒙圣恩,宣赐当寺住持,许聚玄徒。敢不率以焚,修励一心而报答圣躬?许赐从容,有事近前。”

时有学人问:“只如龙花之会,何异于灵山?”师云:“化城教一级。”僧云:“与摩则彼彼不相羡也。”师云:“前言终不虚施。”僧云:“未审当初灵山合谈何法?”师云:“不见道‘世尊不说说,迦叶不闻闻’?”僧云:“与摩则‘不睹王居殿,焉知天子尊’?”师云:“酌然,瞻敬则有分。”

师问僧:“作什摩云‘扫佛身上尘’?”云:“既是佛,为什么却有尘?”僧无对。自代云:“不见道‘金屑虽贵’?”

问:“古人有言:佛有正法眼,付嘱摩诃迦叶。如何是‘正法眼’?”师云:“金屑虽贵。”僧云:“‘正法眼’又作摩生?”师云:“也须知有龙花惜人。”

有人问:“某甲下山去,忽有人问:‘龙花有什摩消息’,向他作摩生道?”师:“但向他道:‘马鸣龙树白槌下。’”

问:“不二之言,请师道。”师云:“不遵摩竭令,谁谈毗耶理?”

丽天和尚颂无著对文殊话。颂曰:

清凉感现圣伽蓝,亲对文殊接话谈。

言下不通好消息,回头只见翠山岩。

师和颂曰:

遍周沙界圣伽蓝,触处文殊共话谈。

若有门上觅消息,谁能敢道翠山岩?

问:“古人有言:‘粗中之细,细中之粗。’如何是‘粗中之细’?”师曰:“佛病最难治。”进曰:“师还治也无?”师云:“作摩不得?”僧曰:“如何治得?师曰:“吃茶吃饭。”

祖堂卷十一·永福

永福和尚嗣雪峰,在福州。师讳从徊,福州闽县人也,姓陈。于雪峰山出家。依年具戒,密契玄关。周游吴楚,却复瓯闽。初住漳南报恩,后居永福。闽王钦敬,赐紫号超证大师。

师有时上堂,向绳床一边立云:“二尊不并化。”便归方丈。问:“教中有言:‘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无二亦无三。’如何是‘一乘法’?”师云:“汝道‘我在这里’,为个什摩?”僧云:“与摩则不知古人去也。”师云:“虽然如此,却不辜负汝。”问:“诸余则不敢问,省要处乞师垂慈。”师云:“不快礼拜,更待何时?”因举:“长庆上堂:‘尽法则无民。’永福则不然:若不尽法,争得有民?”

有人问赵州:“古人道:‘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如何是不拣择底法?”赵州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僧云:“此犹是拣择底法。”州云:“田舍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什摩处是拣择?”有人举问长庆:“如何是不拣择底法?”庆云:“还我有异底法来。”师闻举云:“此两人总在拣择中收。”僧便问:“如何是不拣择底法?”师云:“今日是几?”

后长庆闻举云:“须道超证有亲疏不?无他与摩道。”

祖堂卷十一·福清

福清和尚嗣雪峰,在泉州,师讲玄讷,东国人也。

泉州王太尉仰师道德,请转法轮,敬奏紫衣。问:“如何是人王?”师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如何是法王?”师云:“无手指天,无手指地。”学曰:“人王与法王,相去几何?”师云:“汝自断看。”进云:“学人断不得。和请和尚断。”师云:“来年更有新条在,恼乱春光卒未休。”

问:“如何是菩提?”师云:“庠梨失却半年粮。”学云:“为什摩失却半年粮?”师云:“只为图他一斗米。”问:“圆伊三点人皆信,灵秀家风事若何?”师云:“灵秀家风也且从,是汝家风作摩生?”学云:“争奈学人未现何?”师云:“阿谁教你不会?”

祖堂卷十一·潮山

潮山和尚嗣雪峰,在吉州,师讳延宗,泉州莆田县人也。

僧问:“和尚是咸通前住,咸通后住?”师云:“嘎。”学人再申问,师乃云:“病鸟栖芦,困鱼止泊。”

问:“师久修何业,而隐此山?”师云:“什摩处得这个消息?”学人应诺,师叱之。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云:“争受人谩?”

祖堂卷十一·惟劲

惟劲禅师嗣雪峰,在南岳般舟道场,生缘福州永泰县人也。

自参见雪峰,便契玄旨。经游五顶,南北丛林,遍探宗师,推为匠伯。后栖南岳,平生苦节。寰海播名,编续《宝林》、《镜灯》、《漩澓》、《防邪论》,并《插释赞》,广流于世。楚王钦仰,迎请出岳,留驻府廷,为教网之纪纲,作祖天之日月,住持报慈东藏,奏赐紫衣号宝文大师矣。

师因赞《镜灯》曰:

伟哉真智士,能开方便津。

一灯明一体,十镜现十身。

身身相映涉,灯灯作互因。

层层身土广,重重理事□。

俨睹微尘佛,等逢毗目仙。

海印从兹显,帝网义由诠。

一尘说法界,一切尘亦然。

五蕴十八界,寂用体俱全。

圆光含镜像,一异不可宣。

达斯无碍境,遮那法报圆。

又述象骨偈曰:

象骨雄雄举世尊,统尽乾坤是一门。

词锋未接承当好,莫待言教句里传。

拟议终成山海隔,擗面浑机直下全。

更欲会他泥牛吼,审细须听木马嘶。

如体禅师雄颂曰:

古曲发声雄,今古唱还同。

若论第一拍,祖佛尽迷踪。

长庆拈问僧:“只如‘祖佛尽迷踪’,成得个什摩边事?”对云:“成得个佛未出世时事,黑豆未生芽时事。”庆云:“只如佛未出世时事,黑豆未生芽时事,成得个什摩边事?”对云:“某甲到这里举不得。未审和尚如何?”庆云:“成得个痕缝边事。”师又颂曰:

学道如钻火,逢烟且莫休。

直得金星现,归家始到头。

有人举问中招庆:“古人有言:‘直得金星现,归家始到头。’如何是‘金星现’?”庆云:“我道直得金星现,也未是到头在。”僧云:“作摩生?”庆云:“遇茶吃茶,遇饭吃饭。”

祖堂卷十一·越山鉴真

越山鉴真大师嗣雪峰,钱王钦敬赐紫,师因睹写真,有偈曰:

真之本源,顶足方圆。

弥沦不坏,实相无边。

恆沙劫数,古今现前。

沤起沤灭,空手空拳。

此之相貌,三界亦然。

师颂三种病人曰:

盲聋喑哑格调高,是何境界自担荷。

昔日曾向玄沙道,笑杀张三李四歌。

祖堂卷十一·睡龙

睡龙和尚嗣雪峰,在泉州,师号道溥,姓郑,福唐县人也。

出家于宝林院,依年具戒,便参见雪峰,密契玄关,更无他往。后清源王太尉,钦仰德高,请住五峰。旋奏紫衣锡号弘教大师矣。

有时僧参次,于时云:“莫道,空山无可只对。”便起归丈室。

有俗官问黄檗供养主:“黄檗和尚驴马相似,上座作供养主,作什摩?”僧无对。却归举似黄檗。黄檗云:“道薄人微,甚是难消。”有人举似南泉,南泉云:“池州麻黄,蜀地当归。”有人举似师,师云:“泉州葛布,好造汗衫。”

问:“古人有言:‘含珠不吐,谁知有宝?’含珠则不问,便请吐。”师云:“看者甚多,弁者甚少。”问:“如何是学人自己事?”师云:“不是你自己是什摩?”问:“太尉相公送绳床,和尚将何报答?”师云:“天津桥上无异路,报答之心性不殊。”僧云:“与摩则相公殷勤,师之不谬。”师云:“我道毗卢不点头,你作摩生?”僧云:“学人到这里,直得无言可进。”师云:“饶你与摩,亦与老师较一阶地。”

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和尚指示个入路。”师良久,学人礼拜。师云:“汝礼拜阿谁?”学云:“礼拜和尚。”师云:“汝若会,即是汝礼拜汝;汝若不会,即是礼拜老僧。”

问:“如何是古佛心?”师云:“我委。你不问古佛心。”问:“如何是佛?”师云:“觌面相呈由不识,问佛之人焉能委?”师颂三种病人曰:

奇哉大师哑盲聋,善能方便唱真宗。

为报知音须带会,莫将意句竞来通。

问:“教中有言:‘罗侯罗密行。’如何是‘密行’?”师云:“汝是粗人,争得委?”学云:“和尚还委得也无?”师云:“不委。”学云:“和尚为什摩不委?”师云:“若委则不密去。”

问:“教中有言:‘开方便门,现真实相。’如何是‘方便门’?”师竖起拳。“如何是‘现真实相’?”师良久,学云:“若不置问,焉委得和尚慈悲?”师曰:“也须进步。”

太尉问:“如何是摩尼珠?”师云:“明日更献北禅看。”太尉云:“非北禅,还有鉴者也无?”外师云:“臣僧有幸得遇明君。”又述示学偈曰:

瞎眼善解通,聋耳却获功。

一体归无性,六处本来同。

我今齐举唱,方便示汝侬。

相传佛祖印,继续老胡宗。

因雪峰问玄沙:“汝还识国师无缝塔也无?”玄沙却问:“无缝塔阔多少?高多少?”雪峰顾示,玄沙云:“和尚何得自犯?”僧问师:“玄沙岂不是不诺雪峰?”师云:“是也。”僧云:“既然如此,请师代雪峰对玄沙。”师云:“向后不用修造。”

祖堂卷十一·佛日

佛日和尚嗣云居,在越州。

师到径山,径山问:“伏承长老,独处一方,何得再游峰顶?”师云:“朗月当空挂,冰霜不自寒。”使山云:“莫是长老家风也无?”师云:“峭峙万重山,此中含宝月。”径山曰:“此犹是文言,长老家风作摩生?”师云:“今日赖遇佛日,师别申一问。隐密全生时人知有道得,大省无辜时人知有道不得。于此二途,犹是时人升降处。未审长老亲道自道,云何道?”径山云:“我家道处无可道。”师云:“如来路上无私曲,更请玄音和一场。”径山云:“任你二轮更互照,碧宵云外不相干。”师云:“为报白头无限众,此中年少莫归乡。”径山云:“老少同轮无向背,我家玄路莫参差。”师云:“一言已定天下,四句为谁留?”径山云:“汝道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亦无。”径山因此偈曰:

东西不相愿,南北与谁留?

汝则言三四,我道其中一也无。

师颂曰:

遍学穷切抱死尸,出身不得病难治。

任汝入海常献宝,不如自治剑轮飞。

祖堂卷十一·水西南台

水西南台和尚嗣云居,在潭州。

问:“祖祖相传,未审传个什摩?”师云:“不因阇梨举,老僧亦不知。”

祖堂卷十一·中曹山

中曹山和尚嗣曹山,在抚州,师号慧遐,姓黄,泉州莆田县人也。

自造漕源法席,密契玄道,更无他往,而居荷王矣。

僧问:“抱璞投师时如何?”师云:“不是自家珍。”僧曰:“如何是自家珍?”师云:“不啄不成器。”

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云:“曹山不如。”曰:“佛出世后如何?”师云:“不如曹山。”

问:“四山相逼时如何?”师云:“曹山在里许。”僧曰:“还求出离也无?”师云:“若在里许,则求出离。”

祖堂卷十一·金峰

金峰和尚嗣曹山,在杭州,师讳从志,福州古田县人也。

自离闽越,便造漕源,顿契玄猷,更不他往。初住金峰山,后住报恩寺,师号玄明禅师矣。

问:“四海晏清时如何?”师云:“犹是阶下汉。僧曰:“王还知也无?”师云:“王不少神。”

问:“如何是禅?”师云:“不动转。”“如何是道?”师云:“不同万物。”进曰:“禅与道相去近达?”师云:“近则近,远则远。”“如何是‘近则近’?”师云:“对面弁不得。”“如何是远则远?”师云:“过于兜率。”

问:“古人以调弦,以弁为希。只如熊耳与曹溪,以何为验?”师云:“无纹彩。”进曰:“既然如此,六叶从何来?”师云:“岂是有纹彩那作摩?”僧云:“古人还传也无?”师云:“若不传,争得到今日?”僧曰:“既无纹彩,作摩生传?”师云:“传是无纹彩。”僧曰:“和尚还传也无?”师云:“作摩不传?”僧云:“古人意如何?”师云:“曹溪门前力掌,直至如今不忘。”僧曰:“向后事如何?”师云:“千嘱万嘱。”

祖堂卷十一·鹿门

鹿门和尚嗣曹山,在襄州,师讳真禅。

问:“如何是得道底人?”师云:“有口似鼻孔。”僧曰:“忽有客来,将何败对?”师云:“柴户草门,谢你经过。”

祖堂集卷十二

祖堂卷十二·荷玉

荷玉和尚嗣曹山,在抚州。师讳匡慧,俗姓高,福州福唐县人也。

出家于罗汉院,具戒造曹源。因一日参次,曹山乃问师:“大人还在也无?”对云:“在。”曹山云:“略要相见,还得摩?”对云:“请和尚进。”曹山乃倒卧,师便珍重而出。于时却来。曹山云:“曹山适来问阇梨,与摩只对曹山?是什摩时节?但角/牛道角/牛道。”师云:“却是相见时节。”曹山深器之。自尔任性逍遥,化缘将至。初住龙泉,后居荷玉。于辛亥岁敕诏,再三辞免,赐号玄悟禅师矣。

师有时上堂云:“诸兄弟,莫只是走上为言为句,莽莽荡荡地大,难得相应。如今欲得省心力摩?不如直下休歇去,剥却从前如许多不净心垢,附托依解,回头看汝自家本分事,合作摩生著力。”师有时上堂,良久,云:“须道我好心。”学人便问:“如何是和尚好心?”师云:“好心无好报。”师见禾山来僧,拈起拂子云:“禾山还说得这个也无?”对云:“非但这个。”师云:“辜负禾山作什摩?”问:“如何是密传底心?”师良久,僧云:“若与摩,则徒劳侧耳也。”

师唤侍者,侍者来,师云:“烧火。”问:“古人道:‘若记著一句,论劫作野狐精。’未审古人意如何?”师云:“龙泉僧堂未曾锁。”僧曰:“和尚如何?”师云:“风吹耳土+垂。”师又时举起杖云:“从上来皆留此一路方便接人。”僧云:“和尚犹是从头起也。”师云:“更谢相悉。”问:“古人道:‘释迦掩室于摩竭,净名杜口于毗耶。’时人皆云不昧于真宗。未审古人意如何?”师云:“惜取眉毛好。”师有时示众云:“若向这里通得,未是自己眼目。”又云:“古人恐与蛇画足,眼中生翳,复若为?”问:“如何指示则得不昧于时中?”师云:“不可雪上更加霜。”僧曰:“与摩则全因和尚去也。”师云:“因什摩?”

云岩扫地次,叶寺主问:“何得自驱驱?”严云:“有人不驱驱。”寺主云:“何处有第二月?”岩提起帚云:“这个是第几月?”玄沙代云:“此由是第二月。”报慈拈问师:“忽然放下扫帚时作摩生道?”师云:“大家吃茶去。”

师有颂曰:

好心相待人少悉,开门来去何了期。

不如达取同风事,我自修行我自知。

问:“如何是客中主?”师云:“识取好。”“如何是主中主?”师良久。僧曰:“客中主与主中主相去多少?”师云:“作摩?”问:“古人道:‘山下檀越家作一头水牯牛去。’未审此理如何?”师云:“阇梨何不被毛戴角去?”僧云:“直得与摩还得相应也无?”师云:“吾早曾经多劫修,不是等闲相狂惑。”问:“作个什摩业,称得南泉路?”师云:“作水牯牛去。”僧云:“为什摩如此?”师云:“为革+免常住。”问:“有问有答则不当宗风,只如宗门中事如何?”师良久。僧云:“若不如是,争知如此?”师云:“也是半路人。”问:“六门未息,如何知有?”师云:“六门是什摩?”问:“十二时中如何与道相应?”师云:“莫造作。”僧曰:“争奈时中何?”师云:“时中是什摩?”问:“大藏教中还有宗门中事也无?”师云:“是什摩?”进云:”如何是宗门中事?”师云:“雷声甚大,雨点全无。”

祖堂卷十二·育王

育王和尚嗣曹山,在衡州,师号弘通,洪州高安县人也。出家青林寺,依年具戒,参见曹山。曹山问:“近离什摩处?”师云:“近离明水。”曹山云:“作摩生得到这里?”师云:“遇明则行,遇暗则止。”曹山肯之。

自尔逍遥云水,后栖衡岳,育王匡化,楚王钦仰。三降使人迎请,师誓不从,愿处林峦,寄安光景矣。

师有时上堂云:“释迦如来在灵山会上,四十九年说不到底句,今夜某甲不避著耻,与诸尊者共谈。”师倾间云:“莫错道者,珍重。”

祖堂卷十二·紫陵

紫陵和尚嗣花严,在襄州。

问:“如何是毗卢师?”师云:“木马呼吸和难同,被毛戴角终难契。”问:“如何识得自己佛?”师云:“一叶明时消不尽,松风韵节怨无人。”

问:“如何是王子舍王宫,出家出世事?”师云:“珠轮旷劫实难穷,毛头滴血终难契。”

师上堂云:“古琴普视目前音,谁人和得无丝曲?”学人对云:“千机千凑空王曲,无丝古格妙难穷。”

祖堂卷十二·长兴

长兴和尚嗣花严,在凤朔府。

周太传问:“未审大师年多少?”师云:“五六四三不得类,岂同一二实难穷。”

祖堂卷十二·报慈

报慈和尚嗣龙牙,在潭州,师号藏屿。屿,镇州人也。

初参赵州,次礼龙牙。密凑玄关,便驻湘江,更无他往。楚王钦敬,请住报慈,敷扬妙旨,赐紫号匡化大师矣。

僧问:“心眼相见时如何?”师云:“心向汝道什摩?”问:“如何是实见处?”师云:“丝毫不隔。”僧曰:“与摩则见也。”师云:“南泉甚好处去。”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云:“耳里风雷,眼中星月。”僧云:“学人会也。”师云:“汝道释迦老子眉毛长多少?”

祖堂卷十二·后疏山

后疏山和尚嗣先疏山,在杭州。

抚州李太傅请师疏:

伏以法眼髻珠,微妙乃明于佛日;心灯祖印,传来别在于人间。得之者瓦砾成金,悟之者醍醐灌顶。一乘良玉叮咛,来自于双林。六祖传衣血脉,广流于百代。只将烦恼便证菩提,讵可智知,良难拟议。

先疏山大师,以水中之月,物外谈四十余年。百千徒众,日东者沧溟浩渺,岱北者蜓儒齐攀。四远参寻,一言道断。今则光流异地,月照别天。故疏岭之萧条,望连云之霞。

盖长老和尚,玄珠自晓。慧剑方新,能令滋想之源,便证真如之地。愿将法雨普润人天,冀凭最胜之缘,上荐皇王之福。

幸徒众请,勿阻人心。谨疏。

因此住疏山也。

师行脚时,到投子。投子问:“近离什摩处?”对云:“近离延平。”投子云:“还将得剑来不?”对云:“将得来。”投子曰:“呈似老僧看。”师乃指面前地上,投子便休去。三日后问侍者:“这个师僧在摩?”侍者云:“去也。”投子云:“三十年学骑马,昨日被驴扑。”

问:“如何是就事学?”师云:“著衣扫地。”“如何是就理学?”师云:“骑牛去秽。”“向上事如何?”云:“溥际不收。”问:“如何是声色中混融一句?”师云:“不弁消不及。”“如何是声色外别行一句?”云:“难逢不可得。”

祖堂卷十二·禾山

禾山和尚嗣九峰,在洪州,师号无殷。福州连江县人也。姓吴,于雪峰山出家,才具尸罗,便寻祖道。出离闽越,造历宗筵,而造九峰。一言顿契于心源,万水无疑于别月。因编《十一位》,集数百言。求者填门,师多秘要。

师于一日辞往他游,九峰乃与偈送曰:

将宝类宝意不殊,琉璃线贯琉璃珠。

内外双通无异迳,饶我家园桂一株。

师初住禾山次,居祥光翠岩。于辛亥岁,敕赐洪州护国住持,号澄源禅师矣。

师有时良久云:“自作自受。”或时见僧入门来云:“患颠那作摩?”僧便问:“未审过在什摩处?”师云:“不是萧逸,争取兰亭。”

师云:“诸兄弟且莫二言三语,且待禾山与汝证明。诸人会摩?大难。如今第一不及,第二不到。须有言语指归。话出诸人,便有领览。且莫怪葛藤东说西说,可不闻,释迦在座上良久,众伫指归。其时鹫子出来,乃白槌云:‘大众当观法王法。’又云:‘法王法如是。’佛当时便下坐去,诸人道:‘置此一言合校多少,亦如阇王请迦叶说法,乃受请登坐。良久乃下。王乃问:‘师以何不为弟子说?’迦叶云:‘位崇名重,当时亦有纭纭者,如今尽会了也。’你道,古人意作摩生?八十老翁出场屋,还知摩?”

时有人问:“迦叶当时意作摩生?”师云:“不觉时迁变,萧然洞底风。”又时见僧云:“还知禾山恶发摩?”僧便问:“和尚无端恶发作什摩?”师云:“嗔拳不打笑面。”乃笑云:“大不容易。诸和尚不见他古老接示,一开一合便悟,此是有情中方便,更有灵云见桃花。仰山见天云,此是无情之物,应什摩便解令人得入。莫成思想底事摩?莫嫌古德夙根,悬铎相似。触著则应,是与摩根器始得。更有归宗敲鼎竖拳,拈布毛,抛拂子,当用无用,如啐啄之机,是他上上之流始得。”

问:“只如因物便得入意如何?”师云:“鱼透假一击,龙无变彩身。”又时把住僧云:“去则住,住则死。快道快道,是汝还具眼摩?如今一等是乱说,可不闻,六祖问让大师,从嵩山来,不污之语,与神会和尚本源佛性之理,古德配云:‘一人会祖师意,一人会大教意。’诸人道:是谁如此解会?须是鹅王之作始得。汝见华林被沩山问:‘专甲唤作这个铜瓶,师叔唤作什摩?’华林云:“我终不敢唤作木木+突。”沩山乃云:‘与摩则专甲沩山主也,且受用。’具谁不有?因什摩如此?又如云岩问道吾:‘专甲唤作这个草鞋,师兄唤作什摩?’吾云:‘你若唤作草鞋,则鞭胸打脊。’岩云:‘未容师兄唤作什摩?’吾云:‘不可唤作木木+突也。’且道此处还分也无?太不易辨白,须是龙精铁眼始得。”问:“末审此二人同别?”师云:“门外不见主,入室始知音。诸和尚不是天生自然。吾非圣人,经事多知矣。此个门中,也须精石+霍亲近高格者,不可断言语。若是声闻之辈,则有取舍之理。若是全收,一法不取,一法不舍。愧无偏见,皆取来往之次,方知有无。若也不通,如何弁识?一者须自己分明广大,二者时中行位相资,三者慱附道友。若无道友,向去如何成立?岂不见,石霜和尚到云岩,云岩问:‘从什摩处来?’对云:‘沩山来。’岩云:‘你在沩山多少时?’对云:‘五六夏。’岩云:‘与摩则是山长。”对云:‘某甲虽在彼中,却不知。’岩云:‘他家也非知非识。’石霜后到道吾,乃举前缘。道吾乃抗声而言:‘争得与摩无佛法身心?’且看,古人什摩处是无佛法身心处?好手亦不奈何,恰似丛林兄弟,学处不通,只执一问答,往来言语,殊不知,亦有时中问答,分为三般:一者现对缘,处机纵夺,亦得名为问答;二者亦有拟心是问,不续是答,是药病之语;三者亦有无问之问,无说之说,这个宗门正问正答之路,又不可类同。事须甄别。若论提掇,即是单行;若道收人,须承路布。”乃有僧问:“未审此三般分不分?”师云:“为物明缁素,谁知涉路迷?”师云:“莫取次好,禅师难作,须是其人。若不直下当荷得,也须三十二十年。丛林淹氵+侵气拍汉始得。纵不大用现前,亦是坯璞。岂同八月冬菰,销什摩霜雪?一种葛藤将去,且听,亦清人耳目。东引西证,忽因古德光贤,便有见处。岂不是疋上不足,比下有余?若拨无因果,便同谤于般若,出佛身血一般。此谤亦须区分;第一现今不信自己即佛,何处生灭坏烂之身?得成佛道,如此之辈,亦同出佛身血,唤作破和合僧;第二旷大劫来无明相随,习业颠倒,便须今日息念归真,坏除生死,六根销落,亦得为今时谤。谤是毁之异名也,始得无问。岂不见古德云:‘无问而自说’?”乃问云:“有问还说也无?”师曰:“有问则不说。”“只如不问,还说也无?”师云:“若不问时,则一切说。”所以先德云:‘古人百说而无一问,今时百问而无一说。’盖以明知力未充。”又有僧问古老:“如何是百问而无一说?”答云:“黑云云+爱爱+逮。”“如何是百说而无一问?”答云:“青天朗月。”

师云:“可不闻,僧问洞山:‘有问则有答,不问不答时如何?’洞山答云:‘持斋吃肉羹。’曹山云:‘吃酒吃肉。’只如曹山亦置此问于石霜,石霜乃对云:‘不折尺。’”

师云:“大难会。举者多,弁者少,第三知有自己本生父母,为有知解,却须革+免过,亦唤作大谤。不见当时亦有人问南山:‘谤般若底人,还有过也无?’答云:‘作摩无?’”师云:“不见道‘杀父害母,出佛身血,破和合僧’,不是过是什摩?”

僧问:“古人云:‘如人不吃饭。’未审此理如何?”师云:“不见道‘累劫受饥寒’?”僧云:“只如古人云‘不吃饭’,岂不是不知有谤?”师云:“无非论不知有谤,直得是知有不肯,亦是谤。”乃问僧:“汝还会不知有谤摩?岂不见古人见座主,乃唤座主云:‘是汝身中有佛,你还识不?’座主对云:‘何处得与摩屙尿放尿佛?’这个是不知有谤。大凡出言吐气,不可和泥合水去也。夫与人为师匠,岂是草草之流?且说一种本自真如,非同阶降,不假修证,何藉劬劳?众圣兴不加,千人退时难灭。既导其事,须赖其人。若不通明,焉知如理?然则二者既达,表里未亡。滞有法之所牵,遭无为之所束,则须泯其能所。妄虑俱销,如豁虚空。悠然无寄,始得功成德立,位称本情。果既将成,大事圆办,始得记位兜率,独尊超乎群品,亦如树果一般,方为称断。守此为解,暖瘵将冫麦,脱病不粘,谓言无辩。一色之义已立,双分之理须知,所以刘阳云:‘一色后如何?’答云:‘有人长欢喜,有人嗔迫迫地。’亦如泐潭云:‘猫兒口里雀兒飞。’须此一格始得,余则不可论也。”

因举南泉云:“祖佛不知有,狸奴自牯却知有,诸人尽知。诸方道出语句皆行。且如今禾山问诸人:‘作摩生是狸奴白牯’?”时有僧出来对云:“饥则吃草,渴则饮水。”

师云:“道则亦不教多,但却两字,则可行矣。岂不闻古人整理洞山礼兴平?兴平云:‘莫礼老朽。’洞山云:‘礼非老朽。’兴平云:‘他不受礼。’洞山云:‘亦不要止此一句错。古人云:‘当时洞山对云,亦不曾止。’看谓一般古人拈起,便有缁素,莫只与摩笼罩著争得?所以微细中更须子细始得。夫教道太不容易,个个须解主宰始得。见向前老宿示徒云:夫沙门者,十二时中一时不得失,一时不得背。上上者一拨便去,中下者落在功勋。直须日夜勤苦,乾却心识,教无线道,直得似他。犹是借句。”

僧乃问:“如何是借句?”师云:“金牌上无名,宜须向佛未出世时体会取。”僧问:“出世不出时如何?”师云:“与摩来,皆不到。”僧曰:“未审还出世不?”师云:“诸圣更有事在。”僧曰:“只如佛出世,为什摩人?”师云:“为未荐者。”僧曰:“未审佛向什摩处出世?”师云:“进身人难得,猛利人难得。”进曰:“如何是进身事?”师云:“事事总须打过。”进曰:“事事总须打过时如何?”师云:“他解传语。”进曰:“未审传什摩人语?”师云:“受他嘱不得他闻。”

僧曰:“和尚教学人承当,又如何承当?”师云:“直须似目前。”僧曰:“承当后如何?”师云:“不知有今日。”

问:“如何是古佛心?”师云:“世界崩陷。”僧曰:“世界为什摩崩陷?”师云:“宁无我身。”

问:“仰山插锹意作摩生?”师云:“汝问我。”“玄沙蹋倒锹。意作摩生?”师云:“我问汝。”问:“咫尺之间,为什摩不睹师颜?”师云:“且与阇梨通一半。”僧曰:“为什摩不全通?”师云:“尽法则无民。”僧曰:“不怕无民,请师尽法。”师云:“次到禾山。”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云:“为知己者丧身。”僧曰:“为什摩却丧身?’师云:“好心无好报。”

问:“尊者拨眉击目,示育王时如何?’师云:“即今也与摩。”僧云:“学人如何领会?”师云:“莫非摩利支山?”

问:“学人时中息尽境缘,未审当归何处?’师云:“落叶旋于地,却至始知休。”僧曰:“只如旋地知休,复何话论?”师云:“有截舌之刀,无活人之剑。”问:“见而不见,闻而不闻时如何?”师云:“既晓国师,须明洞山。”

问:“雪仲久思,为什摩相见无辞?”师云:“道且凭目击,知音复是谁?”僧曰:“钟期有韵时,又作摩生?”师云:“只爱伯牙琴,不续文侯志。”

问:“儒以洗耳为良,释以何为极则?”云:“不厌荣枯事,瓢提欲为谁?”僧曰:“争奈避世何?”师云:“不别巢父意,由忻许氏能。”

问:“居士不二之门,如何理论,则息于后学之疑?”师云:“乾时须好去,莫待雨霖头。”僧曰:“学人宁待雨霖头,未审师意如何?”师云:“山青凭秀色,水碧假波澜。”

问:“无影之言如何话论?”师云:“满口吐尽,已具知闻。”问:“不惜身命底人,当求何事?”师云:“舍命将无命,无希有所希。”云:“既舍命,为什摩却无命?”师云:“绝息无来往,宁知道已行?”

问:“大人相逢,则道个丑陋。未审和尚相逢,道个什摩?”师云:“未有藏深拙,言话又何妨?”僧曰:“不妨之事,乞师方便。”师云:“不触当今讳,无因断截舌。”

问:“初登雪岭,正觉道成。为什摩霜林方传王叶?”师云:“示有明星现,枝条异翠今。”僧曰:“与摩则枝枝不绝去也?”师云:“寻苗纵有路,终非解到根。”

问:“乘羊渐次,驾牛理穷。顾视四衢,此人还绍得家业也无?”师云:“三车出火宅,露地不当头。”僧曰:“既不当头,谁当露地?”师云:“未有跨日程,终须带影迹。”

问:“护明降迹,唯我独尊。明星现时,又言成道。未审此理如何?”师云:“为物权兴世,争知涉位驰?”僧曰:“涉位兴世,犹是今时方便。未审还有不降迹者也无?”师云:“不向兜率居,双林难变彩。”

问:“古人有言:‘拟心则差,况复有言。只如不拟又复无言时如何?”师云:“芭蕉重剥后,那知自不疑?”僧曰:“如何免招此过?”师云:“日从东岭上,月向西嶂沉。”

问:“古人云:‘盲聋喑哑,此人须救。若不救,佛法无灵验。’未审此人如何救?”师云:“虽有奇特意,还须反自招。”“学人则甘招,未审和尚又如何?”师云:“登山知水脉,入室坐温床。”

问:“古人有言:‘相逢欲相唤,脉脉不能语。’未审还相唤也无?”师云:“似却古人机,还同舌头备。”僧曰:“与摩则学人无端去也。”师曰:“但莫踏泥,何烦洗脚?”

祖堂卷十二·宝峰

宝峰和尚嗣九峰,在洪州,师号延茂,泉州仙游县人。姓郭,出家于三会寺,依年具戒。更不寻经讨论,便慕祖门,而参见九峰。

后因一日非时问:“观嘱将来,全无所有时如何?”九峰云:“来欲知此事如风。”师乃顿息疑情,更无他游。于壬辰岁,住于宝峰矣。

师才升堂,众集。于时有僧问:“大众云集,未审师有何赏赉?”师云:“不嫌粗弱。”僧曰:“便请。”师云:“什摩处去来?”

问:“如何是古佛心?”师云:“终不道土木瓦砾是。”问:“大众云集,从上宗乘,请师举唱。”师云:“不举唱。”僧云:“为什摩不举唱?”师云:“为国惜贤。”问:“如何是佛?”师云:“头戴中霄月,足步一莲花。看他圆成处,不如自归家。”

祖堂卷十二·光睦

光睦和尚嗣九峰,在都阙,师号行修,福州福唐县人也。姓林,瑞岩山出家,依年具戒,便离闽越,而造九峰。

峰才见师便问:“近离什摩处?”对云:“亦未到和尚此间。”峰云:“若是诸方,则有二十杖。”师云:“谢和尚放过。”峰叱之云:“参众去。”师云:“诺。”从此契会,廓净心源,遍历殊方,任缘泉石。

初请住南源时,有人问:“如何是和尚末上一句字?”师云:“如今觅什摩?”进曰:“与摩则学人脚短去也。”师云:“犹成亚次问。”

师一栖南源,已逾二纪。于辛未岁,皇帝遐飞紫诏,徵赴京都,赐“慧观禅师”。

祖堂卷十二·同安

同安和尚嗣九峰,在洪州建昌。师号常察,福州长溪县人也。姓彭,依年具戒,便离闽越,而参见九峰,密契玄关,而栖凤岭。

僧问:“如何是凤岭境地?”师云:“阇梨则今在什摩处?”问:“如何是从上来事?”师云:“从上提不起。”僧曰:“今日方便又如何?”师云:“万人吐不出。”

祖堂卷十二·泐潭

泐潭和尚嗣九峰,在洪州建昌。师号匡悟,泉州仙游县人也。

于保福院出家,依年受戒,自契九峰密旨。任性逍遥。于辛亥岁,请住泐潭矣。

问:“香烟匝地,大展法筵。从上宗乘,如何举唱?”师云:“莫错举似人。”僧曰:“与摩则一应如是去也。”师云:“还是勿交涉。”

问:“六叶芬芳,师传何叶?”师云:“六叶不相续,花开果不成。”僧曰:“岂无今日事?”师云:“若是今日则有。”僧曰:“今日事如何?”师云:“叶叶连枝秀,花开处处荣。”

祖堂卷十二·后云盖

后云盖和尚嗣先云峰,在潭州。师号景禅,泉州仙游县人也。姓田。

于祥云山出家,依年具戒,便离闽越,而凑萧湘,契云盖之真机。楚王之钦敬,赐紫号超法大师矣。

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云:“四海不曾通。”问:“古人有言:‘一尘含法界’。如何是‘一尘含法界’?”师云:“通身体不圆。”“如何是九世刹那分?”师云:“繁兴不布彩。”问:“如何是宗门的的意?”师云:“万里胡僧,不入波澜。”

祖堂卷十二·黄龙

黄龙和尚嗣玄泉,在鄂州。师讳诲机。姓张,清河人也。师便栖江夏匡徒,吴朝钦敬,赐超慧大师矣。

师有时谓众云:“有一句,如山如岳;有一句子,如透网鱼;有一句子,如百川水。为当是一句,为当是三句?”有人拈问福先:“主人有言:‘有一句,如山如岳;有一句子,如透网鱼;有一句子,如百川水。’如何是如山如岳底句?”福先云:“凡圣近不得。”“如何是透网鱼底句?”先云:“汝不肯,又争得?”“如何是如百川水底句?”先云:“互用千差。”“如何是和尚一句?”先云:“莫错举似。”

师问香严:“如何是无表戒?”严云:“待阇梨还俗,则为汝说。”

师又时云:“诸和尚子,君王之剑,烈士之刀。若是君王之剑,不伤万类。烈士之刀,斩钉截铁。用则不无,不得佩著。为什摩故?忠言不避截舌,利刀则血浅梵天。久立,珍重。”

时有人问:“如何是君王剑?”师云:“不伤万类。”学云:“佩者如何?”师云:“血溅梵天。”学云:“大好不伤万类。”师打二十棒。

问:“明镜当台,还鉴物也无?”师云:“不鉴物。”僧云:“忽然胡汉来时作摩生?”师云:“胡汉俱现。”“大好不鉴物。”师便打之。

问:“如何是宝瓶?”师云:“无一物。”“如何是瓶中宝?”师云:“写不出。”‘学云:“大好无一物。”师便打之。

问:“如何是大疑底人?”师云:“对坐盘中弓落盏。”“如何是大不疑底人?”师云:“再坐盘中弓落盏。”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波斯人失手巾。”

祖堂卷十二·龙光

龙光和尚嗣罗山,在金陵,师号隐微,吉州新淦县人也。姓杨,年八岁,于石头院出家。十六于洪州大安寺具戒,十七便慕祖筵,入闽初参见罗山。

罗山才见师器异,乃问:“汝是什摩处人?”对云:“江外人。”罗山云:“争得到这里?”师云:“口+也口+也。”罗山叱之,师便挂瓶囊,盘泊数载。

后因一日辞次,罗山于师身上脱下纳衣,披向绳床坐云:“若要去,取得纳衣,放汝去。”师从东边而向堂中礼三拜,从西边进前云:“就和尚请纳衣。”罗山忻然而脱,还师。师接得,礼谢而出。罗山遂把驻于师云:“却来一转。”师云:“不远辞违和尚则来。”从此契会,豁尔无疑。

次第离闽,遍历诸方。初住龙泉,于辛亥岁,敕旨徵诏赴京,赐龙光演法,仍锡觉寂禅师矣。

大师上堂云:“旷劫来事,只在如今。如今事作摩生?试通个消息看。有什摩来由?有摩有摩?诸和尚子,这个事古今排不到,老胡吐不出。祖师道什摩?还有人与祖师作得主摩?”时有人才礼拜,师便云:“珍重。”问:“如何是黄梅一句?”师云:“则今作摩生?”“如何通信?”师云:“九江路绝。”僧问:“国界安宁,为什摩明珠不现。”师云:“落在什摩处?”问:“如何是龙泉剑?”师云:“不出匣。”进曰:“便请。”师云:“辰星失度。”

祖堂卷十二·龙回

龙回和尚嗣罗山,在高安,师号从盛,福州闽县人也。于长生山出家,才具尸罗,便寻祖道。参见罗山,顿契玄机。出闽而住龙回。

僧问:“梵王诸佛,度尽一切众生,尚书今日殷勤接足。请师举唱。”师云:“处处太阳辉。”学云:“与摩则全因今日。”师云:“不礼更待何时?”

师到招庆,度上座问:“罗山寻常道,诸方尽是吃麦+少饭,唯有罗山是一味白饭。兄从罗山来,”却展手云:“白饭请些子。”师抬起手,打两掴。度上座云:“将谓是白饭,元来也只是麦+少饭。”师师云:“痴人棒打不死。”

度上座夜间举似诸禅客次,师近前来云:“不审。”度上座云:“今日便是这个上座下掴。”王+舀上座云:“不用下掴,但就里许下取一转语。”师云:“就里许也道。”度上座无对。师云:“是汝诸人,一时缚作一束,倒竖不净处,来晨相见,珍重。”

师因天台山游时,初到紫凝,众僧一时出接,师以两手握杖子云:“国师本位在什摩处?”僧对云:“上面庵处便是。”师云:“与摩语话,虚吃却紫凝饭。”

问:“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作摩生?”师云:“西山日出,东山月没。”问:“古人因星得悟,意作摩生?”师以手撑开眉问:“丹霞烧木佛,意作摩生?”师向火。“翠微迎罗汉,意作摩生?”师散花。

师问罗山少师:“先师有声前一句,汝还解举得全也无?”僧拈起纳衣。师云:“汝也未梦见礼真在。”

师临迁化时,上堂良久云:“是什摩时也?诸上座,一百年中只看今日。今日事作摩生?吾四十年来,独镇此山,常持一剑活人天。”师却拈起手巾云:“如今更有纯陀供,提向他方任展看。”便掷却。

有僧问:“师百年后,向什摩处去?”师提起一足云:“足下看。”师问侍者:“昔日灵山会上,释迦牟尼佛展开双足,放百宝光。”师却展足云:“吾今放多少?”对云:“昔日灵山,今日和尚。”师以手拨眉云:“莫不辜负摩?”

祖堂卷十二·清平

清平和尚嗣罗山,在吉州,师讳惟旷,福州闽清县人也。姓黄。

于禅林院出家,依年具戒,而便参见罗山,密契玄关,更无他往。寻离闽岭,而住清平。于庚戍岁,征诏赴京,赐龙光住止,赐号寂照禅师矣。

问:“如何是第一句?”师云:“要头则斫将去。”问:“不历古今事如何?”师云:“落在什摩处?”“古今事如何?”师云:“莫乱道。”

祖堂卷十二·中塔

中塔和尚嗣玄沙,在福州,师讳慧救,泉州莆田县人也。

出家于龟洋山,依年具戒,便遇玄沙,密契心源,更无他往。后以闽王钦敬,请转法轮,奏赐紫衣矣。

师有时上堂云:“古今坦然,法尔如是。与摩道,还有过也无?”有人持此语,举以长庆。长庆云:“还得无过摩?”

问:“如何是大庾岭头事?”师云:“料汝承当不得。”学云:“重多少?”师云:“这般底论劫不奈何。”

师问了院主:“只如先师道:‘尽十方世界真实人体。’你还见这个僧堂不?”对云:“和尚莫眼花。”师云:“与摩则斫额望先师,未梦见在。”

师上堂云:“我此间粥饭因缘。纵然为兄弟举唱宗乘,终是不恆。如今欲得委省要,却是山河大地,与汝诸人举明其事,却常亦能究竟。”又云:“若从文殊门入者,则一切有为。土木瓦砾,悉皆助汝发机。若从观音门入者,则一切善恶音声,乃至虾蟆蛐鳝,助汝发明。若从普贤门入者,则不动步则到。我以此三处,示汝方便。如持一只箸,搅大海水,令彼鱼龙知水命,还会摩?若无智眼而审谛之,任汝百般巧妙,不为究竟。”问:“佛法大意,从何方便门得入?”师云:“入是方便。”问僧:“汝岂不是展兄少师?”对云:“不敢。”“汝和尚教伊行脚。”师便失声云:“汝和尚是什摩心行?”

师有时云:“满眼觑不见眼根昧,满耳听不闻耳根背。二途不晓,只是瞌睡汉。”曜日颂:

见物明明绝见尘,闻声浩浩亦非因。

宗师直示无闻见,未晓徒劳见月新。

因玄沙封白纸送雪峰,雪峰见云:“君子千里同风。”其僧却来,举似玄沙。玄沙云:“与摩则何异于孟春犹寒。”有人举似长庆,长庆云:“送书底人,还识好恶摩?”有人举似师,师云:“送书呈书了退身。”

祖堂卷十二·仙宗

仙宗和尚嗣长庆,在福州住。师讳王+比禅。

师因见罗汉次,问:“古人有言:‘宁作心师,不师于心。’如何是师?”师以手指之。问:“学人常在昏沉,请师惊觉。”师以杖打之云:“若识痛痒,则古佛齐肩。”

师因见溪水云:“此水得与摩流急。”僧云:“喏。”师云:“还有脚手也无?”僧云:“有。”师云:“阿那个是?”僧以手指之。师云:“用不应。”

时僧却问师,师以水喷之。师问僧:“离什摩处?”对云:“离浙中。”师云:“来此间几年?”对云:“和尚试道看。”师云:“汝岂不是今夏在鼓山?”对云:“是冬是夏。”师别云:“谩村僧则得。”

师问僧:“汝平生成得什摩业次?”对云:“已前在众,东举西举。如今无业可成,总无般次。”师云:“如今活业作摩生?”僧对不中。师代云:“有粥无饭,有盐无醋。”

问:“古人有言:‘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请师道。”师云:“阿弥陀拂!”僧云:“为什摩却如此?”师云:“汝子细检点。”

问:“古人有言:‘夜夜抱佛眠,朝朝相共起。’如何是佛?”师云:“汝还信古人摩?”“学人终不敢违背。”师云:“汝若信古人,叉手申问,非佛而谁?”

问:“久处沉沦,请师拯济。”师云:“你在沉沦几时?”“与摩则不假沉沦去也。”师云:“又与摩去也。”

问:“‘非言所及,非解所到。’什摩人能到?”师云:“阿谁教你担枷带索?”僧云:“今日得遇明师批判。”师云:“我则与摩批判。”“你到什摩处?”对云:“热则雪原取源,寒则烧火围炉。”

问:“尽十方世界是解脱门,更有疑者如何得入?”师云:“我不似汝巧恶。”僧云:“和尚也是惯得此便。”师云:“先撩者贱。”

祖堂集卷十三

祖堂卷十三·招庆

招庆和尚嗣长庆,在泉州,师讳道匡。汉国朝州人也。姓李。

入闽,参见怡山,密契心源。后以泉州王太尉请转法轮,闽王赐紫号法因大师矣。

师上堂,良久云:“大众谛听,与你真正举扬,还委落处摩?若委落处,出来,大家证明;若无,一时谩糊去也。”时有人问:“大众云集,请师真正举扬。”师良久云:“未委谁是闻者?”云:“闻者闻,如何是闻者?”师云:“雀逐凤飞。”

问:“灵山一会,迦叶亲闻,未审招庆筵中,谁当视听?”师云:“汝还闻摩?”僧云:“与摩则迦叶侧耳,虚得其名。”师云:“更有一著子,作摩生?”学人拟进问,师便喝出。

又时上堂云:“古人道:‘开门待知识,知识不相过。’招庆今日不惜身命,出门相访。还有知音者也无?”

问:“如何是招庆提宗之句?”云:“不得昧著招庆。”学人礼拜起,师又云:“不得昧著招庆,是嘱汝。什摩处是招庆提宗处?”

间:“凡有言句,尽属不了义。如何是了义?”师云:“若向阇梨道,还是不了义。”进曰:“为什摩如此?”师云:“阇梨适来问什摩?”

问:“师子未乳已前,为什摩众类同居?”师云:“不惊。”进曰:“只如乳后,为什摩毛羽脱落?”师云:“是阇梨分上事。”进曰:“除非师子,请和尚道一句。”师云:“向与摩时,置一问来。”

问:“诸佛出世,普润含生。未审招庆出世如何?”师云:“我不敢瞎却汝底。”

问:“无居止处,还许学人立身也无?”师云:“于上不足,疋下有余。”学云:“与摩则学人进一步也。”师云:“汝也莫口解脱。”

问:“如何是问?”师云:“不与摩来问。”“如何是答?”师云:“向你道什摩?”进曰:“不问不答时如何?”师云:“你亦须别头好。”

问:“古佛道场,如何得到?”师云:“更拟什摩处去?”学云:“与摩则学人退一步?”师云:“又是乱走作摩?”

问:“如何是学人本来心?”师云:“即今是什摩心?”学云:“争奈学人不识何?”师云:“不识,识取好。”

问:“此是和尚肉身,如何是和尚法身?”师以手搭胸,进曰:“与摩则分付去也?”师云:“是法身,是肉身?”

问:“环丹一颗,点铁成金;妙理一言,点凡成圣。请师点。”师云:“不点。”学云:“为什摩不点?”师云:“不欲得抑良为贱。”进曰:“与摩则不欺于学人去也?”师云:“莫闲言语。”

问:“四方归崇,凭何道理,消得人天应供?”师云:“若有一物所凭,一滴水也难消。”进曰:“直得一物不留,还消得也无?”师云:“于上不足,疋下有余。”进曰:“虽然如此,有赏有罚。”师云:“亦要汝委。”

问:“三界忙忙,如何得出?’师云:“不舍一法。”学云:“争奈忙忙何?”师云:“当直除,断不肯。”

问:“如何是与摩去底人?”师云:“还与摩问人摩?”又云:“不回头。”问:“如何是与摩来底人?”师云:“还会摩?”又云:“满面忻欢。”问:“如何是不来不去底人?”师云:“向与摩时,问将来。”又云:“还与摩问人摩?”

问:“菩萨如恆沙,为什摩不能知佛智?”师云:“不见道,‘唯佛与佛乃能知之’?”又云“汝还当得摩?”学云:“争奈不能恻得何?”师云:“如许多时,什摩处去来?”

问:“如何是沙门行李处?”师云:“莫教自委。”进曰:“还行李也无?”师云:“莫略虚。”问:“如何是沙门行?”师云:“非行不行。”学云:“如何保任?”师云:“汝适来问什摩?”

问:“请师不却来情。”师云:“虽然如此,更待什摩时?”进曰:“击电之机,难为措意。”师云:“何假烦词?”

问:“目瞪口肥底人来,师如何击发?”师云:“何处有与摩人?”学人云:“如今则无,忽有如何?”师云:“待有则得。”进曰:“终不道和尚不为人。”师云:“莫碗鸣声。”

问:“如何是无句中有句?”师云:“不道亦不道。”学人云:“请师举扬。”师云:“什摩处去来?”

问:“古佛之机,已有人置了也。未审师意如何?”师云:“古佛之机,已有人置了也。”进曰:“与摩则造次非宜。”师乃休去。

问:“浑仑提唱,学人根思迟回,曲运慈悲,开一线道。云:‘这个是老婆心。’与摩则悲花剖折,已须尊慈,未审从上宗乘如何举唱?”“与摩须索你亲问始得。”

问:“疑则途中作,不疑则坐家兒。离此二途,乞师方便。”师云:“未曾将曲与,汝离什摩?”进曰:“与摩则冰消瓦解。”师云:“动亦你置,静亦你置。”

问:“如何是眼处闻声?”师弹指,云:“若待答话,则落耳根去也。”云:“我道汝领处错。”

问:“‘佛魔不到处,未是学人自己。’如何是学人自己?”师云:“我道,你还信摩?”学人云:“便请师道。”师云:“你话堕也。”

问:“瞥起便息,此人于宗乘中如何?”师云:“困鱼止泊,病鸟栖芦。宗乘中不可作与摩语话。”学云:“如何是宗乘中事?”师云:“招庆道什摩?”问:“如何履饯,则得不负当人?”师云:“若求履践,则负当人。”进曰:“与摩则任性随流去也。”师云:“还向你与摩道摩?”问:“文殊剑下,不承当时如何?”师云:“未是好人。”学人云:“如何是好人?”师云:“是汝话堕也。”问:“诸缘则不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云:“宁可清贫长乐,不作浊富多忧。”问:“如何是南泉一线道?”师云:“不辞向汝道,恐较中又有较。”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云:“七颠八倒。”

师有时云:“言前荐得,辜负平生。句后投机,殊乖道体。”僧便问:“为什摩却如此?”师云:“汝且道,从来事合作摩生?”

问:“古人有言:‘般若无知,遇缘而照。’如何是‘遇缘而照’?”师乃提起手。问:“古人相见,目击道存。今时如何相见?”师云:“如今不可更道目击道存。”学云:“与摩则适来已是非次去也。”师云:“知过必改。”

问:“古人有言:‘皮肤脱落尽,唯有真实在。’皮肤则不问,如何是‘真实’?”师云:“莫是将皮肤过与汝摩?”

问:“承教中有言:‘正直舍方便。’方便则不问,如何是‘正直’?”师云:“方便里收得摩?”

问:“常居大海,为什摩口里烟生?”师云:“非但大海,醍醐亦须吐却。”僧云:“与摩则学人不与摩去。”师云:“若不与摩去,阿谁罪过?”僧谢师答话,师云:“更不与你责状。”

问:“不假提网,还有提处也无?”师云:“试举与摩时看。”僧进曰:“不可道无提处。”师云:“你作摩生?”学人礼拜。师云:“虾跳不出斗。”

问:“教中有言:‘欲行大道,莫视小径。’未委如何是‘大道’?”师云:“行得摩?”僧云:“学人未会,乞师进向。”师云:“我若与汝进向,蹉却汝大道。”

问:“古人有言:‘阎浮有大宝,少见得人希。’如何是‘大’宝?”师云:“见摩?”僧谢师垂慈,师云:“大小。”

问:“古人有言:‘未有绝尘之行,徒为男子之身。’如何是‘绝尘之行’?”师云:“我若将一法如微尘许与汝受持,则不得绝。”僧云:“便与摩去,还得也无?”师云:“汝也莫贪头。”

问:“古人有言:‘一句了然超百亿。’如何是‘超百亿’底句?”师云:“不答汝这个话。”僧云:“为什摩不答?”师云:“适来问什摩?”

问:“古人有言‘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此是今时升降处。未审向上一路,和尚如何示及于学人?”师云:“不可道智知识识得。”僧云:“与摩则终不错举似于人。”师云:“你作摩生举?”学人云:“当不当?”师云:“此是答话,你作摩生举?”僧云:“和尚与摩道则得。”师云:“你作摩生合杀?”

师问僧:“你名什摩?”对云:“慧炬。”师便提起杖云:“还照得这个也无?”对云:“有物则照。”师云:“还见这个摩?”对云:“适来向和尚道什摩?”师云:“争奈这个何?”对云:“和尚是什摩心行?”因古时有一尊者,在山中住。自看牛次,忽遇贼斫头,其尊者把头觅牛次,见人问:只如无头人,还得活也无?对云:无头人争得活?其尊者当时抛头便死。师遂拈问僧:“尊者无头,什摩人觅牛?”对云:“那个人。”师云:“只如那个人,还觅牛也无?”僧无对。师代云:“不可同于死人。”

祖堂卷十三·报慈

报慈和尚嗣长庆,福州住,师讳光云,泉州莆田县人也。

于玄沙出家,才具尸罗,便参祖道,而造怡山,顿晓真心。后闽主请住报慈,赐紫号慧觉大师矣。

师升座,谓众云:“某甲道薄人微,叨奉皇恩请命,传持从上祖宗,贵得相承不令断绝。今日众中,还有堪任继踵底人摩?出来!若是利根底相投,不烦瞬视。何况更待历涉脣锋,方为知有。与摩道也,未免招他诸方明眼人不肯。”

问:“师承超觉锁口之诀,如何示人?”师云:“赖我柱杖不在。”学云:“与摩则深领尊慈。”师云:“待我肯,汝则得。”

问:“玄沙宝印,和尚亲传。未审今日一会,付嘱何人?”师云:“且就是。你还解承置得摩?”问:“不历诸位,如何与道相应?”师良久,学人罔措。师云:“虽有此问,何异于无问?”僧问:“和尚适来拈掇,犹是第二机,如何是第一机?”师良久,学人罔措。师遂云:“合消得汝三拜。”学云:“与摩则非但学人,大众有赖。”师云:“亦须讳却。”

师入朝,皇帝问:“报慈与圣众相去近远?”对云:“若说近远,不如亲到。”师知问:“皇帝陛下,日应万机,是什摩心?”皇帝云:“什摩处得心来?”师云:“岂有无心者?”帝云:“那边事作摩生?”师云:“请向那边问。”帝云:“道。”师云:“皇帝要谩众人,则不可。”

问:“大众臻凑,请师举扬。”师云:“更有几人未闻?”学云:“与摩则不假上来。”师云:“不假上来,也且从。汝向什摩处会?”僧云:“若有所在,则辜负和尚。”师云:“只恐不弁精粗。”

师问僧:“才有是非,纷然失心。祖师与摩道,还有过也无?”对云:“不可道无。”师云:“过在于何?”对云:“合与摩道不?”师云:“你只是担枷判事。”师代云:“只为自犯严条。”僧进云:“如何道得,免得此过?”师云:“雨顺风调,极有所济。”

师问僧:“灵利参学,与道伴交肩过,便得一生不喜见,为复宾不喜见主?为复主不喜见宾?”对云:“主不喜见宾。”师喝之。明朝却来云:“宾不喜见主。”师又喝。师代云:“不弁投机,则向宾主分上行。”僧进云:“只如不喜见底人,合到什摩田地?”师云:“药山道底,只是拙钝。”

师问僧曰:“近离什摩处?”对云:“近离莲花。”师云:“古人道:‘不见一相出莲花。’汝既离莲花,何烦更到这里?”对云:“参礼和尚。”师云:“汝是奴缘未尽,见婢殷勤。”师代云:“游山玩水来。”

问:“诸余则不问,请师尽其机。”师云:“不消汝三拜。对众道却。”僧云:“与摩则深领尊慈。”师云:“若是别处,则柱杖到来。”学云:“和尚宁不与摩?”师云:“又是不识痛庠。”

问:“名言妙义,教有所诠。不涉三科,请师指示。”师云:“消汝三拜。”

问:“得旨不存时如何?”师云:“若教更进一步,也是无端。”僧云:“与摩则粥饭随时去也。”师云:“或有人借问汝,汝且作摩生向他道?”僧云:“今日多好雨。”师云:“合吃棒,不合吃棒?”学人礼拜。

问:“机缘不到处,由是成瑕翳。未委和尚如何?”师云:“若问我,我则粥饭僧。”学云:“忽遇人问,作摩生向伊道?”师云:“遇寒则说寒,遇热则说热。”

又时上堂云:“四方来者,从头勘过,勿去处底,竹片痛决。直是道得十成,亦须痛决过。”学人便问:“既是道得十成,和尚为什摩亦劈脊打他?”师云:“不见道:‘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进云:“与摩则学人更进一步。”师云:“若更进一步,亦是乱走人。”学云:“在和尚与摩道则得。”师云:“若如是,竹片犹是到来。”

又时上堂云:“古人教向未启口已前会取。今日报慈同于古人,为复不同于古人?有明眼汉,出来断看。还有人断得摩?若断不得公当,任你便解放光,亦无用处。虽然如此,我亦未免少分腥膻在。”学人便问:“不啧上来,宗风如何举?”师良久,僧云:“久处沉疴,全因王膳。”师云:“待我肯则得。”

问:“如何是和尚广化?”师云:“非但一人,更有来者,我亦向他道。”学云:“忽有大阐提人来,又作摩生?”师云:“□个还问人摩?”僧云:“故问又作摩生?”师云:“但□□来。”僧云:“则今现来。”师便喝出。

师问僧:“尽□□□不塞人口,作摩生道则塞却人口?”对云:“□□□好喧。”师云:“扶提不扶提?”对云:“未却扶提。”师□:“□语不付前言。”师代云:“和尚吃茶也未?”

有僧辞,师问:“脚根未跨门限,四目相睹,一生更休去。更招人检点,为复不招人检点?汝若道得,我则提囊煎茶送汝。”无对。师以杖趁出法堂云:“这虚生浪死汉!”别僧代云:“亦招人检点。”师云:“过在什摩处?”对云:“一翳又作摩生?”师肯之。

师又问僧:“见处出一切人见,还有过也无?”对云:“官不容针。”师云:“不放过,过在什摩处?”对云:“还与摩也无?”师云:“汝与摩道,还解齐得见处,出一切人见也未?”无对。师云:“大凡行脚人,到处且子细好。”以杖趁出法堂。别僧代第二机云:“犹是今时置得。”

师上堂,众已集,云:“灵药不假多。”僧便出来:“吁吁!”师云:“我则肯你,别有人不肯。”僧云:“只如不肯底人,活业在什摩处?”师云:“吃茶吃饭。”僧云:“只如与摩人,还检点人也无?”师云:“若是与摩人,始解见你病痛。”其僧不肯,师云:“汝虽然如此,我道理在。”

师举佛日见夹山因缘云:“古人道:‘自己尚是怨家,岂况从人?’得与摩判断,堪与人为眼,为复不堪与人为眼?”对云:“虽然如此,犹较些子。”师云:“自己尚是怨家,为什摩道较些子?”对云:“唯有这个见解。”师云:“只如检点底人眼作摩生?”对云:“遇茶则吃茶。”师云:“此人还检点人也无?”对云:“传来则不可。”师云:“未传时作摩生?”无对。师代云:“吃茶吃饭。”

问:“教中有言:‘文殊赞维摩。’维摩还得究竟也无?”师云:“未也,犹是教尽处。”僧云:“究竟作摩生?”师云:“吃茶吃饭。”僧云:“文殊与维摩,还得究竟也无?”师云:“自少出家,粗识好恶。”

师问僧:“吃饭也未?”对云:“吃饭了也。”师云:“宾主二家,阿那个眼目最长?”对云:“请师鉴。”师云:“方木逗于圆孔。”师又问别僧:“这个只对作摩生?”对云:“这个不合与摩只对。”

师云:“阇梨作摩生?”对云:“据某甲所见,两个总是瞎汉。”师云:“只如判断底人,还有眼也无?”对云:“若无眼,争解与摩判断?”师云:“作摩生是此人眼?”对云:“还怪得某甲摩?”师不肯。师代云:“适来与摩判断,还成瞎汉得摩?”

因僧辞次,师问僧:“你到浙中,浙中道伴惜问,语附机而不顾,舌头玄而不参,且作摩生与报慈知音,是汝若为对他?”对云:“终不敢辜负和尚。”师云:“看汝。平生未脱笼在。”师代云:“和尚上堂,则随和尚上堂。”僧云:“还有知音分也无?”师云:“平生被人请益,口似扁担。”

师问僧:“离什摩处?”对云:“离莲花。”“在莲花多少时?”对云:“半月来日。”师云:“古人道:‘灵利参学,与道伴交肩过,便得不喜见。汝既在莲化半月来日,亲得见处作摩生?”对云:“专甲虽在彼中,只是吃粥吃饭。”师云:“好五六百人聚头,吃粥吃饭,为复见处一般,见处别?”对云:“大家担柴则担柴,大家捣米则捣米。”师云:“既然如此,何用行脚?”对云:“天长地阔,有什摩障碍?”师云:“不道你无道理,也须纯熟始得。”

同文节道场,三更时,僧俗俱集于应圣殿前。皇帝问师:“作摩生是纳僧本分事?”对云:“若问本分事,终不别道。”皇帝又问:“还见不?”师云:“是甚摩?”帝再问:“还见不?”对云:“不可更见。”皇帝别问:“如何是一切众生本来心?”师云:“不离当位。”帝云:“其中事如何?”对云:“即心是佛。”皇帝便礼拜。皇帝又别问:“作摩生是诸大师道不得底事?”对云:“臣到这里,缄口则有分。”

别日又于大安殿上,集百寮升殿,及两街僧录,名公大师。皇帝问:“诸佛还有师也无?”对云:“佛佛相传,作摩无师?”皇帝云:“如何是诸佛师?”云:“不过于此。”皇帝云:“大师佛法,亦无穷无尽。”对云:“湛湛亡言,法海之波澜浩瀚,有何穷尽?”皇帝遂礼拜。皇帝又问:“佛何不现?”对云:“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群生前,未尝不现。”时有两街首座,对御问师:“本自圆成,凝然湛寂。和尚对圣人,说个甚摩事?”师云:“汝更听看。”首座云:“那边事作摩生?”师云:“向那边来商量。”

因师说文殊院是报慈主山,僧拈问:“和尚寻常道:‘祖佛向这里出头不得。’为什摩却以文殊为主?”师云:“为他善能按剑。且留与后来。”僧云:“未委按剑时,还存也无?”师云:“拽出著。”

问:“古人道:‘因师故邪,为什摩宗承达摩?”师云:“若见达摩师,向什摩处出头?”因举《花严经》:“普眼菩萨,入三千三味门,觅普贤菩萨不见。”僧便问:“既是定观,为什摩不见?”师云:“只为妄想追求,未晓全真。”僧云:“只如退一步,还得见也无?”师云:“若于进前退后,则对面千里。”僧云:“既然如此,为甚摩举一念想,得见普贤?”师云:“不闻道‘繁兴大用,举必全真’?”

因师看经次,僧便问:“主人道:佛教祖教,如似怨家。’和尚为什摩却看经?”师云:“见若不见,触事何妨?”“与摩则超毗卢去也。”师云:“亦是傍助插嘴。”僧云:“何妨之义,凭何致得?”师云:“为你与摩。”

因僧辞,师问:“六根无用底人,还有行持佛法也无?”对云:“有。”师云:“既是六根无用,于佛法中,作摩生行持?”其僧叉手进前退后,师便喝出,云:“将为是作家,若与摩见知,更须行脚遇人去好。”别僧代良久,师肯之。

祖堂卷十三·龙潭

龙潭和尚嗣保福,在舒州,师号如新。福州福唐县人也。姓林,依灵握院出家。才具尸罗,志慕祖筵,而登保福之门,密契传心之旨。

数年盘泊后,因一日辞保福,出闽,保福云:“汝出岭去,几时却来?”师云:“待世界平宁,则归省觐。”福云:“与摩则与汝个护身符子。”师云:“虽然如此,虑恐有人不肯。”保福深器之。自尔遍游淮海,檀信倾瞻,俯徇人天,匡于禅刹矣。

师有时上堂,良久乃云:“礼烦则乱。”问:“如何是迦叶亲闻底事?”师云:“汝若领得,我则不怪。”学云:“与摩则不烦于师去也。”师云:“又须著棒,争得不烦?”问:“省要处,乞师指示。”师云:“不得说,也听他。”问:“古人道:‘横说竖说,犹未知有向上一关捩子。’如何是向上一关捩子?”师云:“赖遇娘生臂短。”僧问:“如何是祖师意?”师云:“要道有何难?”僧云:“便请师道。”师云:“将谓灵利,又却不先陀。”

师问僧:“古人借君臣父子,汝还信也无?”对云:“今日劳倦,勿心情。”师云:“待明朝,还祗对也无?”对云:“入丛林久矣。”

师癸巳之冬,甲午之春,丁卯之月二十一日,示诲遗诫诸徒,则以子时便当顺寂。住世四十一年,为僧二十五夏。

祖堂卷十三·福先招庆

福先招庆和尚嗣保福,在泉州。师讳省澄,泉州仙游县人也。俗姓阮氏,于彼龙花寺菩提院出家,依年具戒。

先穷律部,精讲上生。酬因虽超于净方,达理宁固于广岸,因而谓云:“我闻禅宗最上,何必扃然而失大理?”遂乃拥毳参寻,初见鼓山、长庆、安国,未凑机缘;以登保福之门,顿息他游之路。

后因一日,保福忽然入殿,见佛乃举手,师便问:“佛举手意作摩生?”保福举手而便掴,保福却问师:“汝道我意作摩生?”师云:“和尚也是横身。”保福云:“这一橛我自插取。”于时而[师]云:“和尚非唯是横身。”福深奇之。寻游吴楚,遍历水云,却旋招庆之筵,坚秘龙溪之旨。后以郡使钦仰,请转法轮,敬奏紫衣,师号净修禅师矣。

师初开堂日,升座,顷间云:“大众向后到别处遇道伴,作摩生举似他?若有举得,试对众举看。若举得,免辜负上祖,亦免埋没后来。古人道:‘通心君子,文外相见’,还有这个摩?况是曹溪门下子孙,合作摩生理论?合作摩生提唱?若欲问,向宗乘中置问来。”时有人始云:“谘和尚。”师云:“白云千里万里。”学云:“承和尚有言:‘向宗乘中置问来’,请和尚答。”师云:“与摩也可在。”问:“昔日觉城东际,象王回旋,今日闽领南方,如何提接?”师云:“会摩?”僧云:“与摩则一机启处,四句难追。未委从上宗乘,成得什摩边事?”师云:“退后礼拜,随众上下。”问:“昔日灵山会,匿王请佛;今日招庆,太尉迎师。人天交接于坐隅,至理愿垂于开演。”师云:“莫屈著者问摩?”僧云:“与摩则慈舟已驾,苦海何忧?”师云:“不敢。”问:“昔日梵王请佛,盖为奉法之心,今日太尉临筵,如何拯济?”师云:“不是不拯济,还肯也无?”学云:“既然如此,今日一会,当为何人?”师云:“不为老兄。”僧云:“为什摩人?”师云:“却为老兄。”问:“九年少室,五叶花开;十载白莲,今日如何垂示?”师云:“遇人作摩生举?”僧云:“与摩则法雨滂沱,群生有赖去也。”师云:“别时与摩道则得。”

师上堂云:“某甲东道西道也得,只是于人无利益。只如达摩大师,梁普通八年到此土来,向少林寺里冷坐地,时人唤作壁观婆罗门,直得九年方始得一人继续。只如他是观音圣人,岂无智辩?可不解说法摩?只如当时分付二祖,是个甚摩意旨?二祖于达摩边承领得个什摩事?还有人举得摩?若有人举得,出来举看;若无人举得,大众侧聆,待某甲为众举当时事。”于时众立辂然,师云:“久立珍重。”

问:“名言妙句,尽是教中之言,真实谤源,请师指示。”师云:“吃茶去。”僧云:“与摩则慧日乾坤朗,有昧悉皆明。”师云:“向后也须更遇作家。”问:“承和尚举古云:‘师坐真金地,常说真实义。回光而照我,令入三摩地。’如何是真实义?”师云:“览老兄此一问。”云:“与摩则不异于当时也。”师云:“说同说异,天与地犹是相近。”

师上堂,临下堂时云:“有人问话者出来。”其时无人问,良久之间,师云:“霜重方知松柏操,事难始见丈夫心。珍重。”师上堂云:“真实离言说,文字别时行。诸上座在教不在教?”又上堂云:“本自圆成,不劳机杼。诸上座出手不出手?”又上堂云:“古人道:‘拟心则差。’招庆道:‘拟心为什摩却成差?’”时有人出来,叉手而立。师肯之。

又上堂示众了,饷时却言:“诸上座看后莫看前,珍重。”问:“南泉道:‘三世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只如三世诸佛,为什摩不知有?”师云:“只为慈悲利物。”僧云:“狸奴白牯为什摩却知有?”师云:“唯思水草,别也无求。”僧云:“未审南泉还知有也无?”师云:“知幻则离。”问:“才施三寸,尽落途中;不落途中,请师指示。”师云:“适来岂不是捣米归?”“与摩则不虚申此问也。”师云:“今日是真正。”问:“不啧非次,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云:“一瓶兼一钵,到处是生涯。”僧云:“与摩则后学之流皆承覆廕。”师云:“随众上下。”又上堂于时云:“大家识取混仑,莫识取劈破。竺土大仙心,东西密相付。是混仑?是劈破?”时有人便(问):“承师有言:‘大家识取混仑,莫识取劈破。’如何是混仑?”师良久。问:“如何是劈破底?”师云:“只这个是。”僧问:“古人道:‘服像虽殊,妙机不二。’如何是不二底妙机?”师云:“你试分看。”僧云:“已蒙师指,如何保任?”师云:“适来作摩生会?”僧云:“是什摩?”师云:“若与摩则著衣吃饭。”问:“尽令提钢,末免受人检点。到别处有人相借访,如何知音?”师云:“茶饭延时。”僧云:“与摩则拈掇无功去也。”师云:“府庭过岁,春间却来。”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云:“扰扰匆匆,晨鸡暮锺。”问:“从上宗承,如何举唱?”师云:“无老兄扫地又争得?”问:“全身振视,为什摩道犹执瓦砾?”师云:“你还有眼不?”僧云:“若不与摩问,争委得当时事?”师云:“汝道思和尚见知作摩生?”僧进前叉手,师云:“莫辜负思和尚。”僧云:“思和尚宁不与摩?”师云:“众眼难谩。”问:“温白[伯]夫子相见则且置,和尚作摩生相见?”师云:“嘎。”僧云:“若不是学人,招得和尚怪笑。”师云:“汝适来问什摩?”学人礼拜,师云:“虾跳不出斗,是汝不会。”

师有颂曰:

佛日冲天闲雾开,觉城东际象王回。

善财五众承当得,锾子虽逢似不来。

问:“巧妙之说,又涉三寸,不啧上来,若为指示。”师云:“我不责你上来。”僧云:“深须尊慈,师意如何?”师云:“我则且置,汝适来作摩生?”学人礼拜,师云:“我适来龙头蛇尾,是汝不知。”

师有颂曰:

大士梁天请讲开,始登莲座蹑梯回。

皇情未晓志公说,大士金刚已请来。

问:“普贤心洞晓,何不获圆通?”师云:“因地修心闻力大,初心争可得圆通?”僧云:“与摩则格高难凑泊,门普易相应。”

师有时颂曰:

吴坂当年塔未开,宋云葱岭见师回。

手携只履分明个,后代如何密荐来?

问:“未审和尚法嗣何人?”师云:“漳水深沉,宁穷浪底?”云:“与摩则龙溪一派,晋水分流。”师云:“甘言道薄,何置饰词?”问:“如何是古佛?”师云:“无金色。”僧又问:“如何是今佛?”师云:“带笑容。”僧云:“未审古佛与今佛还分也无?”师云:“向汝道:‘无金色,带笑容。’”僧云:“说古说今,因学人置得,和尚如何?”师云:“阳和布令,万物唯新。”府主太尉问:“僧众已蒙师指示,弟子进步,乞和尚垂慈悲。”师云:“太尉既进步,招庆不可不祗接。”“弟子常笼日久,军府事多不会,乞师方便。”师云:“太尉适来道进步,招庆道不可不祗接,太尉还会摩?”太尉设礼而退。问:“如何是般若?”师云:“是什摩?”僧云:“与摩则因师委得去也。”师云:“委得底事作摩生?”学云:“遇茶吃茶。”师云:“太深也。”

祖堂卷十三·山谷

山谷和尚嗣保福,在舒州三祖塔住。师讳行崇,福州长溪县人也。俗姓郑氏,于彼慈云出家具戒。

至于经论,无不博通。律部精严,长讲百法。久在浙江,后闻保福匡徒化盛,乃拥毳抠衣,密传心印。漳州太尉钦仰道风,请匡禅苑,敬奏紫衣,敷扬佛事。寻离漳浦,远届皇都,叠捧天恩,赐于山谷矣。

师初开堂时,僧问:“不责非次,乞师全示。”云:“若教全示,更是阿谁?”又时上堂云:“虽不在,未尝不为诸兄弟。若委报恩常为人处,许汝出意想知解五阴身田。若不委得,犹待报恩开者两片皮,方是为人,保汝未解出得意想知解。所以古人唤作鬼家之活计,虾蟆衣下客。汝欲得速疾相应,只如今立地便验取识取,有什摩罪过?不然,根思迟回,且须以日及夜,究竟将去。忽然一日觑见,更莫以少为足,更解研穷究竟,乃至屠坊酒肆,若角+牛若净,若好若恶。以汝所见事,觑尽教是,此境界入如入律。若更见一法,如丝发许,不是此个事。我说为无明翳障,直须不见有一法是别底法,方得圆备。到这里,更能翻掷自由,开合不成痕缝。如水入水,如火入火,如风入风,如空入空。若能如是,直下提一口剑,刺断天下人疑网,一如不作相似。所以,古人道:‘繁兴大用,起必全真。’若有一个汉到与摩境界,谁敢向汝面前,说是说非?何以故?此人是个汉,超诸限量,透出因果。一切处管束此人不得。兄弟若能如是,则不可。未得如此,直须好与,莫取次发言吐气,沉坠却汝无量劫。莫到与摩时,便道报恩不道。珍重。”

问:“不涉公私,如何言论?”云:“吃茶去。”问:“丹霞烧木佛,意作摩生?”云:“时寒烧向火。”“翠微递罗汉意作摩生?”云:“别是一家春。”问:“如何是佛法大意?”云:“碓捣磨磨。”问:“曹溪一路,请师举扬。”云:“莫屈著曹溪摩。”“与摩则群生有赖?”云:“汝也是老鼠吃盐。”

祖堂集卷十四

祖堂卷十四·马祖

江西马祖嗣让禅师,在江西。师讳道一,汉州十方县人也。姓马,于罗汉寺出家。

自让开心眼,来化南昌。每谓众曰:“汝今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是故达摩大师从南天竺国来,传上乘一心之法,令汝开悟。又数引《楞伽经》文以印众生心地,恐汝颠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经》云:‘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又云:‘夫求法者,应无所求。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不取善,不舍恶,净秽两边,俱不依怙。达罪性空,念念不可得,无自性故,三界唯心,森罗万像,一法之所印。凡所见色,皆是见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心。’汝可随时言说,即事即理,都无所碍。菩提道果,亦复如是。于心所生,即名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体此意,但可随时著衣吃饭,长养圣胎,任运过时。更有何事?汝受吾教。听吾偈曰:

心地随时说,菩提亦只宁。

事理俱无碍,当生则不生。

有洪州城大安寺主,讲经讲论。座主只观诽谤马祖。有一日,夜三更时,鬼使来惜门。寺主云:“是什摩人?”对云:“鬼使来取寺主。”寺主云:“启鬼使:某甲今年得六十七岁,四十年讲经讲论,为众成持。只观贪讲经论,未得修行。且乞一日一夜,还得也无?”鬼使云:“四十年来贪讲经论,不得修行,如今更修行作什摩?临渴掘井有什摩交涉?寺主适来道:‘只观贪讲经论,为众成持。’无有是处。何以故?教有明文:‘自得度令他得度,自解脱令他解脱,自调伏令他调伏,自寂静令他寂静,自安隐令他安隐,自离垢令他离垢,自清净令他清净,自涅盘令他涅盘,自快乐令他快乐。’是汝自身尚乃未得恬静,何能令他道业成持?汝不见金刚藏菩萨告解脱月菩萨言:‘我当自修正行,亦劝于他,令修正行。’何以故?若自不能修行正行,令他修者,无有是处。汝将生死不净之心,口头取办,错传佛教,诳唬凡情。因此彼王嗔汝,教我取去彼中,便入刀树地狱,断汝舌根,终不得免。汝不见佛语:‘言词所说法,小智妄分别。是故生障碍,不了于自心。不能了自心,云何知正道?彼由颠倒慧,增长一切恶。’汝四十年来作口业,不入地狱作什摩?古教自有明文:‘言语说诸法,不能现实相。’汝将妄心,以口乱说,所以必受罪报。但啧自嫌,莫怨别人。如今速行,若也迟晚,彼王嗔吾。”其第二鬼使云:“彼王早知如是次第,何妨与他修行。”其第一鬼使云:“若与摩,则放一日修行。某等去彼中,谘白彼王。王若许,明日便来;王若不许,一饷时来。”

其鬼使去后,寺主商量:“这个事鬼使则设了也,某甲一日作摩生修行?”无可计,不待天明便去开元寺惜门。门士云:“是什摩人?”对云:“太安寺主来起居大师。”门士便开门,寺主便去和尚处,具陈前事后,五体投地礼拜,起云:“生死到来,作摩生即是?乞和尚慈悲,救某甲残命。”师教他身边立地。

天明了,其鬼使来太安寺里,讨主不见。又来开元寺,觅不得,转去也。师与寺主即见鬼使,鬼使即不见师与寺主也。僧拈问龙华:“只如寺主当时向什摩处去,鬼使见不得?”花云:“牛头和尚。”僧云:“与摩则国师当时也太奇。”龙花曰:“南泉和尚。”

有一日斋后,忽然有一个僧来,具威仪,便上法堂参师。师问:“昨夜在什摩处?”对曰:“在山下。”师曰:“吃饭也未?”对曰:“未吃饭。”师曰:“去库头觅吃饭。”其僧应略,便去库头。当时百丈造典座,却自个分饭与他供养。其僧吃饭了便去。百丈上法堂。师问:“适来有一个僧未得吃饭,汝供养得摩?”对曰:“供养了。”师曰:“汝向后无量大福德人。”对曰:“和尚作摩生与摩说?”师曰:“此是辟支弗僧,所以与摩说。”进问:“和尚是凡人,作摩生受他辟支弗礼?”师云:“神通变化则得。若是说一句佛法,他不如老僧。”

师有一日上禅床,才与摩坐便氵夷唾。侍者便问:“和尚适来因什摩氵夷唾?”师云:“老僧在这里坐,山河大地,森萝万像,总在这里,所以嫌他,与摩唾。”侍者云:“此是好事。和尚为什摩却嫌?”师云:“于汝则好,于我则嫌。”侍者云:“此是什摩人境界?”师云:“此是菩萨人境界。”后鼓山举此因缘云:“古人则与摩。是你诸人,菩萨境界尚未得,又故则嫌他菩萨。虽则是嫌,但以先证得菩萨之位,后嫌也嫌。老僧未解得菩萨之位,作摩生嫌他这个事?”

有西川黄三郎,教两个兒子投马祖出家。有一年,却归屋里,大人才见两僧,生佛一般礼拜,云:“古人道:‘生我者父母,成我者朋友。’是你两个僧便是某甲朋友,成持老人。”曰:“大人虽则年老,若有此心,有什摩难?”大人欢喜,从此便居士,相共男僧,便到马祖处,其僧具陈来旨,大师便上法堂。黄三郎到法堂前,师曰:“咄!西川黄三郎岂不是?”对曰:“不敢。”师曰:“从西川到这里,黄三郎如今在西川?在洪州?”云:“家无二主,国无二王。”师曰:“年几?”云:“八十五。”“虽则与摩,算什摩年岁?”云:“若不遇和尚,虚过一生;见师后,如刀划空。”师曰:“若实如此,随处任真。”

黄三郎有一日到大安寺庙下便啼哭,亮座主问:“有什摩事啼哭?”三郎曰:“啼哭座主。”座主云:“哭某等作摩?”三郎曰:“还闻道黄三郎投马祖出家,才蒙指示便契合,汝等座主说葛藤作什摩?”座主从此发心,便到开元寺。门士报大师曰:“大安寺亮座主来,欲得参大师,兼问佛法。”大师便升座。座主未参大师,大师问:“见说座主讲得六十本经论,是不?”对云:“不敢。”师云:“作摩生讲?”对云:“以心讲。”师云:“未解讲得经论在。”座主云:”作摩生?”云:“心如工技兒,意如和技者,争解讲得经论在?”座主云:“心既讲不得,将虚空还讲得摩?”师云:“虚空却讲得。”座主不在意,便出。才下阶大悟,回来礼谢。师云:“钝根阿师,礼拜作什摩?”亮座主起来,雨/脉雨/沐汗流。昼夜六日,在大师身边侍立。后谘白云:“某甲离和尚左右,自看省路修行。唯愿和尚久住世间,广度群生,伏惟珍重。”座主归寺,告众云:“某甲一生功夫,将谓无人过得。今日之下,被马大师可啧,直得情尽。”便散却学徒。一入西山,更无消息。座主偈曰:

三十年来作饿鬼,如今始得复人身。

青山自有孤云伴,童子从他事别人。

漳南拈问僧:“虚空讲经,什摩人为听众?”对云:“适来暂随喜去来。”漳南云:“是什摩义?”云:“若是别人,便教收取。”漳南曰:“汝也是把火之意。”师上堂良久,百丈收却面前席,师便下堂。

问:“如何是佛法旨趣?”师云:“正是你放身命处。”问:“请和尚离四句绝百非,直指西来意,不烦多说。”师云:“我今日无心情,不能为汝说。汝去西堂,问取智藏。”其僧去西堂,具陈前问。西堂云:“汝何不问和尚?”僧云:“和尚教某甲来问上座。”西堂便以手点头,云:“我今日可杀头痛,不能为汝说,汝去问取海师兄。”其僧又去百丈,乃陈前问。百丈云:“某甲到这里却不会。”其僧却里似师,师云:“藏头白,海头黑。”师遣人送书到先径山钦和尚处,书中只画圆相。径山才见,以笔于圆相中与一划。有人举似忠国师,忠国师云:“钦师又被马师惑。”有人于师前作四划,上一划长,下三划短,云:“不得道一长,不得道三短,离此四句外,请师答某甲。”师乃作一划,云:“不得道长,不得道短,答汝了也。”忠国师闻举,别答云:“何不问某甲?”

有座主问师:“禅宗传持何法?”师却问:“座主传持何法?”对曰:“讲得四十本经论。”师云:“莫是师子兒不?”座主云:“不敢。”师作嘘嘘声。座主云:“此亦是法。”师云:“是什摩法?”对云:“师子出窟法。”师乃嘿然。座主云:“此亦是法。”师云:“是什摩法?”对云:“师子在窟法。”师云:“不出不入,是什摩法?”座主无对,遂辞出门。师召云:“座主。”座主应喏,师云:“是什摩?”座主无对,师呵云:“这钝根阿师!”后百丈代云:“见摩?”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云:“从淮南来。”师云:“东湖水满也未?”对云:“未。”师云:“如许多时雨,水尚未满!”道吾云:“满也。”云岩云:“湛湛底。”洞山云:“什摩劫中曾欠少来?”

师明晨迁化,今日晚际,院主问:“和尚四体违和,近日如何?”师曰:“日面佛,月面佛。”

汾州和尚为座主时,讲四十二本经论,来问师:“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未审宗门中意旨如何?”师乃顾示云:“左右人多,且去。”汾州出门,脚才跨门阆,师召座主,汾州回头应喏。师云:“是什摩?”汾州当时便省,遂礼拜,起来,云:“某甲讲四十二本经论,将谓无人过得。今日若不遇和尚,洎合空过一生。”师问百丈:“汝以何法示人?”百丈竖起拂子对。师云:“只这个?为当别更有?”百丈抛下拂子。僧拈问石门:“一语之中便占马大师两意,请和尚道。”石门拈起拂子,云:“寻常抑不得已。”

大师下亲承弟子总八十八人出现于世,及隐道者莫知其数。大师志性慈愍,容相瑰奇,足下二轮,颈有三约。说法住世四十余年,玄徒千有余众。师贞元四年戊辰岁二月一日迁化,塔在泐潭宝峰山,敕谥大寂禅师大庄严之塔。裴相书额,左承相护得兴撰碑文,净修禅师颂曰:

马师道一,行全金石。

梧本超然,寻枝劳役。

久定身心,一时抛掷。

大化南昌,寒松千尺。

祖堂卷十四·大珠

大珠和尚嗣马大师,在越州。师讳慧海,建州人也。

师谓众曰:“汝心是佛,不用将佛求佛。汝心是法,不用将法求法。佛法和合为僧体,唤作一体三宝。经云:‘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身口意业清净,名为佛出世。三业不净,名为佛灭度。喻如嗔时无喜,喜时无嗔。唯是一心,用无二体。本智法津尔,无漏现前。如蛇化为龙,不改其鳞。众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净,不待修成。有证有求,即同增上慢。真空无滞,应用无时。无始无终,利根先悟。用无等等,即是阿耨菩提。性无形相,即是微妙色身。无相即是实相,性体本空,则是无边法身。万行庄严具,即是功德法身,即是万化之本。随处立名,智用无尽,即是无尽藏。能生万法,是大法藏。具一切智,是智慧藏。万法同如,是如来藏。经云:‘如来者,则诸法如义。’一切世间生灭法,无有一法不归如。”

有王长史问:“法师、律师、禅师,阿那个最胜?”师云:“法师者,居师子座。泻县河之辩,对稠人匡众。启凿玄关,开般若之妙门,等三轮之空际,若非龙象蹴踏,安敢当人?律师者,启毗尼之法藏,名利双行,持犯开遮,威仪作则。叠三翻之羯摩,作四果之初因,若非宿德白眉,安敢造次?禅师者,扬其枢要,直了心源,出没卷舒,纵横应物,咸均事理。顿见如来,拔生死之深根,得现前之三昧。若不安禅静虑,到者里总须茫然。”

有座主问:“某甲拟问禅师义,得不?”师曰:“清潭月影,任意撮摩。”“如何是佛?”师曰:“清潭对面,非佛而谁?”座主茫然。却问:“禅师说何法度人?”师云:“未曾有法。”座主云:“禅师浑如此。”

师却问:“法师说何法?”对云:“讲《金刚经》二十余座。”师曰:“《金刚经》是谁说?”对云:“禅师。”“岂不知是佛说?”师云:“若言如来有所说法,则为谤佛。是人不能解我所说义。若言经不是佛说,即为谤经。离此之外,为老僧说。”法师无对。

师云:“其义且置。经云:‘若以二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即是如来。’又云:‘若以色见我’,乃至‘不能见如来。’经且置,待小时徵大德,且道那个是如来?”对云:“到这里却迷去。”师呵云:“讲经二十余座,浑不识如来。”师云:“如来者则诸法如义,大德那得不知?”法师云:“若如是,则一切皆如。”师云:“未是未是。”师云:“经作此说,那得不是?”师云:“法师如不?”对云:“如。”师云:“木石如不?”对曰:“如。”师又云:“汝木石如不?”对曰:“无二如。”师云:“与摩则大德共草木何别?”法师无对。乃叹曰:“此上人极难酬对。”

时有俗官问:“法师何故不信禅法?”师云:“名相易解,至理难见。”有行者问:“即心即佛,那个是佛?”师云:“汝疑那个不是?指出看。”行者无对。师云:“达则遍境是,不悟则永乖疏。”

华严座主数人问:“禅师何不许‘青青翠竹是法身,郁郁黄花是般若’?”师曰:“法身无像,对翠竹以成形;般若无知,对黄花而现相。非彼黄花翠竹,而有般若法身乎?经云:‘佛真法身犹若虚空,应物现形,如水中月。黄花若是般若,般若则同无情。翠竹若是法身,翠竹还同应物不?”大德数人,杜口无言。

祖堂卷十四·百丈政

百丈政和尚嗣马大师,在江西。未睹行录,不决化缘始终。

师向僧道:“汝与我开田了,为汝说大义。”僧云:“开田了,请师说大义。”师乃展开两手。

有老清见日影透过窗,问:“为复窗就日,为复日就窗?”师云:“长老房内有客,且归去好。”

祖堂卷十四·杉山

杉山和尚嗣马大师,在池州。师讳智坚,未睹实录,不决化缘始终。

云岩见月,问师:“太好月。”师云:“还照也无?”云岩低却头。

师在南泉,造第一座。南泉收生次,云:“生。”师云:“无生。”泉云:“无生犹是末。”南泉行五六步,师召云:“长老。”南泉回头云:“作摩?”师云:“莫道是末。”

后有人拈问顺德:“南泉道‘生’意作摩生?”顺德云:“急水行舟。”杉山道:“无生意作摩生?”德云:“风若不来,树亦不动。”“无生犹是末意作摩生?”德云:“磨锋捺刃,汝且作摩生回避?”“唤南泉意作摩生?”德云:“要举胜今。”“别旋行持,南泉回头意作摩生?”德云:“象王回旋,师子曩呻。”“莫道是未意作摩生?”德云:“妙个出身,古今罕有。”

安国拈问明上座:“古人当无生,不当无生?”对曰:“不当无生。”安国云:“杉山意作摩生?”明上座无对。明真大师代云:“汝试举看。”

师与南泉向火次,南泉问师:“不用指东指西,本分事直下道将来。”师便把火箸放下。南泉云:“饶你与摩,犹较王老师一线道。”南泉又问赵州,赵州以手作圆相,中心一点。泉云:“饶你与摩,犹较王老师一线道。”

云门闻举云:“南泉只是步步登高,不解空里放下。”问:“如何是本来身?”师云:“举世不相似。”师提起蕨菜,问南泉:“这个太好供善。”南泉云:“非但这个,百味珍羞,他亦不顾。”师云:“虽然如此,个个总须偿[尝]他始得。”

祖堂卷十四·茗溪

茗溪和尚嗣马大师。未睹行录,不决化缘始终。

问:“如何是修行路?”师云:“好个阿师,莫作客。”僧云:“毕竟如何?”师云:“安置则不敢。”

师有时云:“吾有大病,非世所医。”有人问先曹山:“古人有言:‘吾有大病,非世所医。’未审唤作什摩病?”曹山云:“攒簇不得底病。”僧云:“一切众生,还有此病也无?”曹山云:“人人尽有。”僧云:“一切众生,为什摩不病?”山云:“众生若病,则非众生。”僧云:“和尚还有此病也无?”山云:“正觅起处不可得。”僧云:“未审诸佛还有此病也无?”山云:“有。”进曰:“既有,为什摩不病?”山云:“为伊惺惺。”

问:“如何是正修行路?”师云:“涅盘后有。”僧云:“如何是涅盘后有?”师云:“无洗面。”僧云:“学人不会。”师云:“无面可洗。”

祖堂卷十四·石巩

石巩和尚嗣马大师,在抚州。师讳慧藏。

未出家时,趁鹿从马大师庵前过,问和尚:“还见我鹿过摩?”马大师云:“汝是什摩人?”对云:“我是猎兒。”马师云:“汝解射不?”对云:“解射。”’马师云:“一箭射几个?”对曰:“一箭射一个。”马师云:“汝浑不解射。”进曰:“和尚莫是解射不?”马师云:“我解射。”进曰:“一箭射几个?”师云:“一箭射一群。”师云:“彼此生命,何得射他?”师云:“汝既知如此,何不自射?”师曰:“若教某甲自射,无下手处。”师云:“者汉无明烦恼一时顿消。”师当时拗折弓箭,将刀截发,投师出家。

师后因一日在厨作务次,马师问:“作什摩?”对云:“牧牛。”马师曰:“作摩生牧?”对曰:“一回入草去,便把鼻孔拽来。”马师云:“子真牧牛。”

师问西堂:“你还解捉得虚空摩?”西堂云:“捉得。”师云:“作摩生捉?”西堂以手捉虚空势。”师云:“与摩作摩生捉得虚空?”西堂却问师:“作摩生捉?”师便把西堂鼻孔拽著。西堂作忍痛声云:“太杀拽人鼻孔,直得脱去!”师曰:“直须与摩捉他虚空始得。”

有时僧参次,师云:“适来什摩处去来?”对云:“在。”师曰:“在什摩处?”僧弹指而对。有僧礼拜师,师云:“从什摩处来?”对曰:“某处来。”师云:“还将得那个来摩?”对云:“将得来。”师云:“在什摩处?”僧弹指两三下。

三平和尚参师,师架起弓箭,叫云:“看箭!”三平擗开胸受。师便抛下弓箭云:“三十年在者里,今日射得半个圣人。”三平住持后云:“登时将谓得便宜,如今看却输便宜。”

石门拈问明真:“作摩生道即得免被唤作半个圣人?”明真便喝云:“这野狐精!”石门云:“委得也,莫弄好手。”

师有《弄珠吟》,曰:

落落明珠耀百千,森萝万像镜中悬。

光透三千越大千,四生六类一灵源。

凡圣闻珠谁不羡?瞥起心求浑不见。

对面看珠不识珠,寻珠逐物当时变。

千般万般况珠喻,珠离百非超四句。

只这珠生是不生,非为无生珠始住。

如意珠,大圆镜,亦有人中唤作性。

分身百亿我珠分,无始本净如今净。

日用真珠是佛陀,何劳逐物浪波波。

隐现则今无二相,对面看珠识得摩?

祖堂卷十四·紫玉

紫玉和尚嗣马大师,在襄阳。师讳道通。未睹实录,不决生缘。

襄阳廉师于迪相公,处分界内,凡有行脚僧捉送,无有一僧得命便杀。如是得无数。师闻此消息,欲得去相公处,众中觅人随师,近有十来人。师领十人,恰到界首,十人怕,不敢进,师犹自入界内。

军人见师来,便捉,著枷送上。师著枷到门外,著纳衣便上。相公按剑大坐,便云:“咄!这阿师,还知道襄阳节度使,斩斫自由摩?”师云:“还知道法王不惧生死摩?”相公云:“和尚头边还有耳摩?”师云:“眉目无障碍。贫道与相公相见,有何障碍?”相公便抛却剑,著公衣服,便礼拜问:“承教中有言:‘黑风吹其船舫,漂堕罗刹鬼国。’此意如何?”师便唤于迪,相公颜色变异。师曰:“罗刹鬼国不远在。”又问:“如何是佛?”师唤于迪,相公应喏。师云:“更莫别求。”相公言下大悟,便礼为师。

有人举似药山,药山云:“缚杀者个漠。”僧便问:“和尚如何?”药山云:“是什摩?”僧问:“如何出三界?”师云:“你在里许多少时?”僧云:“如何得出离去?”师云:“青山不碍白云飞。”

祖堂卷十四·南源

南源和尚嗣马大师,在袁州。师讳道明。

洞山初到南源,便上法堂次。师才望见洞山,便云:“已相见了也,不用更上来。”洞山便归堂。

又去和尚处,便问:“适来道已相见了也,什摩处是与某甲相见处?”师云:“心心不间断,流入于性海。”洞山云:“洎错放过。”

洞山五日后辞师,师云:“有事嘱阇梨得摩?”洞山便礼拜云:“有什麽事?”师云:“多学佛法,广作利益。”洞山问:“多学佛法即不问,如何是广作利益?”师云:“一物也不为即是。”洞山便住两年矣。

祖堂卷十四·百丈

百丈和尚嗣马大师,在江西。师讳怀海,福州长乐县人也,姓黄。

童年之时,随母亲入寺礼佛,指尊像问母:“此是何物?”母云:“此是佛。”子云:“形容似人,不异于我。后亦当作焉。”自后为僧。志慕上乘,直造大寂法会。大寂一见,延之入室。师密契言关,更无他往。

师平生苦节高行,难以喻言。凡日给执劳,必先于众。主事不忍,密收作具,而请息焉。师云:“吾无德,争合劳于人?”师遍求作具,既不获,而亦忘口+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言,流播寰宇矣。

有僧人哭入法堂,师云:“作摩,作摩?”僧对曰:“父母俱丧,请师择日。”师云:“且去,明日来一时埋却。”师谓众曰:“我要一人传语西堂,阿谁去得?”五峰对云:“某甲去。”师云:“作摩生传语?”对云:“待见西堂即道。”师云:“道什摩?”对云:“却来说似和尚。”

师见沩山。因夜深来参次,师云:“你与我拨开火。”沩山云:“无火。”师云:“我适来见有。”自起来拨开。见一星火,夹起来云:“这个不是火是什摩?”沩山便悟。

师与沩山作务次,师问:“有火也无?”对云:“有。”师云:“在什摩处?”沩山把一枝木,吹两三下,过与师。师云:“如虫口+食木。”问:“如何是佛?”师云:“汝是阿谁?”对云:“某甲”。师云:“汝识某甲不?”对云:“分明个。”师竖起拂子云:“汝见拂子不?”对曰:“见。”师便不语。

有一日,普请次。有一僧忽闻鼓声,失声大笑,便归寺。师曰:“俊哉俊哉!此是观音入理之门。”师问其僧:“适来见什摩道理,即便大笑?”僧对曰:“某甲适来闻鼓声动,得归吃饭,所以大笑。”师便休。

长庆代曰:“也是因斋庆赞。”问:“‘依经解义,三世佛怨。离经一宇,即同魔说。’如何?”师云:“固守动用,三世佛怨。此外别求,即同魔作。”僧问西堂:“有问有答则不同,不问不答时如何?”答曰:“怕烂却那,作摩?”师闻举云:“从来疑这个老汉。”

僧云:“请师道。”师云:“一合相不可得。”师教僧去章敬和尚处,见他上堂说法次,礼拜起来,收他一只履,以抽拂上尘,倒头覆下。其僧去到,一一依前师指。章敬云:“老僧罪过。”

师行脚时,到善劝寺。欲得看经,寺主不许,云:“禅僧衣服不得净洁,恐怕污却经典。”师求看经志切,寺主便许。师看经了,便去大雄山出世。出世后,供养主僧到善劝寺,相看寺主。寺主问:“离什摩处?”对曰:“离大雄山。”寺主问:“有什摩人住?”对曰:“恰似和尚行脚时,在当寺看经。”寺主曰:“莫是海上座摩?”对曰:“是也。”寺主便合掌:“某甲实是凡夫,当时不识他人天善知识。”又问:“来这里,为个什摩事?”对曰:“著疏。”

寺主自行疏,教化一切了,供养主相共上百丈。师委得这个消息,便下山来,迎接归山。一切了后,请寺主上禅状:“某甲有一段事,要问寺主。”寺主推不得,便升座。师问寺主:“正讲时作摩生?”主云:“如金盘上弄珠。”师云:“拈却金盘时,珠在什摩处?”寺主无对。又问:“教中道:‘了了见佛性,犹如文殊等。’既是了了见佛性,合等于佛,为什摩却等文珠?”又无对。因此便被纳学禅,号为“涅盘和尚”,便是第二百丈也。

师有一日深夜睡次,忽然便觉,欲得吃汤。然侍者亦是睡,唤不得。非久之间,有人敲门,唤侍者云:“和尚要吃汤。”侍者便起。煎汤来和尚处,和尚便惊问:“阿谁教你与摩煎汤来?”侍者具陈前事,师便弹指云:“老僧终不解修行。若是解修行人,人不觉,鬼不知。今日之下,被土地觑见我心识,造与摩次第。”师见云岩,便提起五指云:“何个而也?”云岩云:“非也。”师云:“岂然乎?”

师有一日法堂里坐,直到四更。当时侍者便是云岩和尚也。三度来和尚身边侍立,第三度来,和尚蓦底失声便唾。侍者便问:“和尚适来有什摩事唾?”师云:“不是你境界。”侍者云:“启师:某甲是和尚侍者。若不为某甲说,为什摩人说?”师云:“不用问,不是你问底事,兼不是老僧说底事。”侍者云:“启师:百年后要知,乞和尚慈悲。”师云:“苦杀人,老汉未造人在。适来忽然忆著菩提涅盘,所以与摩唾。”侍者云:“启师:若也如此,如许多时,因什摩说菩提涅盘了义不了义?”师云:“分付不著人,所以向你道,不是你问底事,兼不是你境界。”师垂语云:“并却咽喉脣吻,速道将来。”有人云:“学人道不得,却请师道。”师曰:“我不辞向你道,已后欺我兒孙。”云岩对曰:“师今有也。”师便失声云:“丧我兒孙。”师垂语云:“见河能漂香象。”僧便问:“师见不?”师云:“见。”僧云:“见后如何?”师云:“见见无二。”僧云:“既言见见无二,不以见见于见。若见更见,为前见为后见?”师云:“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师垂语云:“古人举一手竖一指,是禅是道?此语击缚人,无有住时。假饶不说,亦有口过。宦上座拈问翠岩:“既不说,为什摩却有口过?”翠岩云:“只为不说。”宦上座便扌+首+或。隔两日,翠岩却问宦上座:“前日与摩祗对,不称上座意旨,便请上座不舍慈悲,曲垂方便。既不说,为什摩却有口过?”上座举起手,翠岩五体投地礼拜,出声啼哭。

师教侍者问第一座:“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佛事门中,不舍一法。是了义教里收,是不了义教里收?”第一座云:“是了义教里收。”侍者却来,举似和尚。和尚便打侍者,趁出院。问:“如何是大乘入道顿悟法?”师答曰:“汝先歇诸缘,休息万事。善与不善,世间一切诸法,并皆放却,莫记忆,莫缘念,放舍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口无所辩,心无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现,犹如云开日出相似。俱歇一切攀缘,贪嗔爱取,垢净情尽。对五欲八风,不被见闻觉知所缚,不被诸境惑。自然具足神通妙用。是解脱人,对一切境,心无静乱,不摄不散。透一切声色,无有滞碍。名为道人,但不被一切善恶垢净,有为世间福智拘系,即名为佛慧。是非好丑,是理非理,诸知见总尽,不被系缚。处处自在,名为初发心菩萨,便登佛地。一切诸法,本不自言。空不自言,色亦不言。是非垢净,亦无心系缚人。但人自虚妄计著,作若干种解,起若干种知见。若垢净心尽,不住系缚,不住解脱,无一切有为无为解。平等心量,处于生死,其心自在。毕竟不与虚幻尘劳,蕴界生死诸入和合,迥然无寄。一切不拘,去留无碍。往来生死,如门开合相似。若遇种种苦乐,不称意事,心无退屈,不念名闻衣食,不贪一切功德利益,不与世法之所滞。心虽亲爱苦乐,不干于怀。粗食接命,补衣寒暑,兀兀如愚如聋相似。稍有相亲分,于生死中,广学知解,求福求智,于理无益。却被知解境风漂却,归生死海里。佛是无求人,求之则乖。理是无求理,求之则失。若取于无求,复同于有求。此法无实亦无虚,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为阴界五欲八风之所漂溺,则生死因断,去住自由。不为一切有为因果所缚。他时还与无缚身同利物,以无缚心应一切。以无缚慧解一切缚,亦能应病与药。

问:“如今受戒,身口清净,已具诸善,得解脱不?”师答曰:“小分解脱,未得心解脱,未得一切解脱。”问:“如何是心解脱?”师答曰:“不求佛,不求知解。垢净情尽,亦不守此无求为是,亦不住尽处,亦不畏地狱缚,不爱天堂乐。一切法不拘,始名为解脱无碍。即身心及一切,皆名解脱。汝莫言,有小分戒,善将为便了。有恆沙无漏戒定慧门,都未涉一毫在。努力猛作早与,莫待耳聋眼暗,头白面皮皱,老苦及身,眼中流泪,心中慞惶,未有去处。到与摩时,整理脚手不得,纵有福智多闻,都不相救。为心眼未开,唯缘念诸境,不知返照,复不见道:一生所有恶业,悉现于前。或忻或怖,六道五蕴现前。尽见严好。舍□舟船车辇。光明现赫为纵自心贪爱,所见悉变为好境,随所见重处受生,都无自由分。龙畜良贱,亦总未定。”

问:“如何得自由?”师答曰:“如今对五欲八风,情无取舍。垢净俱亡,如日月在空,不缘而照。心如木石,亦如香象截流而过,更无疑滞。此人天堂地狱不能摄也。又云:“读经看教语言,皆须宛转归就自己。但是一切言教,只明如今鉴觉性,自己但不被一切有无诸境转,是故导师,能照破一切有无境,法是金刚,即有自由独立分。若不能任摩得,纵今诵得《十二围陀经》,只成增上慢,却是谤佛,不是修行。读经看教,若准世间是好善事,若向理明人边数,此是壅塞人。十地之人不脱去,流入生死河,但不用求觅知解语义句。知解属贪,贪变成病,只如今俱离一切有无诸法,透过三句外,自然与佛无差。既自是佛,何虑佛不解语?只恐不是佛,被有无诸法转,不得自由。是以理未立先,有福智载去,如贱使贵,不如于理先立。后有福智,临时作得,捉土为金,变海水为苏酪,破须弥山为微尘,于一义作无量义,于无量义作一义。自余化缘终始,备陈实录,敕谥大智禅师大宝胜之塔。

祖堂卷十四·鲁祖

鲁祖和尚嗣马大师,在池州。师讳宝云。

机格玄峻,学徒来参,面壁而坐。问:“如何是言不言?”师云:“汝口在什摩处?”对云:“某甲无口”。师云:“将何吃茶饭?”自后洞山代云:“他不饥,吃什摩?”问:“如何是诸佛师?”师云:“头上宝盖生者不是。”僧云:“如何则是?”师云:“头上无宝盖。”

南泉和尚到,师便面壁而坐。南泉以手拍师背,师云:“你是阿谁?”泉云:“普愿。”师云:“如何?”泉云:“也寻常。”师云:“汝何多事?”

南泉有一日看菜园,南泉把石打园头,僧回头看是师,其僧具威仪礼拜,便问:“和尚适来岂不是惊觉学人?”南泉便跷足云:“惊觉则且置。任摩时作摩生?”其僧无对。南泉教僧:“你去鲁祖处。到彼中,便有来由。”

其僧辞南泉,便去鲁祖处。师才见僧来,便面壁坐。其僧不在意,却归南泉。南泉问:“到鲁祖处摩?”对曰:“到。”泉曰:“回太速乎?”对曰:“鲁祖和尚才见某甲,便面壁坐。所以转来。”南泉便云:“王老僧初出世时,向你诸人道:‘向佛未出世时体会,尚自不得一个半个。’是伊与摩驴年得一个半个摩?”

安国和尚拈问云居:“鲁祖过在什摩处?”被南泉呵责,云居便呵。安国出声啼哭,云居云:“却成赞叹。”安国从此止哭。

保福拈问长庆:“鲁祖有什摩切峻处,招得南泉此语?”长庆云:“退己进于人,万中无一个。”长庆举此因缘云:“他家面壁坐,有个摸索处。忽然堂堂底坐,你向什摩处摸索?”

僧问龙泉:“只如怡山与摩道,意作摩生?”泉云:“持聋得哑。”

祖堂卷十四·高城

高城和尚嗣马大师,师讳法藏。未睹行录,不决化缘终始。师有歌行一首:

古人重义不重金,曲高和寡勿知音。

今时志士还如此,语默动用迹难寻。

所嗟世上歧路者,终日崎岖枉用心。

平坦啃檀不肯取,要须登险访桩林。

穷子舍父远逃逝,却于本舍绝知音。

贫女宅中无价宝,却将秤卖他人金。

心无相,用还深,无常境界不能侵。

运用能随高与下,灵光且不是浮沉。

无相无心能运曜,应声应色随方照。

虽在方而不在方,任运高低总能妙。

亦无头,复无尾,灵光运运从何起。

只今起者便是心,心用明时更何你。

不居方,无处觅,运用无踪复无迹。

识取如今明觅人,终朝莫慢别求的。

勤心学,近丛林,莫将病眼认花针。

说教本穷无相理,广读元来不识心。

了取心,识取境,了心识境禅河静。

但能了境便识心,万法都如闼婆影。

劝且学,莫为师,不用登高向下窥。

平源不用金刚钻,剑刃之中错下锥。

向前来,莫人我,山僧有曲无人和。

了空无相即法师,不用绫罗将作幡。

可中了,大希奇,大人幽邃不思议。

自家坏却真宝藏,终日从人乞布衣。

取境界,妄情生,只如水面一波成。

但能当境无情计,还同水面本来平。

应大躯,应小躯,运用只随如意珠。

被毛戴角形虽宙,能应之心体不殊。

应眼时,若千日,艹/修像不能逃影质。

凡夫只是未曾观,那得自轻而退屈。

应耳时,若幽谷,大小音声无不足。

什方钟鼓一时鸣,灵光运运常相续。

应意时,绝分别,照烛森罗长不歇。

透过山河石壁间,要且照时常寂灭。

境自虚,不须畏,终朝照烛无形对。

设使任持浮幻身,运用都无舌身意。

师又集《大乘经音义》,流通流藏矣。

祖堂卷十四·章敬

章敬和尚嗣马祖,在长安。师讳怀晖,姓谢,泉州同安县人也。

有僧持锡到,绕师三匝,振锡而立。帅云:“是,是。”其僧无对。长庆云:“和尚佛法心何在?”此僧又到南泉,绕师三匝,振锡而立。南泉云:“不是,不是。风力所转,终归败败。”僧云:“章敬和向某甲道是,和尚因什摩道不是?”南泉云:“章敬则是,汝则不是。”长庆代云:“和尚是什摩心行?”

问:“心法灭时如何?”师云:“郢人无污,徒劳运斤。”有人举似洞山,洞山云:“虽然如此,须亲近作家始得。”僧云:“此意如何?”洞山云:“须运斤始得。”僧云:“向什摩处运斤?”洞山云:“不到处。”

师到兴善大彻禅师处,禅师问:“从什摩处来?”师云:“从天台来。”禅师云:“天台高多少?”师云:“自看取。”云居进云:“尽眼看不见时,又作摩生?”自代云:“异于世间。”

师契大寂宗教,缁儒奔趋法会,自以道响天庭,闻于凤阙。元和初,奉徵诏对,位排僧录首座已下。圣上顾问,僧首对云:“僧依夏腊。”僧当时六十夏,敕奉迁为座首。对圣上言论禅门法教,圣颜大悦。殷敬殊常,恩泽面临,宣住章敬寺。大化京都,高悬佛日,都城名公,义学览集,击难者如云。师乃大震雷音,群英首伏,投针契意者,得意忘言。

元和十三年戊戌岁,十二月二十一日迁化。敕谥大觉禅师大宝光之塔。长沙贾岛碑铭曰:“实姓谢,称释子,名怀晖,未详字。家泉州安集里,无官品,有佛位。始丙申,终乙未。”

祖堂集卷第十五

祖堂卷十五·西堂

西堂和尚嗣马祖,在虔州。师讳智藏。

有一秀才问曰:“有天堂地狱不?”师云:“有。”又问曰:“有佛法僧宝不?”师云:“有。”秀才云:“但问处尽言‘有’,和尚与摩道,莫是错不?”师云:“秀才曾见什摩老宿?”秀才云:“曾见径山和尚。”师云:“径山向秀才作摩生说?”云:“说一切总无。”师云:“秀才唯独一身,还别有眷属不?”对曰:“某甲有山妻,兼有两颗血属。”师云:“径山和尚还有妻不?”对曰:“他径山和尚真素道人,纯一无杂。”师呵云:“径山和尚内外严护,理行相称,道‘一切悉无’即得。公具足三界,凡夫抱妻养兒,何种不作?是地狱木+且滓,因什摩道‘一切悉无’?若似径山听公道无。”秀才礼而忏谢焉。

马祖遣师送书到国师处,在路逢见天使。天使遂留斋次,因驴啼,天使唤头陀。师乃举头,天使便指驴示师,师却指天使,天使无对。又到国师处,国师问:“汝师说什摩法?”师从东边过西边立。国师云:“只者个,为当别更有不?”师又过东边立。国师云:“这个是马师底,仁者作摩生?”师云:“早个呈似和尚了也。”

师曾烧一僧,有一日现身觅命,师云:“汝还死也无?”对云:“死也。”师云:“汝既死,觅命者谁?”其僧遂不见。

自外未睹行录,不知终始。敕谥宣教禅师元和正真之塔。

祖堂卷十五·鹅湖

鹅湖和尚嗣马大师,在信州。师讳大义,衢州须江县人也。姓徐,依年具戒。禅律具通,礼大寂于江西,一扣秘赜,廓然玄悟,契心于洪州。

应缘次上都,孝文皇帝诏入内,谘请问道。德宗朝麟德殿,大筵论义。有人问:“心有也,旷劫而滞凡夫。心无也,刹那而登妙觉。”师答曰:“此乃梁武帝言。然心有者,是滞有,有既有矣,安可解脱?心无也,何人而登妙觉?”

师以群英十号,等有为已迷者,终不复悟。等无为已悟者,终不却迷。于是群英执伏,佥日玄无以比。师问诸硕德曰:“行止偃息,毕竟以何为道?”有人云:“知者是道。”师云:“不可以识识,不可以智知。安得知者是道乎?”有人云:“无分别是道。”师云:“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安得无分别是道乎?”有人云:“四禅八定是道。”师云:“佛身无为,不堕众数,安得四禅八定是道耶?”大师之旨,一切法是,一切法非,于无性无像,而有得有丧,岂可以一方定趣决为道耶?所以不定之辩,遣不足之执,趣无方之道矣。”师颂曰:

直下识玄旨,罗纹结角是。

不识玄旨人,徒劳逐所示。

甘+鸟甘+鸟鸟守空池,鱼从脚下过,

甘+鸟甘+鸟总不知。

有经论供奉大德,对顺宗皇帝前问:“如何是四谛?”师指圣人云:“当今是一谛,三谛何在?”大德无对。供奉又问:“欲界无禅,禅居色界。此土凭何立禅?”师答曰:“法师只知有欲界无禅,不知有禅界无欲。”供奉云:“禅界无欲,如何是禅?”师以手空中点一下,供奉无对。皇帝云:“只这一点,法师尚勿奈何。”

师元和十三年戊戍岁,正月二日迁化,报龄七十四,敕谥慧觉大师见性之塔,国相韦厚制碑文。

祖堂卷十五·伏牛

伏牛和尚嗣马大师,在北京。师讳自在,未睹实录,莫究化缘终始。

师放少师行脚时,颂曰:

放汝南行入大津,碧潭深处养金鳞。

等闲莫与凡鱼伴,直透龙门便出身。

小师答曰:

鱼龙未变志常存,变了还教海气浑。

两眼不曾窥小水,一心专拟透龙门。

千回下网终难系,万度垂钓誓不吞。

待我一朝鳞甲备,解将云雨洒乾坤。

小师便是第二伏牛也。师有三个不归颂曰:

割爱辞亲异俗迷,如云似鹤更高飞。

五湖四海随缘去,到处为家一不归。

苦节劳形守法威,幸逢知识决玄微。

慧灯初照昏衢朗,唯报自亲二不归。

峭壁幽岩往复希,片云孤月每相依。

经行宴坐闲无事,无道逍遥三不归。

祖堂卷十五·盘山

盘山和尚嗣马大师,在北京。师讳宝积,未详姓氏。

师有时示众云:“心若无事,万法不生。境绝玄机,纤尘何立?道本无体,因道而得名。道本无名,因名而得号。若言即心即佛,今时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犹是指踪之极则。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学者劳形,如猿捉影。大道无中,复谁前后?长空绝际,何用量之?空既如斯,道岂言哉?心月孤圆,光吞万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复是何物?禅德譬如掷剑挥空,莫论及之不及,斯乃空轮无迹。剑刃非亏,若能如是,心心无知,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无异,始为道矣。禅德可学中[中学]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高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无瑕。若能如是,是名出家。故导师云:‘法本无相碍,三际亦复然。无为无事人,犹是金锁难。’所以古人道:‘灵源独耀,道本无生。大智非明,真空绝迹。真如凡圣,皆是梦言。佛及涅盘,并为增语,禅德切须自看,无人替代。三界无法,何处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旋机不动,寂尔无根,觌面相呈,更无余事。’珍重。”

强大师拈问福先:

向上一路古人宗,学者徒劳捉影功。

若道不传早传了,不传之路请师通。

福先答曰:

盘岫高提向上宗,兴来诸圣舌无功。

吾师既问不传事,问当何愁不为通?

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云:“有量之事,龙鬼可寻。”进曰:“见四祖后如何?”师云:“脱量之机,龙鬼难寻。”进曰:“见后,为什摩百鸟不来?”师答曰:“丝在能歌舞,线断一时休。”

师临迁化时,谓众云:“还有人邈得吾真摩?若有人邈得吾真,呈似老僧看。”众皆将写真呈似和尚,师尽打。时有一少师普化,出来云:“某甲邈得师真。”师云。“呈似老僧看。”普化倒行而出。师云:“我不可著汝这般底,向后去别Υ蚍绲呷ヒ病!?/p>

师平生住持执范,严整异常,海内闻名。敕谥凝寂大师真际之塔。

祖堂卷十五·麻谷

麻谷和尚嗣马大师,在莆州。师韩宝彻,未详姓氏。

师与丹霞游山,见水中鱼,师以手指丹霞,丹霞云:“天然。”师至明日来问:“昨日意作摩生?”丹霞便作卧势。师曰:“苍天苍天。”

师行脚时,到三角。三角和尚上堂云:“此事贬上眉毛,早已差过也。”师便问:“承和尚有言:‘此事眨上眉毛,早已差过。如何是此事?”三角云:“差过也。”师便担[《景德》作掀]倒绳床。三角和尚便打之,问:“十二分教某甲不疑。”师便起去。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良久,其僧却举似石霜:“此意如何?”石霜云:“主人殷勤,滞累阇梨,拖泥涉水。”

祖堂卷十五·盐官

盐官和尚嗣马大师,在苏州。师讳齐安,未详姓氏。

有法空禅师到,问师经中诸义,师答了。师云:“禅师到来,贫道总未得作主人。”禅师云:“请和尚作主人。”师云:“日已将晚,且归本位安量[置],明日却来。”

师明朝令沙弥屈法空禅师,禅师应时来。师呵沙弥云:“这沙弥不了事,教屈法空禅师来,何故屈得守堂人来?”僧参师,师云:“汝是阿谁?”对曰:“法忻。”师云:“我不识汝。”问:“如何是本身卢舍那佛?”师云:“与我将取那个铜瓶来。”僧取瓶来,师云:“却送本处安置。”僧便送本处已,再来问:“如何是本身卢舍那佛?”师云:“古佛也过去久矣。”

大中皇帝潜龙之日,曾礼为师。甚有对答,言论具彰别录。敕谥悟空禅师栖真之塔,真塔浩瀚非常,北有汾州,南有盐官矣。

祖堂卷十五·五泄

五泄和尚嗣马祖,在越州。

师讳灵嘿,姓宣,常州人也。师未出家时,入京选官去。到洪州开元寺,礼拜大师。大师问:“秀才什摩处去?”云:“入京选官去。”大师云:“秀才太远在。”对云:“和尚此间还有选场也无?”大师云:“目前嫌什摩?”秀才云:“还许选官也无?”大师云:“非但秀才,佛亦不著。”因此欲得投大师出家。大师云:“与你剃头即得,若是大事因缘即不得。”从此摄受,后具戒。

有一日,大师领大众出西墙下游行次,忽然野鸭子飞过去。大师问:“身边什摩物?”政上座云:“野鸭子。”大师云:“什摩处去?”对云:“飞过去。”大师把政上座耳拽,上座作忍痛声,大师云:“犹在这里,何曾飞过?”政上座豁然大悟。因此师无好气,便向大师说:“某甲抛却这个业次,投大师出家。今日并无个动情,适来政上座有如是次第,乞大师慈悲指示。”大师云:“若是出家师则老僧,若是发明师则别人,是你驴年在我这里也不得。”师云:“若与摩则乞和尚指示个宗师。”大师云:“此去七百里有一禅师,呼为南岳石头。汝若到彼中,必有来由。”师便辞,到石头,云:“若一言相契则住,若不相契则发去。”著鞋履,执座具,上法堂礼拜,一切了侍立。石头云:“什摩处来?’师不在意,对云:“江西来。”石头云:“受业在什摩处?”师不祗对便拂袖而出。才过门时,石头便咄。师一脚在外,一脚在内,转头看,石头便侧掌云:“从生至死,只这个汉,更转头恼作什摩?”师豁然大悟。在和尚面前给侍数载,呼为五泄和尚也。

后有人举似洞山,洞山云:“登时若不是五泄,大难得承当。虽然如此,犹涉途在。”自后长庆云:“掎。”净修禅师拈问僧:“只如长庆与摩道,意作摩生?”僧无对。自代云:“恐他认处错。”有人拈问漳南:“古人道:‘从生至死,只这个汉是。’和尚如何?”漳南云:“地狱木+且滓只有人作了也。”僧云:“深领和尚尊旨。古人因什摩与摩道?”漳南云:“只为这般汉。”僧云:“与摩则忘前失后去。”漳南云:“头上不秃,肚里无毒。”僧云:“贪看天上月,忘却室中灯。”漳南便失声。僧问:“何物大于天地?”师云:“无人识得伊。”僧云:“还可雕啄也无?”师云:“你试下手看。”

越州观察使差人问师:“依禅住持?依律住持?”师以偈答曰:

寂寂不持律,滔滔不坐禅。

俨茶三两碗,意在酴头边。

观察使差人送百柄酴头,师才见送来,把棒趁出,却云:“我有一柄酴头,平生用不尽,谁要你送来!”专使却来,具说前事,观察使遥申礼拜。问:“此个门中始终事如何?”师云:“你道目前成来多少时?”僧云:“不会。”师云:“我此间无你适来问底。”僧云:“岂无和尚接人处?”师云:“待你求则接。”僧云:“请和尚接。”师云:“你欠少什摩?”

师元和十三年化缘周毕,澡浴焚香,端坐绳床,大集僧众,殷勤叮嘱。嘱累[毕],开俞[喻]门徒云:

妙色真常,本无生灭。

法身圆寂,宁有去来。

千圣同源,万灵一辙。

吾今示灭,不假兴哀。

无强劳形,须存正念。

傥遵此命,真报我恩。

若固违言,非吾弟子。

有人问:“什摩处去?”师云:“无处去。”僧云:“某甲何以不见?”师云:“非眼所睹。”洞山闻举云:“作家。”师正坐叠掌收光,一刹那间便归圆寂,享龄七十二,僧腊三十一。沙门志闲撰碑文矣。

祖堂卷十五·大梅

大梅和尚嗣马大师,在明州。师讳注常,襄阳人也,荆州玉泉寺受业。才具尸罗,学通众典。讲大小本经论。多闻虽益,辩注虚张。觉爽情[精]神,游方访道。闻江西马大师诲学,师乃直造法筵。

因一日问:“如何是佛?”马师云:“即汝心是。”师进云:“如何保任?”师云:“汝善护持。”又问:“如何是法?”师云:“亦汝心是。”又问:“如何是祖意?”马师云:“即汝心是。”师进云:“祖无意耶?”马师云:“汝但识取汝心,无法不备。”师于言下顿领玄旨,遂杖锡而望云山。

因至大梅山下,便有栖心之意,乃求小许种粮。一入深幽,更不再出。后因盐官和尚出世,有僧寻柱杖迷山,见其一人,草衣结发,居小皮舍,见僧先言不审,而言语謇涩。僧穷其由。师云:“见马大师。”僧问:“居此多少年也?”师云:“亦不知多少年。只见四山青了又黄,青了又黄。如是可计三十余度。”僧问:“师于马祖处,得何意旨?”师云:“即心是佛。”其僧问出山路,师指随流而去。

其僧归到盐官处,具陈上事。盐官云:“吾忆在江西时,曾见一僧问马大师佛法祖意,马大师皆言‘即汝心是。’自三十余年,更不知其僧所在。莫是此人不?”遂令数人教依旧路,斫山寻觅。如见,云:“马师近日道:‘非心非佛。’”其数人依盐官教问。师云:“任你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盐官闻而叹曰:“西山梅子熟也。汝曹可往彼,随意采摘去。”如是,不足二三年间,众上数百,凡应机接物,对答如流。

因夹山与定山去大梅山,路上行次。定山云:“生死中无佛,则非生死。”夹山不肯,自云:“生死中有佛,则不迷生死。”二人相不肯,去到大梅山。夹山自问:“此二人道,阿那个最亲?”师云:“一亲一疏。”夹山云:“阿那个是亲?”师见苦问,乃云:“且去,明日来。”夹山明日来问:“昨日未蒙和尚垂慈,未审阿那个是亲?”师云:“问者不亲,亲者不问。”

有人问盐官:“如何是西来意?”官云:“西来无意。”僧举似师,师云:“不可一个棺里著两个死尸。”

师临顺世时,鼯鼠叫,师告众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诸人善护持,吾今逝矣。”师言已掩室,来辰化矣。括州刺史江责+力撰碑文。

祖堂卷十五·永泰

永泰和尚嗣马大师,师讳灵瑞。姓黄,衡阳人也。

年十一,出家于南岳。年十八,为沙弥。问津于大寂,默领心要。年二十四,进具于双峰寺,却归大寂法会。贞元一年丙寅岁,游青州。州牧张胤请止龙兴寺。

元和中,青州人大饥,人多殍仆。师胁不不至席,视人如伤,乃率富屋,俾行檀度。繇是净名给孤,竞垂乘下。

师左臂有肉环,卧常右胁。占者曰:“溶人天师也。”后尚书萨平侍以为师,凡二十三年。大化青社,故号青州和尚焉。

及游襄阳,廉使牛元翼礼重曰:“人中师子王也。”请止感通寺。又至荆渚,仆射王潜请住永泰寺。布金阐道,大展化度。

大和三年戊子岁六月三日顺世,春秋六十九,荼毗得舍利五千余粒,塔于郭东。刘轲制碑文,敕谥道镜禅师宝真之塔。

祖堂卷十五·东寺

东寺和尚嗣马大师,在潭州。师讳如会,韶州始兴曲江县人也。

大历八年,止国一禅师门下。后归大寂,众皆仰德,臻凑如林。榻为之折,时称折床会也。

后止长沙东寺,大播洪规。每曰自大寂禅师去世,常病好事者录其语本,不能遗筌领意,认即心即佛,外无别说,曾不师于先匠。只徇影迹,且佛于何住,而曰即心,心如画师,贬佛甚矣,遂唱于言:“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剑去远矣,尔方刻舟。”时号东寺为“禅窟”。

承相崔公胤高其风韵,躬问师曰:“师何以得?”师曰:“见性为得。”公云:“师见性不?”师曰:“见性。”师当时方病眼,相公讥曰:“既言见性,其眼奈何?”师云:“见性非眼,眼病何害?”相公喜而礼拜。更与师到佛殿,见雀兒在佛头上放粪,相公问:“者个雀兒,还有佛性也无?”师云:“有。”相公云:“既有,为什摩向佛头上屙?”师云:“他若无,因什摩不向鹞子头上屙?”相公后此礼拜为师。

自后长庆闻云:“掎。”师问南泉:“近离什摩处?”对曰:“近离江西。”师云:“还将得马大师真来不?”对云:“将得来。”师云:“将来,则呈似老僧看。”对云:“只这个是。”师云:“背后底。”南泉登时休。后长庆云:“和尚大似不知。”保福代云:“洎不到和尚此间。”

师问仰山:“离什摩处?”对曰:“离广南。”师曰:“见说广南有镇海明珠,还是也无?”对曰:“是也。”师云:“此珠作摩生?”对曰:“白月则隐,黑月则现。”师曰:“还将得此珠来也无?”对云:“将得来。”师云:“若将得来,则呈似老僧看。”对云:“昨日到沩山,沩山和尚就某甲索此珠,直得无言可对。”师一跳抚背云:“真师子兒,真师子兒。”又云:“惭愧,惭槐!老僧不如沩山,汝便是沩山弟子也。”

仰山受戒后,再到相见。才入法堂,师便云:“已相见了也,不用更上来。”对云:“与摩相见莫不当摩?”师便入法堂,闭却门。仰山后举似沩山,沩山云:“子是什摩心行?”

师长庆癸卯岁终,春秋八十。时井泉个,异香馥郁。塔于城南,故廉使李公翱尽毁近城塔,唯留师塔,笔书曰:“独留此塔,以别贤愚。”刘轲撰碑文矣。

祖堂卷十五·邓隐峰

邓隐峰和尚嗣马大师,建州邵武县人也。

因南泉示众曰:“铜瓶是境,瓶中有水。我要水,不得动境。将水来!”师便将瓶到南泉前,写出水。

师因行至五台山,金刚窟前倒立而逝。众妨圣窟,拟易处荼毗,竟莫能动。先有亲妹,出家为尼在彼,及谙其兄行迹,遂近前呵云:“师兄平生为人,不依法律,死后亦不能徇于世情。”以手推倒,众获阇维。塔于北台之顶。平生在世,唯留一偈曰:

独弦琴子为君弹,松柏长青不怕寒。

金矿相和性自别,任向君前试取看。

祖堂卷十五·归宗

归宗和尚嗣马大师,在江州庐山。师讳智常,未详姓氏。

师久与南泉同道,神彩奇异,时人猜之,合有一人之分。师遂以药熏其眼令赤,时人号为赤眼归宗和尚焉。

白舍人为江州刺史,颇甚殷敬。舍人参师,师泥壁次。师回首云:“君子儒?小人儒?”白舍人云:“君子儒。”师以泥钅+害敲泥板,侍郎以泥挑挑泥,送与师。师便接了云:“莫是俊机白侍郎以不?”对云:“不敢。”师云:“只有送泥之分。”

有李万卷,白侍郎相引,礼谒大师。李万卷问师:“教中有言:‘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须弥纳芥子,时人不疑;芥子纳须弥,莫成妄语不?”师却问:“于国家何艺出身?”抗声对云:“和尚岂不知弟子万卷出身?”师云:“公因何诳敕?”公云:“云何诳敕?”师三:“公四大身若子长大,万卷何处安著?”李公言下礼谢,而事师焉。万卷赞曰:

出廓送钱嫌不要,手提棕笠向庐山。

昔日曾闻青霄鹤,更有青霄鹤不如。

师偈曰:

归宗事理绝,日轮正当午。

自在如师子,不与物依怙。

独步四山顶,优游三大路。

吹嘘飞禽堕,颦呻众兽怖。

机竖箭易及,影没手难覆。

施张如工伎,剪截成尺度。

巧镂万盘名,归宗还似土。

语密音声绝,理妙言难措。

弃个耳还聋,取个眼还瞽。

一镞破三关,分明箭后路。

可怜个丈夫,先天为心祖。

师有时拈起帽子,问:“会摩?”对曰:“不会。”师曰:“莫怪。老僧头风,不下帽子。”问:“如何是诸佛玄旨?”师云:“无人能会。”僧云:“向者如何?”师云:“有向则乖。”僧云:“无向者如何?”师云:“谁求玄旨?”其僧于时无语。师云:“去,无子用功处。”僧云:“岂无方便门,令学人得入?”师曰:“有。”僧云:“如何是方便门?”师云:“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僧云:“如何是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师敲鼎盖三下,却问:“子还闻摩?”云:“闻。”“我为什摩不闻?”僧无对,师打之。

李万卷问:“大藏教明得个什摩边事?”师竖起拳,却问:“汝还会摩?”李公对云:“不会。”师云:“者李公,拳头也不识。”李公云:“某甲不会,请和尚指示。”师云:“遇人则途中授与,不遇人则世谛流布。”

师为众曰:“吾今合说禅,诸子总近前来。”大众尽近前,师云:

汝听观音行,善应诸方所。

弘誓深如海,历劫不思议。

侍多千亿佛,发大清净愿。

师又问:“阿那个是观音行?”师却弹指一下问:“诸人还闻摩?”众皆云:“闻。”师云:“者一队汉,向这里觅什摩?”趁出了,呵呵大笑。

师入园中,见一株菜,画圆相裹却,谓众曰:“辄不得损著者个。”众僧更不敢动著。师于时却来,见菜株犹在,便把杖趁打,呵云:“者一队汉,无一个有智慧。”

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云:“某处来。”师云:“还将得那个来不?”对云:“将得来。”师云:“在什摩处?”僧以手从顶上擎出,呈似师。师举手抛向後,僧无对。师去:“者野孤兒。”

师铲草次,有一座主来相看。忽见一条蛇,师便酴断。座主云:“久向归宗,元来只是粗行沙门。”

後有人举问长庆:“归宗酴蛇意作摩生?”长庆云:“错。”明真举似王+舀庵主,庵主云:“把将性命来。”明真不肯。石门代云:“专甲在庵中,只是劈柴种菜。”

时有江州东林寺,长讲维摩经并学论。座主神建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师乃跷起一脚示他。座主云:“莫无礼。”师云:“不无礼。三个现在,座主一任拣取。”座主不会,遂置状於江州,陈论刺史李万卷李公判云:

伏以三乘至教,一藏严持。所载文词,唯穷佛性。事能幽现,理实通玄。统三教之根源,作群迷之依仰。既有辞亲弃俗,被褐讲经。经有明文,疏无不尽。自是智辩不到,谬判三身。体解不圆,滥转八识。将智辩智,枉用功夫。将文执文,岂非大错?况师乃深穷肇论,洞达维摩。肇有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大士有菩提是障,能障诸愿。此之两教,既非谬词,且师辩菩提之路,尚未分明;郁郁黄花,争能见性?如斯之见,何用讲经?高座宣扬,欺他中下,何不自玄究竟?擅骋愚聪,抱垢问禅,发言不谛,尊宿垂念。触目相呈,理既共通,何不自会?只如三个,何异法身?师鉴了能略无般若,何不顿惺?便见无生,假相菩提,空有名字。信有法身,只共一源。改换形仪,凡心自乱,真心了了,无字无名。见性惺惺,何言何说?如师只问菩提之处,将言对敌,埋没达摩来踪。若须寂嘿为宗,维摩一生受屈。师岂不见,肇有四不迁之义,生有六不空之谈?乃知触目之义不?千智慧不迁之理,永在恆沙,体似琉璃,色如啐啄,随其大小,好丑何安?即色即空,将何言对?

奇哉空门,弟子不会色空,却置状词。投公断理,只如儒教,尚有不出户而知一切事,不窥窗而知天下。明知之为知,知之不知为知,俱归智也。辩智之义,尚以如斯,学佛之人,何迷佛性?见师之貌,举意昂藏,将为业蕴无生,道弘大觉。及乎动用,全是凡情。词状但有诽谤之言,出口全乖声闻之行。再三奉劝,旦自思惟。知识不屈於学徒,真如岂随於言句?真见无像,其像分明。实听无声,其声不绝。洞达如之,莫非一切。师之不肯,再把状来。忽以公穷,必无好事。聊申一判,略表玄猷。不出词锋,安能辩正?但执此判,将归寺中,集众声锺,诠谛真实。汝若不信,再将状来,若也定实,便自礼佛一百拜。仍更具威仪,往彼礼问知识。造罪忏侮,众罪如霜露。慧日忽顿,消前罪去。

报慈拈问僧:“作摩生道,则得不屈得古人?”僧对云:“这个僧将状出去。”报慈云:“据个什摩道理?”对云:“若是别人,大家吃饭。”

祖堂卷十五·汾州

汾州和尚嗣马大师,师讳无业。姓杜,商州上洛人也。

初,母李氏,忽闻空中有言曰:“寄住得不?”已而方娠。诞生之夕,异光满室。及至成童,不为兒戏。行必直视,坐则跏趺。商之缁徒,见皆叹曰:“此无上法器也。速令出家,绍隆三宝。”

九岁,启父母,依商州开元寺志本禅师。禅师授以《金刚》、《法华》、《维摩》、《涅盘》等经,一览无遗。年十二,剃落,具戒於襄州幽律师。禀四分律疏,一夏肆习,便能敷演。长讲《花严》、《涅盘》等经。时谓生肇不泯,琳远再兴。

后闻洪州马大师禅门上首,持往瞻礼。师身逾六尺,屹若立山。马大师一见,异之曰:“魏魏佛堂,其中无佛。”师礼而问曰:“三乘至教,粗亦研穷。常闻禅门即心是佛,实未能了。伏愿指示。”马大师曰:“即汝所不了心即是,更无别物。不了时即是迷,了时即是悟。迷即是众生,悟即是佛道。不离众生别更有佛也,亦如手作拳、拳作手也。”师言下豁然大悟,涕泪悲泣,白马大师言:“本将谓佛道长远,勤苦旷劫,方始得成。今日始知,法身实相,本自具足。一切万法,从心化生。但有名字,无有实者。”马大师云:“如是,如是。一切心性,不生不灭;一切诸法,本自空寂。是故经云:‘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又云:‘毕竟空寂舍。’又云:‘诸法空为坐。’此则诸佛如来,住无所住处。若如是知,即是住空寂舍,坐法空座。举足下足,不离道场。言下便了,更无渐次。所谓不动足而登涅盘山。”

大师直造宝所,不栖化城,於元和皇帝御宇三年,两度诏请,师辞病不赴。至穆宗即位,重降旨。使日:‘此度圣恩,不并常时。”师笑云:“贫道有何德,累烦圣主?行则行矣,道途恐殊。”乃作行次,剃发沐浴,至中夜,告徒弟等云:“女等见闻觉知之性,与虚空同寿,犹如金刚不可破坏,一切诸法如影如响,无有实者,是故经云:‘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言已,跏趺,奄然而化。

长庆三年癸丑岁,十二月二十一日,荼毗塔于城西。敕谥大达禅师澄源之塔。汾州刺史杨灒撰碑文。

祖堂卷十五·大同

大同和尚嗣马大师,师讳广澄。未睹行录,不决化缘终始。

问:“如何是玄?”师云:“返去。”“如何是玄中又玄?”师云:“不返去。”

祖堂卷十五·金牛

金牛和尚嗣马大师。

师寻常自作饭,供养众僧。将饭来堂前了,乃抚掌作舞,大笑云:“菩萨子吃饭来!”后有僧举问长庆:“古人抚掌大笑,意作摩生?”长庆云:“太似因斋庆赞。”僧问洞山:“抚掌大笑是奴兒婢子不?”洞山云:“是。”僧云:“向上事,请师直指。”洞山云:“总未曾见你问在。”僧云:“只今现问。”洞山云:“咄!这奴兒婢子!”

祖堂卷十五·龟洋

龟洋和尚嗣马大师,师讳无了。俗姓沈,莆田县壶公宏塘人也。七岁出家。[+家]君挈白之[之白]重院,遽视院之如家。十八落发,清源灵泉寺受具。

好游山水,院之北樵采而无径,师乃振锡而行。遇六眸巨龟,须臾而失,乃结庵居。有一麈被虎逐来,师以杖约住其虎,后号龟洋也。

续有一僧,近从锺陵至,举马大师意旨。师曰:“吾得马大师之旨。”临迁化时,垂训有偈曰:

八十年来辩东西,如今不要白头公。

非长非短非大小,还与诸人性相同。

无来无去兼无住,了知本来自性空。

偈毕,俨然而寂,塔于正堂。

后二十载,塔下有水淹氵+侵,乃发看。见师全身水中而浮。闽王闻之,将辇取于府庭供善,拟造塔安图,士庶瞻敬。师放气,阖府皆闻。闽王乃焚香启告:“如若却复故山,乞收气。”师乃放香气,阖廓皆瞻礼。当时厚宣什物,仍安存现在本塔。

祖堂卷十五·陈禅师

陈禅师同住,师讳慧忠,仙游县人也。俗姓陈。九岁诣龟洋庵,出家,剃度后便游方。

遇庵和尚,问:“离自何方?”师云:“六眸峰庵。”“还具六通不?”师云:“患非重瞳。”便复故山。

遇会昌沙汰,避而几乎五六年。后宣宗中兴,师曰:“古之有言:‘上升道士不受裣,成佛沙弥不具戒。’”遂午而不粒,不宇而禅,终此山,门人葬于沈禅师塔之东隅二百步。

士庶皆云:“龟洋二真,至今香灯不绝。祈祷灵应不少。”亦是黄王+舀先辈制碑文。

祖堂卷十五·黑涧

黑涧和尚嗣马大师,在洛京。

问:“如何是密室?”师云:“截耳卧街。”“如何是密室中人?”师以手惜胸。

祖堂卷十五·秘魔岩

秘魔岩和尚嗣马大师。

师常提杈子,每见僧参,蓦项便杈云:“那个魔魅教你出家?那个魔魅教你受戒?那个魔魅教你行脚?道得亦杈下死,道不得亦杈下死。速道速道。”其无对。师便打趁出。

祖堂卷十五·庞居士

庞居士嗣马大师。居士生自衡阳。

因问马大师:“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摩人?”马师云:“待居士一口吸尽西江水,我则为你说。”居士便大悟,便去库头,借笔砚,造偈曰:

十方同一会,各各学无为。

此是选佛处,心空及第归。

而乃驻留参承,一二载间,遂不变儒形,心游像外。旷情而行符真趣,浑迹而卓越人间。溶玄学之儒流,乃在家之菩萨。

初住襄阳东岩,后居郭西小舍。唯将一女扶侍,制造竹漉篱。每令女市货,以遣日给。平生乐道偈颂,可近三百余首,广行于世,皆以言符至理,句阐玄猷,为儒彦之珠金,乃缁流之箧宝。略陈一二,余不尽书。偈曰:

心如镜亦如,无实亦无虚。

有亦不管,无亦不居。

不是贤圣,了事凡夫。

又偈曰:

看经须解义,解义始修行。

若依了义教,即入涅盘城。

如其不解义,多见不如盲。

缘文广占地,心牛不肯耕。

田田皆是草,稻从何处生?

又偈曰:

易复易,即此五蕴有真智。

十方世界一乘同,无相法身岂有二?

若舍烦恼觅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

又偈曰:

无贪胜布施,无痴胜坐禅。

无嗔胜持戒,无念胜求缘。

尽现凡夫事,夜来安乐眠。

寒时向火坐,火溶本无烟。

不怕黑暗女,不求功德天。

任运生方便,皆同般若船。

若能如是学,功德实无边。

又偈曰:

世人嫌庞老,庞老不嫌他。

开门待知识,知识不来过。

一丸疗万病,不假药方多。

又偈曰:

心若如,神自虚。

不服药,病自除。

病既除,自见莲华如意珠

无劳事,莫驱驱。

智者观财色,了知如幻虚。

衣食支身命,相劝学如如。

时至移庵去,无物可盈余。

又偈曰:

贪嗔不肯舍,徒劳读释经。

看方不服药,病从何处除?

取空空是色,取色色无常。

色空非我有,端坐见家乡。

又偈曰:

人有一卷经,无相复无名。

无人解转读,有我不能听。

如能转读得,入理契无生。

非论菩萨道,佛亦不要成。

居士临迁化时,令女备汤水,沐浴著衣。于床端然趺坐,付嘱女已,告曰:“你看日午则报来。”女依言,看已,报云:“日当已午,而日蚀阳精。”居士云:“岂有任摩事?”遂起来自看。其女寻,则据床端然而化。父回见之,云:“俊哉,吾说之在前,行之在后。”因此居士隔七日而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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